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寿辰在即,皇后想要给皇帝准备一个特别的贺礼。丁凝得知此事,主动帮皇后想主意。皇后被这个小丫头逗得十分开心,越发觉得这孩子嫁给容烁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可惜她至今没有子嗣,也不知道信国公府那边会怎么想。
皇后都有此顾虑,更不要提太后。太后知道丁凝的情况。如今万芙再嫁,胡安文虽然不是位极人臣,但是对万芙的用心有目共睹,可是丁凝小丫头不一样。她还年轻,容烁又是信国公府的长子嫡孙,不可能放任他无后。是以在知道丁凝进宫之后,太后亲自让人在自己的宫中准备了一间房,想让丁凝在宫里小住几日,美其名曰陪她说说话。
宫中无人不知,皇帝齐北斋极其敬重太后,因为当初齐北斋登基,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没少太后的帮衬,而太后也从来不会提什么让皇帝为难的要求,如今宫中一些不得宠的公主,挖空了心思想要讨太后的欢心,若是能养在太后身边更是无上的荣幸,奈何太后都以深居简出有心无力为由给推拒绝了,现在她竟然要留丁凝在身边,宠爱的意思可见一斑。
皇后知道,太后这是做给自己看,也做给信国公府看,是个撑腰的意思。
是以,齐北斋寿辰之前,丁凝便留在了宫里。
“小姐,你听说了吗?那个姚家进宫的娘娘,最近宫里很是热闹呢,说是要给皇上准备什么寿辰礼物。”
“姚家进宫的,是不是那个姚曼兰的姐姐?”
“正是!”
姚曼兰的姐姐早年入宫为妃,一直都圣宠不衰,虽然不及皇后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可是她心思不纯,总是消不去那一争高低的心思,久而久之,皇后再大度也难对着她心平气和。所以这次皇后之所以这么费尽心思的想贺礼,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姚妃给刺激的。
“这么一来,咱们更加应该好好想想这贺礼送什么。”
桃竹粲然一笑:“小姐出马,一定没问题的!”
……
没想到,丁凝进宫的第二日,京城中就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情——有人参了齐桓一本,说他隐情不报,勾结官商贪赃枉法。
齐桓慌了,找人查了一下这件事情,终于得知是他调任离京期间的事情出了问题。
当日他离京时赴任的是西南运河开凿监察御史一职位,所谓监察,无非是对事情进展做一个了解,以便于回京时汇报,若是当中有什么问题,也要一并察觉并且做出处理。之所以被他当做一个苦差事,是因为过去之后无论气候还是饮食,都格外的不喜欢,实在是磨人。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去了那处之后,他是被当做佛爷给供着。
挨了一段日子,到了回京的时间,他便让手底下的人去收集了一些消息,连夜整理成书,大摇大摆回京奉上。
这事儿原本就这么过去了,虽然他没有全程参与运河修建一事,但是并不代表他不知道里面的弯弯道道和猫腻,他一向奉行水至清则无鱼的信念,这些人借着运河一事弄点好处,记他一个人情,也便于以后行事。可是万万没想到,偏偏就是这次的事情闹大了。
官员克扣工匠们的工钱,石料商人利用自己的关系为修建运河提供劣质材料,使得才刚刚修建一半的运河,一顿暴雨冲刷就直接现了形,不仅劳累的工匠死伤无数,就连当地坐镇的官员都束手无策,消息传到京城,齐北斋勃然大怒,拿出齐桓当日送回来的公文,这才发现齐桓根本是在敷衍了事。
齐桓瞬间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更让他恼火的是,这当中的始作俑者,竟然是秦泽!
秦泽自从回京之后就有大展拳脚之势,风头正盛,还娶了白无常的义女。白无常当年手握兵权,不知道留下了多少旧部在京城,如今都是他的助力。再加上秦泽其人自小游历山川,见多识广,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角色。现在他摆明了是冲着自己来的,绝对不会让他轻易地逃过。
齐北斋寿辰在即,忽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从一国之君的角度来看,这是江山之祸,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是不祥之兆。所以齐桓再也逃不掉责任,当即被提审,负责这件事情的主审官果然就是秦泽。
丁荃得知此事,又惊又喜,乖乖的在府中等着秦泽回来询问情况,等秦泽回来的时候,她殷勤的不得了,吓得他连连搀扶她不许她乱动。
丁荃迫不及待的询问了齐桓的事情,“俞王现在作茧自缚,最有应得,当年太后和皇上都放过了俞王一脉,现在若是他真的犯了大罪,是不是可以治他的罪!?”
秦泽失笑:“虽说你想帮安仁县主没错,可是你真的这样恨他?”
丁荃正色道:“即便不是因为阿凝,他如今做的事情也是为祸一方百姓,害国害民,若是不惩处,他日一定会犯更大的错误!”
秦泽摸摸她的头:“想不到夫人还有这样的觉悟,真是令人欣慰。”
丁荃笑眯眯的凑近,挺起肚子:“这也算胎教呀。”
胎教……
秦泽心头一暖,低下头去听孩子的声音。
末了,他直起身子:“虽说齐桓如今的确是犯了错,但是有些人生来就有一手好牌,之后的造化,纯粹是看这人会不会出牌。齐桓一把好牌打烂,却并没有到绝路的地步。”
丁荃一定就觉得不对了:“难道他还有翻盘的机会?”再一想,又后怕起来:“这可不成,你这次针对他许久,若是他一怒之下报复你,那该怎么办!”
秦泽笑了:“还未走到绝路,是因为他还在路上,此事一出,他若是聪明点,尚且有一线生机,但若他孤注一掷,又或者……心虚了,那么曾经逃过的罪名,如今会再次降临。”
曾经逃过的罪名?
再次降临?
丁荃听得云里雾里,最终被秦泽哄着睡着。
……
丁素正在给丁凝准备最后一个疗程的药。周世昭坐在一边帮她打下手,如今他都快成半个药理师了,丁素的安胎药他全都认得出来。
“啧,这东西真的有用吗?”周世昭提出质疑。
丁素面不改色:“不是毒药,你瞎担心什么。”
“不是毒药?”周世昭扭过头来:“不是毒药,也未必是圣药啊。你说丁凝这个小丫头也喝了好一阵子药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嘿嘿一笑,神神秘秘的凑过来,对着丁素挤眉弄眼:“媳妇,你说是不是这个少国公他有什么隐疾,可是又不方便公诸于世,丁凝这小丫头为了顾及她相公的面子,便自己揽下罪名,拿自己的身体说事儿啊?”
丁素冷笑了一下:“你这么好奇啊?那你去验证验证便是。”
周世昭一听立马开始表忠诚:“媳妇,我可没有这种癖好!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我都瞧不上!”他笑眯眯的握住丁素的手又亲又摸:“我就要你。”
丁素抽回手,顺势在他脸上拧了一把。
周世昭疼的嗷嗷直叫,一边叫还一边笑,看起来有病的很。
丁素将最后的一批药包装好,盯着药包的眼神渐渐深邃起来。
她虽然不学医,但古籍药方读过不少,否则也配不出那些东西来,这些药的确都是最平常的药材,未必有什么奇效。
可是容烁坚持让丁凝用药,莫非是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打算?
“对了媳妇,皇上的寿辰,你……”周世昭认真的盯着她,很是纠结。
丁素果断道:“你近来陪着我,已经少理许多公事,现在是皇上的寿辰,你还敢缺席?无论如何,我与你一起进宫。”
周世昭:“这怎么成,那时人多手杂的,有个磕碰怎么办?”
丁素冲他莞尔一笑:“这不是有你吗?况且娘怀着你的时候,你们已经隐居,她不一样也是满山跑,生下了你吗?”
她歪歪脑袋说这种话的时候,显得格外的俏皮活泼,周世昭最吃她这一套,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这几日一定要勤加练武,媳妇这段日子的确在府里困得久了,出去走走也好。
……
丁婕回府的时候,宁伯州还没走,显然是执意要等她回来。
丁婕以为他又似平日一样赖着耗时间,没想他今日格外严肃正经的等着她,手边还有一本书和一个香炉。
“你这模样瞧着是在生气?谁惹你了?”
宁伯州艰难的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丁婕,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丁婕被骂的莫名其妙:“宁伯州,你到底怎么回事?有事说事,没事就早些回去歇着,我累着呢。”
宁伯州直接将她用的几种香丢到她面前:“这是不是正在用的香?”
正在用的香?
丁婕捻起一块嗅了嗅:“好像是。”
宁伯州深吸一口气:“这两种香都是安神助眠,可是你混在一起用,换着用,时间一长,整个人会在睡梦中陷入昏迷!亏你用香这么久,脸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丁婕被说得一愣一愣的,看着那香料,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她隐约想到了什么,可是细细追究时,那想法又骤然消失。
第238章
丁婕自小就被华氏好好地养着,连调香这种事情也学过一些。从前她作为待字闺中的千金大小姐,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有什么偏差。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她特别的忙,光是泗陵城送过来的商会文书以及在盛京商会的种种大小事宜都足够操心一箩筐,往往会到府上之后随意洗漱一下就睡了,实在是顾不上这么多。
“对,前一阵子院子里总有野猫跳进来,也叫下人去捉了,没想捉猫逗狗的闹腾的更厉害,我回来了累得很,燃香睡得要舒坦一些。”
宁伯州满腹的怒火,到这一刻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烟消云散。
丁婕眼神中透露着疲惫,如今她过着与从前截然不同的生活,却用了比从前百倍的认真,他哪里忍心去责怪?
丁婕拿着两种香料看来看去,伸手揉着脖子弯唇一笑:“宁先生这么晚不回去,就是为了等着我回来这般说教,实在是令人感动不已。现在这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往后也一定多加注意。”
宁伯州盯了她一眼,见她要走很快又伸手拦住。
“又怎么了?”丁婕耐着性子温柔的询问。
宁伯州:“过两日就是皇上的寿辰。”
丁婕点点头:“我知道此事。”
盛京商会虽然不是朝中直接管辖的什么官署,但是因为受朝廷监督,所以许多时候朝中有什么政令发放下来,对商会的影响很大,且盛京商会中地位举足轻重者,更容易进入官场。
宁伯州拉着她到一旁坐下,叹了一口气:“行商者南来北往,所见更加广博,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这次皇上寿辰送什么贺礼比较好?”
丁婕眼睛都快粘起来了:“贺礼?群臣进宫,百官贺岁,用得少我一个小小的商女来费尽心思吗?”
宁伯州:“若是我要送呢?”
丁婕轻笑一声,连连点头:“好好好,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我帮你。”
宁伯州觉得自己再赖着她,实在是有些过分了。万般的怨气和怒气都化作绕指柔,声音都放低了:“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去歇着吧。你喜欢做这些,想忙一忙是好事,但是你也不是铁打的,等着一阵子过了,找个时间歇一歇。”
丁婕应付的点点头,实在是有些顶不住,直接往卧房那边走,又差了下人来招待他。
下人还在想着要不要给宁先生备点宵夜什么的,宁伯州却笑着摆摆手:“合着你们都是大忙人,就我一个人闲来无事游手好闲。”
下人屏息不敢回话。
“罢了,不用管我了,我先走了。”
……
齐桓的事情引起了不小的风波,牵涉在里面的人越来越多,就连齐桓也一身骚,根本逃不了。
齐北斋适逢寿辰本是一件喜事,偏偏被这件事情弄得心烦意乱,所有的罪证都指向了齐桓玩忽职守以权谋私,若是他这一次还姑息养奸,实在是难堵住悠悠众口。没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齐桓竟然捧出了一道先皇的手谕,手谕是先皇亲笔所提,明明白白的说了,无论齐桓他日做错什么,都希望皇帝能够看在兄弟的情分上,放过他这一马。
谁都没想到齐桓手里竟然还有这么一张底牌,这简直是免死金牌。
齐北斋看着先皇的手谕,去了一趟太后那里。太后捧着手谕,微微发抖,竟不知作何言语。
齐桓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当年分明是他生了谋反之心,却一早就为齐桓做了准备,唯恐自己事败之后齐桓会没有后路。所以想方设法的给齐桓设了这道保命符。
齐北斋神色复杂的看着太后:“母后……此事……”
太后的眼神几经转换,最终平静下来。她冷笑一声,道:“皇帝寿辰在即,是举国欢庆的大事,此刻若是作出兄弟相残之事,恐怕会被人诟病,让人觉得皇帝是个残忍之人。既然有先帝手谕在此,皇帝……小惩大诫吧。”说着,太后让人拿来一盆炉火,将那张纸页发黄的文书丢进了火盆里。
“母后……”齐北斋神色一变。
太后微微笑道:“皇帝国事繁忙,早些去忙吧。他做下的这些糊涂事,皇帝还是得好好地善后。毕竟这不是俞王之事,而是百姓之事。”
齐北斋轻叹一声:“儿臣明白。”
这之后,齐北斋在朝堂上严厉的将齐桓痛斥一番,还关押了半月,扣下一年的俸禄,此外,还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重新来处理这件事情。
此事一出,朝臣哗然。
皇上未免也太纵容这俞王了!虽说老俞王征战沙场是功臣,可是如今这齐桓除了处处想蠢办法来挑衅皇权,实在是没有可取之处,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不说削去爵位,这样重要的差事是怎么都不该让他继续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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