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1)

“带我们去看一眼房间。”郗劲站在狭窄的过道里,皱眉打量了一下四周。

与此同时,沈清溪也在看着这个地方。

这房子原本应该是个两居室的结构,但是老板为了赚钱,硬是把隔断都打断,分了五六个小房间出来,都是薄薄的墙壁撑着,中间隔了道很窄的走廊,地方显得很是狭窄。

“在最里头那间,那里头有窗户,最亮堂,住着也舒服。”老板简单的指引了一下,人却没有往过走,估计是比较忌讳,只站在门口远远的望着。

郗劲拉了一下沈清溪,两个人慢慢走了过去,因为是案发现场,所以门边已经上了封条,推开那薄薄的木板子门,里头就是一个很小的房间。

一个靠墙的小床,一个简易的桌子,上面放着个旧碟机,估计是用来看电影的,底下的抽屉还散落着些碟片,都是很早以前的东西了,老板也不知道从哪个旧货市场淘换来的,但好歹也是个娱乐的东西。

沈清溪就算只在里面站一下,都觉得十分压抑,也不知道小林玲子和苏彭宇怎么住的下去。

看来是他们是匆忙出逃,实在没什么钱了才会来这儿。

和郗劲说了这个想法后,他就点点头:“一方面是这个原因,另一方面,来这里住是不要身份证的。”

他又打量了这房间一会儿,忽然被地上一根红线吸引了注意力,那线很细,看起来脏兮兮灰扑扑的,不知道被人踩过多少脚。

从口袋里拿出一双手套戴上,他就弯下腰小心的捡了起来,两根手指头拎着那线看了看。

“好像是从围巾上拆下来的细毛线。”沈清溪站在他身边,也看了一眼。

“嗯,从现场的照片看,小林当时确实戴着条红围巾。”郗劲点头,拿出个透明的证物袋,把红线装了进去。

这也能算证物?沈清溪有些疑惑,但也没有说什么,忽然被桌上的碟片吸引了注意力。

“居然有这么老的日剧。”她就走过去,把那碟片捏在手里。

封皮上的男女紧紧拥抱在一起,衣服和发型看起来都很有年代感,白色的字体写着‘高校教师’四个字。

这是一部九三年的日剧,当时在日本也很有影响力,收视率和关注度也不错,编剧是野岛伸司。

沈清溪是在中学的时候看过这个电视剧,当时是在电脑上,和沈清禾一起。

沈清禾是很喜欢日剧和日本音乐的,甚至到了痴迷的地步,有一阵子她追日本的一个团体,甚至还想着跑去日本看演唱会,最后还是被沈母给拦了下来,两个人又是大吵一通,闹到不可开交。

沈清溪跟着她一起,倒是多多少少看了些日剧,‘高校教师’这部日剧她并不是从头看到尾的,只是对里面的音乐和结局印象很深。

结局……

她这么想着,已经伸手过去把那碟片放进了碟机,研究了一会儿才开机成功,类似于电流似的‘滋滋’声响过以后,屏幕上出现了雪花一样的斑纹,过一会儿才出现了‘选集’的字样。

沈清溪直接选了最后一集,而后开始按住快进键,略显陈旧的画面便开始飞速的向前播放。

直到,男主女主上了一辆火车,两个人依偎着靠在座椅上,神情平静而安逸,靠近的手上系着一条细细的红绳,把他们连在了一起。

列车员走了过来,似乎是要查票。

女主的手被列车的晃动震了一下,重重的垂了下来。

“两个人都死了吗?”郗劲站在后头,也在看屏幕。

“嗯,一起自杀,殉情了。”沈清溪点点头,神情有些沉郁:“男主女主是师生恋,本身就是畸形的,而且女主的父亲是个变态,猥亵了自己的女儿……男主就用刀捅了女主的父亲,两个人逃出来之后,走投无路,就一起死掉了。”

“两个人手上的那根红绳又是怎么回事?”郗劲伸手过来,把画面定格之后,仔细的看了一下。

沈清溪想了一下,并不太确定:“应该是一个传说,两个人死前如果用红绳把手连在一起,死后就还能找到对方,下辈子还在一起。”

“那真相应该就是这样了。”郗劲点点头,将碟片退出来之后,也装进了证物袋里面。

沈清溪转头看他:“你是说,小林和苏彭宇也是看了这个之后,想要殉情?那怎么……”

男人神情淡淡的,倒没怎么惊讶:“都是小孩子嘛,喜欢模仿一些影视剧情,把自己想得凄凄惨惨,好像全世界都容不下他们一样,其实呢?幼稚。”

“那小林呢,她为什么没有死,难道是喝药前反悔了?”沈清溪想了一会儿,也有点儿反应过来了。

“‘胭脂扣’的剧情,死去的人痴心一片,活着的人心怀愧疚,只不过小林玲子比十二少更纯粹一些,情愿以坐牢来赎罪。”

郗劲皱着眉头说完,就径直往外走去:“走吧,要想印证这个猜测,还需要有更多的证据。”

外头,那旅店的老板还在等着,吞云吐雾般的抽烟。

郗劲抽出五张一百元递了过去,那老板这才点点头,侧身让开了去路。

昏暗难闻的楼道实在令人难受,两个人飞快的下楼之后,直到重新呼吸上海边略带潮湿的空气后,才都松了口气。

“证据要怎么找。”沈清溪尽量跟紧郗劲的步伐。

“一但有了大致的猜测,方向对的情况下,证据很容易就出来了,两个长相出挑的年轻人在旅行淡季来到这个地方,总会有当地人对他们有印象。”

男人这么说着,脚步就稍微慢了些,随手从包里拿出苏彭宇和小林的照片,拦住一个正在玩耍的半大孩子:“孩子,认识这两个人吗?”

那小孩儿眯了眯眼睛,忽然向着远处的小伙伴招了招手,一大群孩子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我遇到过这个姐姐,这个姐姐会说英文!”

“她给了我一块糖,不好吃!”

“旁边那个是她男朋友,我看到过他们亲亲!”

都说童言无忌,也确实是不假,小孩子们嘻嘻哈哈的,你一言我一语,什么都往外说。

在郗劲的示意下,沈清溪掏出手机开始录像,这些到最后开庭的时候都会派上用场,所以有必要记录一下。

这时,一个小孩儿的话引两人的注意:“我也看到过这个姐姐,她有一天晚上还在商店买了锁,和男朋友一起挂在了栏杆上!”

“你说的栏杆在哪里?”郗劲去旁边的小店买了一些零食和糖,给小孩儿们发完之后,又拽住说话的小孩儿,单独给了他一些。

“就在不远处的海边儿。”小孩儿在嘴里塞了糖,腮帮子撑得鼓鼓的。

“走吧。”打发走了小孩儿子们,郗劲才转头说道。

沈清溪这会儿也差不多把录像整理好了,一边用微信给他传了过去,一边点点头。

午后的大太阳基本已经见不到了,就不显得那么晒了,周遭的行人也越来越少,两个人就那么慢慢往前走去,绕过一条街道,前头就是蓝蓝的海面。

实在是一个很美的地方,只不过因为季节的原因,所以游客比较少,隐约有浪潮打过来,一阵一阵的,带着股咸咸的味道。

说是栏杆,也不过是一道窄窄的栅栏,就是为了分开沙滩和路面,防止有汽车开进去陷住。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开始的,总之上面就挂了满满的锁头,写着些天长地久的话语。

沈清溪和郗劲分开寻找,过了一会才在最外头的那一层发现了个红色的锁头,用黑色的水笔在上面写着小林玲子和苏彭宇的名字。

最下面,则是一行小小的日文。

“是什么意思?”郗劲看了一眼,问道。

沈清溪就慢慢翻译了出来:“苏和玲子,下辈子还在一起。”

所以,姐姐沈清禾和郗晟,他们下辈子也会在一起吗?

心中不可抑制的萌生了这样的想法,沈清溪抬头看着远处的海面,喉头发堵,莫名的悲伤一阵一阵涌了上来。

爱情究竟有多大的魔力,值得这么多人为此牺牲?

身边的男人忽然伸手过来,一把把她拽到身边,低声叫道:“小心!”

一条土黄色的大狗呲着牙停在不远处,发出几声低吼之后,不甘心的垂着尾巴走了。

“郗劲。”伸手抵住了男人的前胸,沈清溪一用力就把他推开了。

女人低垂着眼,脸颊和嘴唇都有些苍白:“你不用再对我好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住自己,不会再次被你蛊惑。”

“所以,你觉得我能忍住?”

就这么低头看了她一会儿,郗劲才低低的笑了一声,握着女人的手腕又是一拽,动作强势的把她重新拉入怀中:“如果人类真的拥有那种超强的忍耐力,恐怕世间所有的爱情都不会发生,抱歉,我也只是一个凡人罢了。”

第28章 出头

沈清溪一直都知道,郗劲这个人其实是有两面性的。

就如同一个人同时拥有两种性格一样,他可以淡漠冷静的不像是一个拥有感情的人,也可以热烈似火,具有很强的占有欲,偏执的认准一个事物,不达目的不罢休。

但她不清楚的是,这个男人的第二种性格,是只对她展开的。

如同此刻似的,男人紧紧的将她拥在怀中,一双大手强势的按在她后背上,就是不允许她离开。

他的声音沉稳低沉,仍旧在继续说着:“我没有办法不对你好,因为那是我的本能,我也不会再次失去你,我会一直让你在我身边。”

“沈清溪,记不记得上次在电梯里,我说过的话?我动心了,很早就已经动心,之所以没有太逼迫你,也是希望给你时间慢慢去适应,但这并不表示,我会任由你放弃我。”

他这话威胁的意思很明显,沈清溪的心底里,却忽然迸生出一种力量,身子向后移了移,她再次用力的推开了他。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也拥有着自己的感情,凭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听从这人的蛊惑呢?

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她在不远处站定,神情坚定:“我会打车自己回去的,你不用送了,昱昱今天由我来接。”

顿了顿,她还是继续说道:“虽然因为孩子,我们两个依旧需要常常见面,但我希望你可以放尊重一些,不要让彼此都尴尬。”

这么说着,她就直接转身,往街道那边走去,沙滩上软软的沙子陷在鞋底,让她显得高一脚低一脚的,但这并不影响她的速度。

女人走得又急又快,海风把长发扑在她的脸颊上,她便一次次的用手指撩开,细细的手腕上,带着一个小小的银镯,阳光下泛着一点光芒。

刚才那只土狗,还在锲而不舍的远远跟在后面,她站住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袋吃剩的肉干,蹲下身放在了沙滩上。

而后,身影一点点的消失。

郗劲仍旧在原地站着,从后方涌来的浪潮不住的拍打在他的脚下,隐约弄湿了他的裤脚,他却并不在意,后背挺拔而笔直。

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来,他并没有抽,只是随意夹在手指中间,而后慢慢跟了上去。

沈清溪打到出租车的时候,已经至少半个小时过去了,但好在昱昱的放学时间还早,她就急忙坐了进去:“b市市区,万腾幼儿园。”

那司机叼着烟回头:“二百。”

她就皱了下眉:“不就是一小时的路程吗?你可以打表来计算钱数。”

“那个不算的,我去市区拉不到人,回来的时候是空车,你不得把那部分的油钱也出了吗?”

那司机有些不耐烦,随手指指车门,意思很明显:爱坐坐,不爱坐下去。

往后头看了眼,一辆出租出都没有,再等一辆也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沈清溪攥了下背包的带子:“出发吧。”

那车才慢腾腾的发动。

车里一直在放着大音量的乐曲,都是些迪厅专用的曲目,听得人心里头直犯烦,耳朵也闷闷的疼。

沈清溪大声要求了几次,那司机才把声音关掉了。

按了下发疼的耳根,她就靠在座椅上,漫步目的的发呆,只觉得脑子里又开始乱了起来,但是心情却跟以往不同,出奇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