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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软小温柔 年深不见 3481 字 1个月前

碧落吓了一跳,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是啊,天已经亮了。”

“完了完了,”暮幻连忙将桌上抄写的诗文拢在一起,一张一张数起来,“一遍、两遍、三遍……想衣,想衣你别睡了,快来帮我数数够不够十遍啊!”

她昨日抄写到深夜,许是和非明出去玩累了,还没抄完十遍,自己就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

想衣从地上爬起来,慌慌张张地将散落在桌边的诗文捡起来,仔细数了数拿给暮幻,“姑娘,我这儿是四遍。”

暮幻拿过她的,“四遍,我这五遍,一共是九遍。”她耷拉着脑袋,“怎么办,还少一遍。”

想衣也跟着愁坏了,“这可如何是好,过一会儿就要去书院了,这会再赶着抄也来不及了。”

暮幻眉头紧锁,倏而心头一动,“那就早些去学堂,在先生起课之前抄完最后一遍。碧落姐姐,赶快准备马车。”

说罢,她抓起厚厚的一叠诗文就要走,碧落在后头喊她:“姑娘,洗脸!”

第5章 坏蛋祁醉

暮幻到达书院的时候,学堂里只有伶仃几个同窗,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见暮幻来了抬头与她打招呼,暮幻微笑回应继而走回自己位置开始研磨写字。

暮幻个子娇小又是官家子弟,先生安排她坐在第一排的位置,而非明的位置则进门最角落的地方。

离起课还有一刻钟的时间,暮幻想自己加紧时间,应该能在先生进来之前将诗文交到非明哥哥手里。

学堂门口,几个做富贵打扮的公子哥自远而近走来,为首的少年昂首挺胸,步履却是闲散,他摇着折扇脸上满是对旁人的不屑一顾。

踏入门槛之时,身后簇拥着他的少年伸手殷勤地扶住他,一脸讨好,“老大当心这门槛,可别摔了。”

被称作“老大”的少年撩起袍角进门,摘下腰间的玉佩丢进那人怀里,“懂事儿,赏你的。”

见他出手如此大方,身后的少年们更是热络地奉承他,替他抹桌子打扇子,“老大”一开心,腰间那袋碎银子便让他们几个拿去分了。

“老大”正是富甲一方的祁家幼子——祁醉。

祁家是南方出了名的大商,所谓南祁北林,满国上下只有京城的林家能与祁家匹敌一二。

祁家是盐商出身,生意广布全国各地,早已富得流油。到了祁醉父亲这代,祁家开始涉足其他行当,银子如流水进账。因此在榕州地位颇高,就算是暮恒之也得卖祁家一些面子。

祁醉有三个姐姐,两个嫁予京城高官,一个待嫁闺中,据传京城某位勋贵子弟正找人同祁府说媒。

祁父是老来得子,自是对他视若珍宝,吃的用的都挑顶好的给他。区区一块玉佩和一袋碎银子,作为祁家小祖宗的祁醉根本不放在眼里。

除了非明,能来叠山书院读书的公子哥家境都不会太差,但他们一月的花销用度还比不上祁醉一天的,年少的孩子也懂攀炎附势、阿谀奉承那套,日子一久,全书院的男学生都对祁醉前呼后拥,只有几个女学生因为他的嚣张跋扈对他避之不及。

祁醉的座位就在暮幻后面,几个少年挤来挤去闹着分银子,几次撞到暮幻的书案,害她字都写不好。

暮幻有些恼,回头瞪了他们一眼又继续抄着自己的诗文。

祁醉无心理会他们几个抢夺银子,目光全落在暮幻身上。见她埋着头奋笔疾书不由来了兴致,从旁人手中拿来一锭碎银子,掷在暮幻的脑袋上。

暮幻吃痛,捂着痛处回头睨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然后慢慢回过身去不打算和他计较,她不愿意因为他而耽误抄写诗文的时间。

暮幻的忽视让祁醉十分不悦,他又从别人手中夺过碎银子,掷在她的左肩上。

这一次,暮幻索性头也不回了,直接将案上的碎银子拂落在地。

祁醉气得咬牙,对旁边的少年招手,“耿中,帮本少爷去看看,暮幻她在忙活什么呢!”

那个拿了祁醉的玉佩的少年很快凑到暮幻案前,挠着头看了看,站直了身子对祁醉喊:“老大,她在抄书!”

耿中天生大嗓门,这吼一嗓子整个学堂的人都听见了,几个少年好奇,纷纷凑到暮幻身边一探究竟。

有人问:“哎,暮幻,你在抄什么呢?”

“好像是……诗文?”

暮幻红着脸遮遮掩掩,“啊,不是!你们别看了。”

“噢,我知道了,暮幻你不会是昨日的功课没有写完吧?”

“才不是!别瞎说!”

几人说话间,祁醉从座位下来,用折扇拨开聚在暮幻桌前的少年,他俯视着暮幻,眼中有些许得意。

他道:“暮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先生昨日布置的功课不多,你怎得留到今早都没完成?要不你求求本公子,本公子帮帮你?”

暮幻咬唇瞪他,脸上羞恼之色更盛。她反声呛他,“祁醉,你到底记不记得昨日先生布置的是什么功课?是书算,不是抄写诗文。”

祁醉打着折扇的手一僵,神色尴尬,“是…是吗?”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少年,“哎,昨日功课真是书算?”

几个少年对视几年,挠着头迟疑道:“好像……是吧。我也记不清了。”

瞧见他们这副模样,不远处的几个少女不禁捂嘴偷笑。

暮幻一笑,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她道:“祁醉,你要是自己没做功课就赶紧回去补,先生还没来,你现在补还来得及。”

祁醉咳了一声,略显心虚,“谁说本少爷没做!当……当然做了!”

暮幻耸肩,不再接他的话,祁醉怎么样,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祁醉虽这样说,身边的几个少年却是默默地散开,回到各自的位置翻找昨日的书算功课,只留下他一人依旧固执地站在暮幻桌前刨根问底。

祁醉俯身凑过来,“喂,你到底在抄什么?”

暮幻不理他,他又问了一遍。

暮幻恼了,不耐烦地瞥他一眼,“祁醉,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祁醉跳脚,他最讨厌暮幻说这句话,似是巴不得与自己划清界限才好。

“你坐在我前面,你做什么都在我眼前!你如此藏着掖着,不就是怕人知道?本少爷今日还非得看看你究竟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说罢,他趁暮幻不备,一把夺过她正在书写的宣纸,当着众人的面大声读出来:“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哎,怎么听得耳熟啊?”

“你还给我!”暮幻被他吓了一跳,本能地起身上前与他争夺,奈何祁醉借着身高优势将纸张高高举起,她跳了几次也没能够着。

耿中恍然大悟地开口:“老大,我想起来了,这是前几日先生教过的诗。”

“诗?”祁醉灵光一现,幸灾乐祸地问暮幻:“你不会是被你爹罚了吧?我可都听说了,你爹抓你功课甚严。”

暮幻眼睛都红了,“和你没关系,你快点还给我!”

祁醉扬扬手中的薄纸,“那你求我啊!”

暮幻动作一滞,面色犹豫,就在祁醉以为她快要向自己低头了的时候,她趁祁醉放松警惕,猛地一跃,抓住薄纸的另一端。

祁醉知道自己被骗,抓住纸张的手更用力了,只听“呲啦”一声,薄纸瞬间一分为二。

暮幻傻眼了,眼看着忙活一早上的诗文被撕,以为这已经是最坏的结局,却不想在二人一争一抢的拉扯之间,撞翻了案上的砚台,砚台连带着墨汁直接扣在了剩余的诗文纸张上。

暮幻盯着那一大滩漆黑的墨迹,整颗心登时凉了下去。

那时她熬了整整一个晚上才抄写出来的心血,就差三首诗就完成了,她还没有将它交给非明哥哥,先生也还没有原谅非明,就被祁醉这个大坏蛋全部毁掉了。

她拿起那叠看不清一个字的诗文,心里越想越委屈,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打湿了手中那半截薄纸。

祁醉也知自己闯祸了,愣在原地看看案上的一片狼藉,又看看蹲在地上哭得无比伤心的暮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向耿中投去求助的目光,没想到耿中早就一溜烟跑得没影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拍拍暮幻的肩膀,强装镇定道:“多大点事儿啊,不至于哭成这样吧?等今日下学,我去向你爹解释一下不就完了?”

谁知暮幻听得他这样说,哭得更凶了。

非明慢悠悠地来到书院,整个学堂静悄悄的,只听见少女哭声。

他踏门而入,正好撞见暮幻伤心大哭的一幕,不由地沉下脸来。

众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看热闹的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快散了,非明来了!”,一眨眼的功夫,少男少女如数回到了自己位上,不敢作声。

非明是榕州出了名的小恶霸,前几日又差点烧死了李掌柜,书院里的这些学生们大多受了家中母亲教诲,等闲不敢招惹他。

他快步走到暮幻身边,扫了一眼案上的狼藉便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暮幻不知是非明拉她,下意识地往后一缩,正要甩手,抬头看见非明冷峻的脸庞才扯了他的袖子放声大哭。

“暮幻,发生什么事了?”非明问。

暮幻翕了翕唇,摇头不语,眼泪更加急速涌出。

即使暮幻不说,非明心中已是了然。他让暮幻抬起头来,从怀中掏出一条随身备下的云锦手帕,替暮幻擦拭泪痕。

他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别哭了,昨天不是才哭过,眼睛又青又肿,丑死了。”

虽然他知道,暮幻眼底下的乌青是因何而来。

暮幻好不容易收住眼泪,拿起手中半截诗文,哽咽道:“对不起非明哥哥,被我搞砸了。如果我昨夜没有贪睡,一口气抄完,今天就不会发生这事了。”

“你大可不必抄它,再说,这不怪你。”他说这话时,眼睛却冷冷地瞟向祁醉。

祁醉心慌了一瞬,转而捏紧拳头挺直腰杆,狠狠地瞪了回去。

非明拉暮幻坐下,手按在她的肩膀,“坐在这儿,别动。”

暮幻不明所以,呆呆地点头。

只见非明不紧不慢地走到祁醉面前,静静地与他对视。

所有人都不明白非明要做什么,祁醉心里更是没底,他哑着嗓子问:“你……你要做什么?我爹可是……”

不由祁醉说完,电光火石间,非明坚硬的拳头重重砸在他的左脸,祁醉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祁醉,我早就说过让你别再欺负暮幻。”非明冷声道。

祁醉疼得捂着脸大叫,忽觉口中涌出一股甜腥之味,他吐了一口唾沫,浅浅的红色中夹杂着一颗白色——那是他摇摇欲坠的后槽牙!

第6章 下次再比

祁醉没想到非明竟动手打了他,要知道在这榕州城内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一时间,学堂内的所有人,包括暮幻在内都呆住了。

祁醉反应过来,捂着红肿的脸颊目露凶光,“非明!你敢打我!”

“这一拳是教你长记性。”非明说得一字一顿。

祁醉哪里当众受过这样的屈辱,为了他在书院的颜面,为了他孤勇牺牲的那颗后槽牙,这一拳,他誓死也要爬起来还给非明。

可他到底是金贵出生,祁父心疼儿子从未让他习武,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握拳向非明砸去,谁知拳头挥到半路便被非明拦下,连手腕带胳膊扭至背后,让他不得动弹。

祁醉气急,挣扎着用另外一只手从旁边桌案上抓了一只沾了墨的毛笔向非明划去。非明为躲避笔端的墨迹污了衣袍,退后一步,松开钳制祁醉的手。

祁醉好不容易站稳,揉着酸痛地胳膊有又憋屈又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