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1 / 1)

服不服 红九 3517 字 1个月前

她提着气,做好准备,让那些预想的事发生时自己不至于惊讶。

但摔筷子摔碗或者抬腿走人的事,他却都没有做。

他甚至忽而一笑,然后说:“你说我追你,你领情、感动,这就好。能感动就行,没关系,感动慢慢就会变成感情。”他笑着给楚千淼拿起筷子放进她手里,“来,继续吃肉,我爱看你吃,瞧着特香!”

楚千淼在心里叹气。这就是她所怕的,她怕她讲得很明白的话,送不进装聋人的耳朵。

“阿深……”其实你明白我在说什么,我回应不了你的感情,也不想再耽误你。

谭深突来一声断喝,吼住楚千淼:“今天我生日楚千淼你闭嘴行吗?!算我求你,行吗?”

楚千淼其实知道他今天生日这个事,之于他和自己都是个托词。她以前陪他过过一次生日,他说过他身份证上那个出生日期,其实他的阴历生日,报户口那天是他奶奶给报的,老人家习惯讲阴历。他可能已经忘了这事了,于是以今天是生日为借口邀她出来。其实他的生日要等到阴历的这一天才是。而来的时候她并不戳破这事,也是想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和他说明白吧。

但眼下看着他手里的筷子在微微地抖,她选择闭嘴。

直到吃完饭,直到谭深把楚千淼送回酒店的一路上,两个人都待在沉默中,对彼此全都未发一言。

最后是楚千淼下车后,谭深落下车窗玻璃,叫了她一声。

他笑着对她说:“回房间好好休息,过一阵子我再来看你。”

楚千淼告诉他:“阿深真的,你别来了……”

但她话音还没落,谭深已经一脚油把车子踩走,速度极快地扬长而去。

楚千淼站在淡淡的尾气里,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她觉得他现在就像给她讲题时那样,如果有道题他做不出,他就要一直要做下去,过程中他不肯问人也不许她去问别人,直到解出答案来为止,他才肯放过她也放过他自己。

她无奈叹气。

回到房间,楚千淼觉得心烦得很,看了一会儿书她就洗漱好上了床。

躺下之后她随手拿过pad,在上面找个了标签为解压甜剧的网剧来看。是个古装戏,第二季了。

她点开第一集 开始看。结果一看之下她发现,这个剧一点都不解压,相反它简直给单身狗造成好几万点的伤害。楚千淼就没看过哪个剧是比这个剧接吻镜头还多的,男女主角说不上三句话就吻、啃、咬、吮、嘬在一起。 看到第二集时,楚千淼觉得自己嘴唇都要替女主角肿了。

她把pad甩到一边,不看了,关灯睡觉。本来还有点担心,受了这么多吻戏的刺激,怕不是睡着以后得做个春梦。

结果一夜无梦,她居然睡得很安稳。

第二天一早起了床,她一面放心一面又有点失落,怀疑自己是不是少女心已经死透了,看了那么多湿吻都无动于衷的。

收拾妥当到了力涯的尽调办公室时,她意外发现,秦谦宇他们几个人的脸色各个都很吓人,全都是苍白里透着点菜色。他们的状态也都很萎靡,秦谦宇拄着头看底稿,刘立峰直接趴在桌子上哼哼,崔西杰靠在椅背上仰着头深呼吸。

她赶紧问秦谦宇:“秦哥,怎么的,你们昨天吃火锅的时候,涮毒蘑菇了?”

秦谦宇一声“去!”,然后哼唧着告诉她:“别提了,你昨天被人劫走就对了,我真后悔我没跟你一起走!昨天可真是个见鬼的日子,任总不仅和我们一起吃火锅,还酒量大开,领着我们一起喝了六瓶茅台!!千淼啊,四个人,六瓶白酒啊!!!他把我们全都给喝喷吐了!”

他说到喷吐两个字时,刘立峰趴在桌子上还配合地哼哼了两声。

楚千淼听得下巴耷拉得都归不了位。

这是什么情况???

她环视了一下办公室,没发现任炎的身影,于是问:“任总呢?他也喝吐了吗?”

秦谦宇说:“他从头到尾都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但中途去了两趟厕所。每次回来之后他都跟用六脉神剑把酒逼出了身体似的,继续面不改色地喝。我严重怀疑他是去吐完了回来接着喝的。昨天我估计啊,他一个人就喝了两瓶不止!”

楚千淼眼珠都听凸了。

“任总这是遇着什么大喜事了,怎么喝得都不要命了似的?”

秦谦宇哼唧着说:“我现在不想知道他到底遇到什么大喜事了,我现在只想祈求他再也不要参加我们的员工聚会了!太可怕了!要命啊!”

刘立峰又趴在桌子上哼哼两声,算是声援秦谦宇。

过了一会儿任炎来了。

楚千淼瞄到他面色发白。

秦谦宇问了声:“领导你没事儿吧?”

任炎瞥他一眼,声音冷淡:“我看起来像有事吗?”

秦谦宇一缩脖子,回去继续看底稿。

但楚千淼觉得任炎其实是有事的,她明明看到他在揉他的胃。

她想他昨天一定是吐过了,并且吐得还很厉害。

两瓶白酒如果是她喝下去会是什么样?可能直接就死透了吧。

简直不敢想象,他昨天怎么喝得那么疯狂。

任炎昨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想醉一下,麻痹一下自己,可昨天的酒像和他作对,越喝越叫他清醒。

他去吐过两次,这是从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他从来也没有喝到吐过。

身体明明已经被酒精攻击到极限,可神智偏偏背离他希望糊涂一下的意愿,始终清晰。

喝到后面,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他的胃在用抽搐和疼痛对他提出抗议。

回到酒店后,他挖着嗓子眼,想解救一下自己。可是除了酸水苦水,什么都不再吐得出来。

之后一整晚,他的胃都跟他狠狠闹革命,一直闹到早上上班,闹到他去钱四季的办公室开了个会又回来。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和自己的胃赌气,还是他愿意看自己身体难受一点。身体的难受总好过精神的难受。总之他没打算找点胃药来安抚闹疼痛革命的胃。

他也没有表现出他今日是揣着一只疼痛的胃在上班,但从钱四季那里开完会回来,他发现自己的座位上有一盒胃药。药盒上贴着便利贴,上面有娟秀的字迹,在对他说:

任总,胃疼可大可小,吃点药吧。

心像被拳头攥了一下,失了血又回了血,死过一瞬又活过的一种诡异的疼和舒坦。

他抬头找了一圈,字迹的主人不在屋。

他问了声:“楚千淼呢?”

趴在桌上的刘立峰哼哼着答:“和老秦一起,被柯明军叫去对资料了。”

他坐下,服了胃药。

闹脾气的胃终于乖下来,不再那么疼。

等人都回来了,他宣布了一个消息:“力涯改制已经顺利完成,接下来进入辅导期。晚上钱四季宴请各个中介机构吃饭。”

消息宣布完毕,秦谦宇率先哀嚎:“完犊子了,晚上再喝我八成会死!”

刘立峰趴在桌子上继续哼哼,崔西杰仰在椅背上继续倒气。

楚千淼回头偷瞄任炎一眼。

不知道他吃药了没有,他还抗不抗得住晚上那顿饭局。

晚上的饭局上,楚千淼见识到了什么叫彻底的唯心主义。

企业的人平时一个个那么能察言观色,今晚愣是全都变成睁眼瞎,谁也看不出来任炎脸色不好,谁也不相信他说他今天不能喝,他们一意孤行坚定地认为任总不喝不够意思,你本来就白,可别拿天生丽质当不喝酒的推辞。他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只认为自己想认为的。

于是一杯杯酒裹挟着盛情难却,往他嘴边涌,不喝就是不够意思,不够意思以后还怎么一起合作?

任炎没办法,喝了几杯。几杯下肚后,他脸色愈发白起来。但企业的那些睁眼瞎们,越来越瞎,死活看不出他脸色的异常。

楚千淼觉得酒桌上有时候比阎王殿还不讲人情味,简直他奶奶的!

崔西杰鸡贼得很,喝了两杯就跑出去哇地吐了,然后被人架回了酒店。

只剩下楚千淼秦谦宇刘立峰帮任炎一起撑。

楚千淼觉得自己投桃报李的时候到了。他以前给自己挡过那么多酒,今晚是时候回报他了。

楚千淼把企业敬向任炎的酒技巧性地都引导到了自己这里来。起初任炎不让,抢在她前头把酒端过去喝掉。

后来楚千淼和已经全面喝废掉的秦谦宇、刘立峰商量:“看见了吗?任总的脸,白得快进太平间了!他再喝估计我们得去给他买寿衣。你们俩呢,现在也已经没有任何战斗力了,再喝估计也要胃出血。所以现在,只有我能保卫一下领导宝贵的生命。但领导不让我上战场,要不,你们俩帮个忙,一左一右锁住他?”

这二位都是护炎狂魔,确认过楚千淼的确有一点酒量之后,和她达成统一战线,一左一右坐在任炎两边,任炎要站起来抢楚千淼酒杯,他们就用四只胳膊锁住任炎的两只胳膊。

任炎被他们气到发笑:“你们让一个女孩子帮我顶酒吗?”

秦谦宇悲壮地说:“领导我确认过,我千淼弟弟其实比我能喝,你让她冲锋一会,等她冲差不多了,我把她替下来,由我来胃出血!”

任炎被锁得不能动,看着楚千淼一杯一杯喝,他的心就被拳头攥了一下又一下。那种心脏失了血又回了血,死过一瞬又活过来的诡异的疼和舒坦,一下一下冲击着他。

他发现她确实有一点酒量,这倒叫他挺意外的。她嘴巴会说,酒被她喝得一点都不吃亏,她一个人敬酒,总能勾连起企业的一片人跟着一起喝。她喝半杯已经忽悠得对方喝了双杯。

她一个人倒像是好几个人,忽悠倒一片企业的人。还真是有一种由她替他报了仇的感觉。

但酒量再好,也是有限,她似乎到了上限。

好在酒席终于结束。她没让那些开始时蜂拥过来敬他酒的人好过,在自己达到极限前,她或挑拨离间或煽风点火,让他们自己人和自己人喝得废倒一片。

他不由挑起嘴角。

怎么有她这么机灵的姑娘,像个活宝。

散席时她还好,但坐上车回酒店的一路,被车外的春天晚风一扫,她酒劲上头,彻底迷糊起来。

车子开到酒店时,秦谦宇和刘立峰已经无法帮助他人,只能守望互助互相搀扶上了电梯进了房间。

而那个喝迷糊的姑娘,就只能交给他了。

他把她扶下车,发现她走路时像踩棉花,深一脚浅一脚,而不管深浅总踩他的脚。踩完她还嘟嘟囔囔,赖有东西硌她的脚。

他被她踩得都快气笑了。

干脆,他一把横抱起她。

她可真轻,蝴蝶似的落在他臂弯里,落得他的心又开始被拳头攥。她喝多一点都不磨人,闭着眼睛,有能靠的地方就靠上去,有能偎的地方就偎过去,蹭一蹭,闭眼睡。

小猫一样。长密的睫毛时而微抖,上翘的末梢像小猫的爪子,会挠人心。

她抓着他的西装前襟,特别用力,抓出无数条放射性的褶子。

他把她往她的房间抱。他一步步走得很慢。他希望能更慢一点。

但再慢也走到了她房间。

从她套裙口袋里摸出房卡,刷开门。

把她抱去床上。她闭着眼睛死活不松开他衣服。

他只好叫了一声:“楚千淼!”

她醉到睡倒,可听到叫她的名字,居然肯把眼睛掀开一条缝,答了声:“到!”

有点娇憨的一声。

他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