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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软手紧了又松,近乎三千人的性命,因为一场政斗便这么没了,若是她再重生早一些,早一些的话……

算了,这些头疼且已成定局的事情,多想也无意。

“殿下不知何时能醒过来,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所以我便先行处理了,那近三千将士的骸骨若是能寻回来的话,尽量寻回来,把他们的骨灰还给他们的亲人,再把双倍的安抚银两送到遗孀手上,若是家中较为困难的,酌情帮忙。”

宋琅推手为揖:“下官立即着手。”

温软点头,没有再多过问她一个后宅之人不该问的。

送走骁王妃,宋琅面上露出了惊诧之色。

宋琅身后的沈参事,神色和宋琅几乎相近,而后说:“当时传来骁王成婚之事,属下便听说过这文德伯爵府的大姑娘。”

宋琅转身看向沈参事:“继续说。”

“这大姑娘并非大夫人所出,外人皆赞颂大夫人美德,可到了大姑娘这,便不怎么出彩,没有什么赞扬的,才情平平,不甚聪慧,但温柔敦厚,待人亲和。”

宋琅闻言,皱了皱眉,问:“那今日你见了这骁王妃,又觉得如何?”

沈参事想了想,道:“有所出入,想来应该是被大夫人所打压,从王妃昼夜不休千里寻夫这点来看,养尊处优的闺中女子根本做不到,再临危不乱,从容处理各种事宜,和那不甚聪慧大相径庭,属下倒觉得有几分骁王殿下的风采,若身为男子,定然有不凡的表现。”

宋琅点头,露出了几分笑意:“确实如此,骁王殿下倒是有福气。”

若不是骁王妃千里寻夫,刚好带来了医术精湛的太医,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

梳洗和用膳之后,因太劳累,温软在隔壁厢房中睡了一个时辰。

起来之后便去掉繁细的服饰装扮,衣着装扮简单为主。随后让人把衣物都搬到了骁王的屋子,多加了一床暖被,放在塌上,供她就寝。

骁王伤势严重,若是她熟睡间碰了,那就麻烦了,再者夫妻四年,没有共寝过,如今同床共枕她会尴尬。

骁王昏迷,所以每日都是旁人灌入米汤,米汤不果腹,所以需要一日多餐,温软心知米汤有问题,所以不能假手于人,故从选米,洗米,下锅都在一旁盯着,有时候盯不到就让月清去做。

浓郁的米汤熬好,勺到碗中,用盖子盖上,再端到骁王的屋子中。

到了房中,撩起帐子挂到金钩上,看了眼骁王额上覆了一层汗水,皱了皱眉后,吩咐月清:“你亲自去烧些热水过来,我替殿下擦一下身子,记得,往后只要是关于殿下的事情,都不能假手于人,除了你,我信不过旁人。”

月清没有多问,点头:“奴婢知晓了。”

随后退出了屋子。

十二月,天气寒冷,天色也沉暗,屋子中点了暖黄色的烛火。

温软坐到了床边的椅子,看着呼吸绵延,胸口微微起伏的骁王,撇了撇嘴,小声道:“我这辈子还没这么的伺候过谁呢,你上辈子也没积什么功德,这辈子怎么还能有我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的福妻。”

听到温软体贴福妻这几个字,昏睡中的方长霆却是冷笑。

温柔体贴?

她还真有脸这般夸赞自己,至少上一辈子,他一点都没有体会到,他落得个双腿残疾之时,她就没有温柔体贴过,总是低头垂眸,作出一副胆怯的模样。

倒是福妻二字,有待深究。

不能动,不能语,更不能睁眼,唯有一双耳朵能听得见,方长霆不厌其烦的听着温软在他的耳边絮叨。

“现在有人要害你,但我对于你遇害之后的事情知道得不多,所以也不知道这下毒之人到底藏身在什么地方,从我出现,带来太医给你诊治之时就已经打草惊蛇了,他估计也不会继续下毒了,但定会寻别的方法来害你。”

方长霆有些讶异,这个温软倒是有几分脑子,随即想起她说她算计了他,再嫁给了他这事情,怎么可能是那些无脑之人,不仅有脑子,还胆大妄为。

温软目光落到了方长霆盖着被子的双腿上,喃喃自语,“虽然太医说你的毒并没有太深,但你的这双腿真的不会废掉?”

方长霆感觉得腿上那些伤口传来的痛意,从这些痛意上,他可以感觉得出来,他的腿没废。

“若不然用针扎一下,你若是疼的话,就给些反应我,让我好安心。”

方长霆:……

随之没有了声音,方长霆心底升起些许不安来,再然后是打开箱子的声音,向床边走来的声音。

被子被掀开,方长霆心底一凉。

细针扎入大腿,一阵刺痛。

这混账女人,她竟真敢扎!!!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我来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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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留不得她

温软仔细的盯着方长霆的脸,不放过一点的细节变化,可结果却是让她失望的。

喃喃自语:“怎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呵。

不能动,口不能言,眼不能睁,她还想要有什么反应!

前世性子被折磨得生生扭曲了的方长霆,骨子里早就只剩下阴狠。现在被这么一捉弄,怒意升起,暗怒道若是醒来之时,她在他身上所做的,他一定要加倍奉还!

“算了,你现在连意识都没有,又怎么会感觉到痛。”温软放弃了继续扎针的想法。

叹了一口气,端起温度已经可以入喉的米汤,勺起一勺米汤放到他的嘴巴,却发现他紧抿着嘴唇。

想起平时都是灌食,温软便放下碗,伸出手用力捏住他的下颚,让他被迫张开了嘴巴,然后把那米汤灌入他的口中。

被捏得脸颊生痛的方长霆:……

她绝对是故意的!

虽然有怒意,但方长霆许是饿了,加上知道这米汤无毒,身体自发性的把倒入口中的米汤吞咽进了喉咙中。

一碗米汤喂完,温软的手也发酸了。

沾了茶水在帕子上,擦去方长霆嘴角边米胶,“好在你昏迷,若让你知道你这么狼狈的模样被人瞧到了,以你上辈子从稷州回去后的性子,定会大发雷霆,然后报复于我。”

方长霆心中冷晒,她倒是明白得很。

温软起身弯下腰,替方长霆把被子拉上来些,但随即皱了皱眉头,“怎有一股味道?”

与药味完全不一样的气味。

像是想到了什么,温软的脸色微微一怔,随即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掀开方长霆的被子,看的是床上铺了一块棉布,而原本干爽的棉布在她的注视下湿润慢慢的蔓延了开来。

温软顿时陷入了悠长的沉默。

下身传来湿意,还有纾解后的舒爽,知晓自己做了什么的方长霆:……

被子被掀开的那瞬间明白,她正在看哪!

因为知道,所以向来自尊心极重的方长霆心中只余下一个念头——温软此人绝对不能留了!

“打扰了,告辞。”自言自语的一声道歉后把被子盖上,然后端着碗走出了屋子,然后在门外深呼吸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外边的空气清新。

一刻钟前,温软和月清说关于骁王的事情都不能假手于人,样样都要亲力亲为。但一刻钟后的现在,温软反悔了。

有些事,使不得就是使不得。

喊了人进去给骁王清理,自己站在了屏风后,看着几个小厮给骁王宽衣解带,但屏风还是透光,看得模糊,却更加的……让人羞涩。

呼吸滞慢,脸上发烫,耳根子通红。

褪去裤子的时候,温软选择闭上了眼睛。

非礼勿视呀非礼勿视。

上辈子嫁做人妇,却是独守了四年的空闺,不仅和丈夫没有过半点的亲密,更是未和外男有过任何逾越的举动,就是这般近距离看着男子全身脱下换衣,也是第一次。

怕贼人知道下毒会找寻机会再下手,温软不敢有所懈怠。

衣服褪下,月清也烧好了热水,由小厮端了进来。因身上都是伤,所以也就是简便的擦了擦没有包扎的地方。

擦拭之后,小厮开始正要开始上药,温软想起了刚刚下毒的刺客,忙出声:“等等。”

几个小厮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温软道:“你们上药没轻重,去喊赵太医过来上药。”

须臾,宿在同一个院子中的赵太医带着医员赶了过来,随之让小厮退到屏风后,闻了闻金疮药,便开始上药。

知晓方长霆有些部位已然遮了起来,温软脑子里边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为了以后好照顾一点,要不去看看他的伤势?

不行不行,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可以后要是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又怎么办?

这么想着,温软壮着胆子上前,略过屏风。

当看到方长霆遍体的伤痕,温软脸色蓦地一白,所有的臊意全无。

腰间盖着一块长巾,裸.露出来的地方有大大小小,深浅不一,新旧也不一的伤口,新的伤口又覆盖了旧的伤口,一身的斑驳。

他的胸膛前一道刀伤,从左胸到小腹,很深。还有左肩上一道箭伤,几乎见骨,身上的肉因腐烂而被割去,一片一片还未结痂,触目惊心。大抵是屋中药味掩盖,再加上点了安神香,所以并未闻到血腥味。

他的背后还有什么伤口,温软不知晓,看到他一身几乎没有完好肌肤的身体,温软扛不住,捂住了嘴巴,快速的跑出了屋子外干呕了起来。

月清忙赶了过来给她顺背,大概也猜到了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温软大口的喘着气,她确实是被方长霆身上的伤口给惊到了,她竟不知,人伤成了这样,竟然还能活着,是什么支撑着方长霆他苟延残喘着那一口气的?

温软回想断头台上他说的那些话,将士之仇,亲母之仇,己身之仇,大概是仇恨支撑着他活了下来。

也是他造反的理由。

温软一直觉得自己上辈子是无辜被牵连,可她如今一想,她其实也算不得无辜。路是她自己选的,也是她自己招惹方长霆的,怪不得任何人,也怪不得方长霆。

她的惨和方长霆比起来,好像不值得一提。

以往想起这个让自己被砍头的人,多有怨恨,现在温软却是莫名的有些些心疼。

算了,先抛开恩怨,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她就待他好点吧。

小半个时辰后,赵太医和医员从房中出来,嘱咐温软:“若是王妃方便起夜的话,可以让殿下多喝些热水。”

温软点头,太医从药箱中拿出了一小包油纸包裹着的东西,说:“这是晒干的甘草梅子,王妃要宿在殿下房中,屋中药味浓郁,若忍不了,可舒缓。”

温软谢道:“多谢赵太医心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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