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1 / 1)

极品农妃 leidewen 4510 字 1个月前

老爷子去了作坊,而辛瑶去了铺子。想到辛瑶,辛鲲又笑了,她有听李婶说,最近,朱龙会没事去铺子转转。听说还帮着辛瑶写账册之类的。她最近想的是,为什么,辛瑶没告诉她这些?或者说,辛瑶可从来就没说过,朱龙去过铺子。

想想,当初,她可是挑了好久,才把朱龙给挑出来。朱龙也不是傻子,姚录和朱龙一起认识的辛瑶,这才多久,姚录还是叫辛瑶为“辛姑娘”,而朱龙一直叫的是‘瑶儿’。称呼真的能代表很多问题的。

当然,这些,辛鲲一直知道,但她也从来就没说过。

所以现在,朱龙一定会以为,他是自己喜欢上辛瑶的吧?没有人鼓励,然后他会不会十分忐忑的来向自己请求?

“一个人坐在这儿偷笑什么?”又是蔡关,他手上还拿着个布在擦手,边手边掸着身上灰。不过,辛鲲怀疑,是不是真的灰。

“在想,最近得加紧赚点钱,不然,钱就不够用了。”辛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少见,竟然有一天会听到辛大官人怕钱不够用?”蔡关随手把布一扔,果然,边上的小丫头冲过来接过,立刻退到一边,一声都不敢吭,而蔡关则直接吩咐,“送茶。”

小丫头出去,很快阿大和阿二进来,一声不吭的进屋把蔡关的摇椅给搬了出来,就放在辛鲲的边上,而且是对着辛鲲的,这样,他们能对着聊天,距离不太远也不太近。

“谁的钱都不会够用的,只怕皇上还觉得自己是天下最穷的人呢!”辛鲲笑了,把书合上,小心的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马良才的心腹麦吉夜奔湖广卫指挥所,向他投诚,带着马良才逼他杀害辛健夫妇的证据。”蔡关舒服的躺好,还拿了一个大帕子蒙住了眼睛,一脸的闲适。

“马良才、麦吉?”辛鲲皱了一下眉头,这两个名字有点耳生。

“湖广总督马良才及他的心腹师爷,贵州制毒人麦吉。”蔡关拍拍额头,辛鲲记不住人名,所以她从来就是说功能性词汇,比如她只知道她的仇人是湖广总督,可是她真不知道那位名字,或者说,她根本不记这个名字。

“哦,所以师爷脑子真不错?”辛鲲哦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不想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没有,我并没有做什么。”辛鲲认真的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觉得我会信?”蔡关瞪着她。

“不,真的,我没做什么。我只是告诉王爷,湖广总督能一口气派二十个人夜闯京城,那么,他的财力不容小觑。而且是死士,给安家费都得不少钱吧?四十多一点,就能做湖广总督,总管两省军政大权,真的好了不起,这样的人,真的想抓辫子不要太容易。”

“我说麦吉!”蔡关瞪着辛鲲。

他一知道麦吉去找岳老三投诚的事,就过来了。岳老三与平民出身的马良才可是两个世界的人,不是少帝不信马良才,而是他根本没有权利动岳老三。

麦吉向岳家投诚,看起来是很理所当然的。但蔡关是谁,他能相信,能派出三批杀手,背后搞出无数事的麦吉最终会向岳老三投诚?

麦吉这种人,要做的,不是第四次派人出来,从辛鲲身边的人动手,然后逼着辛鲲去死才是正路吗?投诚?这是什么鬼!

“顾大人离京时,我有请他帮我顺便去贵州一趟,那位师爷有名有姓的,想查应该挺容易的。”

“然后呢?顾宏不会这段时间一直给你送信吧?”

“没有,我给了他几个方案,把几种可能性都写给他了,不然,你们的飞鸽传书,或者说那八百里加急,没病也被你们急出病来了。就跟我跟你说的预案,我把预案写给他,凡事不用问我,照着预案做。我想顾大人应该快回来了!”辛鲲手一摊。

“你的预案里写了什么?”

“比如说贵州老家还有没人,有的话,按有的做法;没有,就有没有的做法。贵州事了,再去武昌。武昌让他查几件事,送几个人。最后一步是见那个师爷,只用告诉他,岳指挥使正求我给他设计新刀即可。”辛鲲对蔡关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答应了麦吉什么条件?”

“没有,我是读书人,我不想伤及无辜。”辛鲲还是一脸的笑。

“马良才豢养死士,意图不轨;国考期间,谋杀士子,这都是灭三族的重罪。”蔡关瞪着她,他真不信,她会这么善良,答应放过人家的妻小,当然,重点在,她都没有这个权利的。

“重点不在这儿,重点在,他哪有钱豢养死士?三大拔人,江湖中人来,每家都是给了订金的,第一批和第三批,一共三十五人,在第一批全死之后,第三批二十个人怎么派出来的,许了多少的好处?所以,老师,您还是太天真,这不是去三族的大罪,而是九族!”辛鲲笑了。

“那你答应……”

“我不伤及无辜!”辛鲲淡淡的一笑,闭上眼。

蔡关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瑶儿行贿,你觉得她能把银子直接送到两江总督的手上?谈生意,她可都是跟夫人谈的。没有人是无辜的!”辛鲲一笑,长长的一叹,“别跟我说他们父母、子女是无辜的话,若是瑶儿当时在他们身边,辛家也就绝后了。我顶了辛家的姓,我就有责任报仇。而他们用了父母肮脏的资源,那就是原罪,怨不得任何人。”

“所以我也得背上蔡家的原罪?”蔡关靠着有点无力。

“所以我给你准备了房子,至少,你努力了。”辛鲲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的说道。

蔡关抬眼看着她,辛鲲一脸的平静,但之前嘴角的笑意已经消失了。他深深的看着这个女孩,辛瑶和朱龙感情渐深的事,他也知道了,朱龙之前还在他的面前蹭了很久,虽不敢跟他说什么,但他知道,朱龙想求他为大媒,为他向辛鲲说项。明明最该报仇的人是辛瑶,但她一点也不知道,正开心的准备嫁人了。所以辛鲲真的像她说的那么冷酷吗?

第263章 少帝的应对

宫内的少帝和沈公公也在讨论这件事,他们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沈公公其实已经把马良才贪污的证据交给了少帝,而少帝在迟疑。

少帝是什么人其实沈公公一直很了解,对少帝来说,一个会贪污的人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只要听话就好,至少湖广这块地方,马良才守得很好,那里狠狠的扼止了岳家代表的世家派的势力。他恨马良才太蠢,可是,他却不想换了他。

现在麦吉投奔了岳家,举报马良才欺君,并酿造灭门惨案。而这是少帝最愤怒的,岳三上的可是明折,于是满朝文武都知道,马良才送了两柄假剑,然后为了灭口,把铸剑师夫妇残杀于作坊之内。这让世人怎么看他?于是他成楚王爱细腰的杰出代表吗?这是让天下的百姓唾弃他吗?

麦吉不得不说是个极聪明的人,他听懂了顾宏的暗示,于是连夜去了卫指挥所。而他也聪明的把制假剑一改为二。既然我们已经说不清楚了,那么他就暗地里卖辛鲲一个人情,‘罪我替马良才认了,你放我妻儿一马。’

而辛鲲原本就没打算把麦吉妻儿老小怎么样,家乡他们回不去了,带的细软她也不会拿走,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一家人平平凡凡的活着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这交易只能在这没有见过面的两个心里心照不宣了。

这些少帝自是不知道的,他愤怒了,他能重用马良才,其实性子和马良才是一脉相承的,现在他最恨的也就是马良才,为什么有这样的知情人,还不杀了,非要让他出来害人?

马良才也这么想,不过没来得及罢了。

现在事情公开成这样,少帝骑虎难下,只能在御书房里百般愤怒,却无可奈何,他已经下旨押解马良才回京受审,由湖广布政司暂代总督一职。而这位布政司虽说是平民子弟,但性子远不如马良才那般坚忍,湖广终还是落在了世家之手。

“蔡家在江南,岳家在湖广,还有……”少帝一一细数着那些看似保持中立的世家们,在他看来,中立就是不忠。

“皇上,马良才如此不忠不义,若是懂事,也该自裁,以谢皇恩才是。”沈公公淡淡的说道,一点也不意的给少帝倒了杯茶。

“那辛鲲能干,他布了这么久局,不让他看到仇人身首异处,他那口气出不来,你觉得他会再闹出什么事?”少帝冷笑了一下。

“那试试这少年心性好了!”沈公公淡然的一笑。

少帝一怔,喝了一口茶,但没说话。

四月春光明媚,虽说一些身体好的少年郎们已经穿上单衣,但是辛鲲进入殿试时,还是穿着夹衣,一身儒士服,倒真显得面如冠玉。

终于到了殿试,就在殿试前的前几日,原本要押解进京的原湖广总督马良才在进京的前一日,在通县的小驿站里自裁了。还写了万言血书,表达了对皇上的忏悔。接到了悔过书的少帝长叹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

被告死了,首告有功也变无功,于是麦吉被莫名的杀了头,然后辛家灭门案就那么结束了。消息传到了辛家,辛瑶那天没有回铺子,她愤怒得要杀人。可是她无人可杀,于是辛鲲把她捆在了家里。

辛鲲自己在作坊里待了一天,她给自己打了一只发簪,儒生也是有发簪的,样式并不简单,而且各种材质都有。她为自己打了一只大马士革钢的,样子就跟他所有的设计一样,简洁而古朴,样子非常小巧,她在自己房间里还打磨了两日,今日她就是戴着这发簪走进的殿试。

少帝看到辛鲲时,倒没什么内疚,他在等待。他觉得辛鲲不会那么忍气吞声,就算上回的会试,他愤怒之下虽说克制了,把他想写的文章给烧了,但从他后来的卷里,少帝还是看到了他的隐忍之下的怒气。现在,他会怎么做?

席地而坐,安静的听着上面的牛阁老念着殿试的题目,她有点走神,这些题目她睡着了也会写,而这回,她不会傻的把怒气写出来了,因为她发现自己还是天真了。是啊,天真!用麦吉首告,然后雪球只会越滚越大,马良才的罪行根本掩藏不住。所以她才会说,没有无辜的人。

但是这位怕丢脸的皇上做了什么?他让他‘自裁’了。一个自裁的人,就是没有犯罪了,然后,除了除去他的官职,他的家人全都全身而退了。这就是他的“圣明”?蠢货!

少帝和沈公公一直在观察着辛鲲,消息传来,辛家的一切其实都有回报的,虽说辛家巷他们不能过去,但辛鲲在作坊自己打了一天东西,他们是知道的。然后两天都没出过门。他们以为今天一早看到的辛鲲会是一脸的晦暗,但是并不是。

辛鲲平静如水的进来了,他的脸跟上回见没什么两样,反正就没有好过,所以也就没什么期待了。他们其实也不知道他们想看到什么,跟上回一样,半途说不舒服,回家就吐血。这回呢?他会怎么样!

结果辛鲲听完了题目,就低头写起文章来了。看上去,跟其它学子没什么两样。这让少帝觉得心更加不安起来。

他觉得会有事发生,可是他又不敢相信,辛鲲,一个匠户之子,他有什么本事闹出事吗?就连仁亲王这么多年,除了给自己添点堵,他还能做什么?还不是照样被自己困在京中无所事事?

而大殿里,观察辛鲲的还有三位阁老和仁亲王。蔡、柳阁老其实是知道辛家与马良才之间的恩怨的,在他们看来,这事像少帝那么解决真的不为错。

他们都是世家出身,他们了解官场规范,少帝这么做才是仁心一片。事情到此为止,大家都不伤筋动骨。他们觉得少帝成熟了!

虽说那一系人马跟他们两家都没关系,但是大家都有一个唇亡齿寒的心态。为了两个平民,已经让一个二品总督认罪了,他们觉得已经足够了。若不是辛鲲已经连中五元,这个面子,谁也不会给的。

第264章 道之以政

道之以政!是这次殿试的第一道题,取自《论语·为政》篇第三章 。全句是‘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翻译一下是,孔子说:”用政令来治理百姓,用刑法来整顿他们,老百姓只求能免于犯罪受惩罚,却没有廉耻之心;用道德引导百姓,用礼制去同化他们,百姓不仅会有羞耻之心,而且有归服之心。”

写八股文,中心思想是不能开这句话。反正此时若是辛鲲敢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他别说考不上状元,能活着出大殿就难。

辛鲲看到这个题目时,真的想笑了,是啊,很想笑。但她没有,她安静的很快写了三百字出来,都没看第二次就放到了一边。开始写第二道题!

她觉得很好笑,显然这些题目都是给她出的,少帝想用这些话来堵她的嘴吗?或者说,我就爱看你想吐血,就是拿我没辄的样子?

辛鲲的第一张卷子被牛阁老给拿走了,他很期待看这没有掩饰的卷子,他已经被上回辛鲲烧卷受了大大的刺激,这回一看他写完了,立刻窜到他边上,把卷子拿走了。

四道题辛鲲是第一个交卷的,那会还未过午时,写完了,他就拍了桌子,表示自己写完了。而其它学子们一个个满头大汗的看着他,这位会元大人,是不是太不把殿试当回事了?

姚录离他远,一脸焦虑,而朱龙则担心,生怕她是因为身体不好而要离席。

少帝已经看了前三张卷子,不得不说,文字好极了。比之前看过的都要好。每一个字都在嚣张的说,小爷我就是天才!但是少帝这回堵了,是,他堵了,四道题,他其实在告诉辛鲲,‘听朕的话,朕不会害你。’但是,辛鲲根本没有接他的话,他的每一篇文章都能当作杰出的范文,可是问题也在这儿,每一篇都啥也没写。之前他的文章可不是这样,除了文采飞扬,更重要的是言之有物。他让每一个人知道,他是经过事的,他会办事,就算身体不太好,他也是能臣。

可是现在,他这三篇文章一出,少帝一口气就出不来了。好文章,说他没写东西其实也不对,人家写的就是正经的仕途经济,边上三位阁老和仁亲王都十分惊艳,觉得这才是辛鲲真实的水平,之前,才是游戏之作。这让少帝更郁闷了,现在他第四题也答完了,还敲桌示警,意思是要走吗?少帝都想掀桌了。

“你,你真的觉得‘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少帝指着辛鲲,瞪着她。

“是!”辛鲲双手抱拳,深深一揖,不让人看到她不屑的脸。

大家一块抬头都诧异的看着少帝,这是圣人原句,是您的题目,您这么问,啥意思?一个个的就去翻自己原本的卷子,深深的纠结了,我要改吗?

“你真的觉得百姓以德行教化,就能知廉耻,心归顺?”

“是!”辛鲲还是头都不抬,表示自己特别顺从。

三位阁老也不安了,卷子他们都看过了,辛鲲写得特别好,把这句话解释得很透彻啊!主要是,皇上这么问了,下面的学子怎么办,他们敢说孔圣不对吗?

“皇上,可是辛学子有什么错漏?”柳阁老是最会做人的,谁有错也不是能是皇上有错,那一定是辛鲲的问题,反正辛鲲的卷子也就他们几个人看了,回头压下就是了。

“那朕问你,若有官员犯案,你待如何处之?”少帝黑着脸盯着辛鲲的发髻。

“回皇上的话,若有官犯案,当与民同罪!”辛鲲淡然处之,这也是再中规中矩不过的答案了。一定不会有人说不对!

“若官审前自裁,依你如何判案。”少帝冷冷的继续。

“回皇上的话,若按律,被告审前自裁,仍该继续审理案件,让案件公布于天下之后,由皇上赦免被告。无论官民!”辛鲲还是低着头,慢慢的说道,声音里不带一丝的火气。就好像,少帝只是在问她,一个案情一样。

“不怕人说你无情,对死人都不放过?”少帝冷笑了一下。

“回皇上的话,学生只是就事论事。无论官民其实在无审理结案之前,都是无罪之身。是人都会有父母、妻儿。不问而诛,非君子所为,纵是为了嫌犯的家人,也该给他们一个正式的交待。”

“有血书为证,不算交待?”

“不算!若是学生的亲朋好友犯罪,学生不忍揭发,于是一力承担了。写封血书,想了结子案子,那么,学生不但污辱了皇上的智慧,也污辱了律法之精神。”辛鲲的声音越来越冷,慢慢的抬起头,“现存最早之律书为《周礼》,就是孔圣人活着的那个时代。孔圣人只说‘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他用德与礼来辅助政与法,而不是说,用德与礼代替政与法!”

“放肆!”少帝拍了龙案。

“学生不敢!”辛鲲再一次低下了头,非常的柔顺。

“你们听懂了吗?”仁亲王清了一下嗓子,呵呵的一笑,侧头对身边的蔡阁老一笑,这是他的亲岳父,他也只能问他了。

“王爷该读点书了。”蔡阁老瞥了女婿一眼,淡淡的说道。

“殿上论政原本就是殿试的规矩,老夫倒是觉得有意思得很,有意思的很。”柳阁老又呵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