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1)

夏喜平全程目无表情地看着韩卫东揍夏爱国,等到夏爱国跑了,她脸色才稍稍有些和缓,“谢了,不过这会儿怕是没法招待你们了。”

韩卫东知道夏喜平这是在下逐客令,不过他并没有生气,今儿个的事,可以说是家丑,但凡有点自尊的人都不希望被外人看到,更何况她妈现在又急需安抚,她现在也确实顾不上他们。

韩卫东想着夏爱国被吓跑了,短时间内肯定不敢再回来打人,便不介意地摆了摆手,“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

夏喜平没心情去深究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朝着韩卫东点了点头,然后捍了捏孙慧慧的胳膊腿,觉得孙慧慧应该没有伤到筋骨,便一边低声哄着孙慧慧,一边扶着孙慧慧回了屋,小九抽抽咽咽地跟在后头。

韩卫东捡起刚才被他扔到地上的猎枪,然后指了指方路手里的鸭子和渔篓。

方路跟韩卫东相处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明白韩卫东的意思,他心里是一万个舍不得啊,可他又不敢不听韩卫东的话,心不甘情不愿的把鸭子和渔篓放到了地上,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这才跟着韩卫东走了。

等到走的离夏喜平家很远了,方路忍不住发牢骚道,“哥,给她留几个鸭蛋就是了,怎么把鸭子也留给她啊,那只鸭子少说也有五六斤,肥着呢。”

“怎么,有意见?”

方路愤愤不平,“当然有意见了。”

在芦苇荡里钻了半天,芦苇叶子把脸都划拉破了,好不容易得了只大肥鸭,他都已经想好怎么吃了,哪知道已经到手的鸭子,还真就飞了。

“有意见保留。”

方路一琢磨,觉着不大对劲,快走两步,跟韩卫东走了个肩并肩,“哥,你不会是中邪了吧?我听我奶说,阴气重的地方,邪气也重,阳气不足的人,很容易中邪,刚才那芦苇荡里,我就觉得阴气森森的。”

韩卫东一挑眉,“你觉得我阳气不足?”

方路把自己跟韩卫东做了一个比较,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才是阳气不足,容易中邪的那个人,所以卫东哥中邪说,不成立。

方路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既然不是中邪,卫东哥怎么突然这么反常?

突然,他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哥,你该不会是看上那姑娘了吧?”

“儒子可教。”

方路吃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卫东哥单了二十多年,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一鸣惊人。

不过更让方路惊恐的是,卫东哥刚才打人了,打的还是那姑娘的爸!

如果卫东哥以后真娶了那个姑娘,那姑娘的爸不就是卫东哥的老丈人吗?

方路瞪大了眼睛,“哥,那你连未来的老丈人都敢揍?”

不光揍,还骂了,还在未来老丈人跟前自称“老子”,方路觉得自己的三观已经被毁了。

“谁欺负我媳妇,我就揍谁!”

妈呀,连媳妇都叫上了。

不过等等,貌似刚才,卫东哥连那姑娘姓什么,是哪的人都不知道吧?

“哥,你对人家姑娘根本就是一无所知,你就认定人家是你媳妇了,万一人家已经结婚了呢?”

现在的姑娘家又不象古代,从发式衣着上就能看出来有没有结婚。

卫东哥可是清心寡欲二十来年了,好不容易动心一回,要是一见钟情的对象是个已经结了婚的,那对他的打击可是太大了。

所以,趁着卫东哥对那姑娘用情还不是太深,他得提醒一声,不行的话就赶紧撤。

方路这么一说,韩卫东还真想起来了,上午在镇卫生院门口,他好象是听夏喜平的爸提过一句,说夏喜平是刚出门子。

在当地的方言中,出门子就是结婚的意思。

这么一想,韩卫东的心立马哇凉哇凉的,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不过,韩卫东也就沮丧了几秒钟,很快就信心百倍,霸气十足回应道,“结了婚怕什么,抢过来就是了。”

就算是夏喜平已经结了婚,她那口子肯定也是个窝囊废,要不然,夏喜平身上,怎么可能身无分文?

让媳妇缺钱花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

更何况夏喜平是他看中的人,他看中的人,就得公主一般捧着,锦衣玉食的养着,要什么给什么!

而且,夏喜平的男人要真对夏喜平好的话,就不可能听凭她爸一直打她们娘儿三个,换了他,早把夏喜平他爸揍得哭爹叫娘了,让他一辈子都不敢再动夏喜平娘儿三个一根手指头。

第十二章 绝配

这么一想,韩卫东觉得把夏喜平抢过来,完全是情理中的事。

可是他旁边的方路,却是被惊得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去,他的三观已经完全支离破碎了,“哥,那可是第三者插足。”

韩卫东斜了方路一眼,一幅“小孩子家什么都不懂,我懒得跟你说”的样子。

方路知道韩卫东一向霸道惯了,向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也不敢硬拦,可又觉得不能就这么放任韩卫东去当第三者,必竟这有违他的道德准则,顿时急得抓耳挠腮。

抓耳挠腮了半天,他突然眼睛一亮,觉得最好还是先打听一下夏喜平的情况,看看这个夏喜平到底是啥来头。

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这时候他俩已经出了村子,准备回镇上。

路两边都是农田,不少人在地里干活,因为今儿个是星期天,还有不少孩子老太太挎着篮子在打猪草。

方路灵机一动,拉着韩卫东就朝着路边一个打猪草的老太太走了过去。

“老太太,跟您打听个人。”

老太太七十来岁的年纪,身子骨看着还挺硬朗,笑眯眯的,一看就是个包打听。

果然,老太太听了方路的话,一下子来了兴趣,“你要打听谁啊?”

“夏喜平,您认识吧?”

“认识,咋不认识啊,我跟她家住的不远,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家的事,我都知道。”

旁边有个正干活的中年妇女,听到了方路的问话,也顾不上干活了,把锄头一扔就过来了。

不用方路再问什么,这两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夏喜平的情况给倒了个底朝天。

“喜平她娘是个知青,当年可是咱这十里八村一枝花,后来也不知咋的竟然嫁给了爱国,后来别的知青都回了城,她也没回去,就在咱夏家寨落了户。”

“喜平以前跟牛头村的李红军好过,后来李红军接了他爸的班,去县肉联厂了,就看不上喜平了,可喜平非要嫁给李红军,说要是李红军不娶她,她就去县肉联厂告李红军,李红军怕喜平真去告他,那可是丢饭碗的事,只好娶了喜平。”

“说起来还是个大笑话呢,喜平昨儿个嫁过去的时候,李红军压根儿就没回来,李家拿了只大公鸡跟喜平拜了堂,这明摆着是瞧不上喜平,想叫喜平下不来台呗。”

“二婶子,我可听说啊,喜平已经跟李红军离了。”

“离了,这是啥时候的事,我咋没听说?”

“晌午的时候,李红军他妈跟他妹妹来了,也不知咋回事,反正俩人是离了,这可是李红军他妈亲口说的,她手里还有喜平写的纸条子呢。”

“哎哟哟,这孩子该不会跟她妈一样,被爱国打傻了吧?好不容易才嫁给红军了,咋说离就离啊?”

“我看她不是被打傻了,八成是又攀上别的高枝了。”

中年妇女往老太太跟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刚我听人说,喜平那丫头,大白天的钻到芦苇荡里去了,出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俩男人,说是那俩男人的衣着打扮,不象咱这边的人,听说她从芦苇荡里出来的时候,衣裳都是乱的,你说她一个姑娘,跟男人钻到那种地方去,会有啥好事?

以前就听人说喜平不是爱国的亲闺女,因为这个,爱国才一直不待见喜平和喜平她妈,以前我还不信,现在我还真有点信了,老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崽崽会打洞,有啥样的妈就有啥样的闺女,喜平那丫头,说不定随她妈,都是风流胚子,还会装。”

“哎哟我的娘啊,爱国要是知道了,不得打死她啊。”

“何止爱国,我看她奶也饶不了她,她这回,可是把老夏家的脸都丢尽了。”

中年妇女和老太太说的兴起,完全忘了身边还有韩卫东和方路这两个陌生人。

方路越听,越是胆战心惊,偷偷瞟了韩卫东一眼,见韩卫东的脸已经阴得象是能拧出水来,心里顿时有些后悔,不该找长舌妇来打听夏喜平的情况。

这些长舌妇的嘴巴毒着呢,以谣传谣的功夫,天下一流,他现在算是体会到了。

方路正想制止那两个长舌妇,韩卫东已经先他一步开了口。

“你们刚才说的那两个男人,就是我们两个。”

中年妇女和老太太一下子愣住了,后知后觉的发现韩卫东的脸色不善,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夏喜平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以后我要是再听到谁乱嚼她的舌头,我一枪崩了他!”

中年妇女虽然是个长舌头,可胆子小,看到了韩卫东扛的猎枪,吓得腿一软,一下坐到了地上,压倒了一大片麦苗。

韩卫东不再理这俩人,站起来走了。

方路赶紧跟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问道,“哥,你心里是咋想的?”

虽说刚才那俩人的话不能全信,可也不能不信,必竟无风不起浪嘛。

反正他觉得夏喜平配不上卫东哥,卫东哥心里想必也是这么想的吧。

“轻松。”

方路有些摸不着头脑,“轻松?”

“不用担心当第三者了,不该轻松吗?”

方路发现他跟卫东哥的关注点总是不一样,这让他有些抓狂,“哥,夏喜平离过婚。”

“她离过婚,我坐过牢,绝配。”

方路想不明白,离过婚的跟坐过牢的,咋会是绝配?

更何况,卫东哥坐牢,那是事出有因,就算是卫东哥做过牢,在他心里头,卫东哥也是个了不起的英雄。

而且他又想起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小心翼翼地问道,“哥,那曼曼姐咋办?”

听到方路提到吴曼曼,韩卫东一脸的不耐烦,“别把我跟她往一块儿扯。”

方路刚想再劝说两句,哪知“哥”字刚出口,就被韩卫东不耐烦地打断了,“毛还没长齐呢,就想管大人的事,一边去。”

方路哼哼唧唧的,不敢再劝韩卫东了,心里却在感叹,卫东哥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其实韩卫东一点都不糊涂,刚才那两人的话他也都听到了,只是相较于那两人的说辞,他更相信自己的感觉和判断。

一个拼命护着傻妈和幼妹的姑娘,人品怎么可能会差?

即使她真的想要嫁给李红军,那肯定也是她想要给自己和亲人找个依靠。

必竟她一个姑娘家,日日面对着动辙就又打又骂的爸,时不时犯傻的妈和年幼的妹妹,她也会抗不住的,想要给自己和亲人找个依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后来她发现李红军是个靠不住的人,失望之下,又果断离了婚,就跟她咬她爸一样,毫不拖泥带水。

这样的姑娘,更让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