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1)

那人面有不愈,语气似抱怨似不满,道:“温泉池被高三那帮人清场了,我们进去不了。”

阮悠微微蹙眉,问:“高三哪帮人?”

事实上答案显而易见,芜一历来只有两拨霸王,施樾今年有事未来,那便只剩下展叙那帮这般霸道了。

女生依旧不平:“总之是我们惹不起的人……”

二人决定去一探究竟,在门口遇上两位据理力争的人。

齐艾湘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神色颇为不满。

另外一个女生和守在门口的男生苦苦争辩,言辞激烈。

男生倚在门边,姿态懒懒散散,表情十打十的不耐烦,也不屑解释什么,只朝她挥挥手,示意她识相离开。

阮悠认出来,这是今天早上和谭铭帮她一起收拾帐篷的那个男生。

他似乎被闹烦了,终于开口,恶声恶气的道:“你他妈听不懂人话吗?跟你说了里面……”

他语调嘎然而止,瞥见不远处的阮悠。

面上顿时换了一种表情,招招手道:“嫂子,怎么站那儿呢?快进来啊!”

就在早上,阮悠还嫌这个称呼奇怪,可眼下在齐艾湘面前,她却觉得说不出的动听,似乎四肢百骸都在放肆地歌唱,难掩得意。

她正欲走过去,路过齐艾湘身旁时,被她叫住。

“等等。”

阮悠没回头,淡声问:“干嘛?”

齐艾湘下巴点了点门口的男生,道:“他叫你什么?”

里面是哪拨人她自然清楚的不得了,领头的两个里,展叙是有女朋友的,而阮悠不可能和其他人有什么,如此,便只剩下江峥衡,也是她今日来这里的目的。

阮悠觉得好笑,尚未开口,韩予瞳已迫不及待地回复她:“你听不懂人话吗?还是耳朵有问题?”

阮悠拍拍她的肩:“韩小妹,我们不和残障人士计较。”

二人狂笑着进了温泉中心。

偌大的空间里,有大大小小十几个温泉池,却只有男男女女十几人,实在是浪费资源。

阮悠扫视一圈,总算见着江峥衡。

他一个人泡在落地窗前的小温泉池里,懒散地靠在池边,上身赤/裸,肌理分明。一只手搭在池边,另一只端着个高脚杯,杯中盛着浅紫色液体,他正垂眸品酒。

当真是好兴致。

阮悠悄无声息地摸到他身后,慢慢蹲下,眼疾手快地捧起一掬水,朝他身上浇过去。

江峥衡出于本能闭上眼,复又睁开,端的是波澜不惊,动作缓慢地侧首看来,见得恶作剧的始作俑者,眸中神色加深。

阮悠莫名感到危险的气息,心下一跳,正欲起身遁了,却被他动作飞快地拉住脚踝,轻轻一扯,整个人毫无预兆地掉进池中。

第30章 chapter 29

顿时, 池水带来的窒息感四面八方地朝阮悠袭来,她慌乱失措,扑腾几下, 死命勾住眼前的救命稻草, 这才巍巍颤颤地站稳身子。

抹了一把面上的水,气息难平, 她语带怒气:“江峥衡, 你干什么!?”

“江峥衡?”对面的人挑着眉, 表情似笑非笑, 他盯着她,倏地伸出手, 替她理了理贴在颊边的发丝,调笑道:“早上不是还叫我衡哥?”

阮悠不语, 推开他的手,明显犹在气恼。

那一瞬间的恐惧无力感着实令她后怕不已, 恍生一种命绝于此的绝望来, 偏始作俑者还不当回事。

江峥衡正了神色,低声问她:“怕水?”

阮悠语气闷闷的, 却总算是开口。

“我不会游泳……”

江峥衡面露了然, 神色一下子松懈下来,手贴着她的背,上下轻抚几个来回,柔声道:“是我不好……”

阮悠闻言,也有几分赧意, 她本意也不是想令他内疚,正欲就势下个台阶,却又听他继续道:“不过,谁让你先偷袭我?”

“那你也用水泼我就是了!”阮悠嘀咕着,“你还真是滴水之恨,当以涌泉相报。”

江峥衡听着她的抱怨,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微微垂首,与她额头相抵,缓声道:“你又忘了,我说过,我很记仇。”

阮悠推开他,身子微微后仰,手臂环在他脖颈间,问:“我的仇也记?”

“你的仇更要记……”对方附在她耳边,轻声低语,语调令人不寒而栗,“不过,却是另外一种报法。”

阮悠正想问是怎么个报法,脖颈间忽而传来一阵湿滑温热之感,江峥衡垂首,薄唇在其上流连,沿着优美欣长的颈部线条一路向下,所到之处,似星火燎原,烫得阮悠面染赤霞。

她忆起万圣节舞会那日,这人也是如此,他似乎很喜欢吻她的脖子,或者说,迷恋。

本是意乱情迷之际,胸上却忽而传来陌生的触感,继而,又被轻柔地捏了一把,阮悠猛地睁开眼,垂眸一看,其上正覆着一双修长白皙的手,骨肉匀称,指节细长。

她却悚然不已,语调破碎地发问:“你,你摸我哪儿啊!”

江峥衡动作突凝,从她的颈脖间抬首,眸中沾染的欲色褪却大半。

或许,于她而言,还是太早了。

他收回手,看着她,面色自然,毫无赧意,反问道:“我们的关系,不可以?”

阮悠被他看得一阵心虚,无端生出一股子自我疑虑来,她没有过恋爱经验,何嫂也不曾与她讲过这些,她不知男女之间的发展是否皆是如此之快,是否应该如此之快,当下便问道:“其他人都是这样?”

江峥衡眉目间神色微动,竟起了几分笑意,缓声道:“展叙和他女朋友在一起的第一天,就……”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阮悠接过话:“就这样了?”

江峥衡摇摇头,轻柔地吐出几个字来。

“……就上床了。”

阮悠张了张嘴,一时愣住。

对方却不依不饶,继续道:“所以,我们的进度已经很慢了。”

他说这话时,嗓音微哑,暗含某种情愫,难以压抑,也词不达意。

可惜阮悠未发觉他的反常,思绪翻滚一阵,情绪汹涌而来,虽极不情愿,却终究抵不过好奇,闷声问道:“那你和你以前的女朋友……也是这样?”

“以前的女朋友……”江峥衡轻声重复着,面上笑意横生,颇为玩味。

他又抚上她的脖子,轻轻摩挲着,语调漫不经心:“你觉得呢?”

阮悠面目微凝,心下尚感些许失落,喃喃道:“我怎么知道?”

江峥衡看着她,不语,伸手揽过一旁静置许久的高脚杯,复又独自浅尝起来。

阮悠目光随着他微仰头而显得突出的喉结上下滑动,抢过他的酒杯,问:“你不说啦?”

“说什么?”那人言语淡淡,波澜不惊。

“你和你的前女友……们。”

最后一个字加得不甚利索,阮悠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他说出什么天文数字来,倒真是吓煞人也。

江峥衡轻哼一声,说是轻哼,其实勉强,他不过发出一个淡淡的音节来,嗓音透着几分无谓。

“没有,你要我怎么说?”

“怎么可能?!”阮悠闻言,竟是小小地惊讶了一把,想到他从小在国外,随即脱口而出道,“你不喜欢外国女孩?”

江峥衡倒是没有细细思索过这个问题,他虽然从小生活在英国,但或许因为根深蒂固的审美差异,又或是受到其母的影响,骨子里便对东方女性更有好感。

加之后来,母亲骤然离世,他消沉了一段时日,对这些情爱之事更是毫无兴致。

只不过,阮悠今日所问,倒叫他忆起一桩陈年往事,但记忆太过久远,且加之不过是幼时玩笑而已,他早已记得不大真切。印象里,唯有一串珍珠手链倒还显见清晰。

珍珠手链?

他的思绪渐渐飘远,似乎回到了伦敦那个夏日午后,戴着蓝色贝雷帽的小女孩笑颜明媚,颊边梨涡浅浅。

他看着阮悠的脸,竟莫名地与数年前的那张逐渐重合,难怪他一开始便觉得她似曾相识。

正欲开口询问,却被人打断。

“我还说你一个人躲这儿干嘛呢,原来是和阮大美女说悄悄话啊!”

一道挪揄之声在二人不远处响起,阮悠抬眸一看,见展叙揽着个女生走过来。

高高瘦瘦,皮肤白净,五官不见得多么惊艳,却是于无形之间撩拨人心的媚感,即使披着条白色浴巾,也挡不住胸前的波涛汹涌,令人唯有心底暗赞一声,好身材。

阮悠忆起江峥衡方才的话来,脑中忍不住浮想联翩。

可“泄密之人”却是毫无反应,一只手搭在池沿边,另一只揽着她的腰,悄无声息地往前带了带。

展叙半蹲下来,一只手搭在膝上,唇边带着笑意,朝阮悠道:“你说说这叫什么事,有施樾那小子的前车之鉴,我还以为峥衡最少得耗到毕业……”

他话只说一半,阮悠莫名觉得他的语气是在抱怨自己答应得太快。

可不是,展大公子可是与底下的一帮兄弟压了注,岂料不过几日,便输得一塌糊涂,不过,以此能杀杀施樾的锐气,他倒也不算亏。

江峥衡侧头看他一眼,隐有威胁意味,更多的是不耐。

姚茜察言观色,眼珠滑动几圈,笑着拍了一下展叙:“行了,就你嘴贫。”

这般刷存在感的方式自然娴熟,紧接着,她转头朝阮悠道:“我叫姚茜,和你同一级的,但教室和你们隔的挺远,你应该没怎么见过我。”

阮悠立刻回以一笑:“见过的……”

究竟见没见过她倒也记得不大真切了,只话毕之际,又补充道:“我叫阮悠。”

姚茜嘴角微勾,唇边笑意浅淡,附和着她:“我知道你叫阮悠,谁还不认识你啊!”

倒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难怪能和展叙凑在一处。

阮悠兀自想着,思绪不知怎的,竟冒出了江峥衡方才所言。

她滑动眼眸打量一番展叙,又辗转回姚茜身上,面庞渐缓发烫。

江峥衡原本见她们二人在搭话,便又执起手中酒杯,不动声色地听着,且漫不经心地品着酒。

他见阮悠久不言语,稍稍垂眸,问:“脸怎么红了?”

不提还好,阮悠闻言,立即横了他一眼,谁叫他跟自己讲那些的,他人的闺房秘事实在令人难为情,即使只有个囫囵,也能轻易搅乱了一池清心寡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