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咱们这下怎么办?”何晏帮沉着脸的司徒尘飞系好了披风的系带,不由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先回去再说。”司徒尘飞望了望茫茫天色,只求老天开眼了。两人找来了一辆马车,却见那马车的车主有些年幼,但唇红齿白的,生得很是好看了。
何晏不由多看了两眼,但见那孩子虽长得俊美却不喜说话的样子,只得打消了多说两句的念头。这时候太阳已然开始向西倾斜,如今上路赶得快些,到了下一个城镇之后住上一夜,待天亮再接着赶路,也要好几日才能回到宜铜镇,谁让这路这么不好走。
司徒尘飞觉得自己当初就不该信了齐成的话跟他进京。
马车很快出了城,司徒尘飞看着城门口还贴着张大壮跟叶乘凉的画像,一时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不过虽然找不到张大壮可气,但是相比之下他宁愿找不到也不希望他们被抓。
车前的张赫知无声回望了一下,见已然走远了,才朝着车里说:“司徒叔叔,可否近一些说话?”
司徒尘飞跟何晏下在车里小声嘀咕事情呢,这会儿乍一听有人叫他叔叔吓得愣了一下,才朝着车夫坐的位置说:“这位小弟你识得我?”
张赫知跟张大壮的关系鲜少有人知晓,而且张赫知本名也不叫张赫知,所以就算见过他的李金鸽跟人说她还有这么个孙子,也没人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司徒尘飞跟何晏虽然见过家里的二三四,却一直没有见过老大,这时一听这孩子说话都有点儿诧异,直到他介绍自己,“我是赫知,行知和谦知他们的哥哥。我有些话想与司徒叔叔说,不过我不方便进车里。”
司徒尘飞与何晏对视一眼,猜到可能是周围有人跟着,便整个人往车前一凑,小声问:“你怎么知道我们要离开?”
这么多的马车偏赶上这辆,要说不是张赫知故意,司徒尘飞也不信。而且这小子一探手伸进来的钱袋子他太熟悉了,那是阿凉的手艺。
张赫知说:“我等了两日,只是王府戒备森严我不便进去。司徒叔叔,荣王爷可说了我爹如今在何处?”
司徒尘飞摇摇头,“如今都不知他去了哪儿。”
张赫知一听先是担心,后又有些放心了,“司徒叔叔,烦请您回到红沙村之后多帮我照顾奶奶和几个幼弟,那儿如今也有王爷的人监视着,我不好出现在那儿。”
司徒尘飞一听就觉出不对劲,现在是皇上下令抓人,所以就算张大壮家里被监视着也不稀奇,但是为什么是王爷的人监视?“你想说什么直说。”
张赫知知道这人刀子嘴豆腐心,以前虽只远观过几次,却并不担心司徒尘飞的人品,闻言便说:“今次皇上下令抓我阿凉义父,王爷就是担心我爹反抗,所以才命我爹昔日的下属将他骗走关起来。而那名下属则恳请王爷给我义父多留些时日,王爷嘴上应下了,但早已暗中对我义父出手。司徒叔叔可想过那通缉令上的画象为何那般巧地出现?”
司徒尘飞当时真没多想,可现在这样一听,确实,那通缉令出现得太过及时了。这意味着什么?只有第一时间掌握张大壮跟叶乘凉消息的人才能做到!司徒尘飞暗怒不已,没想到齐成居然当真不念昔日友谊,枉他还信他能帮忙!
张赫知又说:“而今我已经掌握了我义父的行踪,所以烦请司徒叔叔代为转告一声海青大哥,若他知道我爹在哪儿,定要告诉他我义父如今到了束梁。”
司徒尘飞瞪大眼,“阿凉真的到了束梁国?!”
张赫知默认,遂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待把你们送到落脚点我也要上路了,司徒叔叔一路小心。”
司徒尘飞忙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张赫知笑而不语。司徒尘飞想了想,到嘴边的话又收回去了。张大壮这个熊呆子倒是个好命的,不光找了个好媳妇儿连收养的孩子都这么好!老天真是不长眼,便宜那个糙人了,也不知道这会儿在哪儿呢,知不知道家里的孩子还惦记着。
苏木城是束梁国的主城,同时也是全国最大的七个城池之一,贸易发达,人口数量庞大,每天从班尼拉街来往的人就有一万以上。不过这是指天暖的时候,如今天寒了,整个街上少见行人,就算有也是捂得跟馒头似的,办完需要办的事情匆匆而过了。
空旷的街道上,一个身高体壮满脸大胡子的男人推着一辆载满货物的推车,艰难地行走着。在他的旁边是一个佝偻着背,头发花白的老者。那老者似乎有心想帮助年轻人,但是年轻人加快了脚步,三两下就让老者只能维持一个距离跟着,却怎么也碰不到那车。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霞光殿,那里每天都要新鲜的蔬菜,而年轻人推的车里装的正是这个季节万金难求的各色鲜蔬。
门口的守卫显然对这爷孙俩很是熟悉了,见他们推着车过来,只例行公事地看了车里一眼便将二人放了进去。
管家见着爷孙俩来便玩笑说:“巴克老爹,天这么冷你怎么不让你孙子一个人过来?他都这么大了你还不放心么?”
佝偻背的老爹闻言一笑,“让管家见笑了,我孙子脑子不太灵活,我怕他误了事,给您们添麻烦,这哪里使得。”
高壮的男人傻呵呵一笑,用一口十分流利束梁国话说:“米管家,我爷爷不听我的,可把人气死了。”
管家笑笑,又劝了两句,随后让人引路带他们到厨房便离开了。事实上这孙俩早就把这霞光殿的厨房摸清楚了,只是国师府里的规矩,外人是不能在没有内部人员陪同的情况下擅自在府里行动的。
那憨厚的年轻人说:“爷爷,今天天太冷了,咱们赶紧送完菜回去吧。”
老人应和了一句什么,便与孙子一起去了厨房。
国师府的门口却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刚才还淡定地说了两句完笑的管家突然跟被天上掉的金元宝砸中了似的,带着疯狂的喜悦狂奔向霞光殿,嘴里喊着:“大人大人!来了!少爷来了!”
米素清闻言赶紧从屋里出来,就见自家门口处,有个圆咕隆冬的大毛团子在一堆人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那圆团子只露出了巴掌大的脸,其它地方全都是毛乎乎的,貂皮制成的袄子将他包得严严实实,两手伸进袖筒里,让人看起来透着一股朴实的感觉。不过这人的脸长得可一点也不朴实,虽然因为貂毛的遮挡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他扬脸的一瞬间,由可辨出五官精质,特别是衬在那张冻得白里透红的脸上,看着尤其醒目。
送菜的年轻人出来时见到这一幕,藏匿在袖中的双拳果断握紧了。
巴克老爹这时碰了他一下说:“傻小子,还不快走?”
年轻人呵呵笑了一下,却不由的又多看了那毛团一眼才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叶乘凉:大壮,我想要个狐狸围脖!
张大壮:好嘞!
叶乘凉:你你你,你这是干什么!
张大壮:你不是说要狐狸围脖么?我把你柞干了团一团儿,围在我脖子上不就成了狐狸围脖?
叶乘凉:……可是我是想取暖。
张大壮:现在还冷么?
叶乘凉:……
☆、第六十三章 黑色的身影
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促使叶乘凉回头,但是他什么都没看见。只是最后视线落在出门的两个好像仆人的人身上时,他的目光在那个比较高大的人背上稍稍停留了一瞬。这样高大的人很少见,特别是在这束梁国,可是他以前却常常能看到。张大壮就有这人这么高,不过好像没有这人这么壮。当然这也可能是这里天太冷了所以穿得多的关系。
叶乘凉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目光对向那个出来之后似乎就一直在打量他的人。这人头上束着玉冠,身上穿的绸缎,外头罩的是比他穿的要高大上许多的披风,看起来四十岁出头,气质非常出色。就是淡漠的眼里偶尔一闪的精光太耐人寻味了。
米素清见对面的孩子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不卑不亢地看着自己,心下顿时一喜,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也未必生养在农户家就一定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角色,遂和悦地笑着,用一口熟练的齐晟国话说:“你就是阿凉吧?”
叶乘凉点点头,“叶乘凉。”
米素清忙对一群人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让少爷进去暖和暖和?”
由于这话说的是束梁语所以叶乘凉没明白,但是与他一同过来的纳德跟莫里卡却是两国语言全懂的,纳德便作了个请的手势,跟着前头带路的管家一起把叶乘凉带到了早已准备好的房间里。
这里的建筑更偏向于叶乘凉以前常见的现代建筑,有点e国风。叶乘凉进到屋里发现壁炉烧得很暖和,就把毛皮袄子脱了下来,结果这一下屋里人全发现他穿的居然是女装。
米素清皱了皱眉,以眼神寻问莫里卡这是怎么回事!
莫里卡依旧是那副死人脸,“少爷自己买的。”
米素清嘴角一抽,“阿凉喜欢穿女孩子的衣服?”他们国家也有一些这样的人,明明是男孩儿但是偏喜欢女装。有些甚至明明是异性恋还这样,这叫他理解不能。
叶乘凉拎了拎自己已经难辨本色儿的衣服,觉得味道可是够难闻的。一个多月走着山路不换衣服,吃睡全是那一套可想而知。他于是皱了皱眉,“不喜欢。”
这一皱眉的动作简直跟米素清一模一样,两人放在一起就是个老一号小一号。叶乘凉也发现了,他长得跟这人很像,约莫是有血缘关系的,再狗血点这人有可能是叶小凉他老子。不过初来异地,少说不错,叶乘凉就没问。
仆人们很快都出去了,屋里就留下了米素清跟管家。管家不会说束梁国话,就让纳德赶紧去收拾一番再回来。纳德是他的儿子,平日里照顾少爷是很合适的。
米素清见叶乘凉似乎对这新住处没什么好奇,见到他也没有怯色,便说:“阿凉,我是你的爷爷,是束梁国国师。你以后就跟爷爷住在一起好吗?”
叶乘凉一手支着下巴没说话,他很好奇这老头子用什么把自己保养成了老妖精。不是说国师六十多岁么?骗人啊!
米素清却以为叶乘凉一时不说话是太惶恐了,赶紧说:“爷爷知道你肯定不能一下就适应,但是你是爷爷唯一的孙子,早晚都是要到咱们米家的。”
叶乘凉弯弯嘴角,“那爷爷,麻烦您能让人给我送套干净衣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