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1)

虞父瞪长子:惯的!都是他们惯的!连一个月都不罚,以后阿娇犯了错,还怎么约束?不过他也只是瞪一瞪,女儿刚止住泪,他可不想再扮黑脸。

虞歆却按捺不住,愤愤道:“大哥也别太偏袒姐姐了,姐姐害死一条性命,只禁足一月已经够轻,她还心存恶意,咒骂我和母亲,凌辱虐待我,难道不该受罚?”

虞翰远道:“阿娇的性子我清楚,若不是你挑衅在先,她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何谈咒骂虐待?我倒要问问,你对阿娇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惹得她这样生气?”

虞歆待要撩起袖子,说明虞华绮的恶行,忽而想起自己刚刚骂了虞华绮有娘生没娘养,顿时噤声。她小时候曾这么笑话过虞华绮一次,被罚得打肿了手,在祠堂跪了整整三日。

她这一心虚,虞父顿时生出怀疑。

方才虞父那般严厉,有一半是为了吓唬虞华绮,让虞华绮认识到错误,好好收敛反省,还有一半,则是因为虞歆说的话实在令人恼怒。

这会儿看来,虞歆的话似乎并不完全属实。

虞父不懂内宅手段,虞老夫人可是清清楚楚。今日这事,若不是虞歆先去掌珠苑撩拨虞华绮,后向虞父添油加醋地告状,何至于闹成这样?

虞老夫人罚了虞歆站在原地,面壁思过一个时辰,再回去抄三十遍家规,没抄完,哪里也不许去。

庭院中人来人往,虞歆羞耻得浑身发抖。

而虞老夫人已经揽着虞华绮,往里走了。

“好孩子,怎么哭得脸都花了?都怪你爹,我说你已知错,他还非要罚你禁足。”

虞父今日被老母亲和儿子连番挤兑,忍着没有辩驳:禁足阿娇,让阿娇收敛脾性,这些决定当初也是经过母亲同意的,怎么这会黑锅全让自己背了!

还是虞华绮贴心,“不怪爹爹,阿娇也有不好。”

虞翰远看了虞父一眼,对妹妹道:“阿娇哪里都好,怎会有什么不好?听说阿娇做了新衣裳,哥哥在宥洲得了颗拳头大的夜明珠,莹白柔亮,世所罕见,待会让人送去你那,镶在首饰上,配衣裳定然好看。”

虞父再次被挤兑,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又担心女儿伤了心,疏远自己,忙道:“你哥哥恁俗!拳头大的珠子,做了首饰岂不蠢笨?爹爹那有斛明珠,圆润饱满,拿来做首饰最好。”

嫌弃那两父子的品味,虞老夫人拥着小孙女,细细问她做了什么颜色的衣裳,款式为何,又说自己私库中有块天水碧,比时下流行的碧烟罗好。

虞华绮答应着,心念微动,回头,视线扫过庭院角落。

虞歆孤零零站在那,猝不及防,眼底的怨恨和不甘瞬间被捕捉得清清楚楚。

虞华绮朝她勾起唇角,堪比牡丹娇艳的弧度。

闹了一上午,费尽心机,占尽了道理,却抵不过自己轻飘飘的一滴泪。

爹爹站在“犯了错”的自己这边,祖母和哥哥更是护着自己,很愤恨,很不平吧。

怎么就这般没有自知之明呢?

她们母女俩能在虞家作威作福,是靠着近些日子,自己的怜悯和愧疚,而不是因为有谁真的看重周氏的胎。若自己不愿意,她们在虞家什么都不是。

既然当初用了龌龊的手段进府,就该信守诺言,老老实实缩在惠宜苑里,别妄想通过陷害自己,得到原不属于她们的宠爱和重视。

也别妄想再有机会,害死虞氏满门。

几日后,春光暖,天气微醺。

韶园南侧的庭院里,近百位贵女低谈浅笑,俱都精心打扮过,个个人比花娇,聚在一处,极为赏心悦目。

虞华绮一到,满座笑闹声便轻了许多,那些贵女们或自觉,或不自觉的,都往她那个方向看。

娥眉含情,星眸流盼,珍珠耳铛轻晃,衬得虞华绮肌肤莹润似雪,款步行来,一派清华娇妩。

细细一瞧,她穿的是绛红衫裙,云鬓间缀着金亭朱鸾衔珠步摇,红得端而丽,娇而贵,耀眼得压过满园春色,仿佛世间只她配穿红。

庭院中有几位贵女也穿了红裙,恨得暗里咬碎了牙。

角落里,一个包子脸小丫鬟跑了出来,见着虞华绮,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虞姑娘。”

这是虞华绮好友卫敏的丫鬟袖袖,最贪嘴的,因而两颊粉嘟嘟,格外显嫩。

虞华绮伸手捏了捏袖袖的小肉脸,桃花眼里笑意灼灼,“你们姑娘呢?”

袖袖领着虞华绮,往一丛绿竹后面绕去,“我们姑娘早就来了,她不喜欢脂粉气味,躲在竹林后头练剑呢。”

穿过鹅石小道,细长绿叶簌簌而落。

浓眉凤眼,英丽婀娜的少女执一杆绿竹,正挥洒写意,听到脚步声,挽了个花招,收势站定。

“阿娇。”少女对虞华绮扬眉一笑,把手里的绿竹丢给她,自己重新拾一根,“陪我过过招。”

话音刚落,绿竹破风而来。

虞华绮无奈接招,她并未学过剑术,只是习舞时学过剑舞,勉强会几招花架子。就那几招花架子,还是眼前的少女教自己的。

因此,虞华绮很快便落了下风。

她运起唯一学得不错的轻功往后退,“好敏敏,不打了,我认输。”

卫敏皱眉,丢了手中竹竿,往虞华绮额心敲了一记,“没骨气。”

“是是,我没骨气。”虞华绮也不恼,桃花眼一眨,荡开层层涟漪,“走,咱们去庭院里坐坐。”

卫敏看得怔了怔,待回过神,早被这妖精拉到庭院里去了。

两人坐在鲤鱼池边,虞华绮坏心眼地左抛一颗鱼食,右抛一颗鱼食,引得那群锦鲤游来跃去,忙个不停。

卫敏则拈着石子,专心打水漂。虞华绮的鱼食抛到那,她就打到那,把锦鲤们吓得纷纷潜入池底。

不知为何,原本坐在鲤鱼池边的人逐渐离开。

庭院中窸窣声不断,那些贵女们时不时往鲤鱼池这边瞄,眼含嘲讽,不知在议论些什么。

卫敏凤眸危险地眯起,随手抓了个离她们最近的粉裙小姑娘,“你们在说什么?”

小姑娘第一次参加春日宴,被抓住后,吓得杏眼圆睁,狂抖着小心脏,老实承认道:“在,在说虞姑娘心思歹毒,刚害死继母的孩子,就满脸笑容地出来赴宴。”

卫敏闻言,一脸沉静地骂了句脏话。

小姑娘差点吓哭了,“不是我说的!是常卉说的!”

虞华绮好笑地牵过卫敏的手,放开那小姑娘,“敏敏,不关她的事,你别吓着人家。”

蓦然听见一个清朗若金玉的声音,粉裙小姑娘怯怯地抬头看了一眼。只一眼,她圆乎乎的杏眼登时睁得更圆了,“仙女姐姐!”

小姑娘悄声道:“仙女姐姐,你别和虞姑娘玩,她好凶的。”说完,还大着胆子用眼神示意冷脸的卫敏。

原来,她被卫敏吓到,误把卫敏当成“虞华绮”了。

虞华绮失笑,烟波迤逦的桃花眸恶趣味地眨了眨,“你认错人了,我才是虞华绮。”

小姑娘呆住了,粉嫩的脸庞皱成一团,不敢相信如斯美人,居然拥有传闻中的恶毒心肠。

虞华绮觉得这孩子有趣,点了点她的鼻尖,把人家调戏得小脸泛红,才转过头,锐利的视线扫过虞歆,又落在常卉身上。

“常卉,你过来。”

虞老夫人曾严令禁止,谁也不许私传周氏小产一事,违者必然重罚。可还是有人忍不住,妄图通过传扬此事,毁了自己的名声。

前世亦是如此。当时她对周氏母女心怀愧疚,称病没有赴宴,春日宴后,她故意害继母小产的事被人传出,在皇城中传得沸沸扬扬。

既然这么喜欢用流言害人,不如让始作俑者自己也尝尝,被流言侵蚀的滋味。

不知到时,某人会不会后悔,自己曾闹过这样一场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送一百个红包。

☆、第3章 第三章

常卉家世平平,在外行走时,总是依附着宋盼盼。虞华绮身份贵重,开口让她过去,她是不敢拒绝的。

“虞姑娘找我有何事?”常卉知道来者不善,不免有些忐忑。

虞华绮把玩着腰间玉佩的流苏,艳丽的眉眼低垂着,明明是她叫常卉过来的,常卉来了,她又不搭理人家。

春光日暖,常卉额间却冒出几滴细密的冷汗。

良久,虞华绮终于开口,“你说我害母亲流产,可有证据?”

常卉没想到虞华绮做了恶事,还敢理直气壮地追问自己有无证据。她哪来的什么证据,下意识回头去看宋盼盼,被宋盼盼瞪了一眼,只好转回去,硬着头皮回答。

“世人皆知的事,要什么证据。”

虞华绮顺着常卉的视线,看见了宋盼盼和宋盼盼左手边的虞歆,露出一丝抹嘲讽的笑意。

“世人皆知的事,就不需要证据?那我今日说,你是常夫人偷情生的,在座诸位可都听见了。按你的说法,世人皆知,便是铁证如山。”

虞华绮喟叹,“原来常家血脉如此混乱。常大人认贼作子,实在可怜。”

常卉气得不行,又不知如何反驳,登时涨红了脸,“你信口雌黄!”

“这就急了?”虞华绮笑吟吟的,“方才你编造谣言,诬陷我的时候,倒是挺理所当然。”

常卉哪晓得虞华绮这样难缠,心里悔死了,“我,我没造谣。”

“你没有造谣,又拿不出证据……”虞华绮眼波流转,“那么,这谣言是别人告诉你的?”

常卉百口莫辩,想承认谣言是虞歆和宋盼盼让自己传的,又不敢,悄摸转头求助,却只收到一记警告的眼神,咬牙道:“没,没有别人。”

她支支吾吾,一副心虚的样子。

在众人看来,事情似乎已经很明了了——是常卉造谣生事,污蔑虞华绮。

虞华绮原想诱常卉供出幕后主使,可常卉宁愿承认是自己造谣,也不肯供出虞歆和宋盼盼。

她转念一想,干脆不再追问,反倒顺着常卉的话,下了定论,“既然没有别人,那谣言必是你捏造出来,陷害我的。”

“造谣生事,乃属嘴孽。”她捻了捻指尖的鱼食,对常卉道:“这样,你吃了这鱼食,我就当你赎了罪孽,不与你计较,如何?”

鱼食一股腥味,又粗糙难咽,是畜生吃的东西,人哪里吃得?常卉的脸忽青忽白,又不敢再求救,怕得罪了虞华绮不算,还要得罪那两位。

事不关己,在场的贵女自然都不会管。有几个觉得常卉活该的,更是幸灾乐祸。

“虞姑娘……”常卉哀求地看着虞华绮。

虞华绮倩眉轻挑,“怎么?”

常卉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心中后悔不迭,悔自己不该被宋盼盼和虞歆哄骗,散播虞华绮的流言。如今她们两人一缩,吃苦的反倒是自己。

她抖着手,挖了勺鱼食,怎么也不敢往嘴里送。

卫敏看不惯常卉那副叽叽歪歪的样子,伸手一推,把勺子推进常卉嘴里。

鱼食的味道谁受得了?常卉还未咽下去,就白着脸吐了满地,恶心的味道飘散开来,场面登时有些混乱。

宋盼盼不耐烦看这个,出言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动身去韶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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