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1 / 1)

还是说她天生福运当头?想什么来什么?

韩景不知为何有些瑟瑟发抖,往椅子靠背的位置缩了缩,他……他有点害怕,万一永福公主以为他在开玩笑,把他打一顿怎么办,急忙解释道:“我没骗你,真的,我要说谎,就让我、就让我脸上起疮!”

严舒锦没忍住笑出声来,明明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怎么到了韩景这里就变得搞笑了起来:“我没说不信,只是在想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韩景见严舒锦相信,又坐直了身子,说道:“因为我知道公主是个好人,所以才来告诉你的。”

“呵。”严舒锦端着茶喝了口:“这话我就不信了。”

韩景给严舒锦徐了茶,一脸诚恳的笑容:“真的,公主能为李先生家出头,又能替我说话,我觉得公主是个大好人,这么大的事情,关系到我的命,我肯定要和一个人品好的说了。”

严舒锦看着韩景一脸认真的模样:“你会和我说,因为你只能和我说。”

“除了我,你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见到我伯父。”严舒锦已经从粮仓的事情上冷静了下来:“这些粮仓怕是……涉及到一些世家的利益,你不能通过官府来与我伯父提这件事,那么只能找我家里的人,可是你又没有途径去找我父亲,正巧有李姐姐这个桥梁,所以你只能找我,也不得不来找我。”

韩景的笑容慢慢变得僵硬了起来。

严舒锦觉得韩景就好像一个去偷肉的狐狸,偏偏偷的时候被肉的主人看见了。

韩景嘴硬道:“还是因为公主人好,要不然我可以一直闭嘴的。”

严舒锦笑得狡猾:“我人好是肯定的,可是我人不好,你也不会一直闭嘴的。”

韩景摸了摸鼻子,双手抱拳晃了晃:“公主,给我留点面子。”

严舒锦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想再说下去。

韩景肯定要想办法把这个消息卖给皇帝的,因为他需要靠山,而这个消息现在很值钱,可是过上段时间就说不定了,毕竟皇帝一直在找粮仓,就算藏的再隐蔽,被找到也是迟早的事情。

又或者说在被找到之前,有些知道藏秘地点的世家,眼见东西运不完又不能秘密毁掉,就用消息来找皇帝换取利益了。

所以韩景要赶在这些之前,把消息送给皇帝,选在皇帝最需要的时候,也好获得最大的利益。

换成严舒锦,她也会这样选择,除非她想造反,藏粮囤兵……

藏粮屯兵?

严舒锦心神一颤,会不会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些世家想要隐瞒粮仓的事情,暗中屯兵,找到时机从而……造反。

毕竟自己伯父给世家看到了这样一个成功的道路。

这样一想,也怪不得伯父这么急着让人去找粮仓,缺粮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不知道多少粮食在别人的掌握之中,也太吓人了点。

严舒锦说道:“我带你进宫。”

韩景反而诧异问道:“这么快?”

严舒锦已经站起来,让孙桥去打包了几样点心,说道:“今日去和明日去有区别吗?”

韩景无言以对,虽然话是这样说,可是从永福公主这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作者有话要说:  韩怂怂:qaq和公主说话真的好累啊,心累,一直提心吊胆就怕一拳毁容了。

宝姐:和韩怂怂聊天挺开心,长得好看,下饭!

韩怂怂:qaq我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不能对我温柔一点。

宝姐:要不是看在他这么好看,也懒得搭理他了。

韩怂怂:……

第61章 金包子的审美

严舒锦让孙桥派人先去和她母亲说一声, 她不去齐夫人那里了,只能让母亲自己回府。

韩景是和严舒锦一起坐在马车里的, 其实严舒锦身边没有带丫环婆子,这样单独和外男在一辆马车有些不合适,不过此时却顾不得那么许多,毕竟粮仓的事情更重要一些。

严舒锦有些好奇问道:“粮仓是藏在哪里?很隐蔽吗?”

其实严舒锦一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大伯找不到粮仓,前朝末帝储存的粮食,肯定不会少了,可是那么多粮食要藏在哪里,才能让伯父至今没找到。

毕竟要存大量粮食的地点, 不可能太小啊。

韩景坐在马车里的时候反而格外正经:“因为不是在地上, 粮仓建在了地下。”

严舒锦皱眉说道:“在村子和镇上的时候,倒是家中挖地窖, 里面放着粮食,可是……感觉还是不太对。”

韩景手里还拿着自己的扇子, 他想到父亲躺在病榻上与他说的话:“就是先挖一个大的窑口,弄坚实后再从窑口内挖个深的缸形的仓窑,工匠修建的时候, 会先用火烧烤整个仓窑的壁面, 涂抹一层东西, 再用木板铺设一层,木板上还要铺上草席一类的,然后才把粮食储存在里面。”

“可能还有一些别的手段,只是我也不知道了。”韩景解释道:“而且这种仓窑从外面是看不出来的。”

严舒锦愣了愣,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真的看不出来:“那么工匠呢?”

韩景转动着手中的扇子:“为了保存秘密,可能会在完工后处理掉。”

叹了口气,韩景也觉得自己对一个姑娘说这些有些残忍:“就像是修建陵墓的工匠,往往为了避免陪葬,都会暗中留了手段。就是不知道那些工匠还有多少活着了,可能只是隐姓埋名去别的地方生活了。”

严舒锦拿了几块果脯塞到嘴里吃了起来,等吃完也冷静了下来,工匠如何,她想关心也关系不了了,只是觉得很可惜:“那大概会有多少粮食呢?”

韩景抓住了扇子:“一个仓窑能藏多少我不知清楚,不过前朝大约藏粮有千万石,只多不少。”

严舒锦吸了口冷气,瞪圆了眼睛,半天才咽了咽口水:“我的天。”

韩景笑了下,他当时知道这个消息,也是震惊的:“前朝末帝的父亲就开始攒了。”

严舒锦神情都要扭曲了,伸手捂着脸使劲揉了揉,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么多粮食、这么多的粮食……当年的饥荒,朝廷都没有管过老百姓,这些粮食就埋在土地下干什么?”

越想越觉得又气又怒,严舒锦连喝了三杯茶才觉得冷静一些:“当时死了那么多人,饿死了那么多的人啊。”

韩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抿了抿唇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才好。

严舒锦捏了捏鼻梁,她气红了眼睛,如果前朝末帝还没有死,她恨不得把人拽出来狠狠抽上几鞭子:“攒那么多的粮食,不给老百姓用,每年的税赋还要收那么多,那么多粮食,再多一倍的皇亲国戚都吃不完,撑不死他们!”

韩景往旁边挪了挪,他很怕严舒锦气急之下一脚把他踹下去,默默给严舒锦倒了茶:“人都死了,连坟都没有……”

言下之意就算想鞭尸的机会都没有。

“你别这么气了。”韩景好像找点东西挡在自己和严舒锦中间:“起码、起码造福后人?”

严舒锦面无表情看着韩景,怒气被他一句话弄的不上不下的,直接憋在心口了:“你父亲还和你说什么了?”

也不知道是严舒锦太可怕了,还是很久没人和他谈起父亲的事情了,韩景想了下说道:“我父亲说,他死后三年内如果末帝很快退位,新帝能拿出粮食来用于百姓,那么前朝还能维持数十年,让我一直荒唐度日就是了,如果三年内依旧是末帝,那么前朝肯定会覆灭。”

韩景微微垂眸,他的睫毛很长,颤抖着的时候好似小刷子在人心口上上下扫动:“前朝会覆灭于百姓之手,让我到时候抓住机会,以粮仓所在为晋身途径,拼出一条路。”

严舒锦从最开始的震惊到此时的平静,第一次从心底惋惜一个人,如果韩大郎还活着……她是绝对绝对不敢惹韩家的。

韩家真的是白瞎了一双好看的眼睛,竟然耽误了这样一个人物。

而且严舒锦觉得韩景还有更多的东西没有说,不过两个人也算是初时,如果韩景什么都告诉她,她才会怀疑韩景别有多图的。

不过严舒锦是真的好奇,韩大郎还和韩景说了什么,不过再问就有些逾越了:“你有个好父亲。”

韩景闻言笑了起来,和他在茶楼笑的时候并补相同,好像笑得更浅一些,但是能让人觉得他是真的在愉悦,那张好看的脸仿佛能发光似得,让人忍不住跟着他嘴角一起上扬:“对,我也觉得。”

很多人说过,韩大郎死的太早了,留下孤儿寡母被人欺负。

可是韩景从来不这样觉得,他知道他的父亲已经很努力的活下去了,就是为了让他们能活的更好,后来是实在撑不下去了。

有多少次,韩景都以为父亲没了,可是他硬生生撑了过来,那样的痛苦,只能躺在床上宛如一个废人,他的父亲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却为了他们母子,咬牙一次次挺了下来。

韩景知道父亲不是不想活的,而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而且父亲那样努力,在死之前把能为他们做的都做了。

所以韩景哪怕过的再辛苦,放弃了再多的东西,也觉得是快乐的,因为他知道,他是被祝福着和保护着的。

母亲也是如此,惶惶不安的嫁给了父亲,却被父亲护在手心里,竭尽全力对着她好,让她在嫁人后过了最快乐的日子。

可惜的是那样的快乐太短暂了。

韩景长得和父亲很像,却不如父亲清雅淡然,在父亲最后的时候,已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母亲陪在父亲身边的时候,却总是带着笑的,因为每次父亲看到母亲的笑,总是跟着一起笑的,因为他们都不想父亲走的不安。

母亲在父亲下葬的时候,曾说过此生足矣。

母亲在被人带走的时候,曾说过和父亲的回忆,足够她撑下以后的日子。

当父亲没有了,母亲也被关了起来,韩景依旧是笑着肆意活着,哪怕放弃了一些东西,可是他觉得值得,因为不管是父亲还是他都想保护母亲的,而母亲同样是想要保护他的。

韩景恨韩家吗?

是恨得。

可是恨在他的人生中并不是第一位的,因为在学会恨之前,他先跟着父亲和母亲学会了快乐和幸福。

严舒锦看着韩景的模样,眉眼一弯笑了起来:“那给你提个醒,如果我伯父问你要什么,你不要想着以退为进。”

韩景愣了愣,有些诧异说道:“直接要求不太好吧?”

严舒锦嗤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韩景咽了咽口水,刚才因为想起父亲而升起的那丝怀念,被严舒锦这一声笑给吓得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我知道了。”

严舒锦有些无语看着韩景,提醒道:“如果我是你,我可能直接要个爵位。”

韩景愣了下,永福公主这是在教她怎么坑自己的伯父吗?

严舒锦说道:“但是有利有弊的。”

韩景抿了抿唇说道:“我想过的,我想要回我父亲的遗物接回我母亲。”

严舒锦挑了挑眉,倒是没说要这些死物可惜,毕竟每个人心中重要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就像是在她心中自己的家人也是最重要的。

韩景叹了口气说道:“只是我就算接回母亲,也离不开韩家的,那样对母亲很不好,我不要爵位的,我想要一个学习的机会。”

严舒锦觉得韩景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韩景是个明白人,难不成那种胆小是装出来的?就像是这些荒唐糊涂事情?

韩景咽了下口水:“而且我忽然得了爵位,是人都知道其中有蹊跷,陛下再找到粮仓……”想到那些世家都知道是他捅出来的事情,他害怕的都要窒息了。

严舒锦仔细看了看韩景,直到韩景又往后缩了缩,紧靠着马车的门,好像一有什么不对宁愿跳车也不在留下似得:“我很可怕吗?”

韩景仔细思量了一下说道:“公主打人挺疼的,我、我不太想挨打,我怕疼。”

严舒锦面无表情打量了韩景许久,多亏弟弟不像韩景这样,要不然可真是让人绝望:“谨慎点也好。”

而且这样的要求,对韩景以后很有好处,不会被人当成靶子,又在伯父的心里留下了印象,只要努力读书参加科举,中了进士以后前途不会差了,毕竟伯父急需用人,韩景的身份很特殊,既是世家出身,却又和世家不和,用的好了绝对是利器。

严舒锦觉得韩景正是知道这点,才选择了这条路。

这么一想韩景真的很奸诈了,爵位和机会两者之间各有好坏,不过要先解决他母亲的事情,就怕韩家狗急跳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