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1)

戚泽能考到全校第一的成绩,脑子也就比常人要聪明得多,不用她多说什么,她就可以从他沉默的表情里看出,他或许已经知道她将要说什么。

正因如此,在他深邃的眼眸看着她的时候,她才愈发有一种难以启齿的感觉。

异样的沉默令人有些喘不过气,还好戚泽先开了口打破沉默,声音带了些沙哑:“你要报哪所学校?”

程妍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还是不如原主强大,她就没法望着他的眼睛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所以,她微微侧着头,目光望着飘飞的雨珠,沉默了片刻,才以一种冷淡至极的语气说:“告诉你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不管我选哪所学校,都不会是有你在的地方。”

哪怕有了些心理准备,真正面对的时候,戚泽还是瞬间就变了脸色,下颚紧绷,握着伞柄的手指也用力得泛出白色。

“为什么?”

尽管开场白不同,戚泽还是如书中一样问了这三个字。

程妍大着胆子转回了头,就看见了戚泽定定地看着她的样子,脸色难看,眼神又冷又深,像是锥子一般扎人。

她默默咽了口口水,回想了一下剧情,他好像也没在愤恨之下对白月光做什么事,所以她的人身安全应该还是有保障的。

尽管已经被他的气场给震得想跑开了,她还是端着清高冷漠的姿态,努力让自己对上他的视线,怕记错了台词说得很缓慢,所以听起来就像是一字字在警告他:“因为你不是适合我的人,事实上,在和你交往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随时分手的准备,你不是笨蛋,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这样说吧?”

戚泽目光轻颤,忽然笑了,冷冷的笑,透着讥讽:“因为你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而我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学生吗?”

程妍不置可否地沉默了。

戚泽忽然眼神锐利看向她,语气有些用力:“可是,就算如此,你也喜欢我,不是吗?”

“是,我从来没有否认这一点。”程妍目光平静,“但没有人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喜欢的人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别人,我不可能为了你放弃我现在的生活。”

“别人?卫扬,秦修,还是其他那些追在你身后的人?”戚泽目光直直看着她,语气笃定,“你不喜欢他们,你只喜欢我,对不对?”

戚泽对于人心的洞察力很强,书中的白月光喜欢的的确只有他,可惜她并不是爱情至上的人。

程妍淡淡说:“那又如何?这并不重要。”

“不重要?”戚泽的怒气有些压制不住,冷笑,“是,我早该看清楚,你和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在利益面前都一样冷血得令人心寒!”

程妍别开脸,没看他,侧脸白皙,透着绝情:“我就是这样,所以,分手吧。”

戚泽沉默着,瞪着她的眼眸仿佛泛着猩红,握着伞柄的手越来越紧。

难堪又窒息的沉默里,好像有无形的弦紧紧崩成了一条直线。

忽然,戚泽将手里的伞用力抛开了,飞溅的雨珠打在了她的脸上,有些凉,也有些隐约的疼,她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就已经被人搂住了腰,唇上也随之传来了滚烫的热度。

他像是一只凶猛又危险的狼,撕扯着,吮吸着,仿佛要将她活生生地吞入腹中。

他向来冷静,从没有失态到近乎疯狂的样子。

这……这发展不对啊。

程妍有些懵,也有些吓到,胆战心惊地被他搂着亲吻,只觉得口中好像都有了极浓的血腥味,不知道是她无意中咬到他,还是他发狠咬了她。

书中的男主应该会站在雨里,看着她一步步地离开,哪怕心里再痛苦,面上也要装出冷漠的样子。

还好戚泽很快地松开了她,看着她的眼神的确是冷漠的,冷得就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程妍心尖儿颤了颤的同时,又有些松了口气,也不敢和他多纠缠,就将他的玉佩拿出来,想要还给他。

只是,就在戚泽冷眼看着她,要伸手来接的时候,她又担心别人会看不见这玉佩,所以就干脆踮起脚将玉佩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戚泽的手还伸着,盯着她不说话。

“……”程妍有些尴尬,淡淡瞥他一眼,故作淡定,“我将玉佩也还你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如果碰到的话,你也要装作不认识我,我不想被人知道我们交往过。”

戚泽还是盯着她,目光深幽,直看得人心里惴惴不安。

程妍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往前试探性地走了几步,见戚泽也没理她,似乎真对她冷了心,她忙加快了步子跑进了大门。

戚泽站在大雨里,浑身湿透,苍白的脸因发烧而有了些红晕,眼神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唇角的笑冷冷的,整个人显得阴郁又孤清。

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他自找的,她早就做好了分手的准备,他又何尝不是一样。

他没有信过像她这种千金小姐会和他一直在一起,但还是没忍住贪恋那短暂的欢愉,所以,现在的被抛弃、痛苦、愤怒、不甘……全都是他自作自受!

他以为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可以在痛苦一阵子之后就忘掉她。

但是,他高估了自己。

他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好人,也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理性。

他连一点儿放弃她的想法也没有,既然这段感情是由她开始的,那么什么时候结束应该由他来决定。

就算是遍体凌伤,就算是堕入地狱,他也要拉着她一起沉沦。

放弃?成全?祝福?

他做不到。

第15章 豪门里的迷人假千金(十五)

“小姐,怎么也不打伞?”

芳姨正在客厅拖地,惊讶地瞧见小姐身形纤弱地立在玄关处,抱着双臂微微发抖,浑身湿透,模样漂亮,哪怕这样狼狈也是透着楚楚可怜的动人,让人不自觉就心里一软。

程妍仿佛没听见她的话,换下鞋,往自己的房间走,神态有些不安。

家里的少爷和先生夫人一起去了晚宴,还没回来,芳姨不放心小姐,就忙放下做了一半的活,提步跟了上去。

小姐爱使小性子,她也不敢多问,就只轻言轻语地说:“小姐,要洗澡是么?我去帮你拿衣服。”

听了这话,程妍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她一眼:“你去送伞。”

芳姨一愣,心里一想她也就和少爷亲近一些,就问:“给少爷?”

程妍没说话,推开了卧室的房门,径直走到了落地窗边。

从三楼的窗户可以望见大门口,路灯通明,雨势渐小,依稀可以瞧见他还站在那儿,就跟冰冷的石像似的一动不动,透着凄清孤傲的感觉。

芳姨跟过来,也看见了,惊叫:“这么大的雨,谁站那儿?傻了么?”

可不就是傻么?

程妍抿了下唇想笑,却又笑不出来,默默叹了口气。

要不是不能崩人设,她就自己去把伞硬塞给他了。

如果她是这本总裁文的女主,这种站在雨里傻兮兮苦等的办法换来的当然是女主心软回头,两个人在雨里深情拥抱、继而和好如初的戏码。

可惜,她只是个注定要抛弃他给女主铺路的炮灰白月光啊。

程妍收回目光,擦了擦脸上没干的雨珠,忽觉一疼,她试探性地摸了摸左脸。

芳姨注意着她的动作,看见她脸上有一丝很淡的血痕,吓了一跳:“小姐,你的脸怎么伤着了?”

程妍想起戚泽盛怒下摔了的雨伞,可能就是那时候划伤了,她沉默了下,说:“我没事,你下去送伞给他,不必劝他走,如果他不要……”顿了顿,她又接着说,“你就将伞留下。”

芳姨疑惑地应下了,下楼拿了伞就往外走,她让门口的保安开了门,这才看清了这人是个十来岁的男学生,穿着和小姐一样的校服,相貌很是清俊,就是模样看着也太憔悴了,脸色白得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给吹晕了,却又偏偏有一股狠劲儿逼着他坚持,眼神阴郁,有几分让人害怕。

“你是小姐的同学吧?”见他看来,芳姨客气地笑着问。

戚泽盯着她,眼神冷冷的,不发一言。

芳姨就觉得他这人真怪,不想多说,就将伞递给他:“小姐让送来的,你怎么不接着?这我可不管了,伞我送到了,就搁这儿,现在的男孩子怎么这么怪脾气的哟?”

芳姨瞥了他一眼,将伞就放在他的脚边,转身就要走,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了沙哑得厉害的声音:“你告诉她,我在等她。”

芳姨奇怪,回转身来望着他:“你等小姐做什么?”

又是沉默。

挺好看的男孩子偏偏阴沉沉地看人,她心里一怵,见他不肯说,就想走了。

偏偏这时候有汽车的照明灯亮晃晃地扫过来,芳姨挡了下眼睛,又站住了,看见一辆红色的跑车开过来,就知道是少爷回来了。

司机开了车门,举着一把黑色的伞,一双白色的皮鞋落了地,穿着名贵西装的英俊男子下了车,像是很不喜欢这样正式的衣服,不耐地扯开了领带,往前走,就看见了门口杵在那儿的少年,一双桃花眼闪过微光,饶有兴致地挑起了眉。

“我记得你。”程向阳闲步走来,司机在一旁给他撑着伞,他眉眼含笑,却并不显得友善,“这儿可不是你该站的地方,回去吧,一个人可以不懂别的,但至少要懂自知之明是什么意思吧?”

他的神态、语气都透出几分轻鄙和嘲弄。

戚泽面无表情,一字字地说:“我在等人。”

程向阳嗤笑,目光逼人:“这里没有你要等的人!”他轻轻拍手,叫出了几个保安,指着雨中的狼狈少年,说,“将他赶走!”

戚泽毫不相让,气势带了几分锐利:“我说了,我在等人!”

一个保安上前去拉他的胳膊,却被他抬手就给揍了一拳,捂着鼻子痛得退了几步。

其他几人就犹豫着,看向了程向阳。

程向阳面上的笑意也没了,眼神发凉地审视着他,心里也知道他和自家妹妹肯定已经闹翻了,还是没给分手费的那一种,也不知道这男生是真喜欢妍妍还是没有好处才不肯放手。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必须立刻离开。

因为他父亲就要回来了,如果让父亲知道妹妹和个穷学生谈起了恋爱,必定又要对妹妹发一通脾气。

思绪转了一转,程向阳唇角扯出温和的笑意,似乎很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让司机将支票本拿来,随手就撕了一张支票下来,漫不经心地塞进了他的校服口袋里。

“上面的数字随你填。”程向阳似笑非笑地说,“你是叫戚泽吧?听好了,这笔钱足够你去找成千上百个女孩子了,你想要什么样的都有,至于不该奢想的……就别去想了,明白吗?”

戚泽目光深幽,隐隐泛着锐利的冷光,缓缓地将口袋里的支票拿出来,以一种认真的语调一字字问他:“如果,我可以付比这多十倍的价钱,你会将她卖给我多少次?”

气氛忽然就凝固了,仿佛弥漫着无形的硝烟。

芳姨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只知道自家少爷气得要疯了,他向来玩世不恭,她还从没见过少爷这样子,心里猜想着少年口中的“她”是不是少爷的哪个女朋友。

这么在意的话,或许还是未来的少夫人。

程向阳眼神发狠,唇角却笑着:“真是有意思,你是在故意激怒我吗?”

“是不是?!!!”

他声音拔高,忽然就一拳揍了过去,口里还似乎兴奋地说了句“我已经忍不住想教教你怎么做人了!”

戚泽也不示弱,踹中了他的膝盖,看见他有些痛苦的表情,他冷笑:“这话也是我想说的。”

两个人都在气头上,打起来就跟不要命似的,哪儿疼往哪儿打,这股架势让旁人都不敢近身。

只是,几个保安到底不能干看着自家少爷被打,所以也一起围了过去。

芳姨愣了愣,忙转回身去叫小姐,虽然那少年脾气怪,但万一被打出什么好歹来,少爷也是要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