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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放的是财经频道,麻木地听了十几分钟的经济形势分析,迎来一个专题采访。

她思绪有些放空,埋头搅拌着杯中咖啡,回神时听见主持人略带三分笑意三分挪揄的声音:“我们都很好奇,江先生有女朋友了吗?”

她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嘴角,如今的财经节目竟也有这样的话题了。

“有。”那位江先生回道。

简简单单,不带丝毫犹豫。

阮悠搅拌咖啡的手微凝,眉目沉寂,似有疑色,恍惚片刻,缓缓地抬起头。

终归只需要一个字音,她就能认出他。

他们太熟悉,他的一声轻哼,一声低笑,都足以令她沉沦。曾经的耳鬓厮磨,彻夜缠绵犹在眼前,挥之不去。

可,他何时有兴致来接受这种采访了?

她的视线停留在电视画面上那人的脖颈间,不敢再往上看分毫。

她怕自己克制不住。

看着他形状完美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轻颤发音:“我们在一起快八年,虽然中途分开了很久,但……她一直在我心里。”

主持人倒没料到他竟会如此坦白,不过,长期以来的职业素养令她随机应变,转瞬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来,意有所指道:“听闻江先生和南风杂志的欧小姐走得很近……”

那头停顿了许久,中途一阵寂寞。

阮悠垂眸,喝了一口咖啡,起身欲走。

在她转身须臾,听见他淡漠的嗓音响起:“她是我女友的好友。”

好友?

她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不再留恋。

开车回到家中,下车时,见隔壁邻居家的太太又在打理花园,一片美丽的法兰西玫瑰,开得娇艳欲滴,令人心生向往。

隔壁住着一对年轻的中国夫妻,夫妻二人就如他们养的花一般,赏心悦目。但他们不在这里长住,只每年八月的样子来小住一段时日。

她很喜欢这位席太太,或许美好的事物总是互相吸引,这位席太太每每见她亦是笑着打招呼。

“你回来的不巧,刚刚有邮递员来过了,信放在你的邮箱里。”席太太提着洒水壶,温和地提醒她。

阮悠点头致谢,寒暄着:“你们这几日打算回国了?”

席太太微微颔首:“是啊,明年再来,希望你到时候没有搬家。”

她笑着和她告别,从邮箱里拿出信封。

都说法国人浪漫,可法国人不是浪漫,而是慢,办事效率太低。她上个月办理的居住证现在才寄过来,焉知她或许用不到了。

将信封放在茶几上,窝进沙发里,双手抱臂,望向窗外,一坐就是一下午。

不知在想什么。

天色渐暗,转瞬深夜,整个城市都陷入沉睡,只剩寂寥午夜的风声穿越层层气流,将她包裹的密不透风,彻骨的冷。

她突然回过神来,拿出手机看时间,却见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大多是syna打来的。

她回过去,syna似乎已经睡下了,声音慵懒又涩然:“zoe,你怎么才看手机?”

“什么事?”

syna打了一个呵欠:“中国长泞那边yj的负责人联系我好几次了,想要和你见一面,zoe,我记得你的故乡似乎就是长泞吧……”

她挂了电话,立于落地窗前,以手遮面,神思恍惚。

长泞。

她有多久没有想起过长泞了......

作者有话要说:  憋了这么久,终于开文了!

席太太也来串门了

但也可能仅限于这次串门了哈哈哈哈

第2章 chapter 01

八月末的长泞总是阴雨绵绵。

容公馆内衣香鬓影,人影憧憧。

成年男女们端着酒杯四处走动,谈笑风生,小孩子则各自抱团,嬉笑连连。

侍应生端着餐盘忙碌穿梭,无人注意到,有三个身影鬼鬼祟祟,趁人不备间偷偷摸摸爬到摆放着蛋糕的台上。

这蛋糕大致八层,足有一米多高,体型庞大,其上装饰繁多,犹如一位盛装打扮的贵族小姐,倒是个藏匿身形的好地方。

阮悠左右打量,掩嘴轻声道:“韩小妹,你把风,陆致,把东西拿出来。”

三人各司其职,陆致将怀里的墨汁袋小心翼翼地拿出来,不免担忧:“这靠谱吗?”

阮悠不疑有他,接过墨汁袋,在最顶层蛋糕的侧面掏了一个洞,再将其一点点推进去,又用多余的奶油填住洞口,肉眼看起来几乎毫无痕迹。

“容思思她爷爷大寿,她每年不都要上台切蛋糕吗?那坏丫头最爱出风头了。”

话毕,将手上掏出来的多余蛋糕体扔给陆致。

“吃了。”

陆致接过,分给韩予瞳一些,她趁机凑过来:“怎么样怎么样?”

阮悠比了个“ok”的手势,二人相视一笑。

韩予瞳轻哼一声:“让那坏丫头再敢在学校里欺负夕影!”

阮悠没再说什么,拿出纸巾擦手,抬头的一瞬,手上动作略有凝固,却未停下。

她的斜前方,站着一个男生。

极眼生,也极出挑。

穿着黑色礼服,在线条流畅的下颚几指须臾,打着繁复的温莎结领带,丝绸质地,与修长脖颈相得益彰。身形极高,即使倚靠在雕花背景墙上,却依然不容忽视那一双修长笔直的腿。

他肤色略显苍白,神情桀骜,指尖握着一杯香槟酒,轻轻摇晃,姿态懒散,浅色液体在他手中流转,危险又迷人。

他看向这边,漫不经心,似乎将她们的恶作剧从始至终尽收眼底。

阮悠滚滚喉咙,蹲下身,问:“那是谁?怎么没见过。”

在她们的圈子里,若是有个这样的人物,不等她问,早就传的沸沸扬扬。

陆致循声望去,语气里似乎夹着几分不屑,不情不愿地回答:“上个月刚从英国回来的,姓江,具体名字记不得了,下学期要转到我们学校来。”

阮悠恍然大悟,她暑假去瑞士玩了一个月,刚好错过这位江姓帅哥回国的时间。

长泞贵圈里的公子小姐们若在本地上学,大多是读芜一中学这样顶尖的贵族学校。

韩予瞳推搡着阮悠,叹道:“他好像一个模特!”

语气艳羡。

阮悠问:“他多大?和我们一届吗?”

陆致轻哼一声:“不知道。”

阮悠笑了:“你似乎对他有敌意?”

陆致“切”一声反驳:“哪有?”

阮悠饶有兴致地打量他,挪揄道:“怎么,你怕他抢了你的风头?”

陆致面色顿时难看起来,嘀咕道:“他能抢得了我的风头?!”

语句流畅,中气却显不足。

死鸭子嘴硬,阮悠心想。

“他看见我们做的事了?”韩予瞳凑过来,突然后怕道。

“大概吧。”阮悠站起身,似乎并不在乎般,“还不走?待会儿该切蛋糕了?”

三人顿时作鸟兽散,故作神情自然地下了台。

另一边,靠在墙上的男生注视着她们满意离去的背影,食指指尖在酒杯上轻弹几下,缓缓抬手,浅啜一口。

面容隐在昏黄灯光下,越发晦暗。

阮悠一行人回去的时候,欧夕影正四处寻她们,将到来人,终于松一口气。

“你们去哪儿了?”

陆致眉飞色舞,神情激昂:“给你报仇去了。”

欧夕影闻言,面色微变,疑声道:“你们做什么了?”

阮悠笑着:“等着看好戏吧。”

话音刚落,容家的管家试了试话筒,温声提醒大家,容老爷子要出来了。

话毕,容思思和父亲搀扶着一位老人从旋转楼梯拾阶而下,老人虽是华发丛生,却依旧精神抖擞,双目炯炯。

容父礼节性地发表了欢迎致辞,容思思安静乖巧地立于一旁,浅粉色的裙子愈发显得她娇俏可人,丝毫不见在学校时的刁蛮乖张。

她俯身对老人道:“爷爷,我去切蛋糕了,给您切一块最大的。”

容老笑着点点头,颇为满意。

容思思走过去拿起刀叉,站在蛋糕前,似乎在犹豫从何切起。

阮悠目光灼灼,朝欧夕影微扬下颚:“看着吧。”

容思思手起刀落,锋利的刀刃划过蛋糕,刺破隐藏在其中的透明袋身,猝不及防的,一股黑黑的墨汁喷出来,溅在她光滑白嫩的手背以及花纹繁复的裙身上。

大厅似乎安静了一瞬,众人面面相觑。

陆致放声大笑,笑得喘不过气,还不忘挪揄道:“墨汁太少,不然就喷到脸上了哈哈哈哈……”

阮悠扶着韩予瞳笑得直拍桌,连声附和他。

唯有欧夕影立于原地,眉目隐忍,面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