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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善良的林家

孟萋萋本以为自己是够闹够吵的人了,直到今遇见林高山一家三口才知道自己并非是最话唠的那个。

马车地方本就不大,莫春风和向鼎臣都坐在外头驾车,孟萋萋跟盛嘉彦被林高山一家三口簇拥着,林高山贴着盛嘉彦滔滔不绝的讲着自己的发家史,盛嘉彦全程冰山脸。

“我第一次从晋国到越国去收香料,还是跟镖车走的呢,但是你猜怎么着,在山路半道上遇见土匪了!镖局那帮镖师功夫也是顶顶厉害的,但架不住山匪对地形熟悉,三两下就将那群镖师抓着了!当时把我骇的呀,我腰带上可围了一圈鼓囊囊的银袋子呐!你猜后来我怎么藏起来的?”

“怎么藏起来的!?”孟萋萋睁大一双美目,一眨不眨的盯着林高山,听得有味。

纵然她面色戴了面纱,还是难掩她一双艳丽夺目的双眼。

盛嘉彦十分不悦的轻咳一声。

林高山的夫人姚枝讥笑一声:“他还能怎么藏,吓得乱躲在草丛里,结果一个不心顺着山坡滚下去差点摔断一只胳膊。最后还是老娘把他抬了回去。”

林高山脸一板:“胡!我是潜伏在草丛准备偷袭,谁躲在那里了!?”

姚枝不搭理他,转而对着孟萋萋道:“姑娘呀,你姓什么?”

孟萋萋心翼翼看盛嘉彦一眼,没敢接话。

她虽然失忆了,但是似乎瑰园的规矩就是不可透露真名,虽然对方看起来并无恶意,但是她顾忌盛嘉彦在这,便没有开口。

姚枝是聪明的,她看孟萋萋看着盛嘉彦,便了然似的笑了笑。

“便只是个姓氏,不打紧的?否则这一路上,我们该怎么称呼你呢?一直姑娘、姑娘的喊着,也不方便呀。”

“她姓孟。”本在一边闭眼休息的盛嘉彦忽而睁眼开口,语气淡淡的接了这么一句。

“姓孟呀——”姚枝点点头。

“我以前也认识一个姓孟的!”林高山再次打开话匣子:“早年我还救过他一命呢,他给了我一个信物是以后有机会就来报答。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毫无音信,也不知道那位孟兄弟如何了。”

盛嘉彦难得又开了金口:“什么信物?”

林高山仔细想了想:“也不是啥贵重的东西,好像就是一根普通的簪子。我还送给我娘子了后来,是不娘子,你给放哪儿了?”

姚枝一个白眼丢过来:“都那么久的事了,我哪记得。再了,我怎么记得他当时送的簪子成色一般,既如此,不定早就被我赏给哪个下人了。”

林高山惋惜的点了点头:“我倒不是挂记着他来报恩,只记得他当年昏倒咱家后院时候满身血,希望这几年他已经过上稳当的日子。”

姚枝嗤了一声:“就你管的多!”

恰好这时林景行‘咣当’一声栽在车厢里,晕车晕的昏死过去。姚枝赶忙去一旁照顾他了。

孟萋萋悄悄对林高山道:“您夫人脾气厉害,我却看得出来她不是个坏心肠的人。”

林高山得意一笑:“那可不,她是我糟糠发妻。我俩当初两个村邻近,她那个村我们都叫它‘寡妇村’,里头全是女人,我们村又全是男人。本来两个村一直看不顺眼,尝尝为了争几块地吵得不可开交,‘寡妇村’又彪悍,女人扛着锄头就来打你。当时一打起来,我们这边都喊‘打死那个臭娘们!冲我扔臭鸡蛋。’她们那边便骂回来‘弄你祖宗!老娘今一锄头给你铲翻!’你晓得她多彪悍了?”

孟萋萋噗嗤一笑,一开始还想忍着,最后实在憋不住了狂笑不止起来。

姚枝知道林高山了她不好的话,立刻又一巴掌打过来,直打的林高山嗷嗷求饶。

莫春风及向鼎臣坐在外头,听着车厢内叽叽喳喳吵闹声,连同着迎面而来的春风也温柔几分。

第67章 巷子的埋伏

林宅不远,在凉州城以东的方向,那儿全是富贾权贵住的地方。一进九史巷,两排郁郁葱葱的柳树正轻轻摆动着。盛嘉彦一行人的马车经过,车轮辘辘声响在寂静无人的巷。

许是色暗了下来,巷中并没有太多行人,孟萋萋偶尔掀帘便只能见到一两个路过挑着扁担的游商。外间已经听不到莫春风与向鼎臣交谈的声音,盛嘉彦也倚在车壁上不知在想什么。林家仨人睡做一团,互相紧紧挨着。

自己如果有家人,也应该是像他们这样的光景?

孟萋萋看着被姚枝和林高山夹在中间的林景行,他不过十四五岁年纪,对他父母遭到追杀的事情好像并不上心。甚至可以,林家三个人都不怎么关心,除了雇瑰园保护他们一路南下,除此以外竟是该吃吃该睡睡,一点也不操心。

林高山不是贪得无厌的人,他经营的香料铺子曾是皇商,在为皇室提供了几年的香料后,他就陪着妻儿定居在凉州城,一点也不贪图得到的富贵。不然若他是想要的再多一点,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都是可以的。

此番被人追杀,林高山放下全部的身家走就走,孟萋萋觉得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魄力。去了越国一切从头开始,她佩服林高山夫妇。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这家人的情绪感染,也许是因为他们临危不惧,即使情况再艰险,也不抱怨一句仍然努力乐观地好好活着。

孟萋萋正盯着林氏一家沉思,手中忽然多了股冰凉的触感。

她一低头,发现一把做工精致,赤身金色的细长刀被盛嘉彦放在了她手中。

“我不会使刀。”孟萋萋声道。她掂了掂手中的刀身,只觉看起来沉甸甸的宝刀拿在手中却感觉像是轻如蝉翼。

看来的确造品非凡。

盛嘉彦理了理袖口:“你会使的,凭感觉就是。”

孟萋萋不再拒绝,心地将刀别在腰间。

就在这时,马车剧烈的颠簸了一下,孟萋萋一个不慎险些脑袋撞上车壁。然而有人比她更快一步,用手挡在她脑袋跟车壁之间。

盛嘉彦此时离孟萋萋的距离十分近,两个人的面孔也因为刚才的颠簸几乎就快要鼻尖贴着鼻尖。孟萋萋下意识瞪大眼睛,心地控制着呼吸,盛嘉彦扑面而来的薄荷凉气息将她劈头罩住。

而他也没有要移动身体的意思,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孟萋萋的眼睛。盛嘉彦一双幽深的黑瞳深处似是有火光,渐渐连成一片,将有燎原之势。

“谁!是谁!”因为颠簸而惊醒的林高山一个猛子坐起来,一双睡的迷蒙的眼睛飞快的扫视四周。

然而歹人没有看到,只看到了杀手头头跟杀手姑娘贴的极近。

林高山粗神经,直接问道:“你们在干吗呢?”

在颠簸那一刻就醒过来的姚枝本来假装继续闭着眼休息,听见丈夫这么愚蠢的问话,实在是忍无可忍坐起来给了林高山后脑勺一巴掌:“蠢货!睡你的觉。”

孟萋萋慌张躲开,盛嘉彦微整衣襟也退后靠着。唯有林高山摸着后脑勺,颇有几分委屈的嘟囔:“我又怎么了。”

这时马车又再一次剧烈颠簸,外头传来莫春风警惕的声音:“四爷心!”

他话音刚落,便有无数箭簇破空而来,随后钉在马车外壁上发出阵阵颤音。

第68章 杀手的袭击

“啊!又来了!”林高山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他下意识第一反应是将妻儿搂在怀里。刚刚从昏睡中清醒过来的林景行听到外头厮杀声迭起,惊恐的瞪大眼睛,慌忙抱紧他娘的腰。

孟萋萋握紧手中长刀,盛嘉彦冰凉的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腕,他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看着孟萋萋:“在这里坐好,不要乱动。”

孟萋萋艰难的点点头。

她虽然对眼前正在发生的刺杀心慌不已,但她内心深处竟然隐隐跳动着兴奋的因子。不知是不是从练武的原因,刚才歹人出现的那一刻,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要去拔刀。

只怕若不是现在的她贪生怕死,可能早就第一个冲出去大杀四方了。

现在她有点相信自己以前是个女杀手了。

外间向鼎臣紧勒缰绳,驾驶着马车一路疾驰在巷子中。莫春风手执长鞭,身形变幻着抵挡从杀手藏身处射来的暗箭,马车不知是何制成,竟没有被箭簇射穿,仍然十分坚固的扛着四面八方来的明枪暗箭。

盛嘉彦从车窗上暗格中拉下另一道屏障严严实实的遮住窗子,质地许是跟马车相同,箭簇也没有从车窗中射入。

但对方显然也是有备而来,不多时燃着火的箭簇便射上了孟萋萋他们的马车。火光沾染到了马车上的帘布,迅速烧窜起来,愈演愈烈的火势惊吓到了马匹,两只马儿嘶鸣不断,也不再似刚才那般听话,疯也似的像前冲了出去。

明显感觉到马车加速跟周身温度升高的盛嘉彦眉目微蹙,向外扬声:“春风鼎臣,进来带林掌柜一家先行逃出去!”

莫春风向鼎臣听命,由向鼎臣拎着林高山夫妇,莫春风拦腰搂着林景行。几人一前一后窜了出去,莫春风左手搂着林景行,右手挥鞭挡住袭来的利箭。林高山骇的闭眼直念叨着阿弥陀佛,姚枝似是不怕的,只一心想扭头看看自己儿子有没有跟上。

车内就剩盛嘉彦及孟萋萋,火势已经将马车的后轴烧掉一半,马车剧烈颠簸,孟萋萋从左边滚到了右边,最后被盛嘉彦一把抱住。

她立刻八爪鱼似的搂住盛嘉彦的脖子,盛嘉彦对她的如此反应像是很满意,一手将她搂的更紧。

“一会我让你拔刀便拔刀。”他只在孟萋萋耳畔交待了这么一句,便揽着她飞身而下。

弃车而去的途中,盛嘉彦还不忘戴上他的镀金麒麟面具,只余两片形状好看的唇和一双目光冰冷的眼睛。

只见一片晚霞如锦的绚烂下,玄裳男子头戴紫冠玉,揽着红裙女子徐徐而下,仙神风姿,下无双。

此时已有暗处躲藏的黑衣人来势凶猛的执剑围攻上来,盛嘉彦手中寒剑一凛,便似卷雪逐风一般横扫大片,将近前的人生生逼退几步。内力不够的人早已跌在地上,失了先机。

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哨响,杀手们再次排列阵型,招式变化多端的逼攻上来。

就在这时,盛嘉彦猛的道:“拔刀!”

第69章 混乱的地府

孟萋萋没有犹豫,从腰间抽出宝刀,当刀拿在手里的那一刻,听着它与刀鞘相撞发出的冷冽声,孟萋萋那一刻仿佛突的一下醍醐灌顶。不需要她去刻意想下一步该怎么做,她身体的本能就已经熟稔的运用起刀法来。

盛嘉彦与她,一刀一剑,一个是错落玄裳,一个是面纱罗刹,行剑如飞刀光长啸,共击一处。一同横扫、斩杀、点刺。二人身法游龙惊凤,一阵光怪陆离的刀光剑影,茫茫地间,柳絮飞扬下,二人同使出一招‘情意长情’,刀片剑锋所击出的金色剑花,惊的巷两畔柳树纷纷急急摇絮落下。

刺客们损伤数人,见情形不利,立刻撤退。

盛嘉彦是不会恋战的,他将剑收入鞘中,看着身旁因为运功而脸颊微微红烫的孟萋萋。

孟萋萋此时眼中一片晶莹,她握着刀的手微微颤动。

雪花似的记忆碎片一点点的拼凑起来,在她脑海中形成一个画面。

漫白雪中,男子玄氅紫袍,一剑一式的教身旁红裙狐裘女子新招式。飞扬的白雪里,一片银装素裹里,男子眉眼淡漠如空中飞旋的雪花,而女子一身猎猎红裙,是地中那抹最绝艳的惊鸿照影。

“我知道,刚才那招是你教的!这个套路叫‘情动九’,对不对!?”

盛嘉彦唇角微牵,没有别的,只拿过孟萋萋的刀,将它放入她腰间的刀鞘:“幸好你记得。”

此时安顿好林家三人的莫春风跑来接应盛嘉彦他们,见三两刺客七倒八歪的躺在地上流血不止,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若今日是以前的孟萋萋,恐怕这里早就血流成河了。但现在的孟萋萋记忆缺失,武功也忘得所剩无几,莫春风还担心盛嘉彦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没想到结果却是出乎他意料。

看来四郎不愧是四郎,真是让人没有理由不钦佩!

忽略莫春风眼里忽然迸发出的爱意,盛嘉彦慢声道:“马车也毁了,暂时现在林家安顿一晚。春风你去通知园里的人,让他们想办法接应。明日午后我们便动身南下。”

莫春风娇柔的应了一声,孟萋萋听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

另一端,照常鸡飞狗跳的地府中。

众人凑在一起,目不转睛的盯着俗世镜里孟萋萋跟着盛嘉彦越来越远的身影,随后大家一起爆发出一阵欢呼。吹口哨的吹口哨,拍桌摔酒坛的比比皆是。

“我就了!以孟姐姐的脾气,绝对没人占得了她便宜!”血河将军罢再度狂饮一坛黄花酒。

白无常揪着一朵彼岸花,委屈巴巴道:“陛下不在的第一,想他。”

罢,他往旁边黑无常的身上倚靠过去,黑无常冷着一张脸往后退了一步,白无常一下子跌进土地公公的怀里。土地公公没有站稳,接住了白无常却不慎踩着了身后善恶童子的脚,善恶童子吃痛嗷的一声跳起来,他的脑顶撞到了日游神的下巴。日游神痛的仰过头去,城隍公本在给孟姜看手相,正摸着孟姜的手,却被日游神的后脑勺玉冠上的钩子勾住了自己的胡子。衰神在旁边见了想要帮忙,谁知他刚伸出一只手,就被睡过头迟迟赶过来的夜游神一下子撞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