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把孩子安顿好了,又给他怀里塞了小熊熊,沈清溪才关掉大灯,只给他留了一盏小小的睡眠灯,自己轻手轻脚的出来。

忙活了这么一阵子,她自己的外衣都还没来得及脱掉,出去的时候就随手拽了下袖口,身子从里面褪出来,随手把那大衣扔在椅背上面,里面就是一件黑色薄毛衫,修身的款式,趁的腰肢纤细而匀称。

拢了下长发,她就那么靠在卧室的门上面,轻轻将门关紧,抿了下唇,看着沙发上的男人。

男人就那么坐在那里,身子微微前倾,手肘搁在腿上,修长的手臂支撑着下巴,挑着眉看她。

“你刚刚怎么了?”沈清溪清了清嗓子,结果声音出来的时候,还是有点儿哑,很想去喝水,但她硬是忍着。

“什么?”他明知故问,神情已经恢复到了往常的状态,看着淡漠冷静的一个人,不带任何感情似的。

但是,沈清溪明明在之前的时候,看到了他眼中那涌动着的情绪,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觉得里面夹杂了一丝丝哀伤和踌躇。

又或许,是她迷迷糊糊的看错了?沈清溪又有些不确定了。

“那么,你那会儿为什么抱我?”她继续问道。

“因为什么呢?”郗劲慢悠悠重复,忽然起身走了过来。

男人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子带有极强的压迫感,沈清溪禁不住又后退了些,身子紧紧抵住门背。

但是她并没有躲避,只是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一直到了近前,那人才停了下来,微微低下头来,高高的鼻梁在灯光的照射下,给面部打了一道阴影,薄唇轻轻动了一下,他的语气似乎很正经,又仿佛在轻叹:“因为你可爱啊。”

一直到关门声响起来,沈清溪还呆呆的靠在门边,过一会儿,她又转头望望空荡荡的客厅,抬手触碰了下自己的脸颊。

是温热的,而且有触感。

并不是做梦啊,但是,为什么她却感觉,这一天过得乱糟糟的,毫无头绪,甚至有些离奇而纷繁呢?

墙壁上时钟发出了轻微的一声‘滴答’,是整点的报时,已经凌晨四点了,而她还头发乱糟糟的,一脸懵逼的站在这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轻轻叹了口气,她这才往卫生间走去,随手关了门,开着水龙头洗脸,卸妆,然后简单的冲了下身子,穿着睡袍回去睡觉。

小昱昱早就睡熟了,卷毛儿凌乱的粘在脸蛋上,像个小天使。

晚睡的结果就是,早上一定起不来。

索性是周日,赖床一会儿也没什么关系,结果一大一小两个人,硬生生是错过了午饭,睡到了下午一点钟。

最后还是昱昱想上厕所了,下床的动静惊醒了沈清溪,她这才抱着孩子去卫生间解决,回来以后又趴在枕头上发了会儿呆,人这才清醒了些。

拿过手机再一看,好家伙,从早上八点多开始,沈母足足打了二十多个电话。

门外,这时也配合着响起了砰砰的敲击声:“清溪,你在不在?开门!”

“在呢,妈。”她就急忙穿好拖鞋,过去把防盗门开开。

沈母进来,皱着眉看看女儿的打扮:“你这会儿才起吗?”

沈清溪揉了下眼睛,打了个哈欠,反应有些慢,过一会儿才说:“哦,昨天睡得晚……”

“那你老实说,你昨晚干嘛去了?”沈母都没来得及坐下来,直接就站在客厅责问起来,又补充道:“不许撒谎,我昨天晚上过来的时候,敲了半天的门!”

“您来过了?”沈清溪倒是有些惊讶,昨天她大骂了舅舅舅妈一顿,这俩没皮没脸的,肯定会大发脾气,死赖着不走,母亲不应该是在家应付着吗?

“是啊。”老太太眼睛一瞪,还挺厉害:“不然怎么能知道你夜不归宿啊?”

沈清溪都笑了:“妈,我自己夜不归宿就算了,难道还能带着昱昱一起吗?您不想想,小孩儿住哪了?”

沈母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些:“那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沈清溪就拉着母亲去沙发坐下,顺便解释一句:“就是出去吃了个饭,附近有个夜间开放的游乐场,小孩儿非吵着要玩儿,带他进去逛了逛。”

沈母昨晚是九点多过来的,叫不开门也就回去了,并不知道沈清溪到底几点回来,所以很轻易的就信了,点点头道:“那你以后也要注意点儿,女人家带着个小孩子,大半夜的不安全。”

“哦。”沈清溪答应一声,回屋把昱昱领出来,到卫生间给小孩儿洗脸,刷牙,又换好了外衣,就放他去玩儿积木了。

她自己也收拾完,再出来看时,沈母已经跑到厨房擦油烟机去了,闲不住的性子,到哪儿都要找些事儿。

沈清溪过去把那抹布抢下:“我有时间再擦,您歇着吧。”

母女两个回到客厅,相对着坐下,沉默了一会儿,沈清溪先开了口:“妈,您是不是来骂我的?说吧,我乖乖听着。”

反正对于昨天骂人那事儿,沈清溪是一点儿都不后悔的,舅舅舅妈那俩为老不尊的,就是欠收拾,以前是她脾气好,但是骂到昱昱和姐姐头上,她是一定不会忍让的。

估计以后出门再遇见,这俩一定会绕道走吧,也顺便省了再打交道的可能,沈清溪还挺高兴的,最好他们也再别去爸妈家蹭饭。

她唯独怕的,就是母亲会因此太生气,气坏了身体。

老太太平时是挺讲理的一个人,唯独对她娘家这些人,分外的护犊子,不能说一句不好,不然就翻脸,怎么劝都不行,这些年也不知倒贴进去多少退休费,表姐生个孩子,她都给人包三千的大红包。

但今天,母亲却一反常态,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我干嘛骂你?清溪啊,你和昱昱,昨天受委屈了。”

“啊?”沈清溪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又没聋!”沈母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声音低了些:“妈以后,尽量少跟你舅舅他们来往,你别生气了,晚上带着昱昱过来吃饭。”

“妈,您这是怎么了?”沈清溪禁不住开口问。

“没怎么。”沈母摆摆手:“只不过人老了,想开了而已,你舅舅,原本不是这样的人。”

她说着,望向女儿,想要解释,却又觉得无力,神情落寂,喃喃道:“小的时候那阵儿,你舅舅特别喜欢跟着我,有什么好吃的都先拿来给我吃,有一次,学校里发雪糕,他自己舍不得,偷偷装进兜子里,去对面儿的中学找我,拿出来的时候,雪糕都化了……”

虽然舅舅的头发已经斑白,但是在母亲眼里,也许他一直都是那时候的小孩子模样啊,不然也不会如此迁就。

只不过,人都是会变的。

老太太说着说着,就抹眼泪,弄得沈清溪也挺伤感的,坐在母亲身边,搂着她的肩膀柔声劝慰几句,又偷偷招收把昱昱叫了过来。

小孩儿挺乖,立刻就噔噔跑过来,窝进沈母的怀里撒娇:“姥姥,昱昱想吃你做的馅儿饼!”

老人这才破涕为笑,摸着小孩儿的脑袋连连承诺:“好啊,你跟着姥姥回去,姥姥一会儿就给你做。”

沈清溪无奈,也只好穿好衣服,领着孩子跟沈母回家,一家人又是开开心心的,享受着悠闲时光。

正好沈父的老友也过来做客,老爷子以前是音乐教师,会弹吉他会唱歌,是个多才多艺的人,看着昱昱嗓音不错,还教了小孩儿唱了一会儿。

就这么热闹了一天,再回到家时,四处都是静悄悄的感觉,就她和孩子两个人,沈清溪难免感觉有些落寂。

她这些天的心情变化很大,每天一安静下来,就想东想西的,自己也不大能控制的了。

这会儿给孩子换好衣服,去厨房准备晚餐时,她在等着米粥煮好的空挡,又禁不住昨晚在外头不小心睡着后,所做的那个梦来。

与其说是梦,还不如‘回忆’来的精准些,因为大多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梦里,她的样子仍旧是那个梳着短发,厚厚齐刘海遮住额头的青涩少女,穿着不太合身的校服,形单影只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少年郗劲高大的身子堵在她的面前,脸上带着打架过后的伤痕,就连好看的嘴角都有了一块小小的淤青。

就那么将手插在裤袋里,他垂着眸静静看她,神情阴郁,又有些许的不耐烦:“你怎么才来?”

“我……”沈清溪后退一步,下意识解释:“我们班今天下课晚。”

说完之后,才有些反应过来,她又没有和他约定好见面,干嘛要辩解这些?这人的态度还这么凶!

但抬头看着他脸上的伤痕,她还是没有把抱怨说出口,声音小小的问道:“你脸上怎么了?”

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的眼里此时写满了担心。

少年并没有回答,身子低下来,忽然向她靠近,他的身上带着很浓的香烟味道,薄唇微抿着,神色不明,漆黑的眸子却紧紧的盯着她,仿佛可以就那么看到她的内心深处。

沈清溪缩着脖子,下意识躲避了一下。

下一秒,他温热的手指就轻轻触碰在了她脖子的后面,那根细细的带子上。

“这是什么?”他说着,手指稍稍动了一下,带来些许的痒意。

第17章 单独

沈清溪上学的时候,衣服基本都是母亲帮着买的,她也不怎么挑,有什么穿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学早一年的原因,她比同龄人发育要晚,一直到高一,还穿着那种裹胸式的少女内衣,前面有两根系带,需要绕到后脖子上面,系上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冬天的时候还好,衣服穿得厚,那带子就不容易瞧见,但是天气热了,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半袖时,那带子就会露出来,让她很难为情。

提了很多次,母亲却并不在意,只笑着说:“小姑娘家嘛,都是穿着这种的。”

沈清溪也没有办法,大不了外面多套一层外套。

只不过这次回家的路上,她实在有些热了,才把外衣脱了拿在手上,谁想到少年眼尖,居然一眼就看见了。

少女皮肤天生就白,尤其后颈那里,常年不怎么晒阳光,一低头的时候,看起来珍珠似的细腻,上头还系着一根淡粉的细细带子,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么的诱人。

只觉得那人手指触碰过的地方,火烧似的发烫,沈清溪猛的后退一步,甩头躲开了他的手臂,不留神,额头碰在少年的下巴上。

‘嘶’郗劲轻轻的叫了一声,身子却并没有直起来,反手一下,抓住了她的手腕:“你躲什么躲?”

“我没有,你放开。”沈清溪一面挣着,抬头间,却忽然看到了他唇角又有血迹渗出来。

“我不是故意的!”她顿时慌了神。

一只手仍抓着她,少年这才随便用手拭了下伤处,眯着眼看了眼指肚上那嫣红的血,好像丝毫都不怎么在意似的,从口袋拿出一包纸巾。

旁边的少女不死心的,又去掰他的手指,想要把手腕挣脱出来。

“干什么呢?”用了些力气重新扣住,他这才抬头,不耐烦的看过去:“想跑?”

沈清溪抿了下嘴唇,表情怯怯的,却又神情坚定:“我不跑,你放来我,我去买药给你擦,好不好?”

将信将疑的盯了她一眼,少年还是放了手,只不过在她转身往药店走的时候,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一直到药和创口贴都买好,两个人才一前一后,走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僻静长椅旁边。

“你坐下。”沈清溪看了下四周,伸手指指那椅子。

少年便随意的坐了下来,长腿向前伸展着,微微屈起,比起刚才见面时的样子,他的阴郁好像减少了很多,又变成平时那个冷漠的少年。

沈清溪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小心的用手指托了下他的下颌,指尖的触感扎扎的,除了光洁的皮肤外,她还能感受到少年些许冒头的青色胡茬。

这和她触摸自己的皮肤,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用棉棒沾着酒精消毒,然后再小心的贴好创可贴,做着这一切的时候,郗劲一直在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漆黑的眸子,仿佛深邃的星辰一般。

早就习惯了这种注视,她就垂下眼来,索性就当是没有看见,等到最后一点伤口处理完之后,才轻轻松了口气。

胳膊被人一拽,她就顺势坐在了长椅上,紧挨着他的位子,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只要他一伸胳膊,就能够把她拢到怀里。

这种联想让沈清溪有些别扭,她挪了下身子,稍微离他远了些:“我要走了,回家还要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