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1)

宋子遇没料到徐容绣会这么问他,脑中忽然想到前几日母亲问他的事,顿时不敢看徐容绣了,“我、我,我能说什么?”

徐容绣看着他想到自己的打算,努力让自己脸皮厚一些,“比如说……你觉得我怎么样?”

宋子遇一愣,脸接着就红了,他低头拱手道,“徐姑娘自然是好的。”

“若是做媳妇呢?”徐容绣又走近一步逼迫不给他退缩的机会。

宋子遇惊的忘了圣人说的非礼勿视,“啥?”

小姑娘不过十七,正是最美的年纪,肤白貌美,一双潋滟的眼睛因为刚刚哭过显得我见犹怜,完全想象不出这样看起来娇弱的小姑娘每日提个大刀站在肉铺里卖肉。

她问了他什么?

做媳妇咋样?做谁的媳妇?这么问了还能问谁的媳妇,当然是他啊。

宋子遇眨眨眼抿抿唇,脸上布满红晕,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我、我……”

徐容绣眉头一皱,提刀又朝他靠近一步,眼神里带了冷意,“你不愿意?”

宋子遇摇头。

徐容绣绷着的脸更冷了,她不高兴了,“那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还是说你嫌弃我名声不好?”

宋子遇脸都憋红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徐容绣讥讽的笑了声,“行了,我知道了。”

说完转身便走。

“徐姑娘。”身后宋子遇忽然喊住他。

徐容绣站住但没回头,“什么事?”

宋子遇看着徐容绣,突然想起方才她拔着草骂爹骂娘的样子竟莫名觉得有些可爱,他盯着徐容绣的背影脱口而出道,“婚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不等他说完,徐容绣直接提刀走了。

宋子遇有些摸不着头脑,他那句话说错了?

他娘就想让他娶徐容绣啊?

婚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他愿意娶不也得回家请示娘亲,央娘亲去提亲吗?为何突然就走了呢?

宋子遇一拍脑袋,难道徐容绣自己又后悔了?

早知道他直接答应下来就好了。

宋子遇背着背篓急忙追过去,到了路上却也只瞧见徐容绣的背影急速往城内而去。

宋子遇紧赶慢赶,最终都没能追上去,回到家也没与田氏说此事,倒是田氏提了一句,“听说今日有人去徐家提亲了,是城南李茂成。”

“那个喜欢殴打婆娘的那个?”宋子遇动作一滞,漫不经心道,“结果呢?”

田氏觑了儿子一眼,“被徐容绣撞破大闹一场,听说李茂成跑出来的时候比兔子跑的都快,接着城南直接传出徐容绣果真是母夜叉恶妇的名声,加上王婆子那张嘴,城里现在对徐容绣的误解更深了。”

是的,田氏一滞都相信徐容绣是个好孩子,她的名声都是被人牵累的。

“但娘今天下午去打听了一番,倒是从邻居那听来一些话。”田氏眼中带了怜悯,“邻居道,罗氏每日站在院中骂徐容绣姐弟三个,今日李茂成离开后更是大吵大闹又是装晕又是威胁,最后徐容绣还与徐屠户闹翻了,跑出去一下午也不知去了哪里,龙凤胎到处都找疯了,罗氏却道,最好死在外头。”

宋子遇听到最后眉头紧皱在一起,他道,“已经回去了。”

“谁?”田氏一愣,接着惊讶道,“你碰见徐容绣了?”

宋子遇点头,“在河边碰到的。如今想必已经到家了。”就是不知道回去之后那罗氏会不会继续为难与她。

徐容绣的确回家了,龙凤胎抱着她嚎啕大哭,罗氏据说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听闻她回来屋里断断续续又传来哭闹声,至于徐屠户自始至终都未出门问一句自己这大女儿一下午去了哪里。

晚上睡觉的时候徐容绣好不容易把龙凤胎安慰睡着了,自己却睡不着了。

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了起来拎上杀猪刀准备去后院磨刀。

可以说磨刀是她拔草之外另一个爱好了,她时常将刀想象成罗氏的脑袋,磨起来的时候也格外的卖力。然而路过正房的时候她听见里头说话的声音便挪不开脚了。

罗氏道:“就你闺女那名声,嫁给李茂成人家乐意娶就不错了。人家起码能出五十两银子的聘礼,将她卖了都卖不来这个价钱。”

徐屠户好一会儿没吭气就在罗氏正要催问的时候徐屠户道,“她先前说要自己找婆家,那就让她自己找就是,我们就别管了。权当没这个闺女。”

“啥叫别管了。”罗氏蹭的火冒三丈,“婚事本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说嫁谁她就得嫁谁。”

徐屠户最近也被乱糟糟的事弄的火大,“那再逼一回再让她上一回吊,到时候说不定拖一带俩,姐弟三个一起吊死了,你面上好看还是我面上好看?非得坐实了你我二人苛待前头媳妇的孩子不成?要么她提着砍刀对着你的时候你别装晕,跟她面对面的杠去。”

“这事儿你听我的,为了你们娘几个好,容绣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她爱咋就咋,只当没生过这个,要是不嫁也行,还省了请长工的钱了。”

院子里徐容绣眉眼染上悲切,做了这么多年的活计,竟只是当个长工啊。

好的狠。

徐容绣生气的时候有个毛病,喜欢提刀砍东西,然院子里除了当日被砍掉的柿子树只余一口大缸,徐容绣发了狠,提刀砍了上去。

哗啦一声,缸碎了。

徐容绣高兴了。

第七章

徐容绣有时候简直要怀疑她是不是有暴力倾向了,上一世作为一个娇娇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不知愁滋味,后来开始做美食博主,给人的形象永远是甜美可爱,到了这边伪装成高冷暴力妹子后才察觉原来人生还可以这样。

比如此时,水缸破了,徐容绣的内心竟有抑制不住的快感。

砸缸的动静太大,罗氏在屋里吓得惊声尖叫,紧接着罗氏和徐屠户一起跑了出来,东厢房那儿的窗户也掀开一条缝隙,显然龙凤胎也醒了。

罗氏看着撒了一地的水,还有倒在地上的她种下的莲花,心疼到惊叫,“你个天煞的,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

徐容绣没搭理罗氏,目光落在脸色阴沉的徐屠户身上,“权当没生过我?”

徐屠户眉头皱的更紧。

“免费的长工?”徐容绣将杀猪刀一扔,冷笑道,“爹爹真是让女儿寒心。”

她声音清亮,在夜色中听的尤为的清晰,只听她声声指责,“三年前这个女人想将女儿卖与地主家,爹不管,女儿拼着一条命换回自由。这三年,女儿感恩能在娘家有快活日子,日日天不亮起床磨刀与男儿一般杀猪卖肉帮爹爹分担,可换来的是什么?不过是想将女儿再次以区区五十两银子的价格将女儿卖掉。这都不是最让人寒心的,毕竟罗氏也不是第一次,而且她不是女儿的亲娘,可爹,您是女儿的亲爹。您怎能……”她声音哽咽,“您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权当请个不花钱的长工……”

话音一落,东厢房那传出细碎的哭泣声,徐屠户眉头皱的死死的,有些后悔刚才说话的时候没压低声音,他道,“先回去歇着吧,爹说着玩的。”

“说着玩吗?”徐容绣凄凉一笑,她突然舒了口气道,“爹,其他的话女儿都只当没听见,只那句,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希望您说话算数。”

罗氏在一旁急了,“婚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徐容绣冷笑,“包括无婚无媒与人苟且吗?”

罗氏脸色惨白一片,接着蹦起来朝徐容绣撕了过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与你父亲……”

“我可有说你与父亲?”徐容绣笑,“做女儿的怎好编排父亲。”

说着她道:“我的婚事,谁都别想插手,若不然,只等去夫家替人收尸。”

说完徐容绣提刀准备继续去后院磨刀。

徐屠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随你。”

这时东厢房门被打开,龙凤胎跑了出来,徐容恩喊道,“爹,你给我们分家分出去吧。”

徐容绣一愣,意外的瞧了徐容恩一眼,徐容恩一直胆小怕事,哪怕以前徐容绣与罗氏斗的再凶都不敢言语,这次竟然跑出来替她说话了,她不自觉笑了笑,觉得终于有了改变。

徐容菲也一旁附和,“还有我。我才不要和这恶毒的婆娘住一个屋檐下。”

“想的美!”罗氏捂着肚子哎呦上了,“当家的,奴家肚子疼。”

徐容菲呸了一声,“装啥装。”

徐屠户一眼瞪过来,“闭嘴。”

徐容绣转身,对龙凤胎道,“走,跟大姐回屋睡觉去。”

说完不理会罗氏如何折腾径直带着弟弟妹妹回屋去了。

罗氏颤抖着手道,“当家的,你瞧瞧,你瞧瞧,这样的日子奴家咋过啊,一个个的没一个把我当长辈的,活着还有啥意思啊。”

徐屠户低声呵斥,“够了。”

罗氏恨的咬牙切齿,今日没能成功将徐容绣卖了实在是不甘心啊。

回到屋里龙凤胎抱着她哇哇大哭,徐容恩哭道,“大姐,我们分家,我们一起过。”

徐容菲也哭,“大姐,她会不会也把我卖了?”

听着弟弟妹妹害怕的言语,徐容绣的心也咯噔一下,她若是嫁了,弟弟妹妹还在家里就罗氏那尿性欺负他们还是小事,最怕的便是在婚事上拿捏他们。

眼前的弟弟妹妹过了年就十二了,用不了几年也要相看亲事。

徐容绣绞尽脑汁,咬唇道,“你们别怕,即便大姐嫁人,也是要带着你们的。”

徐容绣想起昨日宋子遇的态度,用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叹了口气。

嫁人好难,嫁个合适的男人更难。

第二日的时候徐容绣直接连肉铺也没去,起床后慢条斯理的洗漱,瞥见徐屠户也只是冷着脸喊了声爹。

徐屠户皱眉道,“你没去后头?”

徐容绣嗯了一声没有解释。

“为何不去?”徐屠户有些不悦。

徐容绣嗤笑,“因为爹没有给我发工钱。”

徐屠户一滞顿时记起昨夜说的话来。

“爹昨日只不过是敷衍罗氏。”

徐容绣哦了一声,“那然后呢,我的婚事,我能自己做主了吗?”

徐屠户凝眉瞅着她似乎想要看透他这个女儿,“可以。”

徐容绣点头,“女儿还有一个请求。”

“说。”

徐容绣道:“我嫁人要将容恩和容菲带走。”

徐屠户想都不想拒绝,“不可能,他们是徐家人。”

“您真当他们是徐家人?”徐容绣面带嗤笑,“您是为了自己的脸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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