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节(1 / 1)

“而我也可以独自一人守着他,再也不用担心他会被别人抢走。”

或许是因为秦妙仪看得太过专注,坐在不远处的萧无瑕终于察觉到了,他循目看来,在瞧见秦妙仪的时候,脸上便露出了一个笑。

秦妙仪看着他的笑,脸上自然也不由自主得露出了一个笑。

等到萧无瑕继续同萧无珩说起话来,她也终于舍得收回目光朝王珺看过去,语气依旧温和,与她说道:“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们如今是真得很好,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了。”

这世上,有人贪恋权势,也有人贪恋情爱。

而她求仁得仁,无怨无悔。

王珺一直安安静静得听着秦妙仪说话,看着她专注得望着表哥,看着表哥同她相视一笑,看着她如今脸上未加掩饰的愉悦笑意。

她终于明白,她心中藏着的那些愁绪和不甘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他们如今过得是真得很好。

不是强颜欢笑,不是伪装,表哥和表嫂,如今是真得很享受如今这样的日子。

想清楚了,弄明白了,王珺也终于收起了心底的那些情绪。她也同人一样捧着那盏茶,轻轻啜了一口,茶香入喉,不同以往她品过得任何一盏茶,起初得时候有些难饮,可等到后头,那股子味道在唇齿之间四溢开来的时候。

王珺只觉得浑身舒坦,就连身子也变得暖和了许多。

索性便又多饮了几口。

秦妙仪见她欢喜,脸上的笑自然又是多了许多,她笑着与人说道:“这法子很简单,过会我让人摘抄给你,你回头若是得空,又想吃的时候,便让人按着法子做。”

耳听着这话,王珺自是笑着应“好”。

两人许久不见,这会便先说了会家常,余后秦妙仪目光在扫到萧无珩的时候,想着先前娇娇同人过来时的模样。

虽然两人并没有怎么做亲密的动作,靠得也不算很近,可就是给人一种感觉,好似已经相熟很久。

相熟到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秦妙仪虽然久居东宫,鲜少出门,却也是个耳聪目明的,她知道自打陛下赐了婚旨,宫里那些人就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不少人说“长乐郡主以后嫁给齐王,怕是要受苦了”这样的话。

她先前也担心过,可如今看着娇娇和齐王相处时的模样,便也放心了。

原本想劝慰人的那些话尽数被她掩在心中,只是在替人添茶的时候,同人笑道:“齐王瞧着冷冰冰的,其实人不错,启乐受伤这段日子,他私下就来看过不少回。”

“甚至——”

秦妙仪说到这的时候,口中的话一顿,而后是抬眸看向王珺,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他私下还替启乐寻过不少外间的名医,自打他从边陲回来开始,至今已替启乐寻过七、八位了。”

“那里头有不出世的大夫,也有苗疆的巫医,也不知他都是从哪里寻来的。”

她对齐王改观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启乐受伤,别的皇子虽然也时不时会过来,可说道最多得也只是一些让人好生歇息这类的话。

这也正常,只有启乐永远是这幅样子,他们才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人之常情,没有必要埋怨。

所以在齐王带人进来的时候,她是惊讶的。

早年听闻齐王不近人情,因此即便嫁给启乐多年,她对齐王的印象也不算深。可经历过那几回的事,她心中也终于明白这位齐王只怕也是个面冷心热的,娇娇日后嫁给他,想来也是不会吃苦的。

王珺在听到这一番话的时候,却是真真得愣了下。

萧无珩从来没有同她说起过这些,她自然也无从得知,因此这会听着表嫂絮絮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她脸上的怔楞便一直都没有消下过。

他从边陲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替表哥寻找名医了?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他竟然一直不曾间断过?

这个男人——

他竟然在她不知情的时候,替她和她的家人做了许多事,倘若不是今日表嫂突然提起,她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

王珺不知道怎么了,只是眼眶忍不住红了下,目光也不由自主得朝萧无珩的方向看去。

萧无珩背对着她坐着,脊背宽厚,身形高大,不知是不是有所察觉便转身看来,在瞧见她的目光时,那张惯来淡漠的脸上便化开了一抹犹如冰雪消融般的笑容。

这幅样子,王珺瞧见了,秦妙仪自然也瞧见了。

她心下那一团早些掺着的迷雾终于犹如拨云见日一般消散开来,搁下手中的茶盏,而后是同人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以前总在想齐王为什么如此帮衬启乐?论请论理,他都没必要如此帮衬启乐。”

“毕竟这种事,实在吃力不讨好。”

“如今看来,只怕这其中多有因为你的缘故。”

“娇娇——”秦妙仪前话说完,突然又轻轻喊了人一声,眼见王珺侧目看来,与她说道:“齐王他应该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

……

用过午膳,王珺和萧无珩提出告辞。

而秦妙仪推着萧无瑕目送他们,眼看着他们越行越远,听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与她说道:“我倒是没想到小七最后会嫁给二哥。”

“这样也好,二哥虽然性子沉默了些,人却是个好的,何况二哥是个厉害的,小七嫁给他,以后总不至于吃苦。”

“就是不知道小七心里是怎么想的?”

萧无瑕说到这的时候,忍不住蹙起了眉,先前二哥在,他也不好问小七的想法。

耳听着萧无瑕这一句两句,秦妙仪笑着弯腰替他掖了掖膝上的毯子,而后才同人说道:“你放心吧,小七心里是满意这桩婚事的。”

她这话说完,目送两人离去的身影,想起先前小七听到她说完那句话后,潸然泪下的模样,还有齐王在看到小七红着眼眶出去时,脸上掩不住的担忧。

她笑了笑。

这最不被旁人看好的两人,只怕以后过得会比谁都幸福。

萧无瑕倒是不知道亭子里的那些事,只是听到秦妙仪这般说道便也跟着笑了笑,他握着秦妙仪的手,察觉到她手背上的凉意,拧着眉同人说道:“外头凉,你也没披个斗篷,进去吧。”

秦妙仪闻言,自是笑着应了。

收回视线,而后是推着萧无瑕往里头去,目光在触及启乐的身影时,心下也忍不住滑过一句……她和启乐,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

第145章 (一更)

王珺辞别王芙之后,出宫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她先前从表嫂的口中知道萧无珩做得那些事,这会思绪还有些乱,索性便靠坐在车璧上,合着眼不说话。

连枝自幼便服侍在王珺身侧,又岂会察觉不出她此时的情绪?眼看着她这幅模样,刚想同人说说话,问问她怎么了,马车便突然停了下来,还不等她掀帘看去,外头便又传来车夫有些惊颤又有些干巴巴的声音:“齐,齐王殿下。”

车夫这话一落。

先前一直合着眼的王珺也就睁开了眼。

她的脸上似是有些诧异,手上的动作比脑子转得还快,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掀了车帘往外看去,而后,她便瞧见萧无珩高坐在马上。

萧无珩原本就望着马车,眼见她掀帘看来,便翻身下了马。

这条道路靠近宫门,平时行来走往的也没多少人,这会又还没到下朝的时辰,这路上更是连一个车马的踪影都没有,所以萧无珩也没个避讳,举步朝王珺走来。

车夫本就畏惧他,见他过来,哪里敢看?只能低着头,握着缰绳,身子都不由自主得僵住了。

而连枝——

她原本好端端得坐在王珺的身边,心里还有些诧异这位齐王的出现,抬头的时候,陡然撞见他的视线,身子便是一僵,而后又恍如福至心灵一般看明白了他眼中的意思。

以前郡主还没有和齐王定亲的时候,这位齐王就没个避讳。

更别说,如今外头这位还是她名义上的姑爷了。

想到这,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低着头默默往后退去,等坐到了最里头才垂下眼交握着双手,权当把自己当做一团空气了。

王珺自然也察觉到了两人的动作,她有些无奈得看了萧无珩一眼,撞见他的视线,到底还是往里头坐进去了些。

等坐好,她才又开口问道:“你不是早就出宫了?怎么在这?”

先前她刚出了东宫,姑姑便遣人来找她了,那会萧无珩也有要事在身,两人索性便在宫中分别了。

原本以为萧无珩不是在处理要事,便是回王府了,毕竟她出宫也没个准时,倒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等她……也不知他等了多久了。

如今天色渐晚,这早间还适宜的温度,到得如今却又渐渐偏凉了起来。

萧无珩惯来穿得又少,也不知他有没有冻着。

萧无珩耳听着这话却什么都没说,他只是上前一步,伸手握住车帘,然后长腿一迈便上了马车,等坐到王珺的对面才落下车帘,拧着眉问人:“先前在东宫的时候,你怎么了?”

先前在东宫,虽然眼前这个丫头佯装得很好,可他还是瞧见了她微红的眼眶。只是因为那个时候人多,他也不好多问。后来两人又分开了,自然更加没有机会再问了。

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来,索性便一直在这等着人,如今终于等到了人,心里的疑问自是没再遮掩。

萧无珩问话的时候,那双剑眉一直拧着。

王珺看着他脸上未加掩饰的担忧模样,心下却是又叹了口气,她也没有隐藏,只是同人把表嫂与她说得那些话都说了一遭,等说完,是又稍稍停了一瞬,而后才看着人继续说道:“你怎么也不同我说?”

萧无珩原本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或是小丫头受了委屈,这才火急火燎得要问个究竟。

哪里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么一桩事。

他有些哑然失笑,刚想伸手去抚一抚她的头,余光瞧见窝在马车角的连枝,到底还是强忍着没有动作。

他倒是无所谓,可是小丫头脸皮薄,只怕待会又该羞了。

重新端坐回去,手便撑在两侧,而后是与人笑道:“不过是一桩小事,哪里值得同你说?再说,那些人也没个法子,同你说,岂不是让你有了希望又失望?”

这种满怀希望最后却又失望的感受,他最清楚不过,哪里舍得让人也这般经受一回?

王珺耳听着这话,却半点也不信他话中的轻松。

如表嫂所说,那些被萧无珩请来的大夫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尤其是那些不出世的,脾气还都算不得好,能把他们寻来已是不易,更何况还得避开耳目送进东宫。

这人从来都是这样,替她安排操持好许多事,不让她有半点操心。

她的事,她家人的事……

他到底还做过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

王珺的心下说不出是个什么情绪,只是望着他,咬着唇,轻声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们没有在一起,若是我不知道你做得这些事,那你……”

萧无珩闻言,忍不住轻轻笑了下。

疏狂开阔的笑在他的脸上浮现,而他望着她,道:“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让你知道,也不是想博个什么好名声……”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望着王珺,眼中也含着遮不住的笑:“我做这些,只是因为他们是你的家人。”

因为他们对你如此重要,我才会想尽办法。

这话说完,看着小丫头失神怔楞的模样,萧无珩余光瞧见连枝还低着头,索性便伸手轻轻捏了下她的手背,不过也没过一会,他便又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