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节(1 / 1)

顾元元可不知道林然然的心思,他蹦蹦跳跳的催促林然然:“姐姐,我们去找小朋友玩儿呀!”

“对不起呀,今天你的小伙伴不在家,见不到了。”林然然抱歉地道。

顾元元有点可惜,道:“那可以去买梅子干了吗?”

“好好好,给你买。”林然然帮顾元元把歪掉的帽子扯扯正,吩咐道,“但是你得乖乖的,不可以乱跑,也不可以看见什么都闹着买。”

顾元元举手:“保证完成任务!”

年关的黑市格外热闹。一进去弄堂,两边抄着手的人齐刷刷向林然然看来。

林然然特地穿了件不起眼的外套,用头巾包了头脸,可顾元元这小胖子又白又嫩,还穿了小皮鞋,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主儿——这年头谁家孩子能这么胖?

刷地一下,两人被围上了:“小朋友,山里红吃不吃?”

“自家做的酸枣糕,加了蜂糖,可甜可甜!”

“棉鞋垫子!一毛一双!”

“看看这篮子,自家编的,便宜!五毛两个!”

……

顾元元小朋友眼花缭乱,口水滴答,听到什么都想吃,疯狂点头。

黑市上要揽生意的,都是这些货物不好出手,或者卖自家东西的农民。那些卖粮食的,生意俏着呢。看那边卖粮食的老农,老神在在蹲着,两口袋面粉眨眼间就被抢空了。

林然然一个晃神,顾元元小胖手上已经抓了一把黑漆漆的果干,还往嘴里塞。

林然然忙拦下来:“这什么?”这孩子怎么见什么都往嘴里塞,怪不得顾裴远要教训他。

“香香的!”顾元元理直气壮。

“是自家做的油奈干,干净着呢。”一个五十来岁的老汉道。他衣服上打着补丁,头发花白,人倒是干净,提着个布口袋。

林然然往里一看,果然是半袋子果干。这油奈跟李子很像,个头大些,味道更脆更有嚼头。切片后晒成干,黑亮油润,有股李子干比不上的香气。

眼看着顾元元都吃了人家的东西,林然然只好问:“这怎么卖?”

老汉拘谨道:“自家做的,不值钱。两分钱一把。”

居然连秤也没带。

林然然给了老汉三毛钱,连布口袋一块买了来。顾元元兴冲冲把布口袋挂在肩膀上,这才乖乖跟林然然一起往前走。

林然然今天出门没有提袋子,看见一位大娘卖的竹篮精致又结实,干脆买了一个,顾元元看见了也要,林然然给他也买了一个马蹄形的双肩小背篓。

顾元元把油奈干望里头一放,小背篓往肩上一背,登时得意非凡。穿着小皮夹克的小胖子,背着一个竹编的小背篓,趾高气昂摇头晃脑,瞬间成为这条街上最拉风的崽,谁看见了都忍不住要笑。

过年前几天的黑市是一年以来价格最高,也是生意最好的时候,那些小摊贩们都拿出自己压箱底的宝贝,想要换点钱和粮食好过年。

今天的黑市上居然买得着腊肉。顾家从不缺肉,林然然对这些肉有没有兴趣,她的空间里还存着好些西北地区没有半点膻味的小羊羔肉呢。因此她摆摆手,对一个企图向她推销的小贩道:“不了,我们不买肉。”

“姑娘,我这螺肉可是海边运来的。”

“螺肉?”林然然来了兴趣。

那小贩一看有门,立刻把林然然带到了边上。

顾元元背着个小背篓,在一边昂首挺胸地给他们放哨站岗。

小贩打开自己的布兜,露出半兜子蜡黄色的风干螺肉。

“我老婆娘家在海边,这都是平时他们自己赶海捡来的,大花螺挖出肉,洗干净风干了。这么好的东西,她娘家舍不得吃,特地给我们寄来了。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孩子想吃点肉,我这才拿出来卖的。”

那小贩估计也是第一次出来卖东西,一口气交了底,生怕林然然不相信这螺肉是好东西。

林然然想了想,这些日子在顾家鸡鸭鱼肉都有,就是缺了一味海鲜。而且这螺肉看着干净,又是高蛋白,温润滋补,正适合顾奶奶。

“成吧,你这螺肉多少钱?”

小贩咬咬牙,伸出个巴掌:”5块。”

林然然吃了一惊:“你怎么不去抢?!”

小贩忙道:“这不贵了!这螺肉足足有两斤,五斤鲜螺肉才能晒出一斤来,这个价一点也不贵!”

林然然淡定道:“少唬我了。我以前也买过人家晒干的海货。你这价儿都快赶上鲍鱼了。”

这时候的鲍鱼可不贵,特别是青岛之类的地方到处都能捡到。人家只吃一点儿肉,内脏和裙边都丢了喂鸡的。这种大海螺价格就更廉,只是在黑市上物以稀为贵罢了。

林然然说完,拉着顾元元就要走:“元元,咱们走。”

小贩忙喊住她:“哎,等等!怕了你了,那我再便宜点,4块5拿走。”

“三块。”林然然一口价。

小贩陷入了挣扎。这价格说低不低,只是低于他的心理预期。他自己也知道,黑市上的人不识货,同样的价格他们宁愿去买肉和粮食,或者其他好东西。这螺肉要泡发了看着才有料,加上这边的人多不知道怎么吃,他站了一整天都没卖出去。

“我再给你一小包花生蘸。”见小贩还在纠结,林然然拿出一小包花生蘸,打开让那小贩看。

这花生蘸是用油糖和花生做成的,又脆又香甜。林然然在乡下收了不少花生,做了许多。这一小包花生蘸成本不到两毛,黑市上要卖到八毛左右,可架不住它好吃。这年头无论花生还是糖都是稀罕物,做添头正好。

“这……成吧!”香喷喷的花生蘸立刻俘获了小贩的心。家里的孩子就爱吃口甜的,这花生蘸有钱还没处买呢。

顾元元的小背篓里又收获了两斤干螺肉。这给了林然然灵感——以物换物。

林然然走南闯北,替供销社买东西时自己也倒腾了许多,空间里多的是肥皂、饭盒、针头线脑之类的杂货,还有许多吃食。林然然这阵子没时间也没心思去倒腾,干脆趁机把空间里存着多余物资拿出来,跟这些小摊贩交换了不少东西。什么新鲜鹌鹑,冬笋,熏田鼠干,糟蛋,地皮菜,蕨菜根粉……

最后林然然手里的篮子实在提不动了,顾元元的小背篓也塞满了,林然然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这么多东西,现在咱们怎么提回家呀?”林然然把沉重的篮子放在地上,活动着手腕问顾元元。

顾元元一脸无辜,摊着小手道:“怎么办呀?”

“你还装?还不都是你,看见这也想要看见那也想要。”林然然把锅甩到顾元元头上。

“那我们去找哥哥!”顾元元灵机一动。

“算了吧,这点事别麻烦你哥了。”林然然否决。

“可是我提不动啦。”顾元元撒起娇来,哼哼唧唧不肯走。

林然然没办法道:“好好,那就听你的。”

索性顾裴远上班的地方离这里很近,林然然和顾元元两个人肩扛手提,加上好心路人的帮助,总算把东西全部搬到了办公大楼前。

门口站着全副武装的岗哨,顾元元倒是熟门熟路,半点不打怵,跑到个兵哥面前仰着头:“叔叔,我找我哥哥!”

第199章

谁都认得这个小胖子。岗哨放人了:“进去吧。”

顾元元小短腿颠颠跑了进去。林然然留在在门口看着东西。

林然然仰头打量着这座楼。这办公楼是苏联留下的产物,有五层,蓝色窗户都关着。红色砖墙在风吹雨打的侵蚀下渐渐褪色,变成一种沉重而庄严的浅红。外墙上还有爬山虎枯萎后留下的痕迹。

顾裴远就是每天坐在这样的地方办公啊,也不知道他上班到底在做些什么?林然然正想着,警卫员小张忽然从身后出现。

“林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林然然说了来意。小张一看见她脚下那堆东西就懂了,忙道:“走,进去吧。我带你去找裴远。”

小张提起地上的篮子背篓,领着林然然走进大门。

楼道里温度上升,苏联老大哥建造的大楼质量过硬,冬暖夏凉,窗户也都特别设计过,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全然没有阴暗潮湿感。

“林小姐,我先把这封信送到办公室,你稍等我一下。”小张道。

“你你忙你的去,我自己进去就好。”林然然道。

军区办公楼按理说是不能让人乱走的,但这时的办公楼里可没有多少人在正经办公,况且今天人大部分都出去了,小张也就点点头,吩咐道:“你就沿着这楼梯往上走,三楼最里面那间办公室就是了。”

林然然答应着,走上了楼梯。这幢办公室大楼此时悄然无声,仿佛只剩下林然然一个人,静得能听见脚步声回响。林然然也不由得放轻了脚步,慢慢往上走。

走到二楼拐角处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模糊的男声。是顾裴远吗?林然然振奋地抬头,但很快就发现了那不是顾裴远,而是另一位熟人。

那是个年轻的男声,带着点吊儿郎当的笑意,不是陆青棠还能有谁?

一听见他的声音,林然然下意识停住脚步,她不想碰见这个人。林然然犹豫着要不要换一边楼梯上去,就在这么一犹豫中,一个熟悉的名字跳进她的耳朵里:“谢三……顾裴远……找人收拾……”

谢三?是她认识的那个谢三吗?陆青棠也掺和了谢三的事?

林然然的心咚咚跳起来。理智告诉她不应再偷听下去,可又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恰在此时,一阵沉稳中略带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是从楼上下来的。林然然一惊,拐角处两人交谈也顿时停止。

几秒后陆青棠的笑声重新响起,变成了正常音量:“裴远,这么急着去哪儿?还有元元,你也来了?”

顾元元奶声奶气道:“我们去接姐姐哦。”

林然然脸色一肃,忙放重脚步,从楼梯拐角处走上前去,跟顾裴远面对面碰了个正着。

顾裴远手臂上抱着顾元元,陆青棠和另一个她不认识的年轻人站在一块。看见忽然出现的林然然,那年轻人刷地变了脸,跟陆青棠对视一眼。

顾裴远的眼神只盯着林然然。大概是急着出来,这么冷的天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衫,俊俏的脸颊冻得有点发红,眼睛却很明亮。

顾裴远大步走到林然然面前,把顾元元放下,语气略带急促:“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

林然然被他吓了一跳:“没事,就是买的东西太多,提不动……”

顾裴远轻轻呼出口气,一句话没说,凤眸里的意味显而易见。林然然带着顾元元说要去找林婆子,结果顾元元忽然跑来找自己,害顾裴远还以为她又捅娄子了。

林然然有些脸红。自己是太小题大做了:“我是不是打扰你上班了?”

顾裴远道:“没事。”

顾元元早凑到林然然身边,拉着林然然的手了。

两人一问一答,把其他人当作空气。

陆青棠眼神莫测,看着林然然笑:“这不是然然同志吗?你什么时候上来的,也没听见脚步声。”

这话里透着几分试探,林然然无辜道:“是小张带我进来的,他去送信,我就自己上来了。我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呢,大楼怎么这么安静?”

“今儿有学生闹事,他们去抓人了。再说了,咱们这楼里有几个正经坐班的,谁像裴远这样?”陆青棠笑嘻嘻地接茬道。

见陆青棠若无其事,另一个人也只好咽下话头,但眼神仍然狐疑地在林然然身上打量。

顾裴远意识到了,一眼扫过去:“看什么?”

“我……我没看什么呀,我就是瞧着这姑娘面生。”那人挠挠头,赶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