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1)

是的,她又要说可是了。

皇帝男主的原废太子哥哥,裴昭,这么个跟后来剧情完全不相干的背景板,他在男主还未登基之前,便闷不吭声地黑化了。

黑化之后,杀父弑弟囚母,满朝文武更是被他杀得剩不下几个,可谓是血腥手段全显,要知道就连当初他登基走的那条路都是由鲜血浸染而成,可想他到底是杀了多少人,又命人砍了多少个头颅。

但真要追究起来,只能说,被杀的那些人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咎由自取。

毕竟,裴昭原先就是太子,却因为自己的父亲太过昏聩,一门心思地宠爱当时的宠妃刘贵妃,而弃皇后于不顾,甚至完全不给她一点颜面,这才养大了刘贵妃与刘氏一族人的胃口,而这胃口又在刘贵妃生下一子之后彻底转化为勃然的野心,以至于他们将脑筋动到了当时年仅九岁的太子裴昭身上。

于是西郊狩猎,太子失踪。

那时候朝裴昭下手的那群人本来是准备以绝后患的,谁曾想裴昭命不该绝,意外逃脱,更半路用自己的衣裳为饵,自己则上了一艘货船,颠沛流离来到了一个名为宋家村的地方。

只可惜,在这个村子里,他因为衣裳破旧,形状凄惨,各种被人追打赶离,后来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对肯收留他的夫妇,进了人家的家门才知道,这夫妻俩根本就是多年无所出,才想着收养了他这么个男孩,希望能给家里招来儿子,儿子招不来,等待他的便是一顿又一顿的毒打,和永远也干不完的活。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这夫妻俩生下了儿子也依旧没有任何改善,反而他们还认为裴昭年纪渐长,吃的越来越多,暗地里打算着将其卖到别人家做下人,这样又能换来一笔银子。

偷听到这么一番话的裴昭,便连夜偷了他家的干粮便逃了,可逃走的过程却意外摔下了山崖,等他终于回了京城,早已经成了个毁了容的瘸子。

这样的人又如何能成为一国之君呢?

更何况在他失踪的这些年里,他的母亲早就借着他这个由头,利用皇帝的愧疚,培养起了他的弟弟,并说希望他能有自知之明,不要抢了他弟弟的东西。

他的父亲则以他这么个大字不识,又瘸又丑的太子为耻,弃之如敝履。

而曾经关心、恭维、爱护他的亲人们都明面上同情,暗地里嘲讽,说他还不如就这么死在了外头。

宫人们更是争先恐后地上来踩上一脚又一脚,好像踩一脚他这个曾经的太子,他们就能获得无上的荣耀似的。

假的,什么都是假的,所有的东西都是假的!

还有什么是真的!

裴昭完全不明白像他这么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寻过死,可等他悬在梁上濒死的时候,却没有人推开那扇紧闭的房门,刹那间,白绫断裂,他就这么掉了下来。

然后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直到,君临天下。

想到这里,温暖默了默。

相比起来,现在这个吃不饱穿不暖,经常饿肚子饿到心里发慌的裴昭好像还开心些,无他,因为此时的他还有……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先种田后宫廷~~

太子超惨的,嘤嘤嘤~~

第27章 太子小团子(二)

“娘……我……我吃饱了!”

昏暗的房间里头,身穿一件碎花衣裳的小丫头眼看着面前的妇人开始背过身忙活起来了,便立马动作格外迅速地将桌上她吃剩下的大半块饼子,并一些野菜用自己的帕子包好,一下就塞进了自己的胸口,大声地说道。

并在妇人听见她的声音转过头来的时候,规规矩矩地坐好,并朝她露出一个格外甜美乖巧的微笑来。

而那妇人一见桌上已经差不多空了,又看了看自家闺女那张红润润的小脸蛋,顿时就惊喜地笑了。

“呀,我们家阿暖这些日子胃口都挺不错的啊,吃得越来越多了,嗯,这样才乖,行了,出去玩,别把身上的衣服弄脏了知道吗?弄脏了回来你就自己洗……”

“娘,我才不会呢!”

小丫头奶声奶气地回道,只是还没等她从长凳上跳下来,就立马听见了那妇人开口叫住了她,转身就从一旁的锅里摸出个热腾腾的鸡蛋来,“哎,小心点,别摔了,喏,你平时照顾的那只小花下蛋了,给你爹带了七八个煮熟的走了,这剩下的一个,你爹是怎么都要留下给你尝尝了,趁热快点吃!”

一看那鸡蛋,小丫头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随即便感觉到自己的口水快速地分泌了出来,她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热乎乎的鸡蛋,随后便抬起头来,嫩生生的双臂一下就抱紧了面前妇人的小腿,黏黏糊糊地撒娇,“娘,你对我真好!”

说完,捧着鸡蛋刚准备兴奋地往外跑去,就突然看见一条腿从门槛上伸了过来,得亏温暖刹车刹得够及时,否则这一跤铁定摔了不说,连手上的鸡蛋恐怕都要摔没了。

见状,她立马抬头朝那“始作俑者”看了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她那位大伯娘的那张丑脸。

在心里暗骂了好几句,温暖的面上却还是恭恭敬敬地唤了声大伯娘。

温暖现在所在的宋家也算是整个宋家村有名的殷实人家了,听说光是田地就有七八十亩,更别说宋家的四个儿子各个都还算争气了,宋家老大、老二深得宋老头的真传,都是务农的一把好手,而宋老三,宋老四又都走了科举的路子。

只不过温暖的父亲宋家老三没有自家弟弟在读书上的天分那么好,再加上家中也没有那么多的银子能供两个读书人,只考中了个秀才,便没继续读了,托人在宋家村附近的镇上找了个账房的活计,每月的进账除去孝敬给爹娘,也还算过得去。

是的,现在宋家的四房算是各过各的,早就已经分家了,仅有还在读书的宋老四还跟着自家爹娘一起住。而究其原因,那就跟面前这个笑得十分腻人恶心的妇人分不开了,没她每天在里头挑拨离间,四处煽风点火,说是什么家里活都是她丈夫干,四弟读书又要花那么多钱,日日吸家里人血,谁知道考不考的上等等,这家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分得掉的,也是这女人实在是太过于不省心了,宋老头也真的是看不下去,也忍不了了,一气之下就分了家。

但就是分了家,这女人也不愿意放弃温暖她娘,毕竟她跟温暖的娘也算是来自于一个村子的,因为她相貌不佳,便从小就与温暖的娘比到大,就是嫁到了同一户人家,也依旧没有放弃攀比的心,日日都要比着,说到比,这不——

“哟,温暖这小丫头片子还吃鸡蛋啊?看这小脸吃的……”

说着话呢,这女人就动上手了,那只散发着古怪气味的大手,就一下掐住了饱满而红润的脸颊肉,还顺时针地这么大力一拧,差点没当场把她的眼泪给拧出来。

还好,下一秒她娘就将她一把解救了出来,随后就拍了怕她的小脑袋,“出去玩,小心点!”

“嗯!”温暖捂住被掐红的小脸,眼泪汪汪地就往外跑去,都走到院子门了还能听见那女人聒噪地说个不停。

“哎呀,不是我说啊,老三家的,温暖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又不是儿子,你们夫妻俩把她喂得这么好做什么,以后还不是人家的人……哟,看不出来你这里吃得挺好的啊,炒菜舍得放这么多的油……这次老三回家,怎么没把小青山带回来啊,那么小的孩子你们俩也舍得他去那么远的镇上读书……”

后面的话,温暖已经听不清楚了,但对于这位大伯娘语气里头的羡慕嫉妒恨却还是能清楚明白地感觉到。

毕竟,这女人都已经嫁进宋家有七八年了,差不多跟她娘一起进门的,却到现在都没生下一个孩子,去看了大夫,也进过寺庙,甚至连符水都喝过了,但最后也只是连拉了三天的肚子,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不像她娘刚进门,就生下了她哥哥宋青山,然后就是她,就是二伯家现在也有了三个堂哥,就她什么也没有……

想到这里,温暖轻轻叹了口气。

是的,故事里那个收养了裴昭的夫妻俩正是他的大伯与大伯娘,后面裴昭登基后怎么处置他们的,温暖不知道,但就凭对方那样一副六亲不认的架势,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指不定她现在的爹娘、宋家,以至于整个宋家村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毕竟,那时候的裴昭,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了!

这么想着,温暖的一双小短腿就迈得更欢了,一口气跑到了村口的那个破庙门口,才终于看着黑黢黢的破庙,四处看了看,才学了声猫叫。

“喵~~”

她刚叫完,便立马看见一人从天而降,带着灰尘,直接就落在了她的面前,随后便兴奋地一下就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带到了破庙里头那座观音像的后头。

“今日你怎么来的这么晚?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我看看,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多日的投喂,裴昭已经和温暖快速地熟识起来了,而这也是这些天温暖胃口大开的最主要原因。

到现在,温暖还记得那天的山上一别之后,第二日,她省下了自己的吃的,试探性地用帕子包着来到了破庙的时候,预备投喂他时,对方那个傲娇的小表情,和啃酸枣时,那涩得整张小脸都皱到一起的傻样子。

但就是那样了,少年的嘴里还在逞强着,说什么不吃嗟来之食,他一会就去山上采蘑菇去。

一听他这么说,温暖便立马带着天真的小表情问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蘑菇能吃。

“……啊呀,阿昭哥哥,你不知道呀,我听我娘说,以前我们村子里闹饥荒的时候,也有人上去采蘑菇吃来着,可谁能想到,这蘑菇很多都是有毒的呢,我听说,当时那些快要饿死的人吃了蘑菇,没到一刻钟,就突然……七孔流血,口吐白沫,然后连句话都没给爹娘留,就这么死了呢,死的时候,双眼还瞪得大大的,人家都说他死不瞑目呢!”

温暖一脸后怕的,半真半假地吓唬他。

“那……那板栗,竹笋,野菜,山上能吃的多着呢!”裴昭依旧不愿意松口,还把温暖昨天跟他说的话都重复了一遍。

“板栗现在还没熟呢,笋子在你没来的时候都被大家挖的差不多了,野菜……野菜……你认识几种啊?我到现在可就能认得一种呢……”

一听温暖这么说,裴昭就沉默了。

他一种也不认识,不,以前他连野菜都没吃过。还有鱼,昨天晚上趁那些小孩子走了之后,他就去小溪里抓过了,一条也抓不到,那怎么办?他要饿死了吗?

正这么有些自暴自弃的时候,他突然就嗅了嗅鼻子,然后猛地转头看了过去,就看见身旁的小丫头直接就从自己的衣襟里掏出了个用帕子系着的小包裹,打开了,便用小眼神一下一下地瞥他,嘴里还不住地说着话,“呀,好香呀,还热乎乎的呢,听阿娘说,这几个饺子还是荠菜味儿的,嗯嗯,既然有人不愿意吃,我就吃了,中午正好没吃饱呢!”

说着,她就要张嘴咬下去,谁曾想下一秒就咬了个空。

另一头的裴昭则正捧着那几个饺子,吃得别提多香了,但略微有些消瘦的脸上却还是闪过了一丝绯红。

一如现在一样,温暖坐在地上,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吃得喷香。

而这一头正啃着饼,感受到温暖目光的裴昭,像是生怕对方会嘲笑他一样,气呼呼地转头,便与那笑弯了的一双眼对视到了一起。

一见她这样,裴昭什么气都提不起来了,便只好避开她的视线,边咽饼边粗声粗气地说道,“你看什么?”

“没什么,阿昭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就是……”

“就是什么!”

“你好臭啊!头上好像……好像还有虱子!”

一听温暖这么说,裴昭哪里还坐得住,紧紧地捏着饼整个人一下就蹦了起来。

“你……你才有虱子!”

裴昭气哼哼地吼道。

“我没有……我娘给我洗得可干净了!”温暖一脸无辜。

“有,你就有!”裴昭不管不顾。

“好,我有……”

温暖无奈妥协。

可对方的妥协却叫裴昭憋屈地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就这么哽在了喉咙里,甚至连吃到了嘴里的饼都不香甜了,就这么蔫蔫地坐了下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会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

明明在宫里他的衣裳永远是最整洁的,吃得东西也是最好的,这种饼呈到他的面前,他更是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现在……

想到这里,裴昭抿了抿唇,表情越发的颓然了,活像是只生病了的,连耳朵都耷拉下来的大狗狗。

“阿昭哥哥……”

见状,温暖这么轻轻唤了他一声,见没有丝毫地回应。

她便立马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啊掏啊,便立马掏出了个热乎乎的鸡蛋,双手捧着递到了裴昭的面前。

“阿昭哥哥,你吃……”

一看见这鸡蛋,裴昭瞬间眼睛就直了,哪里还记得玩什么忧郁、沮丧啊。

“真的给我?”

他不确定地问了一声。

闻言,温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挣扎。

“……嗯!”

她艰难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将那鸡蛋放进了裴昭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