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1 / 1)

“侄女昨天的确出过门,先去梧桐大街看瓷器,又到济世堂走了一趟,看看还有没有舍药。路过一条胡同时,正好看见方二和萧世子的人殴打大表哥和二表哥,我和白瓷就以三弟的名义帮着他们把那些下人打了一顿。”

“如果所料不差,应该是方二他们气不过,想借此事扳回一局。”

这说辞顺理成章!

崔晔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赞赏地微微颔了颔首。

他上前一步,说道:“茶楼坍塌一事的确与小侄无关,但小侄与萧世子等人发生了一点小摩擦……”他把经过讲了一遍。

简云恺黑了脸,说道:“所以,这件事是睿王世子做的?”

门开了,管家走了进来,凑到简云恺耳边,悄声说道:“三老爷,有人送了一封信来。”

作者有话要说:  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白居易

第126章 (捉虫)

信是沈余之写的。

他告诉简云恺, 这桩官司由他处理, 简府不必操心。

简云恺何等精明, 岂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他打发了崔家兄弟, 留下简淡, 沉默许久后,说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简淡道:“三叔, 能问问信是谁写的,都写了什么吗?”

简云恺道:“信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先回答三叔的问题。”

简淡想了想,三叔看信后才认定她方才撒了谎,那么信里说的事定然与一品茶楼有关。

写信的极可能是沈余之。

如果是他写的, 必定不会对她不利;如果他讲明一切,三叔也不会多此一问。

孝期逛街,已然让人诟病,若再添上茶楼私会沈余之,便是死有余辜了。

且不说三叔和祖父如何看她, 单一个简二老爷就能要了她的命。

简淡权衡再三,决定继续撒谎, “三叔放心, 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什么事都没有。”

“当时本想借着三弟的名义吓退方二等人的下人,却不料没能奏效,就只好打了他们一顿, 现在看来,倒是连累三弟了。”

“还请三叔多关注一下三弟在书院的情况。”

简云恺又沉默片刻,说道:“既然你不想说,三叔也不勉强你。”

“他们找上了你,就不会再找你三弟。但这件事非同小可,从明儿个起,你就不要随意出门了。”

“另外,这件事就不必告诉你父亲了,免得横生枝节。”

简淡心里一松,暗道,三叔果然是聪明人。

皇宫,御书房。

简老太爷正在陪泰平帝下棋。

泰平帝落下一子,道:“如你所料,肃县来了密报,北凉厉兵秣马,已经蠢蠢欲动了。”

简老太爷道:“是啊,今年天公不作美,西北大旱,北凉粮草吃紧,一场恶战只怕免不了了。”

泰平帝看了看棋局,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说道:“既然是恶战,就要派员虎将才行,你觉得马巍山怎么样?”

马巍山,后军都督府左都督,正一品。

简老太爷思忖再三,说道:“马将军为人忠义,武艺高强,性格刚猛,统军尚可,在兵法谋略上略有不足。”

泰平帝微微一笑,“确实如此,那就再派个懂谋略的嘛,互为补充,更有胜算。”

“皇上。”老太监拎着拂尘快步过来,“长平公主殿下求见皇上。”

泰平帝捡走简老太爷三个棋子,道:“她不去找贤妃,找朕作甚?”

老太监道:“殿下说,方家二公子被睿王世子弄折了胳膊和腿……”

泰平帝皱了皱眉头,扔下棋子,“今儿就到这吧。”

简老太爷站了起来,“皇上,老臣告退。”

泰平帝道:“去吧,今年南方大涝,粮草不免捉襟见肘,这件事你多用心。”

简老太爷道:“皇上放心,老臣自当竭尽全力。”

他退了出去,走到门口时,长平公主正好进来。

简老太爷拱了拱手,“公主殿下。”

“哼!”长平公主瞪了简老太爷一眼,一甩袖子,气冲冲地进了门,大声哭道:“父皇,您这回一定得给儿臣做主。”

简老太爷捋了捋胡子,气定神闲地往文渊阁去了。

“父皇,那沈余之太猖狂了,简直欺人太甚!”长平公主在锦垫上跪下,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泰平帝道:“快四十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有话不会好好说么。”

“父皇不给儿臣做主,儿臣就说不好好说话。”长平公主赌气说道。

泰平帝伸直双腿,拿起一本奏折,说道:“你说说看。”

长平公主避重就轻地把一品茶楼楼体坍塌一事说了一遍,又道:“父皇,儿臣来时问过顺天府,顺天府府尹说,已经派人去过睿王府,但沈余之拒绝官府进府对证,他就是心虚。父皇,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他沈余之凭什么特殊?”

泰平帝道:“你说是留白干的,有证据吗?”

长平公主当然没有证据,她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沈余之心悦简三。吾儿不过说了简三两句闲话,他就下了死手,父皇,你要为儿臣做主。”

泰平帝道:“简三,简老大人的孙女?”

长平公主道:“正是,她……”她欲言又止。

“她怎么?”

“他不是同意父皇为他赐婚了么,怎么还惦记那位简三呢?”长平公主不想把方二派人殴打崔家兄弟的事情牵扯出来,于是临时改弦易辙,把“她”换成了“他”。

泰平帝提起朱砂笔,在奏折上写了一段话,又道:“‘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很正常。”

“父皇!”长平公主不依地喊了一声。

“好了,起来吧。”泰平帝放下朱砂笔,“你自己也说了,凶徒带了斗笠,两个小厮又与画像不像,既没人证,又没物证,你凭什么认定凶手是留白?留白又凭什么让茶楼店伙进府计认人?”

“这件事朕会过问的,你回去吧。”

他似乎有了一些不耐。

长平公主知道泰平帝的脾气,此时必须见好就收,不然适得其反。

她怏怏地站起身,告退了。

晚上,沈余之收到了长平公主告御状的消息。

第二天,睿亲王接了泰平帝的赐婚旨意:着沈余之于次年五月二十,与英国公嫡次女萧月娇完婚。

撤了香案,父子二人去了致远阁。

睿亲王道:“你个臭小子,你不是说你皇祖父不会真的赐婚吗?”

“咄,咄。”沈余之往箭靶上射了两只飞刀,说道:“既然赐婚了,就说明皇祖父另有打算了。”

“什么打算?”

“如果所料不差,大概是杀心又起吧。”

“杀我,为啥?”

“杀我。

“胡闹,虽说你皇祖父对我多有不满,可对你这小子一向是关爱有加的。”

“呵呵。”沈余之轻轻笑两声,“父王,如果你不争那个位置,皇祖父自然是喜爱儿子的,否则,他一定想让儿子早死。”

睿王生气了,用手指点点沈余之,“胡说,你皇祖父最厌憎手足相残,更何况你是他最疼爱的小辈。”

沈余之道:“父王,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皇祖父也同样了解,您说,如果您要争权,他会放心地让我活下去吗?”

睿王想了想,“所以,你就让人引方二等人去一品茶楼,又引他说出那些混账话,再弄塌一品茶楼,然后故意不让顺天府来府里认人,就是想看看你皇祖父到底会不会对你下手?”

沈余之摇摇头,“父王想多了。儿子是跟着简三去的茶楼,那些事不过是顺势而为,以提醒皇祖父,儿子想要的就一定要弄到手罢了。”

“父王,皇家没有父子,只有君臣。比起儿子,皇祖父更在乎的是江山社稷。为江山社稷之故,除掉一两棵杂草不算什么。”

睿王沉下脸,很久没有说话。

沈余之也不打扰他,起身去书架上拿本书,坐到躺椅上看了起来。

书翻了十几页,睿王终于开了口,“你皇祖父想派马巍山去肃县,你现在又得罪了方家,我们未来会不会更加艰难?”

沈余之放下书,道:“没有后军都督府,我们还有中军,前军,至于方家,方大和几个西南将领吃空饷,儿子有证据在手,他们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

“啊?”睿王有些呆了,“你怎么……”

沈余之笑道:“儿子别的没有,就是钱多,钱多,消息就一定多。父亲,皇祖父的江山没有你想象的稳固,贪官污吏遍地,即便您坐了那个位置,将来也绝不会清闲。”

“那……老子还能反悔吗?”睿王道。

沈余之挑了挑眉,“现在反悔,等同于送死,您说呢?”

十一月六日清晨,蓝釉买菜回来,阴沉着小脸进了厨房,对正在切肉的白瓷说道:“听说睿王府已经开始筹备定亲礼了。”

白瓷把刀剁在砧板上,咬牙切齿地说道:“骗子,大骗子!”

红釉把大葱去掉外皮,放在水盆里,说道:“那是皇上赐婚,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白瓷道:“赐婚咋的,我就是气不过,明明……”

“明明什么?”简淡进了厨房,“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既然活着,日子就还得过,我们要学会往前看。”

沈余之赐婚一事已经过去七八天了,简淡瘦了三四斤。

她记得沈余之的话——他说不会有真的赐婚。

如今真的赐婚了,他却杳无音信了。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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