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孟诗萱和钟悠悠的事情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两个人以前在学校的经历都快被扒干净了。很多人也知道先前钟悠悠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才和外校一群混混玩在一起的。

那么,那个时候的孟诗萱至少应该想办法帮助钟悠悠走上正道吧?再不济带钟悠悠认识自己身边两个朋友吧,怎么还不闻不问?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被这女生一点拨,这群学生总算是知道违和感在哪里了。为什么这次事情出来后,钟悠悠彻底恢复了千金的身份,嚣张招摇,可叫人只有羡慕,却并讨厌不起来。而孟诗萱则从高处跌落下去,连学校都不敢来,可怜的是她,灰头土脸的也是她,却怎么也叫人同情不起来——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啊。

孟诗萱原来并不无辜啊。

他们一班的人按道理来说和孟诗萱相处了两年多,即便不站在孟诗萱那边,此时也不应该落井下石。但这会儿见孟诗萱的那令人恶心的母亲居然还敢来找钟悠悠,膈应钟悠悠,他们也都替钟悠悠气得肺都炸了。

“伯母,您真不要脸,居然还有脸来找钟悠悠。”

“你这和人贩子有什么区别,说句难听的,劝你早日暴毙吧。”

上网上得多的高中生可比孟倩这种还顾及着颜面的中年妇女骂得要难听多了!

这些同学不光吐槽,还交头接耳,将她从头到脚跟打量猴子一般扫视,用的还是那种“不敢置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的眼光。

这边聚集了一群人,很快就有其他学校的竞赛生也围了过来,人越来越多,孟倩站在中间,跟被扒光了衣服受刑似的,脸色一阵阵发白。

站在她面前,抱着手臂盯着她,冷冰冰的钟悠悠却跟丝毫不受影响似的。

她慌乱得抓紧手提包,转身就想拨开人群逃走。

可钟悠悠拦了一下,讽刺地笑道:“啊,你不是说要来赔礼道歉的吗?怎么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吗?你倒是按照我说的做啊!”

——钟悠悠,你别欺人太甚!

孟倩一口气憋在喉咙口,可周围这么多人,她要是真这么说出口,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她给淹死!

她快气死了,可只能白着脸,恳求道:“悠悠,你真要我给你跪下磕头不成?今天你可能心情不好,改天我再来找你道歉吧。”

“不,我心情可好了。”钟悠悠扬唇一笑,双手撑着花坛台阶,跳上去坐着,好整以暇地瞧着气急败坏的孟倩:“你现在就磕头道歉吧。”

孟倩:“……”

钟悠悠跷着二郎腿:“快啊。”

孟倩简直不认识眼前这个钟悠悠了!她哪里还是钟悠悠,分明就是恶魔!逼人逼到这种地步?!

周围同学见孟倩气得浑身发抖,却感到一阵爽!太爽了!替钟悠悠感到爽!

最讨厌的就是那种围观者都替受害者当事人说话时,受害者却先圣母地原谅了加害者!那么圣母是赶着投胎吗,活该被欺负!

钟悠悠这种置人于死地的狠辣劲儿虽然看起来就像是反派,可真的太让她们喜欢了!

一时之间周围的同学忍不住热血沸腾,竟然都逼过来将孟倩团团围住,嬉笑而嘲讽地看着中间那个中年妇女。

“大妈,愣着干什么啊,道歉啊?!”

“磕头道歉有那么难吗,比起你做过的恶毒的事情,简直不值一提吧?!”

孟倩这下不只是无地自容了,她简直又急又怕,这群高中生是不是疯了?钟悠悠哪来的那么大凝聚力,让他们都站在她那边的?!

不止是孟倩,周遭看热闹的其他学校的不太明白事情经过的学生也很奇怪。

跷着腿坐在花坛上微笑着的女孩哪里来的这么大魅力,让一群同学帮她“霸凌”一个中年妇女的?到底什么情况啊?看这情况像是要把中间的阿姨揍一顿似的,要不要叫安保过来啊?

有外校的人怕惹出什么事来,还真跑去校门口叫保安。

钟悠悠往那边看了眼,又将视线落回孟倩身上,见她还在六神无主,有些不耐烦了:“不道歉是吧,那行,有人愿意帮我一个忙么?”

“什么忙?钟悠悠,虽然我也恨不能帮你揍这女人一顿,但打架斗殴是要被记过的。”旁边一个竞赛三班的大块头女生笑嘻嘻道。

听见“揍人”二字,孟倩登时急了,怕得瑟缩了下:“钟悠悠,你不会来真的吧,你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让我走!”

“现在知道怕了?”钟悠悠撇了撇嘴,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孟倩。

看文的时候,她就对孟倩这人憎恶得咬牙切齿,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她自己送上门来,怎么能不整她一番,直接就把她告上法庭送进监狱里,那也太便宜她了吧。

而且如果不找关系的话,恐怕关不到十年八载就让她出来了,那实在是不解恨,原主所受过的委屈可都还有十五年之久呢。

不过钟悠悠还真没有要揍人的意思。打孟倩一顿,虽然解气。但也不是她的风格,她又不是什么小流氓。何况受点皮外之苦也是便宜孟倩了。

她眨了眨眼睛,划开手机屏幕,快速在手机屏幕上按了几下,对刚才那个热心的女生说:“揍一顿便宜她了,帮我字正腔圆地念给她听。”

孟倩这人虽然坏到了骨子里,但她还是真的在乎和心疼孟诗萱的,什么才能刺痛她呢?当然是当着她的面一条一条念网上那些诋毁孟诗萱的话了。让她看看她的宝贝女儿在同学心目中都变成什么样子了,铁定能把她五脏六腑都气出来!

钟悠悠笑盈盈的,自己都觉得自己坏透了。

“咱们学校的孟诗萱也太恶心了吧,平时假清高,高高在上的样子,还真想不出来,她根本就是鸠占鹊巢的野鸡。现在好了,终于把身份还回去了,可今天上学居然还装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我看到那群男生还在帮她的忙,我就来气!”

每天学校论坛都有各种帖子,最近最热的帖子自然是集中在钟悠悠和孟诗萱两人身上。

今天孟诗萱来上学以后,论坛里黑她的跟帖都纷纷被顶起来了。

孟倩这种不怎么上网的落后的中年妇女不去看,还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评价她的宝贝女儿的,还以为她宝贝女儿还能独善其身呢。

果然,孟倩听到这话,又心疼又恼火,脸上青筋都涨起来了,愤怒的不得了!

她原形毕露地瞪着钟悠悠,像是恨不得上来给她一个耳光:“悠悠你什么意思?”

钟悠悠微笑着道:“我什么意思,你继续听下去你就明白了。”

那大块头女生也觉得解气,又继续念,一边念一边笑:“要是我在孟诗萱她们班,我都想孤立这个女生了。”

“听说钟家现在还没有把孟诗萱赶出去,怎么不早点赶出去啊,还在妇人之仁?要是换了我,我亲生女儿被这样践踏,我才不会帮别人养野种那么久呢。”

“今天来找孟诗萱的是她的亲生母亲吗?穿的可真土啊。”

……

一条条念下去,这些话如同锥心之言,孟倩几乎快要晕厥了,她脸色苍白,发着抖,只觉得浑身冰凉又愤怒。天呐,她真该把萱萱带走的,这学校的学生怎么都那样?都欺负萱萱!

她瞪着钟悠悠,如同瞪着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魔鬼!她来之前居然还觉得钟悠悠其实是个表面好强,但内心缺爱的孩子,多少会原谅她,听她几句劝,可现在她只后悔来这一趟了!她遭受了这一通羞辱之后,只觉得从没真正了解过钟悠悠这个女孩,简直跟善良完全不沾边!

“钟悠悠,你也好自为之!”她受不了了,死命拉扯几个挡在自己面前的学生,用力将他们推开,狼狈地逃窜了出去,头发全乱了,差点鞋子都掉了一只。

众同学看着她跟个过街老鼠一样匆匆逃走,爆发出一阵哄笑:“我靠!对付这种不要脸的就该这样!”

学校同学被钟悠悠的一通骚操作弄得甘拜下风:“那女人肯定怕死了!”

“牛逼啊钟悠悠,下次再整谁,我们都向你请教!”

钟悠悠看着孟倩狼狈的背影,提起唇角一笑,不管孟倩爽不爽,反正她现在是爽了!爽得都精神了,下午考试都能大笔挥洒一通!

恶人就该恶人磨。

她刚才支开秦曜,就是不想让秦曜看到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孟倩。虽然自己也不是什么乖乖女的好形象,但也不能真的把原文中恶毒女配的形象贯彻到底吧!

当然,钟悠悠不知道的是,被外校学生叫过来的几个保安在朝这边赶过来之前,就都被秦曜拦住了。

她也不知道的是,秦曜对她是没有底线的。

秦曜只觉得心情复杂,无法得知那些年钟悠悠到底都受了多少苦,想到那些,他脸色便极冷。

而现在,他纵容她的一切,只要她高兴就好。如果他都不来纵容她,还有谁包容她呢。

*

下午竞赛一切顺利,毕竟考试是钟悠悠最擅长的事情。

这次没什么好遮掩的了,该拿到的名次就去拿到。先前已经给了两次让学校里的人做好心理准备了。因此她根本没像之前那样留一手,卷子答得整整齐齐,难到变态的竞赛题也行云流水地写下全部解答过程。

周围一个二个同学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头发都快掉光了的时候,她早早地就写完了,勾唇一笑,卷子一翻,开始检查。

说实话,这书里目前为止出现过的最难的题目对她来说也没什么难度,可能是因为穿进来的缘故吧,降维了。

考场全都打乱了来,一个考场里七八所学校的学生都有。很多外校学生在钟悠悠进考场之前,就忍不住盯着她看。不是因为她漂亮,而是因为觉得有点熟悉。

有的是中午在宿舍楼下目睹了她羞辱孟倩的事情,对她简直绕着走,还以为她是什么二世祖。

有的是感觉好像在新闻上见过她。钟家的事情上了媒体,闹得沸沸扬扬,但除了钟悠悠她学校之外,不是所有学校的学生都清楚了解这件事的,尤其是来参加竞赛的大多数还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霸。

总而言之,来到外市参加个竞赛,钟悠悠也参加得较为轰动。

至少,中午在楼下目睹堵人事件的外校学生都认识她了。

*

与此同时,孟倩却是如同身后被鬼追着一样,慌不择路逃到了车站。她在车站等候室坐下来,脸色还是苍白的,胸腔中却愤怒交织,脸上火辣辣无地自容的感觉还没消褪。

谁能想到现在的钟悠悠居然变成了这样不留情面的人呢?

她之前还有点想不通,三年前钟家因为舍不得养育了十几年的诗萱,就一直没有公开两个孩子的身份,怎么三年后的现在,就忽然毫不顾及诗萱的处境,毅然决然地召开新闻发布会将此事公布于众,闹得全城皆知呢?

总不该是十几年对诗萱的感情说没就没吧?

现在她有点明白是为什么了。这三年来,钟悠悠这丫头长进不少啊,只怕是她背后使了什么手段,才让现在的钟家人全都宠着她、偏向她吧?

真是见了鬼了,现在的钟悠悠蜕变得就好像是死而复生的一样。

经过今天这件事,孟倩对钟悠悠竟然多了几分畏惧。

她知道自己明面上肯定是弄不过钟悠悠这又狠又绝的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片子了,她倒是想直接带孟诗萱走,可想到清晨时诗萱哀求自己帮她的那神情……那么只能暗地来了。

她咬了咬牙,掏出手机给现任丈夫打电话。

孟倩年轻的时候称得上清秀,到现在这个年纪,抛开那些劳作的岁月痕迹来看,也还是风韵犹存。因此才能在外市认识了现任丈夫何春生。

何春生开着两家电器店小铺,一年能有几十万的盈利,在当地称得上较为富足,丧妻之后多年未娶,遇到孟倩后,两人便在一起了。这些年来何春生对孟倩可以说非常的好,当然,就是他那带过来的儿子有点讨厌,否则孟倩现在的生活还可以更加顺心如意。

她也不指望这男人能替她和孟诗萱母女俩出头,可现在也是没有别的可以指望的人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便下意识想到他……

电话一接通,孟倩便无法忍受下午受到的委屈,声音哽咽了起来:“老何,在忙吗?”

何春生人老实,是不知道孟倩那些过去的,只以为孟倩遇见他之前吃了不少苦,很疼她,连忙道:“怎么了怎么了?不忙,谁欺负你了,慢慢说。”

孟倩反问道:“谁欺负我母女俩,你都会帮我们出头吗?”

“当然。”何春生道:“咱们有钱,什么是钱不能摆平的事情啊!”

他语气还是有点小自得的,毕竟他在当地也算个大老板。

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就他那点儿小钱,小打小闹的生意,在钟家面前是多么不值一提。

他也不知道,他要为了孟倩和钟家秦家结仇,到时候会是怎样的下场。

“谢谢你。”孟倩感激道。

“都夫妻这么多年了,虽说是半路夫妻,但终归也是要进一副棺材的人,说什么谢谢呐?!”何春生憨厚地笑起来。

他有点高兴,毕竟这种年纪的中年男人都有点大男子主义,看到孟倩示弱感激,他就觉得自己英雄了。

孟倩抹掉眼泪,道:“那,我记得你是不是有个同村认识的外房侄女,乡镇读书的那个,这两天也来a市参加竞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