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各处炮竹声密集了很多,路上走动的人多,穿新衣的也多了很多。
安东城虽然才恢复,但这个新年正月里也很热闹。
项家的几个老爷在外与当地来拜访的几个大家族老爷们说笑,站在一起,没有半点外来人的仪态,意气风发。
他们项氏是外来的,但也是安东城真正的主人。
内宅里新年喜气浓浓,丫头婢女穿梭,孩子们跑闹嬉笑,但在正堂的几个老爷脸上没什么喜气。
“那赵晋果真这么无耻?”项大老爷问道,“他可知道六弟立下了斩杀安德忠的大功?”
项五老爷气道:“我说了,你们猜赵晋怎么说的?”
屋子里的人不耐烦“老五你就别卖关子了!”
项五老爷伸出手:“他说一半,六弟只有一半功劳,另一半是第一侯的。”
项大老爷呸了声:“真无耻!”
其他人也纷纷骂“赵晋就是那女侯的走狗!”“他本就无耻,先投靠安康山,又投靠武氏!”“他还敢说我们有罪?”“抄了我们家产!还要抓我们的人?”“我们就回去,看看敢不敢!”
项老太爷重重的咳了声:“那你们回去试试?”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安康山死了太原府收复后,他们就准备回去,派了下人先去整理,结果看到又当了太原知府的赵晋把几家回来的世族给抓了。
抄家!下狱!问罪!还杀了几个人!
罪名是战时以假充真,不听号令,惑乱民心等等。
项五老爷亲自去了一趟,没敢进太原府找人见赵晋,赵晋都没给好话,还想把项五老爷抓回去,还好项五老爷带的人多。
这可是来真的,他们可不敢回去试试,脑袋试掉了就一了百了了。
“要说问罪!他赵晋第一个该死!”
“我们只是跑了,他是投敌!”
“他如此嚣张,就没人管吗?”
项老太爷道:“他的靠山是女侯,现在谁能管?”
看厅内人还要说话,项老太爷摆手:“不要说了,不让回去就先不回去,赵晋小人得志,我们避其锋芒。”
厅内的人们便不敢再提了。
“等六爷也封了侯,看他还敢这么嚣张!”
大家说句吉利话告退了。
厅内只剩下项老太爷和项大老爷。
“如今这世道,有家不敢回算什么。”项老太爷道,“有功还不敢接呢。”
年前项云斩杀安德忠,朝廷说给封赏,要项云进京,项云拒绝了,说还有叛军余孽,还有史朝称帝,他无颜领功,并发誓天下有一个叛军他就绝不进京。
“六弟是不是想多了。”项大老爷迟疑道,“京城有那么朝官,有太后,那女侯敢抓六弟?”
项老太爷看他一眼:“她有什么不敢?她连皇帝崔征皇子都敢杀了……”
项大老爷忙嘘声喊父亲。
“有什么可怕的。”项老太爷浑不在意道,“天下谁心里不清楚啊,要不然为什么齐山跟小南抢浙西?江南道把楚军赶走?如今朝廷的功赏有什么意义?那是那女侯手里的恩典!”
他抖了抖衣袍,拿起桌上的暖炉。
“不如多养兵马多占地盘。”
项大老爷点点头,说到齐山又生气。
“这齐山真是无耻!叛军还没打完,他反而去抢小南的后方!”
“那浙西明明该都是小南的!”
他的话音未落,门外有人报“齐小姐来了!”
项大老爷余下的话变成冷笑“她怎么还不走?她爹跟小南都动刀子了,她怎么还好意思在我们家大摇大摆?”
项老太爷嗯了声抬手一指:“你去拿刀子赶她走。”
项大老爷吓了一跳“我?父亲,你是让我……”
项老太爷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那,他,拿刀子这种事他不是不敢做,只要老太爷一声令下,他就去……
他自己,擅做决定不好吧。
这种事,要家里商量才好吧。
项老太爷看着院子里走来的两个女子,她们大步飞扬衣裙翻滚。
“你瞧瞧,人家的爹都对小南动刀子了,但人家在咱们家坦然自若,半个护卫也不带。”他指了指,再看项大老爷,“你还不如个女孩子胆子大。”
项大老爷年过半百的脸一红,又委屈:“爹,她虽然不带护卫,但她身边那个丫头带着刀呢,据说还能一个打十个。”
第九章 他人杂事絮絮叨叨
齐阿城还住在项家的内宅里,只不过没有先前那般被人簇拥。
新年正月里她的院落所在冷冷清清,一路走来遇到项家的男女老幼,甚至下人都慌忙躲开了她。
齐阿城不以为意自在而行。
“他们什么态度!”回到书房里,侍女竖眉喊道,“小姐是去给她们拜年呢!怎么一副小姐要抄她们家的样子!”
齐阿城看了眼她腰里:“你出个门用带这么大的刀吗?”
侍女将腿一般长的大刀拍在桌子上。
“我一个人而已,他们有什么怕的。”她道,“我们其他的护卫可都在外边呢,要说害怕也该是小姐你害怕!”
齐阿城一点也不害怕,先前齐山和项南在浙西从合作到争抢,甚至双方动了兵器互相杀了人手,消息传来,项家几个老爷把她叫来喝问,她都没害怕。
“这有什么啊。”她泰然道,“打仗征战刀枪的,战事瞬息万变,意见难免有不同,自己人也难免冲突流血,这就跟上下牙磕碰嘴唇一样啊。”
这无耻的话说的项家老爷无言以对。
“我父亲和项公子都是为大夏,为了平叛。”
“大家不都是卫军吗?”
“是卫军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因为意见做事方法不同争吵动手,是家事,说开了就好了嘛。”
“你们看,我父亲和南公子这不也还好好的嘛。”
先前都是胡言乱语,最后一句才是事实,虽然动了刀枪你争我抢,但最后齐山和项南平分了浙西,安稳共处,并没继续厮杀。
既然没有继续厮杀,那就是互相顾忌互相需要,要是他们和齐阿城打起来,齐山和项南也只能撕破脸………
项云和项南都没有说撕破脸,齐山还送了年礼来……
项家的人也只能这样了。
虽然没有再质问齐阿城,但对她的态度肯定不如以前,戒备,疏离,冷落……
如此相待,齐阿城还是没走。
“他们觉得小姐吓人,其实小姐才最危险。”侍女愤愤道,“小姐孤身住在他们家里,项家的人随时能害小姐。”
齐阿城道:“哪能随时!只有项云或者项南要害爹的时候。”
或者齐山要对项云项南动手的时候。
现在都不到时候。
“所以我要留在这里。”她道,“一是让外人看两家交好,二也是以项家为质!”
她虽然在项家,但她的兵马把安东城都围起来了,项家这些男男女女都是人质!
“我只有一个人,他们可是数百人。”齐阿城轻敲桌子一笑,“项云项南在外边再厉害,也不想被灭族吧。”
所以南公子给她写信,说他跟父亲的纷争,与她无关。
侍女撇嘴:“这话听听也就算了。”
怎么可能是真的。
“谁管它真假!”齐阿城道,“这说明他现在还离不开我们。”
侍女笑了:“不知道南公子有没有给李大小姐写信,李都督和剑南道的兵马现在被女侯驱使了。”
提到女侯,齐阿城神情艳羡:“真是没想到,她能做到如此。”
侍女道:“小姐你不用想了,你没她长的好看。”
齐阿城呸了她一声:“又不……仅仅是因为好看。”
“不是因为好看,怎么笼络韩旭。”侍女撇嘴,“没有韩旭相助,她怎么弑君挟持幼帝?”
韩旭为皇帝清河南道,请皇帝路途歇脚,然后楚国夫人前去,一夜之间皇帝崔征三皇子都死了……叛军刺客?这话哄三岁孩子吧。
这刺客,是韩旭安插的吧。
再有楚国夫人前来接手幼帝。
“不止幼帝,连李明玉都被她接手了。”
“韩旭可是一直掌管剑南道的。”
“这一切是他们三方……不对,还有武鸦儿,四方一起联手。”
听着侍女分析,齐阿城心不在焉。
管它是靠美貌还是靠什么,反正楚国夫人是做到了。
既然楚国夫人能做到,她也可以啊!
她是没有美貌,但她父亲有兵马有地盘啊。
如今朝廷怎么样,女侯怎么样,都不用管,要做的是囤积更多的兵马掌控更多的力量,然后……
清君侧!锄奸!护佑幼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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