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节(1 / 1)

“你想多了。”周盈盈确实是想多了,她是因为不忍心周蓉蓉踏入火坑,并不是因为讨厌她而要坏她的事。两者,初衷是不一样的,但结果一样。

“林二公子那样的家世和人品,蓉蓉姐是再也难找了。”

“你这么欣赏,你自己嫁去啊。”说完这句,周蓁蓁突然转过头盯着她看,“你长得和林二的前未婚妻很是相像?”

她口中的林二便是那光禄寺四品官的儿子。

周盈盈吓了一跳,眼睛闪烁了一下,“你你乱说什么?”

周蓁蓁一直盯着她看,自然没有漏掉她一闪而逝的不自然、

周蓁蓁意味深长地道,“周盈盈,你可真行,坑族人倒是一把好手。”

周盈盈反应激烈,“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坑族人了!”

周蓁蓁逼近她,“还说没有?那林公子对你有意吧?你自己惹来的风流债,却让周蓉蓉替你受过?”

周盈盈倒吸一口冷气,震惊地看着她,她怎么会知道?

周蓉蓉和她长得相像,再结合她家袁公子来信的信息,在京中,周盈盈出门交际,偶遇林二,那林二对她颇为怜惜,后面不时有来往。

周蓁蓁还有什么猜不到的,那林二怕是对她有些移情了吧?然后周蓁蓁为解决这个麻烦,便将周蓉蓉说给林二。

周蓁蓁总觉得这上面还有些牵强,比如周盈盈给林二做媒,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计划的?前者可能性大,因为周盈盈在回到庐江之前也不知道程家会退亲的事吧?

“这事是你惹出来的麻烦,你如果不想贺灿知道的话,就给我好好儿解决了。”说完,周蓁蓁懒得听她答复,径直往蒹葭馆而去。

周盈盈脸色发白,这让她怎么解决?

周蓁蓁可不管她怎么解决的。

贺灿恐怕早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但周蓁蓁猜贺灿一定不会和周盈盈坦白他重生的事,所以她还可以钻一下空子,借此拿捏一下周盈盈。

能利用周盈盈干活,这下就不用劳烦她家袁公子,挺好的。

为着她惹出的这桩麻烦,前儿个她写信,问起光禄寺四品官嫡次子林二的情况。见她问起别的未婚男子,且那林二在京城素有深情之名,她家袁公子飞醋喝起,差点没将她酸死。

尽管如此,他还是按她说的,将资料给她收集了。

接下来,不管周蓁蓁泡澡,还是养肤,今儿谈话时周盈盈眼底深处有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恐惧以及忌惮,这一幕始终在周蓁蓁脑中挥之不去。

且周蓁蓁很是不解,即使她真猜中了,周盈盈也不必如此恐惧吧?说到底她只是找了个替代品,断了自己之前的暧昧情缘而已。

等等,周蓁蓁瞬间坐直了身子,相似?替代?她终于知道违和的地方在哪了。

她也犯了一个惯性思维的习惯,总以为别人是周盈盈的替代品。却没有想过,相似的两人,周盈盈也可能会成为别人的替代品。

这……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周蓁蓁想啊,是不是她所猜测的那样,只需要确定三月份时候,周蓉蓉有没有去法华寺就知道了。如果她有去的话,那个可能性就很大了。

再往深处想,周盈盈那么积极地做媒,迫切地想将周蓉蓉嫁掉,未尝没有另一层用意。那就是掩盖真相!

前世周盈盈不穿帮,周蓉蓉应该是如期嫁进程家了吧?她的重生,很多事因为蝴蝶效应都发生了改变,周蓉蓉的婚事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真是她猜测的那样,周蓉蓉才是贺灿的救命恩人的话,那就有意思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贺灿都报错了恩啊。

周盈盈回去后就病倒了,谢氏得知她是因为见了周蓁蓁之后病倒的,当下就站起来,要去找周蓁秦的麻烦。

却被周盈盈一把抓住,“娘,别去!”她眼底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她不能让她娘再去刺激周蓁蓁,她只想让这件事快点过去。

女儿眼中的哀求让谢氏不解,也让她心软,看女儿身子在发抖,她心疼地将她抱住。

第126章

在某些方面, 周盈盈还是挺管用的。

没多久, 林家就遣媒婆来退还双方的八字,表明此桩亲事作罢。原先说好下聘的,自然也都没有了。

这事由男方退亲,虽然于女方而言有些丢面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相比之下,男方势大。万幸事情总算是解决了。

周蓁蓁也能想象这一阵子周蓉蓉所承受的压力, 现在男方退亲了,虽然说出去不好听,但想来她应该松了一口气吧。

可怜的是, 周蓉蓉连被退了两次亲,以后想说一门好亲事怕是更难了。

解决完周蓉蓉的亲事之后,周盈盈一直在留意周蓁蓁的动静。

周蓁蓁没有动静, 似乎一切都过去了。但周盈盈内心不为人知的恐惧却在悄然滋生与蔓延, 周蓁蓁太聪明了,她完全不敢掉以轻心。

此时周盈盈迫切地想回京, 她觉得只有他们都回了京, 她才会安心下来。可惜她爹非要等喝了新祠堂入宅之喜的喜酒才肯走,不过也快了,初十摆酒席,十一他们就走!

就在周盈盈身陷恐惧之时,周蓁蓁忙得飞起。

年初十一到,周家坊为庆贺新祠堂的建成, 席开百桌流水席。只是要周氏一族的后人都受到邀请,共贺此喜。

一大早,马车牛车驴车等等交通工具,陆续驶入周家坊。

在外面做官的族人回来了,做买卖的生意人也回来了,在外谋生的人都回来了,还有外嫁的姑奶奶们也带着孩子回来了。周氏一族的人齐聚一堂。

周家坊里里外外都站满了这些归家的游子,他们新奇地看着周家坊的变化。祠堂是新建的,在庐江以北敢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路是新建的,青石板的道路,结实宽敞,两辆马车并排都能过。还有一排排新起的屋子……都给人一个明显的感觉,家乡的族人日子过好了。

特别是在外谋生的族人,见了这些变化,旁边又有亲族的劝,心中暗暗下了决定,这次回来,就不走了,留在家乡发展。

族里的老人闻言都喜笑颜开,连连点头,这就对了,咱们村的作坊厂子都开起来了,今年都要招新的工人,你们这些年轻人,有能力有事的都去试试。

周蓁蓁领着周宪,也早早过来新祠堂这边了。一路走来,一路招呼不断。

“蓁姐儿来啦,哟,还有宪哥儿。”

“东家好,宪哥儿好啊。”

……

她领着周宪一路点头致意。

“蓁姐儿和宪哥儿一道过来啦,好像少族长在找你。”

“三婶娘好,这是我青虹大姑吧?”周蓁蓁的视线落在一旁面容青瘦的中年女子身上。

“是呢,正是你青虹大姑。”

周蓁蓁注意到旁边的小姑娘抬着脸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忍不住从荷包里取了一块牛轧糖递给她,又摸了摸她的头。近来她忙,云喜会放一两块在荷包里,让她饿的时候垫垫肚子。

“谢谢蓁蓁姐姐。”

“呵呵,真乖,那三婶娘,青虹大姑,我们先过去海大伯那里了。”

“去吧去吧。”

人来人往,周蓁蓁就领着周宪慢慢地走着,身后还不断传来谈话的声音。

“那位就是蓁姐儿,你大侄女。你久不回来不知道,蓁姐儿现在有大出息了,三秦制药厂和药庄都是她开的,你大伯家的两个小子,如今都在制药厂上工。今年三秦制药厂和药庄都准备再扩大招工了,我准备让你弟弟弟媳去试试。咱们家日子渐渐过起来了,你以后也不用偷摸着给咱们送粮了。以后也让你兄弟多帮衬帮衬你。”

周蓁蓁经过时的动静让久不回庄里的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那姑娘是谁啊,很受族人爱戴和尊敬的样子。”

“她就是蓁姐儿啊,周蓁蓁!刚才和你说过的,咱们三秦制药厂和药庄的东家,去年沈家诬陷咱们周氏偷盗他们的药墨方子,是她……”族人不厌其烦地叙述着周蓁蓁去年的丰功伟绩。

庄里的族人夸起人来就是太直白了,周蓁蓁听得羞耻心都起来了,拉着她弟弟脚步不自觉加快。

“娘,姥姥姥爷家真好。”

“难得回来就在娘家多住两天啦。”

“不啦不啦,临近过年,家里一堆事要做,能回来吃顿饭就已经很不错啦,可不敢多住。”

“明儿个是你大侄子的生辰了,你就不能多留一晚么?”

“娘,现在能偶尔回来看看你们,我知足了。这半年,周氏因为有贡墨因为有三秦制药厂药庄等,名头响亮了,你传话叫我回来,我婆婆不敢像以前那样狠拦着了。”

周蓁蓁拉着周宪穿过人海,随处都可以听到这样的谈话。

回到这里,人情味确实要比后世浓一些。

过了最密集的人群,周蓁蓁放开周宪的手。

周宪忽尔感慨,“姐,真好。”

周蓁蓁一听,便能感知到他的欢悦,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是啊,真好。”

接下来,经过周蓁蓁特意观察,发现周氏一族的姑奶奶们尽管已经衣着鲜亮了,但好些个人脸上难掩疲惫。

甚至有几位姑奶奶听说婆家苛刻的,不仅双眼疲惫,甚至面显老态。周蓁蓁见了心里沉甸甸的,心中越发坚定了某种想法。

有些个姑奶奶见了她,还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得知她要远嫁京城,都难掩担忧。但都没说什么丧气的话,只是转过身都忍不住叹气。

很快就到了开席的时间,一百桌的席面,沿着新祠堂摆得热热闹闹满满当当。

开席之前,先由族长太爷上前致词,主要说一下周氏一族的发展,遇到的重大困难,以及不断取得的成就等等。

大家听了,都深有感触,特别是老一辈的人,回想之前岁月的艰难,再看看如今的好日子,都忍不住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接下来是作为少族长的周海讲话。他的讲话内容就轻松多了,主要着墨于周氏一族未来发展的几个方向,很鼓舞人心,大家掌声也是络绎不绝的。

等周海说完,大家以为讲话就此结束,预备开席之际,却发现,周海将周蓁蓁请了上去。

族人们都吃惊地看着这一幕,他们知道周蓁蓁能力强,对族里贡献不小,但一直以来,在宗祠大会这样的场合,都没有女人说话的先例的。

所有人都看向宗房,族人注意到,族长太爷坐在一旁垂着眼,周海立在一旁,注视着台上。

沉默,有时也是一种支持。众人悟了,周蓁蓁上台,是族里默许的。

“大家好,刚才族长太爷和少族长对咱们族里的发展已经总结得很好了,我就不赘述了。我呢,上来就说一件事吧。大家可不能因为我耽搁了大家开席而恼了我。”周蓁蓁一上来就开了一句小玩笑,然后她接着说道,“我知道大家很好奇我想说什么,我也不和大家绕弯子。我是想和大家说说我大姐和离归家的事。”

族中不明所以的老人闻言心就是一沉,以为是族里继周淋一家子的事之后又多了什么流言。

周蓁蓁已经继续往下说了,“我大姐和离归家,可能在绝大多数人看来都是一个很不好的事。但作为她的妹妹她的家人,我想说的是,这事好极了。她终于不用陷在陈家那个泥沼里,不用被陈家敲骨吸髓,更不用一生都与那些烂人纠缠不清,看不到光亮看不到希望,直到生命尽头。”

“我知道我大姐和离归来之后,有很多的流言蜚语,可能也有很多人不满这件事,但碍于族长太爷等人,不好说什么。但我在此请大家知道,和离不是她的错,她的归来也不会给族里增加负担!作为她的妹妹,我愿意送她三秦制药厂百分之一的干股,用以保障她的生活。”

周澜澜在下面听着,她捂着嘴,热泪盈眶。

整个场面鸦雀无声,只有一些同样是婚姻艰苦的女人压抑的哽咽声,真好。如果她们的家人也能如此铿锵有力地表明可以做她们的后盾,该有多好呀。

有聪明的族人猜到接下来周蓁蓁应该还有话想说,因为如果她只是想安置她姐,完全可以私底下做这事,既然拿到台面上说,那肯定就不止说这点事了。

果然,周蓁蓁环视一周之后,接着说道,“或许有人会说,作为我的姐姐,她是幸运的,当然有底气和离。我接下来想说的是,对于你们,我同族的姑婆、姑姑、侄女们,我亦一视同仁。当然,我也没有那么多干股可送。但同为周氏一族的血脉,我愿意以三秦制药厂和药庄起誓:但凡周氏一族的子孙,不拘男女,不分老少,不管成亲也好和离也罢,只要身上流淌着周氏的血脉,只要肯付出劳动,便能在三秦制药厂求得一食之地!”

“我向大家保证,周氏一族的姑奶奶们,如果在夫家过不下去,请你们也不要去在意外人的闲言闲语以及指指点点,回族里来,三秦制药厂和药庄给你们一条活路。我不知道三秦制药厂能不能一直办下去,但只要它存在的一天,这个承诺就永远有效!我说完了,谢谢大家。”

周蓁蓁一鞠躬,然后走下台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周蓁蓁要说的是这样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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