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1 / 1)

“陛下,你受伤了?”叶卿在车壁的暗隔里翻找金疮药,想给萧珏包扎一下。

萧珏背靠着车壁,有些疲惫的闭上眼:“别理会,让它疼着。”

这句话让叶卿心底一颤,他是帝王,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却也背负这天下苍生。他每走一步,都是他自己才懂得的如履薄冰。

叶卿视线落到他紧紧握成拳头的手上,她用自己的双手包了上去。

他握成拳的手终于松开,变成和她十指相扣。

这一路谁都没有再说话,却又胜过了千言万语。

*

叶卿前脚回到昭阳宫,太医院的太医后脚就到了,来的还不止一个,是五六个。

萧珏让这群太医排着队给她把脉,自己的伤势却全然不顾及。

叶卿没忍住开口:“陛下,你身上也有伤,让太医们给您看看吧。”

萧珏一脸厌世:“先给你看完再说。”

叶卿都怀疑他是不是跟他自己的身体有什么深仇大恨,没见过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

她也不跟他废话,直接点了排在最后的那名太医:“劳烦太医去给陛下看下伤势。”

太医自然不敢违背叶卿的命令,战战兢兢拖着自己的药箱往萧珏那边摞。

萧珏脸色不好看,但叶卿一直死亡凝视一般盯着他,他也没为难自己跟前这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的太医,带着太医到了外间,才利落解开衣袍,露出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片纱布的右半边臂膀。

“已经上过药了,伤口又裂开而已,重新撒药,再用纱布裹一圈就成了。”萧珏冷声道。

太医应了声是,额前冷汗连连。等他哆哆嗦嗦拆开萧珏肩上的纱布,看见那个还带着血沫的箭孔时,心头还是一震。

这离经叛道的帝王,把箭伤说得跟儿戏似的。倏不知,这处理得稍有不当,是会留下病根的,指不定以后都不能骑射。

见太医迟迟没有动作,萧珏不耐烦一皱眉,喝道:“又没有伤及筋脉,只是点皮肉伤,撒点药包扎一番的事,你在磨磨蹭蹭什么?”

太医检测一番箭伤的位置,发现跟萧珏所言无二,这才连声应是,洒了上好的金疮药,又用纱布从腋下绕过去给萧珏包扎。

包扎到一半时,在内殿伺候的宫女突然一脸喜色跑出来:“陛下!大喜!大喜啊!娘娘有了!”

“有了就有了!嚷嚷什么……”萧珏这一夜也烦心事诸多,正思索着接下来的布局,压根没用心听宫女说的是什么。等话一出口,他才回过神来,惊愕起身:“有什么了?”

墨竹欣喜道:“几个太医轮番把脉,都说娘娘这是有身孕了!”

萧珏怔了一下,像是没从这天大的喜讯中回过味来,等他反应过来时,一把拨开挡路的宫人就直奔内殿而去。

可怜那太医还没给萧珏包扎完,捧着一卷纱布慌忙不迭追了进去:“陛下,您等等!微臣这还没给您包扎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太医:我太不容易了qaq

第99章

殿内叶卿猛然得知自己有孕,也有些恍惚,在此之前,她还没做好一个当母亲的心理准备。

瞧见萧珏衣衫不整跑进内殿,他冷峻的眉眼里有错愣也有茫然,但更多的是欣喜。

他望着躺在榻上的叶卿,伸手想抚摸她,手伸到一半又顿住了,像是一下子不知从哪里下手。尽管努力绷着一张俊颜,但他初为人父的欢喜还是显而易见。

叶卿望着眼前这仿佛一下子傻掉的人,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看见太医捧着纱布卷苦着一张脸追进来,而纱布的另一头还缠在萧珏身上时,她更无奈了,道:“陛下,你先把身上的伤处理好。”

“小伤,不碍事。”说这话的时候,萧珏已经利落的扯断那截纱布,自己简单的打了个结,又拉上外袍,胡乱捋了两下。

他的视线半分舍不得从叶卿身上挪开,看完她已经重新包扎过的腿,又把目光放回了叶卿依然还平坦的小腹上。

叶卿看出他似乎想摸,却又顾忌着什么,一直不敢上手,便拉着他的大掌覆到了自己小腹上:“太医说才一个月多一点。”

一个月大点的胎儿,根本不可能感应到什么,但萧珏把手覆上去就舍不得拿下来。

他眼中有惊奇,有希翼,也有一些其他复杂的情绪。

墨竹为了给帝后二人腾出单独相处的空间,就不动声色把内殿所有人都请了出去。

萧珏覆手在叶卿腹部摸了好一会儿,才偏过头,面上带着些纯真无邪的神色问她:“这是我们的孩子?”

叶卿:“……”

不是你的还能是隔壁老王的不成?

她正想发作,萧珏却把整个脑袋都轻轻搁她肚子上了,他并未把所有重量都放在她身上,只是闭上眼睛侧耳细听着什么。

塌边的矮几上点了三支高脚烛灯,帝王眼尾的睫羽哪怕合上了,也扫出一道魅惑的阴影,橘黄的灯火下,他神情纯粹得像一个孩子。

片刻后,他抬起头,眼底有欣喜也有惊讶。

按照惯例,他应该要说点海誓山盟、肉麻情话什么的。

于是叶卿敛着眉眼,维持着一副温婉娇羞的姿态等了半天,就等来他一句:“阿卿,你晚膳是不是没吃饱,朕听你肚子一直在叫。”

叶卿:……

狗男人去死吧!

她扯过一旁的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盖住,背过身去不再理会萧珏。

帝王唇间溢出几声清越低沉的笑,半躺到榻上,连人带被子一并捞回怀里,薄唇贴着她莹白的耳垂轻哈了一口气:“生气了?”

叶卿白眼往天上翻:“臣妾困了。”

萧珏把她盖到脖子处的被子往下薅了薅,掩着笑道:“折腾了一宿,哪能不饿,朕命厨房做些清淡吃食,你吃完再睡。”

“臣妾不饿!”

“咕~”

她刚放出话,肚子就忒响亮的叫了一声,叶卿囧得把脸直接埋枕头里。

晚膳是在摘星楼用的,她的确是没吃几口,这大半夜又参加了一出生死逃亡,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能怪她饿吗?

萧珏闷笑两声,道了句:“好,皇后不饿,是朕饿了,朕想吃些东西。”

听着他这明显揶揄的话,叶卿更不想理他了,把脑袋往被子里拱了拱,装作没听见。

萧珏却不顺她意,一双大手拨开她捂得严严实实的被子,捏着她的后颈迫使她抬起头来,一个湿热的吻就这么落了下来。

一吻结束的时候,帝王俊逸的脸上带着一道抓痕,他呼吸间带着些许轻喘,用修长漂亮的手指抚弄叶卿绯红的小脸,眼中灿若星辰,嗓音沙哑而遣倦:“阿卿,我们有孩子了。”

叶卿原本就绯红的脸,因为他这句话,又红了些。

他显然爱极了她羞怯的模样,又俯身在她脸上啄吻几下。

西窗没关,树梢上一轮圆月高悬,烛火下,萧珏深沉的眸色里是些名为认真的东西,他缓缓道:“它托生在皇家,朕或许给不了它世间最好的一切,但会做好一个父亲应做的一切。”

叶卿没说话,只用小拇指勾住了他的拇指。

这二十余年的苦和痛,不是轻易就能放下的,他对先帝和云妃,心中大抵还是介怀的。也许不恨了,但也原谅不了。

窗外信鸽飞了两趟,叶卿知晓大昭寺那边的事还没着落,萧珏必然还是要忙的,便让他先去忙公务。

萧珏出了内殿的门,命人去厨房传膳,又问了几个太医,叶卿和腹中胎儿情况如何。

哪怕他面色已比之前好了许多,但几个太医还是觉得压迫惊人,磕磕绊绊说出了诊脉结果:“娘娘和腹中皇子皆安好,虽是受了些惊,但娘娘身体底子不错,并无大碍,微臣等人几番商议,开剂安胎药的方子给娘娘服下便可。”

萧珏点了一下头,继续问:“平日里吃食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几个太医相互看了一眼,还是一开始答话的太医战战兢兢道:“忌食生冷、难消化之物,多吃性平性温和、健脾养胃的食物,宜清淡,不宜膏粱厚味、煎炙辛辣。臣等回大医院后,翻阅典籍,再开几道药膳的方子给娘娘。”

事关皇室子嗣,稍有不慎就会掉脑袋,他们自然不敢马虎,哪怕开的方子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不核对一遍医书,都不敢妄然往宫里送。

确定叶卿和她腹中的孩子都平安,萧珏这才对候在一旁的安福道:“重赏今夜出诊的几位太医,昭阳宫上下的宫人,也每人赏银八十两。”

太医和宫人们纷纷喜上眉梢,跪地谢恩:“多谢陛下!”

期间太后宫里的嬷嬷还来过一次,太后得知帝后二人半夜出宫,还险些遇险,本是想训斥她们。可嬷嬷一进昭阳宫,听说了叶卿有孕的喜讯,茶都没喝一口,忙又赶回长寿宫报喜去了。

第二日叶卿一觉睡到大中午才醒,得知太后一早就来了自己宫里,吓得立马蹦下床,唤人给她梳洗。

等她换上宫装走出寝殿,就瞧见太后坐在她平日里坐的秋千上,膝盖上抱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小花猫逗弄着。

这么咋一看,太后其实跟个二八少女无异。

她是这皇宫里最大的赢家,但这一生,三丈来高的朱红宫墙,也就是尽头了。

叶卿兀自出神感慨这些的时候,太后已经瞧见了她,招手让她过去,撸着怀里的花猫道:“可是醒了。”

叶卿有些不好意思,哪有太后上皇后宫里,还等上半天的。

她屈膝纳了个福,自责道:“都怪儿臣贪睡,误了时辰,竟让母后等了这么久。”

太后今儿个心情似乎格外好,所以说话也十分和气:“有身子的人都嗜睡,再说你们昨夜出宫胡闹,回宫都后半夜了,当哀家不知道?是哀家让紫竹别叫你,让你多睡会儿的。”

言罢她又抬了一下下巴,示意叶卿坐旁边的小榻上,“坐吧。”

叶卿听话坐下,她也知晓太后盼着抱孙子已有几年了,得了她有孕的消息,自然是坐不住的。先前她去太后宫里请安,发现太后不仅在研究佛经,还专研起了育儿经。

果不其然,太后拉着叶卿巴拉巴拉就开始讲她的育儿经,看得出太后虽然自己没生养过,但是这育儿经的功课是做足了的。

二人用过午膳后,太后一直讲到日落西山,都还没把她的育儿经讲完。

但眼瞧着天色不早了,叶卿还怀着身孕,她自然也不会让叶卿受累、熬夜听她讲育儿经,便打算择日再给叶卿传授经验。

走的时候,还顺带带走了她撸了一下午的那只小花猫,美名其曰,叶卿如今有孕在身,怕猫伤到她。

叶卿惊得目瞪口呆,生怕太后真以为猫会伤到她,还连连保证,说饭团和它的一堆崽子可听话了。

这不说还好,一说太后直接命人用笼子全抓去长寿宫了。

望着笼子里一堆喵喵叫的毛团,太后娘娘一个个爱不释手的薅猫头薅过去,笑眯眯道:“你且安心养胎,母后帮你养这些猫。”

躲在花圃后边打盹惊醒的黑猫,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妻儿全都“锒铛入狱”,顿时开始喵喵恶嚎。

太后都转过步子了,瞧见这只黑猫,顿时惊了:“谁在宫里养黑猫?”

昭阳宫的下人忙道:“是陛下养的。”

太后知晓萧珏就是个离经叛道的性子,什么吉利不吉利的他压根就听不进去。

指着乌丸便道:“这只黑猫是真的凶,赶紧抓去长寿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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