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1)

他诚挚又清澈的目光,看得于寒舟心中一软:“我也会想你的。”

小严听了这话,面上的低落才拂去几分,说道:“那我给姐姐写信。”

于寒舟便道:“我会给你回信的。”

小严这下高兴起来,笑得眼睛都弯了。她会想他,还会回他的信,那种被撵走的情绪顿时散去大半,空空落落的心也落到实处。

“那我走了。”他轻声道,依依不舍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龙泉山庄。

江悦和万凌云之间的气氛犹如冰封。那天回去之后,万凌云见到龙泉山庄没有人,就知道小严没有骗他,于寒舟果然是把江悦弄走了。但是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强行掳走,而是用一封信把江悦约了出去。

就因为这个,他签下了那份条款!等到江悦回来,万凌云便埋怨道:“谁叫你跟她出去的?”

“我跟她出去怎么了?”被他知道,江悦也不心虚,把跟于寒舟见面交谈的事说了,末了她道:“以后不能再这样让着她了,哪怕是为了孩子们也不能如此。”

万凌云自嘲一笑,让着她?他现在有什么资格让着她?签了那款条约,往后再做生意不知多难,他怎么跟于寒舟争?

他有些后悔,这本是他写下给于寒舟签的,到最后竟然落到自己头上。他心情很是复杂,虽然不愿承认,却仍是想到一句话:咎由自取。

从此往后,他便要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生意了。

“你什么意思?”江悦见他不语,瞪大眼睛。

她从于寒舟那里回来,心里就一直惦记着,想着万凌云是不是还惦记着她,不肯跟她相争?

这会儿听到万凌云果然没有跟她相争的意思,心中一沉:“你怎么答应我的?你是不是说过,往后心里只有我一个,跟我好好过日子?你是不是答应过我?”

万凌云道:“是,是这样,但今天发生了一回事。”他把自己那边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不可能!你骗我!”江悦道,她满眼失望,只觉得万凌云为了苏凝烟,又骗她,“你上次就是骗我的,是不是?你心中还爱着她,是不是?”

她气愤极了,失望地道:“你现在为了她又骗我!说什么我被掳走,我何时被掳走?我是龙泉山庄的夫人,她敢掳我,不怕官府抓她?万凌云,你就算敷衍我,也找个好点的借口!”

万凌云几次想说话,都被她打断,一句话也没说出口,被劈头盖脸地责骂了一通。

他脸上也不好看起来,明明就是她被于寒舟约走,使得他受顾忌,这才签下了那份条款。

“你不讲理。”他微怒道。

江悦更气愤了:“我不讲理?你骗我,还说我不讲理?万凌云,我嫁给你三年多,我得到了什么好处?我天天受委屈!你每天躺在我身边,心里却想着别的女人!你一出门,我便要担忧,你是不是又去找她了?我天天担惊受怕!”

她说着,就哭了出来。

万凌云见她哭,禁不住心中一软。他当然知道她受的委屈,这些事的确是他对不住她。

“对不起。”他道歉。

江悦抹掉眼泪,说道:“那你去跟她争啊!你不要再让着她!她现在是我们的劲敌,她把我们的生意抢走了,我们怎么过活?我们有三个孩子,小飞九岁了,再过几年就要说亲了,你不想给他说门好亲事吗?”

说着,又忍不住心灰意冷:“我算什么?我担心他做什么?他亲爹亲娘都不管他,要我来操这份心?”

她往桌边一坐:“随你便吧,我是不管了。”

她心灰意冷的样子,看得万凌云心中疲惫不已:“我会好好想想的。”

他要想一想,如何挽回劣势?既然于寒舟对他使出这样的手段,那么他也不必再顾念旧情了。

江悦却又误会了,以为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居然还要想一想才跟于寒舟去争,顿时心如死灰。看都不看他,站起身来,夺门而出。

第15章 前妻15

小飞来到红梅山庄,对大表哥诉苦:“我好难啊!”他哭丧着脸,说道:“悦悦说我是白眼狼,我爹每天忙得不着家,弟弟们被奶娘抱着,都不亲我,我娘也对我淡淡的。”

好像忽然间就变了,从前所有人都疼爱他一个,现在疼爱他的一个也没有。

为什么忽然就变了?小飞茫然地想。

大表哥皱了皱眉,说道:“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你把姑姑放在哪里?放在最后,连你的两个弟弟都不如!你还怪姑姑不亲近你?”

小飞一愣:“不是,不是这样,我很亲近我娘,我只是,只是……”说到最后,他也没说出什么来。

大表哥看着他目光有些失望:“小飞,你没立场。你至少占一方,这样至少一方喜欢你。可你现在谁也不占,想着两头讨好,你这样下去,没有人喜欢你。”

小飞愣住。

大表哥本来有点生气,不想理会他,但是看着他这么傻,龙泉山庄也没人教他,忍不住道:“姑姑和龙泉山庄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这么多年下来,你不明白吗?”

小飞想问,为什么不能和平共处?但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隐隐约约明白,于寒舟和龙泉山庄,的确不能和平共处,两方势必要没落一方。

于是他就没有问出口,只是低下头,闷闷不乐。

“你现在有爹,有娘,有弟弟,你为什么非得姑姑也跟你好?”大表哥道。

“她是我娘啊。”小飞说道。

“你娘是江悦。”大表哥毫不客气地道,“小飞,你不小了,该懂事了。从前没有人逼迫你,你爱怎样便怎样。但你现在长大了,该好好想一想了,到底要站哪边?如果你要站在龙泉山庄那边,往后便不要来了。如果你站在姑姑这边,那就不要再回龙泉山庄了。”

说着,他站起来叫道:“来人,送小飞回龙泉山庄!”

小飞猝不及防被撵了,急忙道:“表哥,表哥不要撵我!”

大表哥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一句:“你好好想想吧。”

小飞头一次被红梅山庄赶了出去。站在山庄外,他愣愣地看着大门,快要哭出来。

这几年中,他每次不乐,总会来到红梅山庄,因为外公外婆、舅舅舅母、表哥表弟表妹,都待他很好。这里好像没有纷争的世外桃源,他从来不会感到难过。但现在这里对他关上了门,不许他再进去,他难过得快要哭出来。

再难过,他也进不去红梅山庄,不得不回了家。

他开始思索,要站在哪一方?

江悦曾经给过他快乐和温暖。那是于寒舟没回来的时候,他把江悦认为自己的娘,和爹一起,一家三口过得快乐极了。

后来于寒舟回来了,又很快走了,家里还是他们一家三口,却不复轻松和快乐,悦悦和爹总是吵架。

再后来,江悦生了弟弟,又生了弟弟,渐渐顾不上他。快乐的日子其实不多,是他一直陷在里面没有出来,现在他走出来了,也看清楚了,那些快乐温暖的日子不会再回来了。

而于寒舟,他每次去红梅山庄,她都待他不错,他很快乐,虽然不够温暖,但他也很喜欢,因为跟于寒舟在一起的时光,轻松又自在。

父母之间,他站谁?亲娘和后娘之间,他又站谁?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他从前一直极力避免做出选择,但现在他不得不做出了。

父母之间,他选择父亲,他是父亲的儿子。而且父亲明显没有母亲那么厉害,他作为长子应当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亲娘和后娘之间,他谁也不站。江悦曾经对他好过,于寒舟对他也很好,她们都对他好,他都要孝敬她们。

作出抉择后,他找到万凌云,说道:“爹,我们不要只做马匹生意了,我们做点别的吧?”

他虽然选择了万凌云,但却不想和于寒舟杠上。那是他的娘,他怎么能不孝?

“爹,我们做别的不好吗?天底下这么多生意,我们非得做这个吗?”他说道。

现在已经不是万凌云想不想的事,而是他能不能的事。于寒舟的生意越做越大,名气越来越盛,还给他限定了生意范围。想到那张契约,万凌云就苦笑。

父子两个商议了一番。通过这次商议,万凌云发现儿子长大了,可以栽培了,他很欣慰。

万凌云和小飞修复了父子关系。江悦得知小飞劝万凌云做别的生意,只觉得他是个十足的白眼狼,不论对他多好,他都向着他的亲娘。

由此,彻底对他寒了心,再不肯好好跟他说话,哪怕面子上的嘘寒问暖都不做了,她专心培养自己的两个儿子,并且不许两个孩子和小飞亲近。

小飞一开始很伤心,后来也对江悦有点气。他又去了红梅山庄,找对大表哥诉苦。

虽然大表哥说,如果他站龙泉山庄就再也不能来红梅山庄,但小飞厚着脸皮又来了。

“表哥,我是你的表弟,我是我娘的儿子,等我长大了,我要孝敬我娘的,我从小在红梅山庄长大,舅舅舅母都疼我,我也要孝敬他们。表哥,你对我好,表弟表妹对我也好,我也要疼爱他们,我就要来红梅山庄,我也是红梅山庄的人。”

大表哥拿他没办法。对他这种厚脸皮、一根傻筋很无语,总不能真的把他轰走。

“悦悦怪我是白眼儿狼,她不理会我,拿我当空气。这就罢了,她还不许我两个弟弟亲近我。”小飞诉苦道,“可我怎么能对付我娘?她是我娘啊,我亲娘!我岂能不孝?”

他啰里啰嗦的,大表哥早就习惯了他的德性,早就不劝他了,就听他说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反正小飞也不是让他拿主意,每次抱怨完了就没事人一样到处跑着玩了。

何况,他如今长大了,要跟着万凌云学着做生意,并不能常来,三四个月才能来住两三天。大表哥见他成熟了很多,明显瘦了,也有些心疼他,每次他来,都带他吃吃喝喝玩玩,不谈那些糟心事。

一转眼,三年过去。

小严回来了。

“姐姐,我回来了。”他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把自己打扮一番,然后去见于寒舟。

三年过去,小严二十岁了,他又长高几分,原本削瘦单薄的少年身形,变得健硕挺拔,是个十足的青年模样了。

脸庞仍是那般俊秀,然而眸光烁烁,已经不再是一眼望透的纯真。

他站在于寒舟身前,低着头看她,身上明显散发出一股侵略气息,那是独属于求偶期男子的侵略性。

于寒舟微微抬头,看着他。

纵然他的模样有了些变化,但他仍是喜欢她的,只从他的眼神中,于寒舟就明白了。

“你回来了。”她说道。

“我回来了。”小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姐姐的话还作数吗?”

于寒舟便笑了,点点头:“作数。”

小严的眼中顿时迸出一股灼人的明亮,上前一步,直直将她抱住,抱得紧紧的。

“太好了。”他的脸颊贴着她柔顺的秀发,声音因为紧张与兴奋而有些发抖,“姐姐还是这么想,太好了。”

他回来之前曾经想过,如果她变了心意,他要怎样?

他不会放过她。

三年的游历,他见了许多人,经了许多事,才知道当年跟在她身边,受了她多少庇护。他愈发明白,她待他究竟有多好。岂会容忍她嫁给别人?

而他也万分感激,她让他去游历。独自闯荡过,才会知道这世道艰难,这人心艰险。才会更加明白,珍宝在何处。

如今,他回来了,而她还在原地等他,一股莫大的幸福感,从心中油然升起。他紧紧抱着她,哑声道:“姐姐,我真高兴。”

于寒舟有些好笑,男子浓烈的气息涌入鼻尖,让她的心跳微微加快。

她已经是二十八岁的成熟女人了。

“我也很高兴,你还是你。”她道。

这是一段天赐的缘分,她掉下山崖,被他捡了,她伤得那么重,昏迷了一年多,他坚持不放弃,让婆婆救她。后来她醒了,他随她出谷,跟在她身边,受她的庇护和教导。

他喜欢她,她也不讨厌他。

别离三年,他们仍然在原处等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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