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1)

“要到那时,咱们陆家可真成了京中的笑柄!”

李氏这番话说完,刚才一直坐在一边看好戏的王氏也跟着白了下脸。

她原本打算什么都不说,可现在却不得不说,“母亲,四弟妹说得对,好在这事咱们及时发现了才没落到什么大错,可这以后……”她说到这,朝萧知的方向嫌恶似得看了一眼,跟着一句,“咱们陆家的门风可不能就这样败坏了。”

陆老夫人听着你一言我一语,脸色也变得越来越沉。

她这一生最看重的是两件事,一是陆家的门风,二是陆重渊,如今萧知可谓是把这件事都给触及了,她怎么可能再留下她?

沉着一张脸,垂眸看着萧知。

萧知听着这些讥讽似的冷言冷语,心中好笑,好一群陆家人啊,这群自问门风清白的陆家人背后又是一副怎么样的尖酸刻薄样?

她袖下的手紧握着,小脸也绷得厉害,刚想说话,外头就传来一道凛冽的男声,“我陆重渊的夫人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教训了?”

第28章

伴随着这道低沉的男声。

原本平静的布帘也被人掀了起来, 众人循声望去便看见庆俞推着陆重渊走了进来。

陆重渊穿着一身黑色织金锦衣坐在轮椅上, 满头墨发用玉冠而束,修长的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

他看起来和平日并无什么不同,一样的淡漠冷清, 一样的清贵摄人。

可在看到直直跪在地上的萧知时, 他那双狭长的丹凤目还是微微半眯了起来, 就连原先交叠放在膝上的手也跟着收紧了一些。

屋中众人诧异陆重渊出现在这,一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萧知在那一瞬的怔忡之后回过神来。

她转头朝身后看去, 在看到被庆俞推着朝她过来的陆重渊时, 惊讶无比。

陆重渊怎么会在这?他不是还在跟她冷战吗?刚才在书房的时候, 他都不带理她的,怎么现在却过来了?他不是最不耐烦这些事?

还有他刚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今日过来竟然是来维护她的?

不可思议也不敢置信。

萧知就这么看着身后那个朝她越来越近的男人,她的面容看起来虽然平静,可那双清亮的杏儿眼却流露出几分复杂。

她是真的没想到陆重渊会出现在这,甚至出言维护她。

屋子里静悄悄的, 无人说话, 有些是还没回过神, 有些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重渊就这么神色平静的靠坐在轮椅上,目光注视着那双杏儿眼中流露出的复杂神色,也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

身后的庆俞便继续推着他往前。

室内寂静无比,只有轮椅碾压过地面发出些许声响, 直到轮椅推到了萧知的身旁, 庆俞才停下脚步。

而陆重渊便垂下那双丹凤眼朝萧知看去。

周遭空寂, 而他望着萧知,看着她仍旧残留着震惊的面容,看着她眼中流露的复杂,却是过了有一会功夫,他才把手递给她,神色淡淡得说道:“起来。”

萧知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只朝她伸出来的手。

陆重渊的手很好看,修长又分明,在阳光的折射下不像是一位征战了十年沙场的将军,反而像是整日浸染在富贵诗书香里的贵公子。

可她知道。

这些不过是表面的景象,只要亲身接触过就会知道这只手背后蕴藏着怎么样的力量,当他握住你的时候,你根本挣脱不开。

强大又可靠。

萧知的心里突然闪过这样两个词。

她没有立刻就握住,反而从这只手缓缓往上移,看向陆重渊的面容,他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有微微压下的唇角好似已经透了些许的不耐烦。

这是陆重渊。

陆家的五爷,她这具身体的丈夫。

这个她从来不敢设想会出现在这的男人却在她被众人肆无忌惮谩骂、泼脏水的时候,朝她伸出了手。

一如

先前那几回。

萧知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只知道刚才被这脏乱的现实所冰封的心好似突然偷偷开了一角,照射进了外头的太阳。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迎向陆重渊的目光,义无反顾的向陆重渊伸出了自己的手,可是她的手还没有触碰到陆重渊的那只手。

陆老夫人便已开了口。

“老五,你都不知道这个女人背地里做了什么事!”

陆老夫人在刚才陆重渊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回过神了,她是真没想到陆重渊会出现在这,现在见老五还要百般维护这个女人,她再也忍不住开了口。

她说这话的时候,那张保养的十分雍容华贵的脸看起来又焦躁又担心,她原本是不想让老五知道的,怕他本来就不好的身体更加支撑不住,这才打算瞒着人。

可如今既然已经瞒不住了,她也只好全盘托出,省得老五还被这个女人的表面功夫给欺骗。

想到这。

她心里又气又恨,看向萧知的眼神也透着一股子狠厉。

好吃好喝供着还敢嫌弃老五的身子,私底下竟然还勾搭起他们陆家的二少爷,这个贱。人!这事要是传得出去,别说他们陆家的清名不保,只怕老五日后出去也要被别人讥笑。

本来外头的人就因为老五这具身子多有言辞,要是再传出这样的话,以后老五还出不出去了?

“这个女人——”

陆老夫人端坐在罗汉床上,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萧知,嗓音沉沉得说道:“她私下勾结崇越,好在崇越性子纯善,没被她哄骗,要不然等日后他们珠胎暗结,你的脸面,我们陆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说到这的时候。

她的胸口已经不住起伏起来,后话更是被她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这事,你别管了,这样下作的东西不配留在我们陆家,我这就把人打发出去。”

大概也是知晓这事有自己的缘故。

陆老夫人稍稍缓和了些语气,看向陆重渊的目光带了些歉意,声音也跟着低了些,“这事原本也怪我,不该担心你的身子就随意指人给你,你放心,母亲日后定会给你好好挑选妻子,定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

她这话说完。

原本因为陆重渊的出现呆坐在一旁的王氏和李氏也跟着开了口。

“是啊,五弟,这样的女人可要不得,这次是没成,要是真成了,你说说咱们陆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王氏说完,李氏就跟着开了口,“可不是,五弟,你可别一时心软留下这样的祸害,咱们陆家老少爷们可不少,谁知道这女人以后会不会再使出别的手段?”

那李氏本就看不惯萧知,此时涉及得又是自己的儿子,说起话来自然也就不管不顾,“这样不要脸的小娼妇就该拉出去浸猪笼,乱棍打死才好,免得留下来祸害别人。”

你一言我一语的,使得原本安静的室内变得嘈杂起来。

萧知的手还没摸到陆重渊的手,可听着这些话,她却突然不再往前,微微压下的长睫遮掩住眼中的讥嘲,心里那处刚刚才砍掉的一角冰山好似又重新变得冰封了起来。

陆重渊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才会站在她的身边。

现在他知道了……

以他的性子又怎么可能还会帮她?

想就此收回手,可还不等她把手收回,那只宽厚又冰冷的掌心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十分有力的力道,稳稳地,极具力量地握着她的手。

萧知的身形一颤,两片犹如蝉翼般的睫毛也跟着轻轻抖动了起来,她诧异得看向陆重渊,不等她说话,便听到陆重渊不耐烦得开了口,“还跪着做什么?”

“没听到我说的话,聋了?”

仍旧不算好的语气,带着独属于陆重渊的喜怒无常,却让萧知的心在那一瞬的颤动之后突然变得平静了下来。

她没说话。

只是又看了人有一会,然后任由他握着她的手,站起了身。

屋中其余人都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幅画面,他们以为说了这么多,陆重渊肯定会嫌弃会厌烦,保不准还会亲自拿刀砍死这个不贞的女人,却没想到他听也不听,依旧无所顾忌得站在那个女人的身边。

陆老夫人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连带着声音也低了几分。

“老五,我知道这事,我也有错,可你不能因为……”她说到这没再往下,心里却笃定陆重渊这是因为想跟她作对才会选择站在萧知这边。

陆重渊握着萧知的手并没有离开,听到这话,倒是有些似笑非笑的朝陆老夫人递去一眼。

那眼中的讥嘲实在太深,令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的陆老夫人顿时就闭了嘴,有些仓惶的躲开陆重渊的眼神,就连端坐在罗汉床的身子也开始变得坐立不安起来。

见她这幅模样。

陆重渊也懒得开口,仍旧握着萧知的手,然后用那双淡漠至极的丹凤目扫向屋中,他平日心情好的时候都没有多少人敢直视,更遑论是现在?原本说得热闹的王氏和李氏更是在他的直视下低下了头。

其余奴仆更是战战兢兢得,差点便要跪下去了。

陆重渊就这么扫过众人,然后在看向陆崇越的时候,终于开了口,“你——”

他说话的时候,下颌微抬。

即便坐在轮椅里也仍是一样的不可一世。

纵然他残废了,纵然他这辈子都很有可能没法再站起来,可他始终都还是陆重渊,那个令众人畏惧的陆重渊。

陆崇越原本安安静静得坐在一旁,此时被点到了名立刻就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的缘故,他的腿碰到身边的高案,撞得那高案轻晃,就连上头的茶盏也被撞得倾翻在侧。

那盏茶是刚上的。

里面的茶水还是滚烫的,这会那滚烫的茶水顺着桌角往下流,有不少落在了陆崇越的身上。

“嘶——”

他烫得想尖叫,可在陆重渊,在他这位五叔的注视下却什么都没不敢说。

陆崇越只能咬着牙,忍着那股子疼痛,然后面向陆重渊,没有先前的温润谦逊,此时的他看起来格外紧张,也是,这世上只怕也没有多少人能够在陆重渊的直视下安然处之的。

好在还记着自己的身份,没有害怕的颤抖起来。

身形倒是弯曲了几分,嗓音也有些轻颤,客客气气得朝人行了一礼才开口,“五叔。”

陆重渊见他行礼也没叫人起来,他仍旧好整以暇的坐在轮椅上,神色淡淡的看着人,待又过了一会才发问:“你说,她勾。引你?”

萧知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身形变得有些紧绷,就连被陆重渊握着的那只手也攥得有些紧,她低头朝身侧的陆重渊看去,张口想说些什么。

可陆重渊却好似知道她要做什么似得,他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她,可握着她的那只手却轻轻捏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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