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1 / 1)

赵君谦听完最后一句若有所思,告别方丈出来又去给老夫人续了长明灯,等一切做完,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

李秘书等在外面,等到自家老板上车后立马报告刚收到的消息。

疗养院那边有动静了,被他们养在疗养院、坚持不懈治疗的乔颜终于清醒过来了。

赵君谦听到这件事后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去一趟。

十年的时间过去,乔颜也老了,同时经过专业人士的引导治疗,她也终于从那种痛苦混沌的疯癫状态中解脱出来。

这些年她不是没有记忆的,只是现实太痛苦了,她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小空间里,一边忍受蚀骨的后悔和痛楚,一边看着外界的自己疯疯傻傻。

好在最终她走了出来,那些不堪的过往磨砺了她的心志,成就出如今能平和面对的她。

对于在落难时搭把手的前夫赵君谦,乔颜是感谢的,但是心中最深处还潜藏着一丝丝恨。

如果当初他能多管一点,如果他当年帮帮她……那个孩子就不会轻易夭折,他们或许也就不会走到现在这种程度。

但是想的再多有什么用呢,过去的终究过去了,再多的恨怨不甘,都让时光冲刷的一干二净。

乔颜苦笑,也许错就错在她当年不该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不该纠缠,不该讨回什么所谓的公道,不该惹上那两个脑子进水的家伙。

赵君谦过来时正看到乔颜坐在草坪的座椅上出神,他站在不远处深深凝望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梦中的乔颜不是眼前这个人,她们不一样,无论是神态还是气质,都是完全的两个人。

“赵总?”最后还是乔颜最先发现了来人,顿时手无足措地站起来问候。

赵君谦点点头走过来,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开始问起一些问题。

乔颜拘谨地老实回答,委婉表达了自己以后的打算。

经过这么一遭,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她是不敢再和他们这些人有什么接触了,更不愿意再待在有那两个人在的地方,免得万一见着了受刺激再犯病疯魔。

什么情情爱爱的,都不要了。

她现在心心念念着多年未见的亲人,准备回家乡去,以后就呆在那里和他们一起生活,不再出来了,外面没有安全感。

当然了,如今她身无分文,想回去的话还得请赵君谦帮帮忙,或者帮她重新办张身份证能找个工作就行。

她好赚够回家的路费。

赵君谦看着这个和梦中截然不同的乔颜,应允了她的请求。

令乔颜惊喜的是,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对方不仅给她重新办理了身份证明,还安排好了回去的路程,能确保她平安到家,和爸妈小弟团聚。

临走前,李秘书将准备好的行李递给她,一起还有一个包包,里面装着身份证手机和一些零钱,还有一张不记名的卡。

卡上有一百万,足够乔颜回去后解决一时的困境,以后如何就看她自己了。

乔颜谢过,看着赵君谦不再年轻却依然冷肃严谨的脸旁,问出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疑问。

“赵总,您能告诉我,当年我孩子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吗?”

这个问题终于令眼前的男人动容,也将他身后的李秘书惊的不行。

赵君谦摆了摆手让李秘书回避,而后凝眉看向乔颜,“你怎么发现的?”他已经把那件事的真相掩埋起来,很奇怪当事人是怎么察觉到的。

乔颜扯了扯嘴,还能怎么发现,女人的多疑和直觉。

当时事后虽然她记不清和她上床的人是谁,但是感觉不会错的,一开始她也以为是提前看好的目标,然而之后的相处中终是不对劲。

“感觉不对,身形不一样,声音上回想起来也不对……而且,同在一个屋檐下那么多年,你从未动过碰我的念头。”

那些年里,他表现的样子完全不像是拥有过她的男人,更像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

对此,赵君谦挑挑眉,感慨于女人在这方面的敏锐,但他并没有回答,只是对于这个问题沉默以对。

但是有些时候沉默就是默认,那时会去那个包厢房间且能进去的人屈指可数,不是这个就是那个。

乔颜记得当时自己闯进了包厢中,里面的男人冷颜厉色不给一点反应,但是她身上的药效却已经起来了,迷迷糊糊中独自挣扎了许久,身边有人接近,于是她就死死缠了上去。

再醒来她就在那个房间的床上,外面坐着之前的男人,并说要为此负责。

即将报复成功的她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下来,被满腹的愤懑仇怨纠结着,很久之后才慢慢察觉出一些异常,却并不敢真正去确认什么。

直到今天,她终于问出心中梗着的那一道槛,想彻彻底底与过去做个了结。

作者有话要说:  啊,在我已经不再期待准备完结的时候,编辑竟然给我排了一个榜单,这下还得再写几章交作业了1551~

第89章 番外4

当年的那天晚上,酒店中能进那个包厢房间的除了赵君谦,也就是他身边的人了,不是他就是别人。

联想前后,其实人选很好猜,只是从前乔颜为了心中的私念而把自己当成了鸵鸟,头埋在沙子里装成什么异样都没发现。

而今她想弄清楚当年的事实真相,想知道她那个无缘的孩子,他的亲生父亲是谁,为什么任凭他们娘俩受欺负。

赵总置身事外也就罢了,毕竟那不是他的责任。

不管当时因为什么而收留他们,乔颜现在对他都是感激居多。

但是另一个当事人呢,为什么事到临头当了缩头乌龟,眼睁睁看着孩子夭折不管。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乔颜尽量平和地去看待问题,但对于这件事始终难以释怀,借着最后的机会,她想寻求一个解释。

“是他吗”乔颜看向站在远处背过身的那个修长身影。

赵君谦没有转头也知道她指的是谁,沉默之中无声胜有声,最后他轻轻点头确认了乔颜的猜测。

“呵呵”乔颜的眼泪蓦然流了下来,压抑在心底多年的恨和怨随着泪水倾泻而出。

泪落,她擦把脸,无奈又释然道,“罢了,也是我自作自受,现在讲究那些又有什么用,反正以后不会见面了。”

“当时是个误会,他以为是和心上人,并不知道是你,等我得知你怀孕时他们已经结婚,而我正好缺一个人占住赵太太的位置,并不在乎孩子落在我名下。”

赵君谦淡淡地解释,神态一如既往的平静而从容,只是眉宇间比以往多些令人捉摸不定的郁色。

乔颜点头,收拾好了所有情绪。

被她耿耿于怀不敢诉之于口的秘密,原来竟是阴差阳错的误会,她还能说什么,还能计较什么。

人家当初虽然不知道没负责,但是有人替他们描补,而她当时的目的也不单纯,更是机缘巧合达成了所求,后面的一系列事都是她自作孽,怨不得别人。

乔颜怅然一笑,过去已不可改,只希望未来可期。

“我知道了,我走了。”

没有感谢,没有怨怼,乔颜轻轻说了句告别的话,转身上车离开,决定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京市,更不想再与这些人有什么交集。

送走人,赵君谦叫上无知是福的李秘书回到市区,随即而来的是扑面而来的诸多工作,乔颜一事很快从他们的生活中销声匿迹,没有惊起多少波澜。

日子平静地往前走着,赵氏这座巍峨大山依然耸立在京市中如火如荼地发展着,同时赵君谦的慈善事业也做的红红火火,扬名国内外。

即使赵君谦本意不是求名求利,他真正求的是功德,但也挡不住大家对他的尊崇。

等到他逝世后,许多人自发地去送行,悼念的人蜿蜒几条街。

此后每到清明时节,陵园中总有一座墓碑前堆满了祭拜的鲜花供品。

有些人死了,却活在人们心中。

赵君谦走后,他留下的赵氏集团成为众人瞩目的地方。

出乎大家所料,接手的人不是继承人赵景翰,而是根据遗嘱请了职业经理人经营,李秘书和股东会从旁监管。

集团所获收益的一半成立基金,正是赵君谦生前所建的几大慈善项目的主要收入来源,不怕没了他后做不下去。

赵君谦走前把所有都考虑好了,留给便宜儿子的只是一笔不多不少的钱财,是属于他本该应有的那份,多的就没有了。

所以赵景翰唯一拥有的也就是他亲手建起的翰雅,虽然身份上的改变让他在圈子里的待遇骤然有了落差,但无论如何生活还是要继续的,而且他自认为有能力把翰雅发展得更好,早晚会重新回到那个位置上去,只要给他时间。

然而许雅雅不愿意给他什么成长的时间。

她受不了被人因此而嘲笑讥讽,甚至连从前随意出入的宴会都进不去,那让她情何以堪。

在一次出国旅游时,许雅雅与旧情人重逢,重投了蓝颜知己祁铭城的怀抱。

接下来,赵景翰的翰雅公司莫名被国外势力狙击,没了盛海做后盾,曾经的景少在这场商战中并没能力挽狂澜,不仅公司最终走到破产清算的地步,就连妻儿在之后也没了踪影。

再见面已是物是人非。

在赵景翰不停找人,落魄到去住廉价公寓时,祁铭城搂着他曾经的妻子、牵着他曾经的儿子,一脸意气风发地走到他面前诉说上一辈积下的恩恩怨怨,以及对方这些年呕心沥血的报复手段等等。

期间,许雅雅什么都没说,看着赵景翰欲言又止仿佛想说她都是无奈之举,要怪就怪命运。

许宝宝更不用说,朝祁铭城一口一个爸爸地喊,但对于赵景翰这个从前宠他疼他的旧爸爸却像是个陌生人一样。

赵景翰难以置信,被三个无耻之人激的吐出一口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耀武扬威后扬长而去,没了权势的他对上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好在还有赵君谦临走前留给他的那笔钱,回到之前的好日子是不可能了,但过普通的生活是绰绰有余的,只要赵景翰安心平凡。

赵景翰大病一场,随后开始做起了小生意,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小康生活还是可以的。

他没有再结婚,余生中孤独到老。

不过人到中年那会儿,许雅雅曾经回国来找他,说是许宝宝不见了,求他帮忙寻找。

那时她已不再年轻,早已被祁铭城抛弃,之前被许宝宝养着,许宝宝被人抓走后她就没了生活来源,这才想起国内还有一个前夫,所以就千方百计找来了。

赵景翰没搭理她,将人赶走后不再理会,最后也不知道人去哪儿了。

老年时,他甚至还见到了那个害他家破人散的罪魁祸首,祁铭城。

对方当时明显是在躲债,比他还要落魄凄惨。

赵景翰无意间发现他后,并不介意雪上加霜,一报当年锥心之仇。

所以,他报警了,亲眼看着那人被抓走,锒铛入狱。

所有该遭报应的都遭了报应,越活越清明的赵景翰大笑,接下来就该他了吧。

直到孤苦地死在养老院,赵景翰都在想,这一生到底是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

赵君谦意识到自己时日无多之后,再次拜访了一趟京市郊外山上的寺庙,与那里仍然健在的主持交谈一番,回来后就做好了一系列安排。

临终闭上眼,对现世没有什么留恋的他安心陷入黑暗,那一刻所有的记忆和光景都褪色,只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他是一名赌徒,用余生几十年的努力去换取一个飘渺的希望,期待着自己能称心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