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王珺两人停了步子,朝身后看去,便见王祯正笑着阔步往这处走来,而他身侧还有一个身穿锦衣华服、头戴紫金冠的年轻人,却是秦王萧无琢。

两人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又都是模样清俊、朝气蓬勃的少年郎,这样走过来,自是让不少丫鬟都羞红了脸低了头。

王珺和王瑛的脸上倒是未有什么多余的神色。

萧无琢和王祯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以前也常来王家,倒是没什么稀奇。

两个少年郎身长腿长,没一会功夫便走到了她们跟前,王祯眼看着王珺身边的王瑛,便又笑道:“六姐也在。”

“九弟……”

王瑛和王珺走得近,和王祯的关系,自然也不错,这会便笑着与人点了点头。而后,她是又把目光转向他身边的萧无琢,等与人如常行了礼,她才又与王珺说道:“我还要去陪母亲,便先走了。”

王珺闻言,自然也就不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等到王瑛走后——

王祯才又笑着与王珺说道:“阿姐,我和无琢打算出门打猎,你可要同我们一道去?”

王珺看着弟弟一副笑盈盈的模样,却是无奈道:“你呀,马上朱先生就要回来了,还不知道收心?若是等先生回来,你答不出他布置的功课,我可不会帮你。”

王祯耳听着这话,却是眉目弯弯,道:“先生布置的功课,我早就做完了,不管他考我什么,我都能对答如流,阿姐就别担心了……”等这话说完,他便又道:“听说西山那处还有人置了摊子,打来的猎物,可以直接让人帮着烤,如今那处人可多了。”

“阿姐若要去,便快些去换衣裳吧。”

这样的活动,便是以前的王珺都不喜欢,更不用说,平白又多了一世阅历的她了。

因此王珺闻言也只是说道:“我就不去了,你和秦王好生去玩吧,只是有一点,要注意安全,那深山若是危险之地,一定要带好随从。”

王祯知她是因为太子表哥的事,心有余悸,自是忙应了。

既然阿姐不去,王祯自是也不愿强要人去,他刚想与萧无琢说走了,便听他先开了口:“阿祯,你先去让人准备马匹,我有几句话同长乐说。”

虽然萧无琢是他的好友,可对于王祯而言,更重要得肯定还是自己的阿姐。

因此他也未曾直接应允,却是朝王珺先看了一眼,见她同意才道:“我就在前头等你。”等这话说完,他便迈步往前走去。

等到王祯走远了——

萧无琢才朝王珺看去,眼看着她身边的丫鬟,他原是想让人也一道退下,只是也知道这样于情于理都不算得体,因此他也只好舍了这颗心。

周遭桃花灼灼,和风徐徐。

萧无琢看着眼前人,也不知怎得,不曾开口便已红了脸,这若是让他那些好友瞧见只怕都该瞠目结舌。

他从出生便是天潢贵胄,因着聪慧又深得父皇喜爱,从小便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偏偏看着王珺,他这心中便生出了几分羞怯之意……他很小的时候便喜欢上王珺了,他们年岁相仿,小时候自然也常在一起玩。

可别的贵女每回瞧见他,都是各种恭维、奉承。

偏偏只有王珺小时候便对他爱答不理,等长大后,更是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模样。

可就是因为这一份不同,他对她才更加割舍不了。

他想娶她,想让她做他的妻子。

他能够察觉到几个兄弟中,王珺对他是不同的,可他却不敢确信,她是不是喜欢他。

“王爷……”

王珺等了许久也不曾等到人开口,索性便先说了话,见人回过神,才又笑着问道:“你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萧无琢看着王珺脸上的笑意,脸上的红晕却是又多了许多,恐人瞧见自己这幅模样,他忙低了头,嗫嚅道:“没,没什么……”这话说完,他见无论是王珺还是她身边的丫鬟都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索性是咬了牙,道:“我想与你说,到了围猎那日,我会保护你的。”

这话说完——

他也不等王珺开口便先转身走了。

王珺眼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怎么瞧都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便有些好笑得摇了摇头。

连枝见她脸上挂着笑,便也笑道:“往日倒是不曾发觉,这秦王瞧着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她突然觉得,若是郡主嫁给秦王,倒也不差。

王珺闻言却只是笑了笑不曾说话,秦王是很好,只是……她需要得从来不是别人的保护。

前世她把一颗真心放在萧无珏的身上,也曾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女子一样祈求得到夫君的庇佑和保护,可她最后得到了什么?她得到的只有背叛,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以及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

如今她不会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她想要什么,自己会去争取。

她想到这,眼看着王祯和萧无琢越行越远,便收回了目光,淡淡开了口:“走吧。”

第23章

而此时的清平院中。

院子里没有多余的闲杂人等,只是在一株槐树下有两人对坐着,却是王祈和萧无珩。

两人正在对弈。

王祈身穿白衣,手持白子,待把手中的棋子落于棋盘之中,便笑道:“你近些日子往我这处来得次数,可比以前多了许多。”他和萧无珩年岁相仿,自幼相识,谁也不知道他们关系密切。

以前萧无珩还未曾去战场的时候,两人便时有往来。

后来萧无珩去了边陲,每每回来,两人私下也常有见面。

可次数却都没有这一回多。

王祈这话说完,眼看着对侧好友面容淡漠,仍是一副旧日的模样,便又笑跟着一句:“我看你倒不如直接在我这清平院扎根,也省得你每次都要耗费内力进进出出。”

萧无珩耳听着这番话,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握着棋子,看着棋盘,耳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也未曾回头,直到他的近侍如晦过来回话,握着棋子的指尖才勾了起来。

他这番模样,瞒得住别人,却瞒不住王祈。

王祈也未曾给人留情面,只是握着茶盏喝着茶,等清茶入喉,便笑道:“你那兄长和弟弟,近日可十分热闹,时不时便往家中送不少东西来,不过……”他说到这是稍稍停了一瞬,待把目光投向萧无珩,才又跟着一句:“我看我那七妹的意思,倒是对你五弟有几分意思。”

“无忌……”

他落下茶盏,唤他的字,后头的话倒是多了些语重心长:“作为好友,我不得不劝你一句,要娶媳妇,一味得只会在背后付出是没有用的。”

等这话说完,王祈便把目光投向如晦,跟着是又一句:“你好歹也有一双儿女了,怎么也不知让你主子开开窍?”

如晦偷偷看了眼自家主子,哪敢说话?

他只是低着头退至一侧,重新做起隐形人来。

王祈见他这般还想开口,只是还不等他出声便见萧无珩已落了棋子,淡淡说道:“你倒是什么都懂……”他说话的时候,眼皮也没抬,只是接过如晦递来的茶盏,才又道:“怎么也不见那位杜小姐对你青眼有加?”

王祈耳听着这话,喉间却是一哽。

等过了好久,他才把手中的茶盏落在一侧的茶几上,咬牙切齿道:“萧无忌,俗话说揭人不揭短,你就等着吧,要是真等哪一日让别人做了我的妹夫,到得那时,我可不会帮你。”

萧无珩闻言握着茶盏的手却是一顿,待过了一会,他才如常饮下一口茶。

待把手中的茶盏置于茶几上,他才看了眼棋局,道:“你输了。”等这话说完,他也未再多言,只是在起身离开的时候,才看着王祈说道:“太仆寺那里我已着人在调查了,至于姑苏的事,寻个日子我会亲自与她说。”

说完这话,主仆两人也就消失不见。

而王祈眼看着这空荡荡的院子,笑着摇了摇头,却是过了有一会才看着他先前消失的方向,笑着说了一句:“倒还不算太笨。”

这话说完,他是把手中的棋子落于棋盘之上,而后才起身往屋中走去。

……

等到三月二十四。

如今时辰还早,正院堂屋里头却已坐了不少人。

庾老夫人手捻着佛珠,眼看着底下的人,便随口问了一句:“三夫人和两位小姐呢?”

容归闻言便恭声回道:“先前已去传过话了,应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她这话刚落,外头便传来一道通禀的声音,却是冯婉携着女儿过来了。

布帘被人打起,三人便先后走了进来。

“母亲。”

“祖母。”

伴随着这一阵如黄莺似得问安声,众人的目光自是也都投了过去,端坐在罗汉床上的庾老夫人眼看着底下的母女三人,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虽然知道冯婉此次去围猎是为着什么,可有些事做得太过便失了味道。

尤其还是经了善慈坊一事之后。

不过——

同样,她也知道,若是如今她说些什么,只怕不仅不会让这母女三人感怀,反而会让她们不高兴。

罢了。

庾老夫人想到这也就收回了眼。

她也未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等到重新捻起了佛珠,才道:“好了,如今时辰差不多了,你们便去吧。”等到众人应声退下,容归见她面色不虞,便又替人换了一盏安神茶,而后才柔声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夫人也不必太过担忧。”

“六丫头和娇娇,我自是不担心。”

“可五丫头和八丫头……”

庾老夫人说到这是轻轻叹了一声,而后才道:“凭借我们王家在城中的名望,几个丫头的婚事,自然是不会差的,偏偏老三家的处处要比,可有些事做得太过难免落了下乘,也罢,且让她去碰一鼻子灰。”

主子们的事,做丫鬟的自然不敢多言。

好在庾老夫人也未再往下说,容归便扶着人继续朝佛堂走去。

……

围猎定在位于北山的皇家围场。

众人到这的时候,因着天子还未曾说话,索性便到各自的营帐处周整了一番,一应弄好又吃了午膳便已过了午时。等到外头锣鼓和号角响起,众人才先后往外走去,又按着身份和规矩在各自的位置处坐好。

大燕天子萧靖正坐在高台上,他微微抬了手,底下的锣鼓和号角便渐渐消停下来。

等到余音皆消,他才开了口:“我们大燕虽然以文治国、以礼待人,却也不能不通骑射,自朕登基之日开始便设有围猎,至今已有二十一年……”

场上一片寂静,唯有萧靖浑厚的声音在天地之间萦绕着。

王珺的位置算是比较靠前的,这会她便悄悄掀起眼帘朝高台上的男人看去,坐在高台上的那个男人,年有四十五,身形魁梧、眉如墨刀,即便到了这个年岁也能从那双眉眼之间瞧出他年轻时候英姿勃发、骁勇善战的样子。

她刚想到这便察觉到对面有一道视线朝她看来。

这个时候,众人都在聆听圣训,谁像她这么大胆?王珺收回投向萧靖的目光,而后是循了那道视线看过去,便瞧见一双眸色幽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