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1 / 1)

小女娃在梦里砸吧砸吧嘴儿,像是在吃奶。娇娇软软的一团,实在玉雪可爱。“皇上下了令,不让人打扰你坐月子,妹妹便命小路子送来了贺礼,没有打扰姐姐休息。”

杨悦儿睨她一眼,“前几天的事儿我听说了。德妃和贤妃做了场戏,柳贵人还梦见了白虎。一群乌合之众。若非你巧言力辩,必然又是一场是非。”

白筠筠摸长歆的小手,长歆竟然握住不撒手。小手又软又绵,嫩嫩的,白筠筠不由得笑了。难怪德妃想将长歆养在膝下,这般玉雪可爱,谁不喜欢。

“德妃不会罢手。”

杨悦儿道:“皇后不会同意。”若是有可能,皇后宁可将长歆养在自己膝下,怎会把这便宜给了德妃。

白筠筠扭头看她一眼。“皇后不是太后的对手。”德妃与贤妃交好,贤妃背后有太后撑腰。抬眼见桌上搁着一双虎头鞋,做工精致,活灵活现。

“这是柳贵人送来的?”

“嗯,送来一段日子了。”杨悦儿道,‘此人墙头草,不可交,不过手艺是难得的好。我嫌丢了可惜,便放这儿了。“白筠筠笑笑,把弄着一只虎头鞋,“你有没有想过,除夕夜陷害你的那双男靴,是谁的手笔?”

第51章碰瓷

“你怀疑柳氏?”杨贵嫔让乳母出去,亲自给白筠筠泡了茶。

摇篮里的长歆睡得香甜,伸手摸她的小脚丫,又嫩又软,白筠筠喜爱的紧。“八成是她。”

杨贵嫔知道白筠筠眼光毒辣,她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个话。但凡说出来,那就差不了。

“马云双倒台,她还在逍遥着,真是便宜了她。”

“柳氏不是马云双的人。”白筠筠曾问过马云双,马云双都不知道那双男靴是哪来的,还当真以为是屋里搜出来的。马云双如今深陷困境,没有必要因为一双男靴说谎,所以她断定,那双男靴的出现是背后另有其人。

一开始并没有怀疑柳贵人,直到太后千秋宴上,柳贵人出神入化的一手好针法引起了她的怀疑。再仔细观察此人说话行事,便觉得十分可疑。

“什么?”杨贵嫔一愣,“那会是谁?”

白筠筠摩挲着长歆嫩嫩的小脚丫,抬眼看向她,“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是那晚去搜你屋的人,是景泰宫的李福。”

杨贵嫔浑身发冷,仔细回想那晚的事。端着男靴和信件进来的,的确是景泰宫里的太监总管李福。难不成是太后?

杨贵嫔摇摇头,不可能,太后没有理由那么做。

“难道会是贤妃么?”杨悦儿猜测。

白筠筠微微拧眉,“贤妃不太可能控制得了李福。”毕竟李福是景泰宫的太监总管,除非太后允许。有些事看似不合理,但是细细寻找总有合理之处。若是太后,这些事就可以说得通,毕竟李福受她掌控。

可是太后为什么这么做……

“总之,你小心些就好,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和长歆。”白筠筠小口品茶,赞道:“一宫主位果然不一样,连茶都是顶顶好的。”

杨悦儿给她添满茶,“是皇后赏赐的。说起来,幸好皇后处处照应,不然我的日子更不好过。皇上喜欢你,你抓紧机会赶紧生一个。依我看,日后可不止贵嫔的位子。”

白筠筠笑笑未语。

*

二公主的满月宴与皇后生辰恰好同一日,办的格外热闹。

正值傍晚,夕阳还未全落下山,玫色的晚霞笼罩在皇城上方,别有一番美妙景色。长春宫里张灯结彩,布置的喜庆但不张扬。

皇后身着朝服,端坐于长春宫正殿,接受嫔妃和命妇们的恭贺。待恭贺完,这才给二公主举办满月礼。满月礼有讲究,请全福之人给二公主剪胎发。

这全福之人不难找,杨夫人就是现成的。

杨夫人手持金剪子,边剪边念叨着一些祈福的话,小心翼翼的剪了三朵胎毛,放在一旁准备好的金盒子里。民间常有用胎毛做毛笔的法子,作纪念之用。

待剪完了胎发,皇后亲自为小公主戴上吉祥如意项圈,这就算差不多了。

宴席在殿内摆的满满当当,又在园子里摆了几十桌。

白筠筠如今是婉仪的位份,已经从后排的位置移到了前排,坐在杨悦儿下首。

还记得刚刚进宫时,只管藏在后面的人堆儿里,别人记不住她是谁,也不会在人群中多看她一眼。

如今,不一样了。

宴席吃得差不多,命妇们开始轮番上前敬酒,满脸的笑意十分亲近。位份比她低的嫔妃也上前敬酒,顺便聊几句凑热乎。

白筠筠最会做人,笑眯眯的来者不拒。做人嘛,能交善就不交恶。

不过杨贵嫔显然不这么想,面色清清冷冷,并不愿意与人多话。宫里的嫔妃都知道她的性子向来如此,连面对皇上也并无两样。可还有宫外头一次来的命妇,险些以为白筠筠才是二公主的母亲。

柳贵人笑盈盈的上前与杨贵嫔说体己话,杨贵嫔随意应付几句,便说身子不适,带着公主回了樱福宫。

柳贵人站在原地,低头默默不语,用帕子拭了拭眼角。旁边有位份低的嫔妃上前去安慰几句,柳贵人的眼泪开始决堤,嘤嘤哭泣着诉说自己的委屈。

“我不过就是做了个梦,也没有诋毁二公主的意思,没想到杨姐姐生了我的气。”

一旁的张选侍劝道:“贵嫔娘娘的性子素来就是这般,也不只是对你一人如此。柳贵人还是不要放在心上的好。”

柳贵人还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委屈,不料一旁的何贵人抢道:“今日是皇后生辰之喜,你能不能去外边儿哭?免得染了丧气。”

白筠筠从未听何贵人说出这般有水准的话,想来定时柳贵人哪里惹了何玉儿不痛快。柳贵人决堤般的眼泪瞬间收了回去,哽咽道:“何姐姐别生气,妹妹就是委屈了些,也为小公主担忧。”

何玉儿看向她,纯属好奇,“你担忧什么?”

柳贵人犹豫道:“就是觉得杨贵嫔性子生冷,若是日后小公主也变得这般,那就……”

话一出口,柳贵人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是妹妹瞎想罢了,诸位姐姐妹妹千万别放在心上。若是传扬出去,怕是给妹妹惹祸了。”

众人没说话,可是不得不承认柳贵人的话有几分道理。贤妃整日言笑晏晏,膝下的长华公主便爱笑,雪玉团子般可爱。想一想若是长歆像杨贵嫔那般冷若冰霜,不闻人情世故,的确有些可惜了。

谁也不傻,这话听着便罢了,没人去附和。

“柳贵人说什么,可否再说一遍给本宫听听?”

一道冷冷的声音从人群后传过来,只见杨贵嫔就站在众人后面,满脸的冰霜之意。柳贵人打死都没想到杨悦儿竟然会返回来,直愣愣的看着她都忘了哭。

杨悦儿讥讽一笑,“本想邀请柳贵人一起聊个体己话,看来不必了。柳贵人今晚吃撑了胃,胡言乱语。本宫罚你去樱福宫外跪着,一直跪明日朝阳升起之时。”

柳贵人的脸面算是掉地上了,帕子捂着脸只是站在原地哭。

见她不动,杨悦儿扬声道:“你若不服气,我们这就去见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断一断本宫罚的合不合理。”

柳贵人这才拿下帕子,自知理亏,囔囔道:“臣妾领命。”

热闹没了,人群也散了,杨贵嫔也回了樱福宫。殿外进来一名小太监,猫着身子穿过人群,凑到白筠筠面前:“见过婉仪小主。贤妃娘娘正在凉亭里,邀您一同前去品茶。”

贤妃是她的主位娘娘,既然开口邀请,如何能够不去。

跟着小太监来到凉亭处,只见德妃与贤妃在凉亭里,一旁还有乳母和长华公主。长华公主玉雪可爱,正是疯玩的年纪。围着亭子不停地跑来跑去,也不怕天气热。后面跟着两名乳母,面色紧张的跟在后面,生怕公主磕到哪里。

白筠筠请了安,贤妃笑眯眯的免了礼,让她坐在一旁,还亲自为她斟满茶水,行为举止一贯的亲和。“说起来,与婉仪妹妹同住一宫,甚少有机会聊上一聊。都怪姐姐不好,平日里只顾着长华,忽视了妹妹。”

瞧瞧这话,说得多漂亮。白筠筠附和道:“哪里的话,娘娘折煞臣妾了。都是臣妾愚笨,不敢去娘娘那里叨扰。”

德妃笑道:“婉仪妹妹要是愚笨,宫里可就没有聪明人了。贤妃妹妹,你说是不是?”

“德妃姐姐说的自然是对的。要是我那不成器的妹妹有婉仪一半聪慧,那我便省了心了。可惜,玉儿那性子暴躁的很,我是日日为她操碎了心。”

白筠筠端坐一旁,是不是附和几句。

德妃见状,道:“今日请妹妹前来,其实是姐姐的意思。那日在长春宫,姐姐一时着急,说话无状,怕是惹得妹妹心里不舒坦,姐姐一想起这回事,总是过意不去。”

“可不是?德妃提起这回事有两三回了。本宫便道,妹妹你不是那么小气的女子。那日柳贵人偶得一梦,本宫与德妃也是怕对皇上有碍,这才着急了些,还望婉仪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这俩人还真是穿了一条裤子。扯东扯西的也不知搞得什么名堂。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肯定没存好心。

难怪当初马云双与德妃斗的你死我活,虽说马云双毒辣,可德妃也好不到哪里去。

“怎会放在心上?两位娘娘可算是折煞臣妾了。两位娘娘陪伴在皇上身边多年,情分深厚不是臣妾可比的,多问臣妾几句也是应当,左右都是为了关心皇上。”

“婉仪妹妹果然深明大义。”贤妃问道:“不知泰山奶奶又曾来过妹妹身上么?”

白筠筠回道:“回娘娘的话,并不曾。”

德妃眼尖的看见一道明黄色向这边走来,一旁是身着宫装的皇后娘娘,不由得看了贤妃一眼,“贤妃妹妹,既然话都说清楚了,不妨咱们也早些回去罢。”今日是皇后生辰,皇上处理完折子,一定会过来长春宫。此处凉亭,是进园子的必经之路。

贤妃领会她的意思,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拽住白筠筠的手臂,慢慢的站起身。“婉仪妹妹,且扶姐姐一把。姐姐的腰突然疼得很。”

白筠筠反应快得很,手臂迅速不着痕迹的抽了回来。眼前这个孕妇心眼儿不好使,碰瓷儿率贼高,轻易碰不得。

贤妃没料到她这般狡猾,可是这般狡猾也没用,今晚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她的手掌心。约摸着皇上与皇后已经快进凉亭,正当贤妃准备“不小心”摔倒的时候,长华公主从亭子外跑了进来,小小身子从后面猛地撞上了贤妃的腿。

贤妃本就没站稳,惊叫一声扑向了面前的白筠筠。

第52章贵嫔

眼看贤妃向自己扑来,白筠筠第一反应是躲开这场碰瓷儿,可眼皮子意外瞥见亭子外一抹明黄,顿时改了主意。身子微微一侧就地滑倒,顺手抱住了要摔倒的长华公主。

窝在白筠筠怀里的长华公主吓哭了,但并没有磕到哪里。可是贤妃就没那么幸运了,倒下的地方有一尊石头凳子,正好硌在了腹部。

所有人都惊呆了,一旁的德妃捂着嘴巴,惊惶的看着面色越来越白的贤妃。

这…这…不是这么商量的…

皇上和皇后疾步走进凉亭,只见贤妃倒地不起,面色痛苦,一行血渍从裙下蜿蜒开来。

这可是皇后的生辰,在自己宴会上出了岔子,太后定会给她脸色看。皇后比谁都着急,“来人!将贤妃抬进偏殿,速速去请御医。将所有的御医都叫来。”

听到消息的太后差点急的犯病,急急忙忙赶到了长春宫。见贤妃痛苦的呻。吟,血都止不住,太后当场白了脸,恨道:“谁敢谋害哀家的孙儿!”

德妃很想说是白婉仪,可是现在却说不出口。原本的计策是贤妃扶住白婉仪的手,待皇上快进凉亭的时候,假装是白婉仪抬手将她推倒,在皇上和所有人眼皮子底下做一场戏。

可…可是白婉仪自己把手抽回去了!

她与贤妃谋划的时候,千想万想,从来没想过白婉仪胆敢把手臂抽回去!贤妃是她的主位娘娘,让她扶着那是给她颜面,谁曾想白婉仪居然不稀罕这颜面!

然后所有人都看见,是长华公主这一扑,贤妃才会摔倒在地。

皇后劝慰道:“太后息怒,还是先等御医来了再说罢。”

太后更是恼怒,以为她在袒护哪个,手指皇后呵斥道:“皇后现在就得跟哀家说明白!今日是你的生辰,亦是二公主的满月宴,别人都好好的,怎么就单单贤妃出了这样的事。贤妃懂事,身怀龙嗣轻易不出门,就是来到你的长春宫里才落得个这般凄惨模样。”

这是把矛头引到了皇后头上。这事出在长春宫,皇后也的确是难辞其咎。

“太后息怒,此事朕慢慢跟您说。”萧珩考虑周全,长华今日被一摊血渍吓到了,尚且在偏殿里哭个不停。此时太后暴怒,难不成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一个两岁孩子不成?

“太后,是臣妾自己的缘故。”贤妃忍着剧痛,为女儿开脱。可是一想起今日计策不成,还害得自己成这般模样,贤妃恨不得吐一口老血。

说什么也不能轻易放过她!

御医进来诊了脉,一个个的摇摇头,就连盛院首也没有办法,连连告罪:“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等无能,不能保住贤妃娘娘的龙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