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节(1 / 1)

老大媳妇不如老四媳妇精明,果然如此,若是今个儿带着的是老四媳妇,想来就不会遇上这样的困境。

但是想到这儿,俞氏又反而更加的讨厌起老四媳妇来,她精明是精明,却是不服她的管束,一心只想着与她四儿和离,看她四儿辛苦的,对她百般宠爱,却还是得不到这小妇人的心思,想到这儿俞氏就心肝痛。

相较于知县夫人的怒气,她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老四媳妇的和离,免得在她眼皮子底下,看着就遭心。

回去的路上,马车走了一半,俞氏便叫长工赶着马车去往繁华的街头,她要寻个抄书的秀才写份和离书,对方是秀才也是能做个公正的。

马车到了闹市停住,毛氏不明所以,只知道自己说的婆母很是不高兴,她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儿,但是眼下婆母来了市场又是何意?

毛氏陪着俞氏下了马车,就见俞氏的眼神在街头寻找,好半晌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就越发的疑惑起来了。

俞氏终于看到前头有人围着一个书摊,那摊位前坐着一位穿着棉布长衫的寒碜书生,瞧着此人便是那帮人写家书抄书之类的人了。

俞氏便朝地边摊位走去,毛氏跟在她身边不敢出声,心里却打鼓,婆母这是何意?

俞氏到了摊前,便说要一份和离书,这书生朝俞氏看了一眼,便习惯的问清出处,对方一听到男方的名字是秦楚,他便呆住。

秦秀才要和离,秦秀才为何不自己写和离书。

这位穷秀才有些犹豫,他可是在县学挂了名的,虽不能像城里的富家子弟那样每日来回县学,但他们一但遇上学识的问题,便会入县学问问教导,自然也曾见过秦秀才几回。

知道秦秀才可是有才之人,不仅在庾县出了名,便是在福城也是大名气,尤其对方还拜了盛大儒为师父,想来整个巴东郡的读书郎中都听过他的名头。

这位秀才不下笔,想要委婉拒绝,没想俞氏却拿出二两银子往桌上一放,那可是够这位秀才一个月的笔墨费用了,这笔生意令人动心了。

俞氏见他还不干脆,于是从怀里再拿出一两银子,“现在就写,我是秦楚的母亲,你也不必担了这罪名,尽管写便是。”

那一听,便朝俞氏仔细看去,倒与秦秀才有几分相似,瞧着是真的了,于是那人也不犹豫了,挥笔写了起来。

和离书都差不多是那么一段文字,只是要写两位当事者的身世,还有他身为秀才郎在底下做个证,和离书出自他之手便成。

第266章 和离吧

俞氏收下和离书,面色一松,便将和离书纳入怀中,转身朝马车走去。

而旁边一直陪着俞氏的毛氏这会儿却是目瞪口呆,她先前有想过,四弟妹做了大生意,然而婆母却没有表示什么,原来在这儿等着的,婆母这是要将四弟妹和离出去呢。

想到这儿,毛氏这些日子的郁气转眼没有了,以后没有了四弟妹借着秦秀才娘子的名头,想来贵圈里的宴席,便只有她和婆母去了,她觉得自从学了规矩,去参加这些宴席她都有了底气。

婆媳两人上了马车,马车内毛氏还是装出一脸的担忧,俞氏却警告道:“此事尚未发生,你万不可透出半点风声,尤其是我四儿,可明白。”

俞氏很严肃,毛氏连忙点头,“娘,我省得的,绝不会说出半个字。”

俞氏松了口气,接着便闭目养神起来。

于书燕和家里人在铺里头忙活了一日,这会儿回来,汪良便上门禀报那客栈装修的进度,她这一趟走商生意赚下的银子,恐怕装修好这客栈已经花得差不多了,毕竟先前开的是客栈,一切都得从头再来。

汪良与几位管事的忙了几日,倒是将一厅收拾出来,又将整三层的格式画了出来,正与于书燕讨论。

这会儿院外有人敲门,许三娘去开的门,见是亲家母,便将她迎了进来,那俞氏却说是来找四媳妇的,许三娘听后心中犹豫,莫不是最近女婿夜里老往这边院子跑,亲家这是来追责的来了不成?

许三娘将亲家安置在堂房前,她却进入书房看向女儿,便说道:“你婆母来了,瞧着脸色有些不好。”

于书燕一听,想了想,秦楚也来来回回多日,真要发作也不是在今日,所以她婆母今日是何事呢?

于书燕便说同意汪良的建议,让他着手去办便是,接着她出了书房入了堂房。

堂房内,俞氏坐在主座上,看于书燕的眼神颇有些高傲。

俞氏见老四媳妇进来,便叫老四媳妇将门关上,她有话要说。

一脸的神秘,于书燕回身将门关上,屋中只有婆媳两人了,俞氏便从怀里拿出和离书。

当于书燕看到那和离书三个字时,她的呼吸就停了半拍,她站在那儿呆了呆。

俞氏说道:“你要的和离书我已经拿来了,你快些签下,这几日我便想办法让四儿也签下,从此以后你们桥归桥路归路。”

俞氏的话没有什么温度,看于书燕的眼神也是不冷不热,但是于书燕感觉得出来,婆母这会儿定是很开心的,终于弄到了和离书,虽然和离书不是秦楚自己写下的,但是也是一位秀才立下的,同样只要两人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下了指印,此事便能成了。

她自重生归来,便发誓要离开负心汉,过不一样的人生,只是后来又莫名落入负心汉的手中,她不甘不愿,恨意有增无减。

然而到得今日,她看到和离书的这一刻,她的眼眶却是有了烫意,她一步一步来到桌前,俞氏却是看着她,似乎先前她说得如此干脆的话,俞氏这会儿便是来验证她的话了。

于书燕将右手食指放入口中,她咬破了指尖,闭了闭眼睛,二话不说将手指按了上去,俞氏却是松了口大气,收了和离书纳入怀中,便说道:“老四媳妇果然说话算话,干脆,那我也就承诺你,就在这两日,你且等着好消息。”

于书燕不说话,看着俞氏离开。

许三娘送走亲家母便匆匆进了堂房,见女儿一脸呆呆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是瞧着模样却像一下子失去了精神气,整个人都变得颓靡起来。

许三娘来到女儿身边,扶着她坐下,关切的问道:“你婆母说了什么?可是不准你行商之事?还是不准你留女婿在屋里过夜一事?”

于书燕却是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露出一个笑脸,看着许氏摇头,“不是的,娘,你别担心,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外头天已经黑透了,屋里的灯火昏昏暗暗并不明亮,许三娘总感觉看女儿的模样有些不真切,她怎么觉得女儿虽是笑着却让她生出一股压抑的伤悲之感呢?

亲家母一定跟燕儿说了什么,瞧着亲家母最后离去时那高傲的模样,可是女儿长大了,不想她操心了,不将实情说给她听,她也就不问了,于是她叮嘱女儿早些休息,便起身出了屋。

于书燕却在堂房里静坐了好久,内室里,她等到了子夜时分,秦楚也没有来,她第一次感觉到等一个人是如此的烦燥无比。

这一夜秦楚都没有过来,于书燕一夜不曾睡好,第二日吃过早饭,她又去了铺面,先前与孙氏说好的胡参,她也得当做来了货,给任府送去,既然心情不好,那就去一趟任府见见孙氏吧。

于书燕带上胡参,石泉赶着马车去了任府。

任府的门房见是于书燕,拦都不曾拦的,便让她进去了。

这会儿孙氏正好在园中赏花,见是她来了,便移步花厅,于书燕让她遣退下人,孙氏想到了什么,便将院里的人都屏退下去,只留下两个心腹守住花厅门口。

于书燕将那布袋放到了桌上,一打开,全是胡参,孙氏心动不已,很快叫心腹拿了下去收好。

孙氏看到于书燕便忍不住说道:“昨个儿知县夫人请宴,你竟也没有去。”

“知县夫人请宴?没有给我帖子啊?”

于书燕一脸的疑惑。

孙氏一听,立即明白了,原来这帖子是被那秦家婆母给拦去了,她就说呢,上一次书燕陪王氏打球,没想让着她,王氏这一点上还是挺好的,不可能不请书燕,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说到这儿,孙氏便说道:“我大概是知道了,你婆母得了请帖,昨个儿去了知县府上赴宴,倒是闹了一个大笑话。”

于书燕一听,感觉不妙,于是问孙氏是怎么回事。

孙氏也就不瞒她了,“有些事你知道就好,知县府上的事你也是知道的,你婆母赴完知县夫人的宴,便又跟着那府中的妾室走到了一起,听说昨日在那梧桐院里与那妾室聊了一下午,还在梧桐院吃的晚饭,没把知县夫人气死,知县夫人发话了,以后齐府不欢迎秦老夫人上门,这话整个贵圈都知道了,以后书燕若再参加宴席,许要被人笑话的。”

第267章 婆媳被踢出贵圈

于书燕呆住,她婆母也不是这么不会想的人,怎么会跟那齐府的小妾走到一起,岂不是掉了正夫人的架子,何况那小妾先前还差一点配给了秦楚,她这是什么也不记得了么?

便不要说知县夫人这一边了,便是那一桩事,要是她也会彻底的拒绝,这样一位妾室,她竟然还敢去亲近?

孙氏见于书燕那难受的表情,本要说她几句的,最后只好安慰她道:“算了,此事已经发生,知县夫人我定会为你们家说说好话,只是以后你婆母和你大嫂还是少出门吧,最好是过了这一段时间再说。”

于书燕听后点了点头,“我必会与婆母说一声,只是知县夫人这边还当真有劳夫人帮忙了。”

孙氏摆手,“你也帮了我不少事儿,这一点小事自会放在我心上便是,不过我瞧着你还得与你家婆母说说这家长里短的一些事,下一次再赴宴,便不会再落到这般境地。”

“将来秦秀才成了才,想来你婆母和大嫂也是要有应酬,若是在这小小的庾县便应付不过来,那到了京城,又当如何是好?”

到了京城,一但出了什么错事儿,自是赖在她的身上了,再说到那时她们两人也学了一些规矩了吧,只是出这么大意的错,却的确是要好好反省了。

于书燕点头,想来下次见婆母,便是婆母送来和离书的时候。

于书燕这么想着,便想起了秦楚,终归要散了。

“书燕,你有心事?”

孙氏很是细心,发现了于书燕有些不对劲。

于书燕摇头,“没……没有,只是最近为了做生意的事,没有睡好。”

孙氏一听,却是笑了起来,“你出身贫寒,家世不好,但是自己挺努力,我看着你就挺佩服,我若不是出身世家,想来不如你。”

于书燕反而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是一步一步逼出来的,自个儿身世不好,那就改变自己便是。

孙氏接着想起了什么,便问道:“如何,那胡家给的四间铺子怎么样?”

于书燕便将那四间铺子说了,她打算拿来开客栈,孙氏一听,有些砸舌,看着于书燕,叹道:“想不到那胡公子如此大方,这么一说,胡家恐怕还没有将你放在眼中,想来也不会报复你了。”

孙氏这么说了,那自然就是了,于书燕虽然听着这话有些古怪,但也有道理,胡家家大业大,谁还关注她一个小人物,便看得出来,胡家的长辈是真的很明白,胡耀前后给了六间铺面出来,想来当家之人不可能不知道的,却也是默认了,仅凭这一点,她就该服气。

孙氏接着说道:“既然胡家已经表态,你安心的在庾县做生意吧,开客栈也是挺好的,不比吃食铺子,吃食铺子更是劳心。”

于书燕也是这么想的,陪着孙氏一起吃了午饭,她才坐马车回了旺兴街。

旺兴街的人气很旺,来来往往的都是有钱人,于书燕回来后便在柜台前算数,也没有人去打扰她。

而这会儿的秦家院里,俞氏一夜没有见到儿子,心中郁郁,她原本就等着儿子回来后按下手印,哪知他陪着崔教谕出了门,昨个儿夜里俞氏一夜未合眼,就盼着四儿早早的将那和离书签了,她也好安心。

傍晚时分,俞氏派长工去县学接人,顺势买上一坛菊花酒,倒是把四儿子给接回来了。

毛氏在厨房里忙碌,做了一桌子好吃的饭菜,俞氏与儿子相对而坐,俞氏还给秦楚倒上酒水,秦楚有些意外,他母亲也会这一招了呢,居然还给他倒起酒来。

秦家院里一顿晚饭,那是吃得母慈子孝,唯有毛氏不上桌,时不时端几个好菜上来,又将凉了的菜端下去温温,她的脸色也是意味不明。

一坛酒下肚,秦楚醉倒在桌前,俞氏上前探了探,又推了推儿子,见秦楚当真不动了,俞氏立即叫来毛氏准备笔墨。

毛氏很是利落的将笔墨印台拿来,俞氏却有些心慌的从怀里拿出和离书,她看了一眼和离书,接着将秦楚的手指按在印台上,眼看着食指就要按在那和离书上了,俞氏和毛氏都忍不住憋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

然而就要在事成之时,秦楚忽然坐直了身子,原本醉得一踏糊涂的他这会儿却像根本没有喝醉一样,他目光深不可测的看着自家母亲,看得俞氏心下一慌,身子下意识的往后倒退了一步。

毛氏连忙扶着俞氏。

秦楚哪有醉倒,他发现今个儿母亲这般热情,不想扫了母亲的兴,可是想到昨夜一夜未归,想来媳妇那边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正急着想去媳妇那儿解释去,可是瞧着自家母亲那模样便是不灌醉他别想离去的样子,所以他只好装醉了。

然而却并不是秦楚所想的那样,只见眼前一张和离书,在于书燕三字上,印下一个大红指印极为刺眼,秦楚看着就心中烦闷,沉声问道:“娘,这是什么?”

俞氏这会儿也缓过神来,在毛氏的扶持下她坐在了交椅中,面色冷淡的说道:“和离书,四儿不是也识字。”

秦楚已经看到了那落款的秀才,他皱眉,这人听说过,在县学里也挂了名,只是他平素因为家贫,还得去赚钱,所以并没有日日都来县学。

“这可是娘的意思?”

秦楚一脸痛心的看向俞氏。

俞氏面色白了白,点头,“正是,一开始我便不满意你这桩婚事,如今四儿媳妇瞒着我做起了生意,于家沦落成为商户,我更是不能容她了,她配不上我儿,我秦家是远近闻名的善人之家,岂能容下她这个商户之女。”

俞氏说到这儿,似乎也从刚才的震惊当中找回了自己的气势,既然这事儿被儿子发现,也只能硬着头皮逼着儿子签下和离书,孩子太小,不曾经历人生,将来必会感谢她今日的逼迫。

俞氏那坚定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秦楚,他呼出几口浊气方说道:“娘,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会休了她,也不会与她和离,她是我今生的妻子,也是我自己亲自挑选的,娘觉得她做得不好,大可将怒气发在我的身上,我们夫妻一体,娘若对她不满便是对儿子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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