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1)

何子殊觉得那人可能心情好像不大好。

更准确来说,那人的心情可能就没好过。

“吸烟区在三楼,哥,你别搞错了,听见了没,千万别被拍到了。”

谢沐然把脑袋探出门外,手在纪梵身上胡乱拍了两下,急忙道:“不行,状态不对,你跟去看看,别出事了。”

林佳安不轻不重叹了口气,待纪梵跟出了门,才转过身来看着何子殊。

她的目光太沉,落满那些空当的罅隙,叫何子殊无端有些生怯。

“子殊。”林佳安抬手替何子殊正了正帽檐,自进入这间屋子以来,第一次露出笑意。

“忘了就忘了吧,也不是什么坏事。”她拍了拍何子殊的肩膀,“让刘夏陪着说说话也好。”

“谢谢安姐。”何子殊低声应下。

林佳安去办理出院手续。

谢沐然在这里显然待不住,寻了个蹩脚的理由也跟着出了门。

房间里又剩下何子殊和刘夏两个。

“你……惹着他了?”何子殊仰头看着刘夏。

他没指名道姓这个“他”是谁,可他知道刘夏心里清楚。

刘夏嘴巴张了合,合了又张,最后挤出干瘪的两个字:“没有。”

“可他态度不是很好。”

刘夏斜了何子殊一眼,“想知道为什么吗?”

何子殊从中莫名看出了点可怜他的意味。

虽然心里有了些ac数,还是压不住好奇,点了点头。

“恨屋及乌。”

“不是我惹他了,是你惹他了。”

“我又怎么惹着他了?!”何子殊的崩溃几乎要实质化。

他能感觉到,无论是林佳安还是刘夏,在“失忆”这个话题上态度都有些敷衍,明显不想多谈的样子。

这让他真的当场去世,而且走得很不安详。

“崽啊,这个问题阿爸也已经想问你很久了。”

“那你为什么不问?!”

“没来得及,等准备好的时候,你已经躺在这里了。”

何子殊:“……”

“可能是因为你翅膀硬了想单飞吧。”刘夏话说得很轻,背对着何子殊嘟囔些什么,像是无心随口一句。

却被何子殊听了个正着。

“我跟你说过吗?单飞的事情?”

何子殊拇指抵在食指第一个指节处,直到那里泛起病态的青白,才骤然松开。

那是何子殊惯有的小动作,刘夏心里很清楚。

他精神极度紧绷的时候,下意识就会做这个。

“提过一嘴,我没当真。”刘夏递过一套装好的干净衣服,看着何子殊。

“因为你在和我提起单飞这件事之前,和陆队他们就不对付了。”

“换衣服去吧,安姐带来的。”刘夏把袋子往何子殊手上一塞,“我是有些怕陆队,但我也知道,他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

“你还是他一手带进乐青的呢。”

手中甸了一下,黑色的纸袋提绳拧成一股,从掌心滑至指缝。

何子殊慢慢抬起头来:“是他带我进乐青的?”

“嗯。”刘夏点头,“那时候,你嘴边最常挂着的就是他了。”

或许是眼前的何子殊像极了还没成名时候的模样,看得刘夏的心倏地软了。

这么些年来,他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人身上的少年气愈渐黯敛,成了无数人心中的萤火星河。

可是,渐渐的,何子殊变得不怎么说话了。

以前的他、后来的他、现在的他,被分割得清清楚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刘夏很费劲地去想,也很多次去想,最终还是无疾而终。

所以,那句“能忘掉的,都是该忘记的”,并不是拿来敷衍的慰藉话。

他是真的觉得,这样的何子殊很好。

“他带我进了乐青,我却想着要单飞?”何子殊轻声开口。

如果真是这样,倒也说得通。

这种弟弟行为的确致命。

话题最终还是回到“单飞”这个死结上。

“什么都不记得的人还在这里猜个什么劲?我说陆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刘夏拉起何子殊,把他往盥洗室推,话锋忽地一转:“但你更不是。”

“如果非要选一个,那我选你。”

何子殊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林佳安他们已经等在门口了。

他看了一圈,没看见陆瑾沉。

心底竟松了一口气。

于是低头默不作声,亦步亦趋跟在林佳安身后往外走。

“陆哥他先开车回去了,晚上有个通告。”谢沐然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边,只草草说了一句,便停下步子等后头的纪梵。

何子殊微微一愣,没想到谢沐然会搭理他。

“谢谢。”何子殊朝着谢沐然笑着点了点头。

“谢、谢什么,莫名其妙!”谢沐然耳尖烧得几乎能坠下几分红来,看都不看何子殊,把手机屏幕敲得噼啪响。

像是在极力掩饰什么。

何子殊嘴角一扬,他的队友……其实也挺可爱的。

还不等他感受完队友爱的余韵,就听到纪梵一声闷重的“哼。”

身体力行展示什么叫“嗤之以鼻”。

何子殊决定收回那句话。

还是收拾收拾,安详去世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队:呵,口罩一戴,谁也不爱。

第3章 纪梵

谢沐然和纪梵自上车那一刻起,就窝到最后一排,戴着眼罩,不发一言。

不知道是真想睡,还是纯粹觉得,眼不见心不烦。

林佳安手机消息不断,嗡嗡震着,神色不愉。

而刘夏陪了一宿的夜,紧绷的精神一下子懈下来,也熬不住迟来的睡意,随意摆了摆手,蜷成一团睡着了。

只剩下何子殊清醒着,也闲着。

他伸手将车上空调温度调高,又将盖在自己身上的薄毯披到刘夏身上。

林佳安正打算抬手揉揉酸胀的脖子,一个护颈枕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灰色的护枕,修长白皙的手指,打在窗上的天光。

她抬起头来。

眼前是眉眼如画的少年。

被剥去一层所以显得寡淡的天光,笼成薄浅的簇晕。

一下,两下,在他眉梢、唇角闪过。

林佳安见过太多好看的皮囊,却仍旧没出息的被恍了神。

“安姐,这个给你,我不用。”

何子殊怕惊扰到睡着的人,所以把声音压得很低。

林佳安接过护颈枕,看着刘夏身上那条白色的绒毯,再看看被调了个风向,又升了两度的空调。

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皱的眉头舒了开来。

保姆车从山道驶了半个小时。

直到司机小声提醒“到了”,何子殊才睁开眼睛来。

车停在门口,没有开到车库去,何子殊下车就看见一幢别墅。

独门独幢,入眼低调却精致的木枯山水。

鹅卵石底道,最右侧的角落里还长着些装饰用的竹枝。

满是人民币的气息。

“安姐,这……”刘夏揉了揉眼睛,睡意被眼前这建筑吓得消了大半。

“我知道,”林佳安径直往前走去,“就先住这里,现在他一个人住不合适。”

何子殊察觉到不对劲,扯了扯刘夏的袖子:“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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