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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年代来捉宝 六余 3698 字 1个月前

第31章

陆渔嗯嗯哼哼好一会儿, 才捏着龟甲点了点头,“那好吧。你要是搬不动, 得把东西还给我。”

老龟眼睛眯了眯,仔细想了这世间大概残存的重物, 应了下来。陆渔掏出来九颗盈果,扒扒捡捡,在老龟黑沉的视线中,挑出来三颗看起来比较小的,递过去, “给你。”

其实这些盈果个头差不多大, 只是莹润程度上看, 有些就像是小了点儿。可即便是这样,给出去的盈果也不比老龟吃的第一颗差到哪儿去。

完全高兴不起来!接过盈果,老龟并没有当场吃掉, 而是埋在舌下。然后问她,“几时需要搬运老树?”

“三月十六。”陆渔弯弯眼睛, 纯善一片, “你到门头沟附近, 那儿有一只黄鼠狼, 叫……”

叫什么来着?

陆渔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问过黄皮子的名字, 不由顿了顿, 抬眼望着老龟,有些不好意思,“糟糕, 我忘记问它叫什么了……”

老龟:“……”

老龟望望天,然后瞥了一眼自始至终没有参与进它和陆渔讨价还价的中年男子,点点头,“把槐叶给我一片。”

拿着槐叶到门头沟,槐叶必会与槐树本体产生联系,找到槐树并不费什么事儿。

只是,“要送到哪儿?”

“养老村。”陆渔露出小白牙,“山里的养老村。”

老龟:“……”它要的是具体地址!具体地址!不是这么笼统的玩意儿!

它火气上来一瞬,又落了下去,这孩子看起来不甚聪明,也不像知道具体地址的样子……

发愁!

这钱它是肯定不会还回去的,盈果也是一样!到了它手里的东西,怎么能再还回去?他还要去川蜀找老牛吃苍蝇馆子呢!

陆渔想了想,问它能不能把大槐树驮到天坛来,到时候跟着他们的车一起去养老村。

老龟:“……呵呵。”

天道崩塌之后,这个世界重建秩序之初,便圈定了各自的活动范围,并且盟约牵制,其它族类不得在人界超过三人面前展示奇异能力。

他一老龟去首都天坛,然后还驮着一颗百年老槐,这不是要让它遭天打雷劈吗?当初营口那条蛟龙渡劫,结果被劈成个凄惨熊样儿,最后死得不能再死之后,谁也不敢再顶风作案了!

尤其是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那天起,东方迅速凝起一股势不可挡的气运,人道被这股气运眷顾,逐渐兴盛。打那天起,妖族和其它族类都要避其锋芒,谨守天地制约,再不在人前展示人族所不能拥有的能力……

一晃,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十年,这股气运中间曾受到冲击,但每受到一次不明冲击,便会越凝实一分。如今再加上人族政策的正确性,这股气运估计再行十年,就能再次达到一个高点,同时也是起点。

人族之外,不受天道眷顾,已经式微。它能做的,就是到处寻找传说中的那些东西,或者替代品,能让老友活着。

只是想要去人界,就必须拿到天道认可的通行证。这通行证,就是人族货币。而现如今,由于人族科技的发展,他们想取的通行证越来越难了……

“哎,你知不知道养老村在哪儿?”老龟看向中年男人,“知道的话,就吱一声。”

“你要去养老村?”中年男子朝老龟点点头,然后看向陆渔,“首都附近的?”

陆渔期待地点点头,“嗯。”

见她点头,中年男人留给老龟一个养老村入口的地址,跟它颔首告别,这才带着陆渔出了集市入口。

养老村,名字普通俗气,内里却有乾坤,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养老村。首都这块儿,目前能去养老村生活的玄学人士,也就三四十人。

这是本就定好的,却在名单确认的前一晚,又增加了三个人,两位老人和一个孩子。如果没料错,中年男人看着陆渔,眼前这个应该就是了。

只是,她看着毫无玄学基础,难道是因为运气好?中年男人感受着肩膀上槐树枝的重量,沉吟不语。

陆渔回望着男人,眼里有着不解,静静瞪着他开口。

然而,中年男人回神之后,只是道,“那只老龟跟上古龙子霸下有点儿血缘关系,喜欢负重,力大无穷,你找它算是找对了。八十块钱……不亏。”

不仅不亏,还赚翻天了!

陆渔不懂什么血缘关系,但听到力大无穷就已经很开心了。她用了八十块钱,干成了十几二十万都不一定能干成的事儿!她真厉害!

中年男人看了看笑得灿烂的陆渔,忍不住摇摇头,“行了,你该回家了。”

在出租车和公交车之间犹豫了两秒,中年男人便有了决定。给陆渔拦了一辆公交车,把她送上车,又跟售票员说了几句,他才下车。

陆渔就坐在女售票员的旁边,困倦地打了个呵欠,把手塞进装了羊毛的口袋里,脑袋往车窗上一抵,便这么沉沉睡去。中间售票员喊醒她,给她问了个老太太,知道人家是同路的,这才把陆渔交给她,让她带着陆渔转一趟车。

转了车,再下去就是医院附近了。那儿有个公交车站点,就在医院不远。

俩人下车之后,就在路口等着,等了不多久,便有雾气慢慢升起,老太太疑惑了一会儿,也没当回事儿,眼见着公交车开过来,便拉着陆渔上去。

陆渔没动,她不仅没动,还拽着老太太,没叫她上车。老太太眼见车停下又开走,生气地一跺脚,“小姑娘哟,错过这辆车,咱们得再等小半个小时,你知不知道?这车里人还少,上去就有座儿……”

真是,唉!

毕竟是个孩子,老太太说了一半,便不再说了。只是话音刚落,便有一辆车停下,售票员笑呵呵地下了车,扶着老太太上去,“老大娘,您小心点儿。小姑娘,你一个人可以吧?”

见陆渔点点头,售票员夸了一句,“这小丫头眼睛真好看,跟有夏天的星星在里面一样。”

老太太也笑着点点头,坐好,掏了钱递过去,“我和那小姑娘一起的。”

等找好了零钱,老太太才有心思想别的,纳闷道,“你们今儿车辆班次排的挺紧的啊?是加班车吗?”

售票员一头雾水,想着老太太可能是第一次坐夜班车,笑笑道,“我们最近排班就是这样的,晚班车。老太太怎么这么晚出来?都快九点了。”

现在生活好了,各家各户虽不说全部都有电视机,但也十几户里面就有一个人买,这夜生活才算是丰富了。只是怕电费走的太快,也就看到八点,人就散去睡觉了。

这个点儿确实挺晚了。

“去看我弟弟。”老太太笑呵呵道,“今儿才知道他住院了,我熬了鸡汤,给他送过去。”

原来公交车班次改动了啊?她就说,这前后脚的,怎么一辆挨着一辆来。

压根不知道自己躲过一劫的老太太,听着陆渔肚子咕咕噜噜的叫声,笑得脸上皱纹都舒展开不少,“等下了车,我给你也倒一碗。”

这个点车上也就七八个人,大多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刚下班,一听有鸡汤,便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气氛一时热闹起来。陆渔听说要给她一碗鸡汤,想了想,递过去一颗盈果。

爷爷说,不能占人家便宜。

那老太太一看那晶莹剔透的小果子,顿时笑了,“我们家院子里就有一棵樱桃树,结的果子跟你手里差不多大小,也就大拇指甲盖那么点儿打。看着晶莹剔透,水嫩嫩的,就是啊,太酸了。”

她没见过这稀罕果子,怕闹笑话,没多问就吃了。听说南方沿海城市,冬天里也暖和的紧,新鲜果子不少。

俩人下了车,老太太抓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医院走,一打听,陆渔家人跟自家弟弟就在同一层,顿时笑了,“缘分呐!”

这刘大牛跟她亲弟弟是战友,当年弟弟牺牲,这刘大牛就认了她当姐姐。一晃这么多年过去,除了不常见面,他都按时给送钱送粮。这次他病了,她准备好好来照顾他。

冷风一吹,顿时让人清醒。陆渔眨眨眼,将眼里困倦的水光眨掉,这才慢吞吞往前看了看。

“阿渔。”路口,商母突然出现,朝着陆渔招手,“是阿渔吗?”

陆渔顺着声源看过去,又面无表情地收回来,一声不吭,拉着老太太越过她继续往前走。

她不认识她。爷爷说过,晚上谁喊她都不要应声,也不要轻易回头,那都是小鬼在勾魂。

“阿渔……”

“阿渔呐……”

商母见陆渔走远,还站在远处慢腾腾地挥着手,声音语调都像是刻录机一样,分毫不差地喊着她。

陆渔全然不理会,从手里摸出来一颗盈果塞嘴里,感觉到温热冲进肺腑,这才出了口气。摸摸肚子,正要继续往前走,却听见老太太道,“那人是不是喊你啊?”

陆渔:“不是。”

爷爷说,这世界上重名重姓的人可多了。

老太太点点头,被陆渔拽着往前,想让那人挪挪位子,小心车子都没来得及。走出去一会儿,她揉了揉眼睛,“我怎么看不清那人的脸呐?”她眼睛好使,不老花眼。

陆渔正要说什么,就见一个小孩儿猛冲过来,把她撞了个屁股墩不说,还一个劲儿地把头往她怀里钻,陆渔噙着两眼泪,揪着小孩儿头上的红缨子,就要把人扔出去。

第32章

嗯?

感觉到手心里落了颗圆溜溜的东西, 陆渔瞬时愣住了,揪……揪掉了?

悄悄松开那孩子的红缨, 攥了攥手心,确定那里真的有一颗圆溜溜的珠子, 陆渔完全愣住了,小心对上小男孩泫然欲泣的表情,她侧着脸,有些心虚地递过去,“还……还给你。”

她不是故意的, 都……都怪它果实长得不结实!

瘦巴却白嫩的小男孩死死盯着她, 头一扬, 硬气道:“……不要!”掉下来就长不回去了,它又不能自己吃掉,只有她口袋里的果子才能把它哄好, 不然就哭给她看!

过了一会儿,见陆渔不吭声, 无辜跟它对望, 小男孩有些生气, 抿抿唇, 主动道:“你吃的是什么?用那个赔!”

“不行!”陆渔猛地瞪大眼睛, 有些急, “你都九十多岁了,自己果子长不结实,还赖别人?”

几句话说完, 她有些懵,怎么舌头不僵硬了?思前想后,不确定是盈果还是槐花的功劳,就更加不愿意把仅剩的四颗给出去了。舌头不硬,说话就不累了。

小男孩瞪她,使劲儿瞪她,瞪了一会儿,见她不为所动,一张嘴,“哇”地一声哭了,一边抹眼泪,一边控诉,“你们人类就会欺负我们!吃我们不说,还破坏我们的家,现在都成群结队找找我们了!”

陆渔睫毛颤颤,“我没有吃你们。”

那颗人参籽是自己掉下来的,她都没敢用力的,也没想吃它。

“我不管!你拽掉了我的果子,就得赔!”小男孩一手拽着陆渔的衣摆,一手指着老太太,恶狠狠道,“不赔我果子,我就……我就吓死你奶奶!”

听得满头雾水的老太太乐了,“……你这孩子,说什么大话呢!”

当年跟着弟弟一起打鬼子,她可是女兵中的中坚力量!围歼的鬼子不说三四百,怎么也得有百十个了。就一瘦巴巴的孩子,还想吓唬她?可把她笑死吧。

“我不是说大话!”小男孩嘟嘴怒视老太太,“我会的可多了!真的可以把你吓死!”

老太太:“你会啥?”

“我会跑!跑得可快了!”小男孩拽着陆渔的衣服,一抬下巴,骄傲道,“那些鸟和蛇想吃我,可我跑得快,它们怎么都追不上我!”

它也不知道怎么跑的,从老家长白山,一直跑到了首都,蛇跑不过它,半路退了。就那些鸟一直追,一直追,把它都追瘦了,还不撒手。

看看自己瘦下来的胳膊腿儿,小男孩有些心酸,再一想人生地不熟,又找不到好的生存环境,含着的泪珠子一下掉了下来,扯开头上的红缨,指着发顶空出来的一块儿哭诉道,“都怪你们人类,怪你们弄出来的沙尘暴,我都秃了!”

鸟没把它啄秃,蛇也没啃过它,就首都的沙尘暴把它弄秃的!想想从来到首都到现在,都掉了三个果子,还找不到东西吃,人参娃娃又“哇”地一声哭了,“娃娃好惨哇啊……”

“那……那我也没秃哇。”陆渔说着,看了一眼老太太,指着她跟人参娃娃说,“这个奶奶也没有秃。”

老太太表情一时间变得有些奇怪,忍了忍,没忍住,“唉,其实……其实奶奶也秃了……”

都七十岁了,牙都掉了,那头发还能不掉?

“啊?”陆渔看着她盘在脑袋上的辫子,有些懵,“可是有好多头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