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职啊!
严重的失职!
“大人消消气。”
户部尚书深吸一口气,“必须尽快设县,县衙明年再建也没关系。但是税曹必须尽快入驻,争取在过年前能收取一波税银。”
别管能收多少钱,反正户部尚书是绝不能放过这么一片金山不管,拖到明年。
“只要设县的旨意下来,户部派出税曹,帮着县衙收税。所收税款,可以二五分账,分给县衙一部分。”
“大人仁慈。下官本想着能三七分账就极好。户部七,县衙三。”
户部尚书点点头,“找找文书,看看能不能这般操作。”
“京城脚下新设县,户部有责任统领这边的一应差事。”师爷早就想好了理由。
户部尚书十分满意,“说的没错。刚设的县,没有户部统领,怕是立不起来。户部既然插了手,这税银就得直接进入户部钱库。”
“大人睿智。”
户部尚书在集市上闲逛。
人实在是太多,好似庙会一般。
他问道:“平日里都有这么多人吗?”
师爷点头,“有的。这边东西卖的便宜,尤其是巷口的肉菜店,京城小民都来这边买肉菜。听说京城许多酒楼,也开始在这家肉菜店采买。”
“老夫记得经过肉菜店的时候,肉菜店已经关门了。”
师爷显然早就做过功课,“大人说的没错,肉菜店的肉菜每天卖得极快,不早点过来,根本抢不到。
如今四个城门,就数南城门开门最早最快。每天早上,都有无数小民提着菜篮子,赶着车,等候在城门前。就为了城门一开就能出城抢购肉菜。就连城门守将也不能免俗,每日都要托人帮忙带些肉菜回去。”
户部尚书好奇问了句,“肉菜店也是诏夫人开的?”
“正是诏夫人名下四海商行的产业。”
户部尚书啧啧称叹,心道顾玖脑瓜子怎么生的,竟然想出这许多生意办法。
师爷补充道:“可以说这个集市,都是靠巷口的肉菜店带火的。大人请看,那些主妇都是京城小民,她们买完了一天所需肉菜后,少不得要去其他店铺里面逛一逛,于是乎这集市就做起来了。
南来北往的客商纷纷涌进来,连开在这边的客栈酒楼生意也是水涨船高。”
师爷指着从布庄出来的几个京城主妇,悄声说道。
户部尚书盯着主妇们手中的菜篮子,果然里面都放着新鲜的肉菜,还有干粮。有小媳妇大姑娘扯了几尺布,十分宝贝得放好。
户部尚书暗暗点头,不错不错。
当他们一行人来到家具卖场的时候,户部尚书的眼前又闪过这白花花的银子。
这些都不是人,这些都是银子啊。
全都是户部的税银。
之前在二期大门口遇见那几位拿新房钥匙的京城小民,正在家具卖场内挑选成品家具。
看到户部尚书一行,老汉还主动同他们打招呼。
经过询问,户部尚书才了解,这里面的家具,都是照着新房尺寸这做的。每种尺寸,至少有五种款式供选择。
这些家具,在户部尚书眼里,都是极差的,毫无美感可言。唯一可取的优点,就是结实。
这样的家具,卖不进豪门显贵家中,正适合京城底层小民。
“这些家具真小巧。”随从悄声嘀咕。
师爷说道:“那是因为房子尺寸小,就些小尺寸的家具就正合适。”
家具很便宜,便宜地超乎户部尚书的想象。
他悄声问师爷,“这卖场也是诏夫人的?价钱如此低廉,能有钱赚吗?”
师爷点点头,“有钱赚。因为是成批量打造家具,家具的成本被压到极低。下官还听说,诏夫人结识了一位北边来的木材商人。
木材商人拿着‘皇家专供’的牌子,隔几个月就要往工部送一批木料,顺便就给诏夫人的四海商行送来大批廉价木材,省了不少运费。”
户部尚书了然。
难怪同样的生意,别人不能赚钱,唯有顾玖能赚钱,花样实在是太多了。
一行人继续在集市上闲逛,户部尚书大人还买了一包松子来吃。
一家二手成衣店,开在集市街尾,门面不大,也谈不上装潢。可是这里却人进人出。
进去的人一身单薄,等出来后,就穿着厚实的棉服,明显是经过洗洗补补的旧棉服。
“咦?莫非这家棉服店的棉服,就是从兵部换来的?”
“好像是。”师爷也不太肯定。
顾玖从兵部拿了两万套棉服的订单,这事瞒不住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好奇,也走进店里面。
陈旧的棉服,就堆在一个大大的木台上,随便选,随便挑。挑中了付钱就可以带走。
户部尚书随意拿起一件棉服,还挺厚实。
面上这层布料已经很旧了,还有一个补丁,不过洗得很干净,还能闻到阳光的味道。
内衬里面留个小口子,方便查看里面的棉絮情况。
棉絮都是旧棉絮,没有作假。不过棉絮显然经过二次加工,所以显得又软又厚实。
“这件你卖不卖?不卖的话给我,这件我穿合适。”
一个个子高高的大汉,盯着户部尚书手中的棉服,十分眼馋。
别的棉服要么轻了,要么短了,总之不合适。
户部尚书扫了眼大汉,“给你。”
大汉喜笑颜开,“谢了!”
大汉拿着棉服去柜台结账,马上就将棉服穿在身上,一脸满足的跑出去,转眼就进了对面茶楼听说书。
户部尚书走出棉服店,也进了对面茶楼,要个二楼雅座。
他盯着棉服店,以半个时辰计算,进进出出的人不下百人,有二十来个人买了棉服离开。
他笑了笑,“一个二手棉服店,也能整出这么多名堂。”
师爷说道:“诏夫人总能想别人所想。这个二手棉服店,也算是功德,叫那些做不起新棉服的人在冬天也有御寒的棉服可穿。”
户部尚书点点头,“这是真正的为民着想,才能想出这样的生意。老夫瞧着,这个棉服店只怕赚不了什么钱。”
“薄利多销,薄利多销。”
“做小民生意,正该如此。”
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整个集市的情况,基本被摸清了。接下来就是设县收税的问题。
户部尚书坐上马车回城,想赶着宫门落锁之前求见陛下。
结果被告知,“陛下这会正在气头上,大人还是明日再来吧。”
“谁惹陛下生气?莫非是宁王?”
“并非宁王,而是赵王和燕王。”
“什么?难道赵王燕王此刻正在宫里?”
“正是!陛下正在见二位王爷,这会怕是正在动怒。大人要谈政事,还是明儿一早再来吧。”
“本官知道了。”
户部尚书满脑子的疑问。
赵王和燕王罪行确凿,一直被关在宗正寺。天子怎么突然想到要见这二人?
何不直接下旨夺爵,将宫变一案彻底了结。
……
兴庆宫。
天子身体每况愈下,自感时日无多。
虽有不甘,却也只能接受现实。
想着两个逆子还没料理,于是天子下令,将赵王燕王二人押来。
天子先见赵王。
“你可知错?”
赵王右臂空荡荡,他被刘诏砍断一只胳膊,一度想要寻短见。
他虽然活了下来,内心却充满了仇恨。
他望着床上的天子,“儿臣有什么错?儿臣只是做了所有兄弟们都想做的事情而已,何错之有。”
“逆子!”天子怒斥。
赵王哈哈一笑,“燕王弟说的没错,我们这些皇子在你眼里,从来都是猪狗不如。你对我们,从未有慈父之心,有的只是恨意。
你堂堂天子,恨自己的儿子,恨不得所有儿子都死光才好。既然如此,你大可一开始就赐死我们。何至于拖到现在,拖到每个人心头都是一腔恨意。你根本就不配做父皇。”
啪!
茶杯砸在赵王额头上,破了皮,鲜血混着茶水落下来。
赵王低头阴沉沉一笑,“你打啊,你打死我啊!反正我已经落到这个地步,活着也没意思。你打死我,我便一了百了。”
空荡荡的右手臂,在晃动。
天子眼前发晕,“你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是你咎由自取。”
“哈哈……我咎由自取?明明一切都是你害的。你把我们所有皇子当做蛊虫来养,叫我们兄弟自相残杀,我落到今天全都是拜你这个昏君所赐!”
赵王完全是豁出去了,将压在心头多年的恨意,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
“你给朕闭嘴!你这个逆子,杀父弑君,大逆不道,竟然还敢指责朕。朕就不该生下你,朕该一早就溺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