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1 / 1)

纪梵开口:“哥你去哪?”

“拿个东西,很快回来。”陆瑾沉连外套都没披,一边往外走,一边开口:“如果醒了,不要让他一个人在屋子里。”

“陪他说话,说什么都行,把盐盐抱过去。”

陆瑾沉在回别墅之前,就给宋希清打了电话,叫人把宋易给她的果酒送过来,谁知道宋希清亲自来了一趟,就在小区外面的路上等。

宋希清靠着车门,看见陆瑾沉,走了过去,焦急道:“怎么样了?”

当初白英拍完戏,她陪了整整半个月,所以知道那种状态有多糟糕。

“刚睡下。”面对宋希清,陆瑾沉想敛一敛一身的躁郁,可效果甚微,他皱了皱眉,看着宋希清:“怎么自己过来了?”

宋希清:“我不放心,在那边也坐不住。”

陆瑾沉:“那怎么不进去?”

宋希清顿了顿,回道:“不了,阿英说现在要尽可能让他脱离那个环境,我们多多少少都有点关系,都是不确定因素,潜意识里可能会让他紧张,等过了这个劲,就好了。”

宋希清把酒递过去:“能不吃药就不吃药,喝点酒也好,好睡一点,不过也别喝多,虽然是果酒,也伤身。”

陆瑾沉:“嗯。”

等交代完事情,宋希清才看到陆瑾沉连外套都没批,叹了口气:“心疼坏了吧。”

陆瑾沉一偏身,半倚着车门,没说话。

宋希清:“要不要…抽根烟?”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让陆瑾沉抽烟,想让他缓一缓。

陆瑾沉看着宋希清,半晌,摇了摇头:“他不喜欢。”

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宋希清还是有点被噎住的感觉。

陆瑾沉替宋希清开了车门:“回去吧,天冷,路上小心。”

宋希清降下车窗:“这就回去了?”

陆瑾沉:“他睡不久,等下就会醒。”

宋希清:“怕他醒来找你?”

陆瑾沉不可置否。

宋希清:“下次再怎么急出门也穿件外套,感冒了再染给他,到时候心疼的还是你。”

“我回去了,要什么就打电话,我让人送过来。”

陆瑾沉:“嗯。”

宋希清:“快点把人哄好,带回家过年。”

陆瑾沉:“嗯。”

直到宋希清的车消失在街角,陆瑾沉才上了车,回了别墅。

何子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只知道从那边回来的时候,天就是黑的,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

房间开了盏小夜灯,温温柔柔亮着。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没有小夜灯,没有声音,也没有人。

只有灰白的天和灰白的墙,墙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他就在一条巷子里走,掌心贴着冰壁,怎么也走不到头。

何子殊动了动手指,坐起身来,门恰好开了个缝。

他看过去,刚好看见谢沐然。

谢沐然见人醒了,立刻把门大开,朝着楼下大喊一声:“哥,子殊醒了!”

然后跟阵风似的,冲进来一把抱住何子殊:“什么时候醒的?饿了吗?几天晚上吃火锅,都是你喜欢吃的!”

谢沐然谨记着王野给他们的提醒,不要让他一个人待着,要吵一点,闹一点。

吵、闹,可说的都是些平常事,绝口不提电影。

何子殊动作僵了一僵,而后散了下来,轻笑着开口:“刚醒。”

谢沐然把衣服给何子殊披上:“那我们下楼,盐盐和阿柴都在楼下,闹了好半天了,一个没看住就想往楼上跑,梵梵就在那满屋子追。”

何子殊还有些恍神,下楼的时候,被阿柴和盐盐扑了个满怀,和谢沐然他们围在一起吃火锅,那种真实感才凝了几分。

他是真的回来了。

陆瑾沉不敢让人喝多,只想借着酒劲,让他睡得安稳一点,不想让人宿醉头疼,所以只倒了小半杯。

可大抵是这几天真的累了,只抿了几口,何子殊眼尾便透着轻轻浅浅的红。

只一个转身的功夫,何子殊便已经站在落地窗前,盯着外面看。

就跟那次喝醉一样,手指在窗上,轻轻点了两下,然后用一双满是无辜气的眼睛,看着陆瑾沉。

这次陆瑾沉没有问,直接把人从头包到尾,出了门。

走了几步,何子殊便停住了步子。

他脚下是一小滩未干的水痕。

昨天下了场大雨,到今早才歇,院子从里到外,都冒着一股子湿漉。

小道的石板不知何时缺了一块,留了个凹槽,被冲掉了碎石,又被雨水填满,凝成一滩水渍。

何子殊低头,盯着那蓄满水的一角。

他看的很专注,眼睛眨的又慢又缓,就好像一个小孩子在试探这一步跨过去,会不会打湿鞋子一样,看着格外招人疼。

陆瑾沉曲指,刮了刮那因着酒精、微微发烫的侧脸:“鞋子会湿。”

何子殊偏头,看着陆瑾沉。

陆瑾沉笑了笑,打横把人抱了起来:“这样就不会了。”

何子殊没有其他动作,安安静静窝在陆瑾沉怀里。

等陆瑾沉把人抱过去的时候,怀里的人却突然开了口。

何子殊声音很轻:“不是这样的。”

陆瑾沉:“嗯?”

何子殊:“这路不是这样的。”

陆瑾沉怔了一下,顺着他的话开口:“那是哪样的?”

何子殊眨了眨眼睛:“很长,很窄,很黑,也没有人。”

陆瑾沉心脏那处猛地震了一下,努力压着声音:“我们从那条路出来了,已经回家了。”

“我在这里。”

何子殊闻言,从陆瑾沉怀里慢慢抬起头来。

眼睛依旧雾蒙蒙的,却在触到陆瑾沉视线的瞬间,亮了亮。

他抬手,环在陆瑾沉颈间,用满是水汽的声音说:“我好想你。”

那一瞬间,陆瑾沉才知道。

其实心动和心疼,是同一个词。

第68章 陆瑾沉是谁的

何子殊看着陆瑾沉,说完这句“我好想你”,又垂着眸子,像是有点脱力似的,把头往陆瑾沉肩膀轻轻一靠,轻声又道:“我好想你。”

他的声音掩在围巾里,瓮声瓮气的,带了点朦胧的醉意,像是半梦半醒间,连自己都没能察觉的呓语。

陆瑾沉怕他着凉,套了很多件衣服才敢把人带出来,浑身都发着烫,又喝了酒,呼吸比往常灼人好几分。

两人挨得很近,何子殊额角的肌肤贴着陆瑾沉颈侧,呼吸间,肌肤下的筋脉跟着有规律的起伏,牵着心跳声,一下两下。

陆瑾沉把人抱着,过了那积水的浅坑,没松手。

陆瑾沉语气格外温柔:“我在。”

何子殊近半个月的时间,除了王野外,甚少和人接触。

再加上不想给王野、白英和梁也他们添麻烦,几乎是逼着自己尽快去适应“林秋”小哑巴的身份,整个拍摄期,开口说过的话,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回到别墅,见到谢沐然、纪梵、盐盐和阿柴,喝了酒,再被陆瑾沉的气息一圈,潜意识里属于“何子殊”的感受全都冒了出来。

他觉得有点委屈,有点冷。

也有点疼。

在“林秋”和“何子殊”疾驰、追尾的世界里,他慢声开口:“屋子里没有灯,被子很重,窗户那里有条缝,关不好,晚上会被风吹开,很冷。”

陆瑾沉浅吸了一口气,静静听着。

说出来就好,他最怕的,就是这人什么都不说。

看见了什么、遇见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什么让他觉得委屈了、让他觉得难过了,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全都说出来,只要他愿意说。

陆瑾沉只想让人把所有委屈都告诉他,轻声道:“所以每天都睡不着觉?”

何子殊怔了怔,没回答。

陆瑾沉:“睡不着觉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何子殊这次开口了:“等天亮。”

他顿了顿,又答:“可是那里,天都亮的很慢。”

陆瑾沉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轻声道:“这里和那里不一样,天亮的快,下次让那边也亮得早一点。”

何子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环着陆瑾沉脖颈的手僵了僵:“他们都说那条路很难找,别人好像进不来,所以你没来找我,对吗?”

“那条路”、“别人进不来”,陆瑾沉不知道何子殊梦魇里的“那条路”长什么样,但他知道“林秋”住的那间屋子长什么样,也知道那条巷子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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