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1 / 1)

但阵法显然是很成功的。

只是这会儿他哪敢说尸化,只粗声道:“是这样,到底驱逐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叶萧,叶萧神色一松,闭了闭眼,掩住了眼里陡然泛起的晶莹。

这样就好。

他心里钝痛,而这份痛意之下到底是有几分安慰。

活着就好,无论在哪里,活着就好。

他睁开眼,表情又恢复平静冰冷,他又问:“你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份的?”

“最初只是猜测,真正确定,是林昙昙告诉我的。”

叶萧脸色微微一变,其他人也都诧异。金师伯接着道:“是那一个林昙昙,身体的原主人。”

叶萧面色沉了下去:“她还在?”

……

正阳基地。

今天的气氛尤为不同,如果早上是欢庆的喜悦的热闹欢腾的,下午就是惨淡的悲伤的人心惶惶的。

一个把守森严的房间里,两个女人守着灵床上的尸体,原本的礼服已经被脱下,换上了柔软体面的衣服,脸上的妆也卸了,床上的女孩安安静静地合眼躺着,如果比身体僵硬冰冷,脸色灰白,与活着时没有什么区别。

两个中年妇人唏嘘道,林大夫那么厉害,没想到说没就没了。

“听说是婚礼上受到袭击,首领就在,那么多高手都在,怎么就……”一个妇人擦了擦眼泪,“林大夫是个好人啊,救了那么多人,怎么就没有一个好结果。”

另一个妇人也红眼:“是啊,都要结婚了,听说首领抱着她好久,都哭了,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怎么也不肯撒手,直到人彻底凉了。”

“但我听说人凉了之后,他就没再多看上一眼,这里也没来过。”

“别瞎说,好像是找到背后主谋,出去抓人了,好多领导都出动了。”

“唉抓到又有什么用,人都不在了。”

而此时的林园,夜色中,安静得仿佛一个死园子,所有变异兽都出动去找那幕后之人了,包括林谈谈自己养的那些天鹅老鼠,照理说此时这里应该空无一人。

但却有一道身影穿过夜色中的幽曲小道,在林园里穿来穿去,似乎在寻找什么。

终于,他在湖边停下,抬头看着湖边那棵已经长得很高的大树。

仿佛是知道林园的主人出事了,这棵被对方一手从山上带下来,栽种在此的树今晚格外沉默,水桶般巨粗的树干似乎承载着无尽的忧愁,枝叶上滴落的水珠似乎也透着一股哀愁。

这人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微微叹道:“原来在这啊。”

他正想上前,远处忽然一道光打来:“谁在那里?”

这人停下,转头看过去,等来人近了,他抽抽噎噎地说:“徐、徐部长,我、我想林大夫了,就过来看看。”

徐沁看清了这人,是许天金,不知道和林谈谈是什么关系,反正是朋友。

他神色缓和了一些,看着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表情也是沉重怆然的,谁知道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呢,好好一个人,就这么没了,不过好像她另有来历,并不是死了……

徐沁忽然看向许天金,目光微微一闪,道:“夜深了,不要留在这里了,对了,你去看过谈谈吗?”

许天金一怔:“不是还没搭灵堂,不让祭拜?”

“你是她的朋友,去见她最后一面她也是高兴的。”

许天金抽噎着点头,像个小孩子似地抹泪:“好,多谢徐部长。”

就这样徐沁把许天金带去了那个房间,看到床上的人,许天金眼泪完全刹不住了,坐在床边地上就哭,两个妇人站在一旁也跟着抹泪,徐沁沉默地站在门口,闭上眼轻轻一叹,他打量着许天金,又看不出什么,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许天金哽咽着抽抽搭搭地说:“林大夫,你怎么能这样,送了你一次不够,还要我送第二次。”

声音太低,至少两个妇人是没听到的,徐沁却听到了,目光一变,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是什么意思?

他等了片刻,许天金却没有再说,又哭了一会儿,抹抹眼泪起身,走过来对徐沁道谢:“多些徐部长。”

说着就要走。

徐沁想问些什么,又担心自己问不合适,也就没有阻拦他。

许天金走出去一段,在夜色中回头,目光清晰沉着,和方才的许天金判若两人。他看着徐沁模糊的身影低喃:“草蛇灰线,伏延千里,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至于他们能不能抓住这个线索,愿不愿意抓住,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逆天改命么,必须局中人自己主动才行,我为你争取过一次机会,但你看,最后不还是变成这样。”

“你这个死丫头,生怕伤了心上人,不敢告诉他真相,死前还要对我摇摇头,叫我也别说,害得我一把老骨头还要装疯卖傻,不过也算无心插柳,主动说出来就没用了。所谓宿命,就是要在无数的巧合、偶然、不经意中,令人一步步踏入那个结局不是吗?一点人为刻意因素都不能有哦!”

他叽里咕噜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讽笑,抬头看着头顶暗沉沉的天空,像要穿过这片夜空看到什么东西,等他低下头,又变成了那个哭哭啼啼伤心不能自己的许天金。

第133章

基地外,深夜, 闲杂人等都被清场, 这个狭小破旧不堪的秘密基地里仓库里只剩下叶萧白澄等几人, 以及一个金师伯,还有漂浮在半空一个一脸懵的灵魂体。

金师伯为了施法让叶萧等人看到林昙昙,用尽了最后一点法术,趴在地上几乎死了一样。

叶萧则看着空中这东西,这就是灵魂?模糊又稀薄, 依稀可见脸庞, 谈谈也是这样的?

他试着用手去触碰,用异能去触碰,用物体触碰,都碰不到。

碰不到,自然也伤害不到。风吹不散,火烧不息, 水浸不透,看起来如此脆弱的东西,实则却有着别样的强大。

他看了眼金师伯, 只有用那些奇怪的手段才能对其生效,不然他甚至都看不到这灵魂。

他若有所思, 缓缓开口:“林昙昙。”

林昙昙警惕又畏惧地看着他, 本能想逃,但被金师伯控制住而逃不了,因为惧怕而魂体忽明忽暗。

叶萧道:“你说, 谈谈的五系异能本该是你的?”

林昙昙迟疑了一下:“是啊,当然是我的,她用的是我的身体。”

叶萧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是这样,谈谈不在了,对基地是巨大的损失,如果你能再回到那个身体,我们基地又能重新拥有一个五系异能者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回去?”

这是叶萧从白天到现在的第一个笑容,看起来温和有礼,眼神却深不见底冰冷至极,熟悉他的人甚至从这个笑容里感受到了一股阴冷之意。

林昙昙灵魂的双眼却是一亮,几乎按捺不住激动,然后想到自己根本不是什么五系异能者啊,接着又想管他呢,能回到身体再说。

“可以的,我可以的!”

叶萧道:“谈谈已经走了十几个小时了,那身体都僵了,你也能回去?”

林昙昙急道:“让我试试,我可以试一试。”

叶萧又满意地笑了:“很好,那就走吧。”

他对白澄道:“我坐神机带他们先回去,你们慢慢来,主犯从犯都给我带回去,我要公开处决。”

白澄张了张嘴,想问他这是要干什么,但最终还是没问:“我知道了。”

叶萧便让金师伯带着林昙昙的灵魂,自己再带着金师伯以及另外几个道士上神机,迅速返回基地。为了保证金师伯狗命暂且不死,一落地就叫了明泽过来给他保命。

回到安置尸体的地方,叶萧从门口走了进去,室内灯光微暗,他在那身体上目光一扫,身体微僵,然后立即转开了头,让林昙昙开始。

林昙昙努力地想钻进那身体里,但竟然回不去,可恶,这明明是她的身体啊!

叶萧对金师伯等老道士,还有隐瞒身份想在基地里养老的那几个道:“你们不是很有本事?帮她一把。”

金师伯面如金纸,虚弱地没有作声,其他一个个都狼狈不得了的老道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颤颤道:“这尸体都僵了,这,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叶萧在椅子上落座,不疾不徐道:“看来你们也想做尸体,金量余,你想吗?”

他点了金师伯的名字,金师伯打了个哆嗦,他不怕死,但他怕死前再受一番罪,他披散着长长短短花白而纠结的头发,沉沉地喘了口气:“有、有秘法。”

叶萧微微扬眉,满意地笑了:“看来还是你最博学多才道行高深。”

金师伯忍不住又打了个抖。

叶萧道:“那就开始吧。”

他又对一旁的明泽道:“看着点,别让我们了不得的金道长一个不小心就死了。”

明泽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脑子里塞满了疑惑,但他什么都没有问,只点头应是,时刻关注着金师伯的状态。

天一点点地亮了,这间房间里始终静寂无声,当天边出现第一道朝阳的光芒,林昙昙终于进入了死去多时的尸体里。

随后就没了动静。

金师伯道:“这身体……已经死去多时,能不能再醒来也是个问题,就算醒来也很可能就是个活死人。”

叶萧撑着下颚淡淡应了一声:“那她还能从这身体里出来吗?”

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这具曾经爱人的身体会变成什么样,当林谈谈离开,当这身体温度冷却下来,这身体在他眼中就与一棵树一块石头无异了。

金师伯喘了口气,老老实实回答:“以我的经验,没人帮助不可能。”

他隐约明白了,叶萧是想用这个办法困死林昙昙。林昙昙作为一抹游魂,他拿对方没办法,但一旦回到肉体凡胎,怎么样还不是他说了算?

若是随着身体死了,那林昙昙自然也彻底消失在天地间,若是侥幸活下来……恐怕会更惨吧?

就如自己这般,想死也死不掉。

金师伯浑身无力,一个强大而又报复心极重的人是多么可怕,他算是领教了。

这时叶萧突然说:“金道长,我对你们的能力很感兴趣,愿不愿意教我?”他说着征询意见的话,语气却和下命令无异,漫不经心道,“我每天给你们提供七顿饭,质量从高到低,按照每天授课质量分配,你们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金师伯愣住,其他道士也呆住,然后吞口水的咕咚声此起彼伏。

这些人都又饿又渴,如果现在有食物摆在他们面前,肯定会毫无骨气地扑上去。

而且,只有七顿饭,但他们有八个人,必然有人会饿肚子。

他们互相看看,老眼中都带上了一丝戒备和敌意。

叶萧似乎觉得他们的表现很有趣,抛出了下一个更具诱惑性的饵:“等我全部学会后,谁教得最好,我可以放他自由。”

道士们:“……”眼中戒备更甚,期待更亮。

如果能够活着,谁想去死,尤其是那几个没有掺和到这次事里只想养老的道士。

金师伯猛然看向叶萧,高,这一招实在高啊,完全杜绝了他们藏私或者瞎教的可能,而且每个人还会争先恐后地拿出全部本事去教他。

就连自己,找到机会就自杀的念头也淡了。

是啊,如果能够活着谁想死,而且自己死了对对方还没有任何损失,因为他还有另外七个老师!

哪怕,哪怕他心知他放过谁都不可能放过自己,但,万一呢?

金师伯闭上眼,彻底屈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