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1 / 1)

在层叠晕染的环灯间,他忘了说话,任由那人朝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任由那人把自己抱在怀里。

紧接着,耳边响起那人带笑的声音。

“辛苦我家小朋友,现在来接他回家了。”

第67章 我好想你

从最后一个镜头结束到现在,何子殊听了无数个“辛苦了”。

有王野的、小周的、工作人员的,甚至是负责跟组修缮的一些木工师傅,每个人见到他,都会说一句“辛苦了”。

话语中的关切,何子殊不是没感觉。

但那种感觉没由来的浅,缓慢又错愕。

在他还没有完全发醒的思绪里,这些笑着喊他“子殊”的人,他们身上都带了那条小巷的气息。

就好像只是不小心的错位,而不是彻底的脱离。

所以他把那些话一一小心收着,却只是落耳点了两下,没有入心,哪怕那不是他的本意。

独独陆瑾沉,独独他的一句“辛苦了”,拉着他,往前走了一步,走出了那条巷子。

何子殊紧绷的身子被陆瑾沉的气息全全裹住,他垂下眸子,缓慢抬手,拉着陆瑾沉腰侧的衣服,往前轻轻走了一步。

每个动作都做的很慢,就好像一边做一边努力学一样,直到两人的距离贴的很近,何子殊才松了指尖。

一低头,埋在陆瑾沉颈间。

陆瑾沉心疼的发紧。

他不知道这人过了怎样的半个月,小周没敢跟他说,他也没敢问。

只是在最后一天,在那个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开了七个小时的车,出现在了这里。

陆瑾沉哑着声音:“几天没睡了?”

何子殊没答。

陆瑾沉:“这半个月都没好好睡觉,嗯?”

何子殊仍旧没答。

陆瑾沉叹了一口气,用手扣着何子殊后颈,把人抱得更紧,怀中的人却突然开了口,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听不清的地步:“我想回家。”

何子殊原先不觉得疲惫。

小周不止一次问他“是不是很累”,他都摇了头。

不累,这是拍戏,这是工作,这是演员和片场的常态,所有人都是如此,并不是他一个人。

这些都是他在这半个月间,反复告诉自己的。

所以他不觉得自己有多特别,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但当他看见陆瑾沉的时候,所有疲惫一路叫嚣着冲了上来。

对于片场很多人来说,他是其中一个。

可是对陆瑾沉来说,他却是唯一的一个。

唯一到他不需要刻意掩饰什么。

他想回家。

很想。

“好。”

小周在酒店见到陆瑾沉的瞬间,几乎是瞬间红了眼眶,拼了命才捂住嘴巴。

他要告状,要哭诉,要以头抢地,要把这些憋了足足半个月的话,一倒斗全部告诉陆队。

这半个月里,你的心尖尖受到了“非人的虐待”。

睡在黑黢黢的小黑屋里。

没有空调。

没人说话。

不让睡觉。

不让人陪。

没有好好吃饭。

瘦了好几斤。

不会笑。

王导还只喊他“林秋”,连自己的名字都不配拥有!

他就在旁边看着。

而起是撕着日历本看着,还拿笔去记。

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看,从字缝里都写满“记仇”两个字!

小周想说的话太多,他回头看了那人一眼。

陆队的心尖尖,现在就坐在沙发上,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现在陆队来了,他吊了半个月的心,总算从嗓子眼一路向下,稳稳扎在了地上。

小周睡了半个月来,第一个好觉。

当他掐着时间,特意等到中午,楼下叮叮哐哐闹起来、想睡都没法睡的时候,才去敲了门。

他打算买点合口味的,让何子殊好好吃顿饭,结果发现房间空荡荡。

被子都没有动过的痕迹,没有凌散的衣服,酒店自带的“干柴烈火必备安全小卫士”也老老实实立在床头的透明夹层里。

一切和谐又有序。

小周颤巍着给陆瑾沉打了电话,没想到那头接电话的是谢沐然。

小周连忙开口:“哥,你们去哪里了?”

谢沐然:“小周啊,没去哪,别担心,哥昨晚带着子殊回来了。”

小周表情有点裂:“回、回去了?昨天晚上吗?!”

昨天晚上陆队来的时候都凌晨了!什么事情这么赶!

小周忙道:“坐的飞机吗?什么时候走的?有注意吗?没被拍到吧?”

这么晚,两人一起出行,何子殊又明显不在状态,要是陆队忍不住牵牵手、摸摸脸,被蹲到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谢沐然:“没坐飞机,开车回来的。”

小周:“开车?”

两边车程起码六个多小时,陆队开车过来,又开车回去了?

谢沐然“嗯”了一声,说完,那头声音突然瓮了下去。

就好像被强行捂住了听筒,还带着衣料摩擦的刺啦声。

小周扯着耳朵去听,勉强听见“忘了”、“轻点”、“才睡下”、“哥我要怎么编”……

谢沐然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都回来了,没被拍,你放心,本来昨晚想告诉你一声,想着你应该睡了,不好打扰,就没叫你。”

“哦对了,你的机票给你升了商务舱,回来路上小心,有事打电话。”

谢沐然匆忙挂了电话,看起来格外心虚。

小周听着忙音,打开机票界面,扫了眼上面的具体信息。

的确是升了商务舱,时间就在刚刚。

一看就是临时的补偿。

“本来想告诉你一声,怕你睡了,不好打扰”,这是什么鬼话。

陆队就是把他忘了。

半晌,小周仰头望天。

不知道能不能去跟王导要根烟,抽一下,冷静一下。

他现在不想升舱。

想升天。

陆瑾沉带着何子殊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很迟了。

他开的很慢,挑了条车流小、偏僻安静的远路,想让这人好睡一点,可还是睡得很浅。

眉头蹙着,没松开过,额角沁出细涔涔的薄汗,一点动静便惊醒。

醒来时,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可眼神却没有焦距。

好几次陆瑾沉都把车停在路边,一遍又一遍说着“我在”,才哄着人重新闭上眼睛。

陆瑾沉抱着人回到别墅,等他睡得稳了些,才出了房间。

谢沐然就在二楼的围栏那边等着,见状,压着步子跑了过去:“哥,这样不行啊,英姐说了,必要的时候,可以吃一两片药。”

“要吗?要的话我去拿。”

纪梵皱着眉:“不行,那药后遗症重。”

谢沐然眼尾都耷拉下来:“我知道啊,可都几天没睡了,哪里吃得消。”

而且这种“累”跟以往的“累”,本质上就不同。

那是精神上的混沌和肉体的困倦,相互对峙着,碾压式的疲惫,没有哪一方示弱,一点一点渗进来。

谢沐然和纪梵没了头绪,齐齐看向陆瑾沉。

陆瑾沉:“我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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