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 / 1)

姜砚之严肃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安喜吓得有些晕,“小小小娘,之前三大王身后根本就没有人啊……”

就是因为没有人,才瘆得慌啊!

闵惟秀同姜砚之对视了一眼,在这屋子里仔细的搜寻起来。

这是一件十分普通的闺房,四处散发着胭脂水粉的味道,雕着猫儿的镂空木屏风上,随意的搭着一条红色的长裙,显然是张圆之前回来换过的,闵惟秀伸手动了动,一方手帕从上头掉了下来,轻轻的飘落在地上。

闵惟秀低头捡起来一看,“果然如此,之前张圆拿帕子捂住嘴的时候,我便隐约见到有些红色,我当自己眼花了了,应该是她那会儿,便已经身体不适了。”

闵惟秀说着,把张圆的帕子递给了路丙,让他收起来,一会儿开封府来人了,再全部移交过去。

屋子里十分的简单,在床榻旁边,又一个雕着海棠花的长案,上头放满了各色的胭脂水粉。

姜砚之好奇的拿起一个椭圆型的铁箍子,好奇的问道:“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方红着眼说道:“我家阿妹,打小儿脸就长得方,经常被人嘲笑。因为家中其他人都不长这样,是以阿妹十分痛恨自己的长相,经常用这个铁箍子箍着脸睡,想要自己的脸变得好看一些。”

擦!张大哥这是话中有话啊!

什么叫其他人都不长这样,难道张方还是隔壁老王的女儿不成?

姜砚之手一抖,将那铁箍子扔到了桌案上,我的天,难怪人家说最毒妇人心,连自己都虐待,太狠了!

她是个人,又不是个倭瓜,你还想把它放到盒子里,让它挤着长啊!

“这铁箍子有效?”闵惟秀好奇的问题,毕竟张圆的容貌变化,是肉眼可见的。

她嘴中问着,手上也没有闲着,拿起桌上的胭脂水粉,拔下头上的一根银簪子,试起毒来。

张方用的胭脂水粉,同她基本上一样,都是一家百年老铺中出的,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张方摇了摇头,“阿妹从十二岁开始,就开始戴这个了,并没有什么作用。倒是之前有一日,她外出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脸就便小了,她说去找了个婆子,拔掉了几颗牙,所以就变了。”

“我一个大老爷们……”张方说着,顿了顿,“阿圆乃是我父亲的填房夫人所出,与我并非同一个亲娘所生,所以她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只觉得奇怪,随口的问了,便没有过多的去查。”

闵惟秀看完了胭脂水粉,又打开张圆的首饰匣子看了起来。

姜砚之瞧着里头放着一只用黑色玛瑙雕刻而成的猫头,好奇的伸手去拿,岂料没有拿稳,那黑色的猫头咕噜噜的滚到了地上。

姜砚之嘿了一声,弯腰去捡,心有戚戚的说道,“闵五,你看到那个猫头没有,这是我小时候戴着的,有一天碎……”

姜砚之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闵惟秀将手上的簪子放下,好奇的问道:“有一天怎么了?”

姜砚之往后退了一步,快速的直起腰来,“闵五你别看,来人啊,这床底下藏了人,给本大王把它拖出来。”

闵惟秀好奇的弯腰一看,只一眼,身上的汗毛便竖了起来。

只见那床底之下,侧躺着一个人,正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闵惟秀猛的起身,只听得一声惨叫,她下意识的就是一巴拍过去,又是一声惨叫……

姜砚之一手捂住下巴,一手摸着头,眼泪汪汪的看着闵惟秀,“闵五,是我呀!”

闵惟秀十分内疚,谁叫你总是站在别人身后!

站在门口的太子实在是忍不住了!

“惟秀,砚之,你们快出来……”

再不出来,他担心要把自己个傻弟弟抬出来了……

太子看了闵惟秀的细腰一眼,心中感慨万千,是他错怪三弟了啊,这个弟弟分明是舍身取义,拿自己的小命来救兄长啊……

你想想看啊,要是他娶了闵惟秀当太子妃,那在家中还不被打成了狗!

你说你不服气?可他们老姜家的人,都手无缚鸡之力,女暴龙一根手指头都能够把他摁死啊!

太子想着,越发的感动,忙跑了进去,将姜砚之扶了出来,“砚之,你放心,我待会儿就去宫中,请求阿爹,留你在开封府,这都要过年了,你一个人在外头形单影只的,那怎么行!”

万一姜砚之走了,闵惟秀又来寻他,那怎么行!

第八十八章 镜中有人(五)

姜砚之只觉得喜从天降,万一他离开了开封府,闵五被人抢走了可如何是好?

“你真是我的亲哥!你们这群人还愣着做什么?快把床底下的那玩意弄出来。”

一群太子府的侍卫面面相觑,太子点了点头,他们才冲了进去,将床底下的东西拖了出来。

众人定睛一瞧,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并非是一个真正的人,而是一个阴人。

大户人家去世,多有陪葬,用纸扎了婢女,仆从,马匹房屋烧了去陪葬。

而张圆床底下的,便是这样的一个纸扎的人。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打破了屋子中的寂静。

闵惟秀看了过去,见东阳郡王一脸惨白的站在太子身边,不停的咳嗽,连心肝肺都快要咳出来了。

“阿凛,你没事吧?”太子焦急的问道,不停的给东阳郡王拍背,“都是我不好,你风寒才刚刚好,我便拉你出来赴宴,这下子又难过了。”

东阳郡王摆了摆手,不停的咳嗽,太子给他倒了一杯水,他勉强的喝了,这才止住了咳,“你也是为我好,让我出来透透气。我也就是瞧着那纸人实在是太逼真了,一时之间觉得有些可怖。”

闵惟秀皱了皱眉头,这个纸人的确是十分的逼真,要不然,就凭她同姜砚之那比甜瓜还大的心,不至于被吓了一跳。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简直就像是张圆把自己的眼睛抠下来了,给装到了这个纸人身上一样。

张圆的眼睛抠下来?

闵惟秀一把抄起案上的书,对准了那纸人的脸,不大不小,十分吻合的方形。

若是张圆在天有灵,一定会跳起脚来骂娘,奶奶个腿,死了都不放过我!

“三大王,你之前是怎么说的,你说张圆的手脚都跟纸糊的一样,轻轻一碰就断了,对不对?”

姜砚之一听,默契的伸手去戳了戳纸人的手臂,“就是你想的那样。手脚都很逼真,还有脸以及眼睛,脖子。但是其他的地方,却明显的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纸人。”

周围的人听着侃侃而谈的二人,都有些心中发寒,所以你们两个到底为什么可以用那种“今日你用朝食了吗”的淡定语气,来说这么恐怖的事情。

什么真人,纸人啊之类的!

真的很惊悚啊!

太子咳了咳,“砚之,你们在胡说什么呢!这就是一个纸人,说不定那什么头之类的,是师父做的,但是身子是徒弟做的,所以……”

这么瞎的话,他也说不下去啊,而且,姜砚之也并没有听他说的话。

“太子殿下说得没有错,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纸人,虽然我们并不知道张圆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床底下藏一个纸人。但既然是她心爱之物,不如烧了,让她们在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吧!”

太子心中甚为宽慰,还是小娘子懂事啊,还知道维护他这个太子的脸面,你看看那个白养了的弟弟……

然后太子还没有高兴多久,就发现不管是闵五还有姜砚之,都没有看着他,反而警惕的看着四周。

闵惟秀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陡然之间,她只觉得眼前一花,她揉了揉眼睛。

“姜砚之,你看见了么?我怎么瞧着,镜子中间有个人。”

张方犹豫了一会儿,插嘴道:“这人照镜子,镜子中自然有人。”

闵惟秀摇了摇头,走到了张圆梳妆的地方,上面放着一面雕着花,十分精美的铜镜。

姜砚之走了过来,示意闵惟秀不要动手,他却是伸出手来,敲了敲铜镜的镜面,“我家闵五聪慧,一说要烧掉那个纸人,你就藏不住了对不对?出来吧,我们已经找到你了。”

镜子半天没有动静。

站在门口的太子,还有闵珊对视了一眼,第一次找到了共同语言:我家弟弟/妹妹,怕不是个傻子!

那么巴掌大的镜子,里头能藏住人!

光是想着,都不寒而栗!

姜砚之对着闵惟秀点了点头,闵惟秀果断的抄起一旁的梳妆匣子,对着铜镜猛砸过去,“既然不出来,那索性将镜子砸了得了。”

那梳妆匣子临到镜子面前时,又停了下来。

太子一瞧,大惊失色,忙对侍卫们说道:“你们都在院子中守着,没有孤的命令,谁也不能进来。”

路甲立马上出去关上了房门,同路丙一左一右的守着。

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呆若木鸡的张方,东阳郡王,还有闵惟秀同姜砚之,以及一脸严肃的太子。

他觉得,自己之前那么多年,怕当的都是假太子,都是活在梦里。

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姜砚之同闵惟秀并非是故弄玄虚,他们说的是真的,镜子中真的是有人。

还是一个女人。

是一个穿着丧服的女人,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用头油抹得十分的光滑。上面点缀着金银簪子,看上去像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她红着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下,看上去十分的凄苦。

她生了一张让人熟悉的方脸,眼睛是有些上挑的凤眼,嘴唇鲜红欲滴,像是要滴血一般。

闵惟秀松了一口气,她能够看见就好,能够看见的,就能够打死,那些瞧不见的鬼,打起来真的是憋屈。

之前她所感觉到的,一直注视着她同姜砚之的眼睛,就是镜子中的这个人吧。

不,应该说是这个女鬼。

只是为什么,有的鬼只有姜砚之一个人能够瞧见,有的鬼,却所有的人都能看见呢?

“三大王,请不要将镜子砸碎,这镜子一碎,奴就烟消云散了。奴死不瞑目,这才想要再活一次,洗刷冤屈!张圆也是个痴儿,我并非是有意害死她的。”

姜砚之一愣,哎呀,本大王啥时候这么有名气了,连鬼都认识我啊!

“你认识本大王?”

女人垂了垂眸,凄然的笑道:“三大王年幼之时,奴也曾经远远的看到过您,那时候我也是大家媳……现在认识你同闵五娘子,是因为张圆在这屋子里,三句话不离你二人。三大王看我是陌生人,我看三大王,却再熟悉不过了。”

第八十九章 镜中有人(六)

姜砚之只觉得头皮发麻,那种感觉就像是啃个桃子里头冒出半条扭啊扭的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