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奋力的朝窗户砸去,连砸几下,终于把玻璃全都砸开,季悠将留下的玻璃敲掉,勉强露出一个小格子。
还有细细密密的碎小玻璃在上面挂着,但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司机将她托了起来,送到了窗口。
季悠无比庆幸自己穿了件外套,不然就这么硬挤出去,估计全身都是玻璃划的伤口。
窗子真的很小,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胯骨被狠狠的摩擦过,带着酸涩的疼。
大半个身子过来之后,季悠喘了一口气,干脆让自己摔在了地方。
外套有的地方被划破了,她的手心好像也沾满了热乎乎的血,一攥拳,钻心的疼。
她磕磕绊绊的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痛,立刻扑到门口,开始抽那根棍子。
棍子被塞的很紧,季悠干脆用脚踹着,才勉强把棍子踢开一点。
司机在里面催促着:“快点啊小妹!”
喘息的片刻,季悠突然听见了远处急促且目标明确的脚步声。
胶鞋底踩在砂石地上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传的很远。
莫名的,季悠心中一悸,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感。
她的感觉一向很准,危险像一只徐徐前进的野狼,用阴森发绿的眼睛望着她,越逼越近。
“你等等。”
季悠快速闪身躲到了地里堆积的稻草堆后面。
她刚蹲下来,三个漆黑的身影就出现在路口。
后面的一个人打着手电,照着崎岖不平的路面。
为首的正是赵一牛,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赵一牛快步跑到关着人的那间废弃小屋外,看见了已经被抽走快一半的木棍。
他目光阴鸷,猛地将木棍拔了出来,一脚将门踢开。
司机吓得立刻缩到了小屋墙角,一连压断了好几根木条。
手电筒的光在漆黑的小屋里面晃了晃,赵一牛语气不善道:“那个女的呢!”
司机颤抖着手指,指向破碎的窗户,喃喃道:“跑...跑了。”
赵一牛怒骂了一声:“操,赶紧给我找,必须把那个女的找回来,我非得亲自弄死她!”
季悠在草堆后面听的真真切切,不由得捂紧了嘴巴。
她的手混杂着铁锈,泥土,鲜血,疼的已经有点麻木了。
蹲的时间久一点,腿开始发麻,起初还只是有点酸,后来就像针扎一样疼。
但她依旧不敢动,只要发出一点声音,她就完了。
赵一牛带来的两个人正拎着手电筒在各个房子间找她,紧接着,她听到了小屋里司机的一声惨叫。
季悠吓得一抖,身边的杂草发出轻微的刷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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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二更)
赵一牛几个人把季悠和司机关好,确认他们一时半会儿跑不出来, 于是抱着那个昏睡的孩子, 快步回到了隐蔽在一颗榕树下的一辆小面包。
面包车很旧, 灰黑色的, 在夜色下显得格外不起眼。
“哥,我看这孩子确实有点大了,不好卖,别砸在手里。”
抱着孩子的那个男人一边走一边对赵一牛道。
赵一牛还想着关着的那两个人, 他有点不放心, 觉得这么处理太草率了, 可惜没人认同他, 他心情有点差。
“只能卖的偏僻一点了。”
男人皱眉道:“别超出咱固定跑活的路线吧, 当地的民风咱也不了解,惹了麻烦怎么办?”
赵一牛回头盯着他:“那你想怎么办?”
男人犹豫道:“咱把他扔了得了, 让他自生自灭。”
赵一牛抬手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头:“那兄弟们这趟跑活的钱你给垫上?”
男人委屈的揉揉脑袋, 不说话了。
赵一牛转回身, 敲了敲车门:“把后备箱打开。”
很快, 面包车的后备箱抬了起来,然后从驾驶位跳下来一个有些肥胖的女人。
葛芳满脸不悦的锤了赵一牛一拳:“磨叽什么呢你, 给你打电话也不接,看上哪个村姑了?”
赵一牛被她锤的甚至一晃,胸口直发疼,但仍然耐着性子道:“说什么呢,遇到点麻烦。”
男人像扔包裹一样把那个孩子扔进了后备箱, 然后跟葛芳解释道:“晦气呗,我抱着孩子被个村外人撞到了,她要报警,我们处理了一下。”
葛芳小声问道:“弄死了?”
男人乐了:“哪能啊,弄死太麻烦,给关起来了。”
葛芳皱了皱眉,问赵一牛:“关起来行么,她不是看见你的脸了吗?”
赵一牛摇摇头,从兜里掏出来两个身份证:“把他们身份证扣下了,吓了一顿,但愿他们不生事吧。”
葛芳随手捏过那两个身份证,借着手电筒的光,翻着看了看。
司机那张脸太普通了,她不认识,随便扫了一眼就过去了。
但当拿起季悠的身份证时,葛芳却愣了一下。
她把手电筒夺过来,对着季悠的照片仔细瞅着,越看眉毛皱的越紧。
季悠身份证上的照片还是上高中的时候照的,跟她在居酒屋里偶然撞见葛芳的时候一模一样。
葛芳阅人无数,本不会对乍见一面的人有什么印象。
偏偏季悠长得太好看,属于那种见过一眼不不可能忘的姑娘。
所以哪怕那时候葛芳喝的醉醺醺,还是对她的长相有印象。
赵一牛立刻察觉到了葛芳的不对劲。
“有什么问题吗?”
葛芳指了指季悠的照片:“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我家被查的那件事,有天晚上我在饭店卫生间遇到了这个姑娘,她神情不太对,应该是听到了我说的话,然后没多久,就有警察来我家突击检查,你还让我弄几只鸽子养着来的。”
赵一牛垂下眼,目光落在季悠的身份证上。
他看了看上面的名字,又再三看了看季悠的长相。
季悠......
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啊。
赵一牛努力在记忆里搜刮着,改变他人生命运的有两件大事。
一是被抓进了局子,二是恶性伤人,走上通缉犯的道路。
这两件事都跟一家人扯不开关系,就是那个差点被他抱走的小女孩,还有送他进监狱的女警。
他隐约记得,那家人好像就姓季,而且算算年头,差不多也该这么大了。
赵一牛眼仁狠狠一缩,手指有些发抖。
要真是那家人就坏了,这女的一旦逃出去,肯定会立刻报警,然后他费尽心思的假死也都白费了。
他越看季悠的照片越觉得她像那个女警。
长相,气质,全都像。
而且她是阑市那边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这里来,还偏偏有那个敏锐性察觉他们的孩子是拐的。
难不成他们已经有了点线索,摸到他们贩卖人口的这条线了?
赵一牛越想越觉得后怕,不管这个女的到底是不是那家人,都不能留了。
干这行的不能又一丝侥幸心理,一步走错就是满盘皆输。
赵一牛把手枪别好,又拎了把匕首,对两个兄弟道:“你们跟我回去一趟,我要弄死那个女的。”
“哥,为啥啊?”
“别问为什么,赶紧走!”
他带着两个人急匆匆的往村子里赶,留下葛芳和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哥,那我们怎么办啊?”
赵一牛喊道:“给我在这儿等着,我很快回来!”
“哎......”
还不待剩下的人反驳,赵一牛和那两个兄弟就跑没影了。
闲着也是闲着,其中一个精瘦的像猴样的男人,从兜里掏出一包白粉,捏着鼻子想吸一口。
葛芳一把捏住了他的胳膊:“什么时候了你还吸!”
瘦猴委屈道:“不是姐,你们也不说怎么回事,我们呆着干嘛,而且也挺困的,正好精神精神。”
葛芳深吸一口气,望着幽暗的乡间小路,沉声道:“等你哥回来!”
瘦猴笑了:“弄死个人多大点事儿,至于这么紧张吗,我哥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转回头看另两个人,那两个也轻松的笑了笑。
但瘦猴还是顺从的把白粉揣起来,捏出跟烟点了。
毕竟他们都是跟着赵一牛干的,货源,人脉也都是赵一牛的,他们还惹不起。
葛芳瞪了他一眼:“你哥没弄死过人,只打残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