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 / 1)

叫一个戏班子,总得几两银子,或许更多。平日里省吃俭用的,也不能就因为陈冬梅喜欢看戏,就叫戏班子来。

陆源说等明年杨如春和陈冬梅都生了孩子,陆璜和陆璟考中了秀才叫戏班子,刘玉秀觉得还成。

今年没什么事,就叫戏班子,那不真是浪费。

“可不是,所以才说四奶奶厉害。哈哈,说要看戏就得看戏。”郑妈又切起了菜,“哎哟,这戏班子一来,怕这些菜不够呢。”

刘玉秀想得气,又不能骂,把鱼鳞刮得猛,一不小心刮到手,血立刻冒了出来。

“哎哟,大奶奶。你的手。”郑妈嘴里叫,手就要过来碰。

徐惠然先去握住了刘玉秀的手,拉到了厨房外:“郑妈,你先切菜吧。大奶奶的手,我来弄。”又去舀了瓢水,在刘玉秀的手上淋了下去。

杨如春也跑了过来,兴奋着:“你们想不到吧,那天陈冬梅一闹,四弟床头跪了,二叔和二婶就同意叫戏班子来了。”

刘玉秀按了按拉破的地方,见不出血:“成了,五弟妹。”走了回去,继续刮鱼鳞。

徐惠然想着,难道因为她有了织机,今天又跟王掌柜谈好,今世就不同了?

那陈冬梅不会出事了?

杨如春说了一通,发现就蚕姐在听,忍不住拍了下徐惠然:“五弟妹,你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只是想今晚的饭菜怎么办?”徐惠然走了进去,洗起了菜。

“这有什么,来,有什么要我做的。”杨如春把袖子一挽,想着晚上的戏,也有了干劲,“可怕三郞不在家,他也是个爱听戏的。”

刘玉秀更郁闷了,陆琥也不在家。忙了一年到头,真要叫戏班子,不会等陆琥回来了叫。

虽说临时加了这么多人,晚饭还比平常早吃。一个个都匆忙吃好了饭,就把椅子、凳子在陆源住的那一落的院子里摆好了。

平常不大用的前面的厅堂就成了戏台。

在乡下,请回戏班子,那是个盛大的事。陆家请来的戏班,不光给陆家演,也给村子里的人看。陆家还把已经出嫁的二房陆乞秀婆家一家人都请来了。

村子里的一个个拿个小板凳之类的来了。陆家人坐在最前面的,村里的人,陆家的帮工就坐在了后面。

陆源和老陆蔡氏和陆乞秀公公……里长张泰和夫妇坐在中间,左右、后面挨着坐着陆家人和陆乞秀和姑爷张锦程。陈冬梅和陆璜也坐在了第一排。

杨如春也想坐到第一排,却没了位置,少不得鼻子里对陈冬梅冷哼了几声。

戏班子的吹笛子的把戏单拿了过来,让点戏。

陆源先让里长张泰和点了,也点了,便让晚辈们随便点了。

小陆蔡氏赶紧说:“不要听那些闹的,就听些安静的比较好。”

陈冬梅最爱听的还就是那些热闹戏:“娘,那些有什么好听的。”推了把陆璜,“替我点些热闹的,我就喜欢看锣鼓一响,他们在台上不停折跟头。”

陆璜应了声,拿过戏单子看。

小陆蔡氏向陆璜使着眼色。

陆璜在里面挑着,想挑出能让小陆蔡氏、陈冬梅和他自己都满意的戏。

陆璟手伸了过来:“四哥,我来看看有什么戏。难得叫回戏班子,也得让里长亲家、爷爷、奶奶喜欢听才成。”

陆源满意地点了点头。

陆璟翻着戏单子:“娘子,你喜欢听什么戏?”

坐边上的徐惠然,依陆璟的习惯,定会是喜欢看《斩白蛇》之类的,便说了。

陆璟看了眼徐惠然:“还是《西厢记》吧。”

第43章 坏主意

徐惠然并不是太爱听戏,只坐了一会儿就回去织布。

陆璟也回去看书了。那出《西厢记》也就不曾点。

陆源看着戏台上的戏,听着村里人的奉承,很是满足,已经开始想来年会如何了。

徐惠然新织出的布,让杜阿福去卖木器时一块带给王掌柜,收了钱拿回来。

陆璟则穿着徐惠然做好的道袍去赴同好的诗会、郊游会。

翩翩的佳公子,哪个不喜欢,一个个就打听起陆璟的道袍是哪里来的。

陆璟只说了:“内子做的。”便不肯再多说一言。陆璟越不说,那些人越打听,打听了一段时间,终于发现陆璟那件道袍的布料,“王记布铺”有卖。

只是这个布料不多,需得预订才成。这就更让人趋之如骛。

等到天气冷了的时候,吴泽县的读书人都在谈论,也在好奇“王记布铺”的布料哪来的。

徐惠然又让杜阿福告诉王掌柜,不要说出是她织的。

“你为什么不许王掌柜说出是你织的?”陆璟翻开了书。

徐惠然织着布:“越不说,越好奇,才会越打听,也才会越想买。”

“这倒是,不过还差个故事。”

等到快要到冬至时,一个跟这块布料有关的故事就传开了。一位妇人为了供养丈夫辛苦日夜织布。

这是陆璟编得开头。

丈夫功成名就后,却抛弃妻子,另觅新欢,逼得妻子跳井。

这是徐惠然给得结局。

陆璟摇着头:“妻子跳了井,如何还能织布?这个结局不好。”

“但是书生们喜欢。”徐惠然卷起了织好的布。

书生们确实喜欢这个结局,陆璟反驳不了。书生们甚至谴责故事里的丈夫,故事的内容越来越丰富,就连茶馆里说书的都开始说了。

徐惠然听过这个故事后,除了对书生不姓“陆”不满外,别得都挺满意。

陆璟没表示,他要考虑的事太多了。

徐惠然要考虑的事也多。她一直想买一头牛。陆家有牛,不是农忙的时候,就在磨房里干。徐惠然不想用陆家的牛,就怕一用,她那六亩地,又说不清了。

趁着不是农忙,牲畜会便宜些,徐惠然让杜阿福买了头牛回来。

买牛是蚕姐跟杜阿福一起去的,买回来时,蚕姐骑在牛背上回来的。

这让杜家村又热闹了回。

小陆蔡氏瞧着大黄牛:“这牛可够壮的。几岁了?”

“四岁。”蚕姐很得意,从牛背上跳了下来,拍了拍牛背。

小陆蔡氏点着头:“正是能干活的时候。”

陈冬梅看到了:“这牛肉炖炖,正好可以给我养胎。”

蚕姐听到,脸都白了,撒腿就去跟徐惠然说:“五奶奶,四奶奶想吃咱们的牛。”

徐惠然正在书房那织布呢。陆家省钱,只有陆璟和陆璜、陆源屋子可以烧炭取暖。徐惠然沾了陆璟的光,也不用冻着。

陆璟把抄手砚下面的蜡烛点上,再放上砚台研着墨:“不用急,二叔会处理的。”

徐惠然站起来,走到陆璟身边低低说:“你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我这是好主意。”陆璟笑了,拿笔在砚台上蘸了墨,手里的笔尖翘起,正对着徐惠然的鼻尖。

徐惠然看了看笔尖上的墨汁,退了两步,笑了:“我怎么觉得你就是想坏主意。”

陆璟看了看笔尖。他很久没淘气了,也许刚才应该在徐惠然的鼻尖点一下,不过不应该用墨,而应该用丹砂,就像雪里红梅。

陆璟往窗外看,还不是下雪的日子。

陈冬梅要吃牛肉的事,陆家的人听到了,却没一个接口。

牛对乡下人来说,那是比马骡还重要的牲口。轻易是吃不得的,就算病牛、老牛要杀了,也得报到官府去,官府同意后,才能杀。这是有明文律法规定的。

没人接话,陈冬梅却不罢休。

想到请戏班子的事,老陆蔡氏的肝又疼了,跟小陆蔡氏报怨:“你就不能让四郞多哄哄他媳妇?这牛哪是能随便吃的。”

“可不是,可是四郞哪能劝得动。”小陆蔡氏眼角动了动,“要不去买块牛肉来吧。总比杀了自家的牛成。”

老陆蔡氏点了点头:“只能这样了。五郞媳妇也是,好端端的买什么牛,不想想四郞媳妇正是嘴馋的时候,看到牛能不想吃牛肉。”

“这牛可是五郞媳妇的,我看她织布似乎赚了不少钱,买牛肉的钱得她出。咱们这可是保住了她的牛。”小陆蔡氏提着建议。

老陆蔡氏一想,是这个道理:“那丫头精着呢,你去要钱时,可小心别给绕进去了。”

“娘,要不你跟我一块去?”

老陆蔡氏摆了摆手:“我一长辈去多不合适,你去就好。”

小陆蔡氏把老陆蔡氏盯了眼,心里暗骂了句,你怕去要钱没面子,就让我去。陈冬梅给家里带来的好处,你们哪个没享,结果受罪的就是我们二房。

心里骂着,小陆蔡氏去找了徐惠然。

“五郞媳妇,你看四郞媳妇正是嘴馋的时候,这牛……”小陆蔡氏盯着正绕着磨盘转的牛。

“二婶,四嫂不就是想吃牛肉,你去买点就成。”徐惠然先开了口,把米加进了磨里,跟边上看热闹的茁狗子说,“回头给你打年糕吃。”

茁狗子拍着手,跳了起来。

刘玉秀拉了拉茁狗子的手:“可别淘气了。”

徐惠然又对小陆蔡氏说:“阿福说隔壁村好像才杀了头老牛,早去还能买到不错的肉呢。”心里却想着,陆璟说陆构会解决,怎么小陆蔡氏还站在这。

小陆蔡氏咬了咬牙,转头去跟陆构说了。

“去买一块吧。”陆构嘀咕了句,“我琢磨别的事呢。”

牛肉还没有买来,陈冬梅就知道了。一边试衣服,穿着大红的袄子,大红的裙子,一边对陆璜说:“这都几天了,在你们家吃个什么,真是难。不就是一头牛,你看看你们,窝囊成什么样了。”往厨房走去。

陆璜瞅了眼陈冬梅怒火冲冲地走了,趴书桌上没动弹。他不想跟着去受无妄之灾。

陈冬梅到了厨房,没看到人。在后院一转,就看到了那头在拉磨的黄牛。茁狗子正在边上玩。

看着这头黄牛,陈冬梅的火气直往上冲。她原本说要杀了这头牛吃牛肉,不过就是看不惯徐惠然而已。现在这么折腾一圈下来,陈冬梅就觉得非得把这头牛宰了吃肉。

陈冬梅解了绳,准备牵出去找人杀牛。

茁狗子瞪大了眼睛问:“四婶婶,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