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节(1 / 1)

过了两日,宫里下了旨意,贬蔡氏为皇子宝林,迁出正房。

丫鬟替蔡氏打抱不平。

“区区宝林,不过六品,实在是欺人太甚。将来岂不是谁都能踩在夫人头上欺辱一二。”

蔡氏倒是显得很平静,“从今以后,要改口叫宝林,不可再称呼夫人。”

“夫人……”

“放肆!本宝林不过一个妾,哪有资格被称为夫人。”

蔡氏突然发怒,只见她脸色灰白,眼神凶狠,着实有些吓人。

丫鬟吓了一跳,无奈之下,只能改口,“宝林打算今儿就搬出正房吗?”

蔡氏冷哼一声,“不搬出去,留在这里招人厌烦吗?”

“可是宝林陪嫁的那些家具,都是照着正房的尺寸打造,小跨院的房舍逼仄,根本安置不下这些家具。”

“能安置多少就安置多少。实在安置不了,就将家具拆了,拿出去变卖。”

蔡氏经此打击,反而变得冷静。

丫鬟心头有些担忧,却又不好再劝,只能领命行事。

蔡氏搬家的时候,三皇子刘言一直没有出现。只派了两个内侍出面。

那两内侍,看样子,更像是监督搬家,防着蔡氏将公中的摆件当做嫁妆给搬走。

蔡氏低头,讥讽一笑。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她和三皇子之间,如今哪有什么恩情。三皇子心中,只怕是恨她的。

恨她的陪嫁嬷嬷下毒,害了他的身子,致使他这么多年膝下无一儿半女。

蔡氏的嫁妆,所剩不多,有一部分变卖了用来资助娘家兄弟。

搬家很快搬完,从正房搬到小跨院,这待遇可谓是一朝从天上打落地下。

她坐在小跨院,看着逼仄的厅堂加上卧房偏房,三间房屋加起来还没有正房一间厅堂大。

沦落至此,除了哭也只能笑。

院门被敲响,丫鬟去开门。

很快丫鬟就喊道:“宝林,大夫人派人送来礼物。”

蔡氏闻言,面色瞬间扭曲狰狞。

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地模样。

“将人请进来。”

来送礼的是青竹和小翠。

“我家夫人得知宝林搬了地方,担心宝林有难处,特命奴婢送来布匹药材等物什。这是礼单,请宝林笑纳。”

蔡氏抹了把眼泪,感慨道:“还是大嫂有情有义。我沦落至此,所有人避我如蛇蝎,唯有大嫂不忌流言蜚语,特意派你们送来礼物。这份情我领了,就怕还不了。”

“宝林客气。我家夫人说了,好歹妯娌一场,以后宝林若有困难,大可派人到东院说一声,能帮的一定帮。”

“多谢大嫂。你们喝茶。”

“不了,奴婢还要回去复命。宝林好生歇息,得空出门玩耍。”

青竹和小翠离开小跨院。

青竹有些敏感,“有没有觉着蔡宝林有些怪怪的?”

“怪吗?没感觉。”

小翠大大咧咧,自然注意不到一些细节。

青竹存了疑问,回到东院后,同顾玖提了一句。

顾玖想了想,说道:“一朝由夫人贬为宝林,任何人都无法以平常心接受。加上,蔡家的事情,大殿下还在其中插了一脚。她心中或许是对我们有所埋怨。”

顾玖口中的大殿下,说的就是刘诏。

“她埋怨夫人,夫人为何还要给她送礼?”

顾玖笑了起来,“本夫人做事,向来只求问心无愧。她恨她的,我做我的,从此以后不再来往就是。”

第494章 隐姓埋名

三月暖风,吹在身上暖洋洋,不由得生出了春困。

江燕坐在廊下,手边矮几上摆着茶水点心,以及京城刚出来的樱桃。

可她却没心思享受美食。

正月二十八,开耀帝去世。丧钟响彻后宫,

江燕当时还是后宫江淑仪,她谨记周苗的吩咐,拿出瓷瓶,取出药丸。

她迟疑挣扎了许久,待听到宫来传来宫人的呵斥声,便知道已经没有时间给她继续犹豫。

她咬咬牙,狠狠心,将药丸吞了进去。

心腹宫女自会替她拖延外面的宫人。

等到宫人来到大殿,果然她已经闭了气,‘死’了!

之后的事情,她是如何出的皇宫,如何被埋在地宫,如何被人从地宫里面掉包,又如何被安置在这处僻静地小宅院,她是一概不知。

等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在这处两进的小宅院内。

有一丫鬟,一婆子伺候,还有一老头守着门房。

几个下人皆都木讷,不喜言辞。

平日里他们都称她为江娘子。

她打听了一番,才知道自己依旧还在京城,这处宅院位于城南某坊市,周围皆是民居。

自那日醒来,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天气一日暖过一日,她已经添了四套春衫,却不见人来找她,她也出不去。

每当她要出去,守门的老头定会板着脸,摆着手,叫她回房里待着。

江燕有些气闷。

每日无事,便开始胡思乱想。

周苗口中的贵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她救出来。时间过去这么久,却不将她送出京城,也不派人来看望她一眼,到底几个意思?

她揽镜自怜,不由得做了个大胆的猜测。

这位贵人,莫非是贪图她的美色?

江燕依旧年轻貌美,可以说比十几岁干板的身材,更加具有女人魅力,更具风情。

几年后宫生活,又养出了一份雍容华贵的气度。就那么一坐,眉眼一挑,气势便有了。

若她肯笑一笑,无端端又生出一身的魅惑,浑身娇弱无力。但凡男人见了就不能不心动。

江燕对自身的本钱,十分清楚了解。比世间任何人都了解。

她知道,自己最大的本钱,就是这张脸,这身体,还有那伺候人的活。

贵人看中她,舍不得将她送出京城,也是可能的。

然而她毕竟是已经‘死’了的人,又是先帝的女人,不好出现在京城,以免被人看出端倪。

贵人恐怕也没想好要如何安排她,于是就将她晾在这里。

江燕自认为掌握了真相,于是她也不着急,安安稳稳地住在这小宅院内。

守门的老头不让她出门,她便不出门。

听听小丫鬟说说街面上的情况,也觉着挺有趣的。

只是三月暖风惑人,叫人打不起精神来。

直到听丫鬟说起现今的几位皇子,她才来了精神。

“六位皇子,如今都还住在王府,不曾搬到宫里,也不曾开府单过。据说陛下怜惜百姓,道赋税过重,不欲为皇子开府增加百姓负担。故此先让皇子们依旧住在王府。等将来朝廷有钱了,再给皇子们另外安排住处。”

江燕问道:“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丫鬟道:“外面都这么说。”

江燕笑了起来,眼神有些嘲讽。

她在后宫多年,眼力还是炼就了一些。

她一眼就看出,这些话没文德帝点头同意,根本不可能传到市井上让百姓随意谈论。说不定文德帝还安排了不少探子,在暗中引导百姓舆论。

文德帝此举分明是在邀买人心,刷名望。

别以为做皇帝就不需要名望,做皇帝的比任何人都在乎名声。

历朝历代的皇帝,但凡有点追求的,都想在史书上留个贤明君主的名声,好叫后人称颂。

贤明君主,首要一点,便是爱民如子,轻徭薄赋。

只要做到这一点,别管这个皇帝弄死了多少个兄弟,杀了多少个儿子,挑起了多少战争,史书上都会有个比较贤明的评价。

反正死的又不是文臣。

文臣不死,又轻徭薄赋,这就是妥妥的贤明君主啊。

谁叫笔杆子都掌握在文臣书生手里。

江燕嘀咕了一句,“没想到宁王还挺好名,才刚登基就迫不及待地造势。莫非以前做亏心事做多了,还是说他知道自己名声不好,想要纠正一下百姓对他的印象。”

“江娘子说什么?”丫鬟好奇地问道。

江燕摇头,“没说什么。你还听来了什么,都告诉我。”

丫鬟又说道:“如今街上还在议论,说南城门外这些天可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