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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密事 秦兮 3719 字 1个月前

雪松在旁边洞若观火,却一直没吭声,直到此刻,才忽然拍了拍手,对何斌道:“好了,不必说那么多了,该让咱们这位贵客知道知道,他那些手下到底怎么样了。”

何斌嗯了一声,眼里露出深深的嘲讽:“对了,我差点儿忘了。”

外头原本寂静的过道里一点一点的传来脚步声响,初时比较轻,而后就渐渐的变得粗重起来,薛长史被这声音激的头皮发麻,加上之前何斌跟雪松的刻意提醒,等到脚步声忽然停了,他就如同受了刺激一般猛地扬起了头,盯着大门一言不发。

门缓缓的从外头被推开,几个他没有见过的陌生面孔缓步走了进来,到了何斌跟雪松跟前就站定了脚,先看了他一眼,才面无表情的说:“已经处置完了,就说,说他们是知府的党羽,是关外的鞑靼奸细派来意图劫囚的,那些官兵们没有手软,见他们意图反抗,便用乱箭射死了,剩余两个没死的,只可惜没能撑到牢里,就伤重不治死了。”

薛长史竖起了耳朵,好似听得见他们在说什么,又好像完全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茫然睁大了眼睛。

何斌哦了一声,转过头来笑吟吟的看着薛长史,挑了挑眉就道:“听清楚了吗薛长史?您的那些从晋王之乱里侥幸逃出来的那些兄弟,都死了,一个不剩,总共加上您是四十三个人对吧?死了四十二个,这可真是……”

他看着薛长史的表情一点一点变得凝重再变得狰狞,最后变得青白交加,就冷笑道:“真是太便宜他们了,原本该再挑出两个来,亲自交给郡主跟谢公子处置的,只可惜,带着那么多人上路,实在是太显眼了,于是只好便宜他们了。”

何胜处理完了事,看见这个薛长史就气不打一处来,见何斌这么说,便也跟着冷笑:“可不是,真是太可惜了,不然的话,他们落在了谢公子手里,可没那么轻易就能死。”

薛长史打了个冷颤。

他最知道卫安跟沈琛的狡猾和狠心,他们两个人都是这世上少见的,连自己的兄弟继母尚且能毫不犹豫的下手,何况是别人?

他终于忍不住挣扎了几下,一脸不忿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人:“你们别妄想了……”

何斌的耐心已经耗尽,伸手从身后跟着的人手里的托盘里拿出几个东西来,猛地摔到了薛长史面上。

薛长史被他打的脸上作痛,撇开了脸,看着那东西掉在了地上,就又低头去看。

这么一看,才发现那是几个荷包。

这个荷包……他觉得有些眼熟,正要说话,就见何胜动了动脚,踢了那荷包一脚,露出里头的一块玉佩。

玉佩是普通的玉佩,纹样和质地都很简单,可薛长史却一下子就如同被冻僵了一般,完全不能动弹了。

他只觉得所有的血都好像一下子涌到了脑海里,脸红到了脖子,终于克制不住,狰狞着脸声嘶力竭的问他:“这是从哪儿来的?!这是从哪儿来的?!”

“你也会怕吗?”何斌收敛了笑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加重了音量:“因为认出来,这是你孙子的贴身玉佩,所以害怕了吗?真是稀罕事,你算计别人的时候,不管人家一家老幼,也不管人家究竟得罪没得罪你,恨不得人满门俱灭,可是现在,等到事到临头的时候,却又怕成这样,到底该说你能耐,还是该说你整个人可笑?”

薛长史几乎要呕血,听不见他的嘲笑,努力的伸手揪住他的袖子,终于低下了头:“您到底把他们怎么样了?您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何斌拂开他的手,笑着看他一眼,淡淡的摇头:“这可做不到,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处置你们,这不是我们分内的事,我们只是负责杀了那些不相干的人,比如老三他们。而你,你金贵着呢,郡主跟侯爷指明了要我们把你带回京城去的……”

何胜便幸灾乐祸的附和:“可不是,这些我们可做不得主。要知道,这回虽然没被你害的满门抄家,可是却也吃了大亏,我们郡主当然要找回些脸面来,您说是不是?”

第1063章 灰烬

薛长史真的怕了。

可是他连低头的机会都没有,自让他看完玉佩之后,何斌跟何胜就不再曾跟他说过一句话,直到他被敲昏了带上了船,睁开眼睛一路昏沉沉的终于清醒过来之后,他已经进了通州境界了。

一路上他回想了许多过去的事,从跟随楚景行开始,他便似乎一直都在试图跟卫安跟沈琛对抗,做的事基本上都是跟沈琛和卫安做对。

他一直都在做这件事,可是回想起来,他跟卫安和沈琛到底有什么仇怨呢?

说到底,其实他所做的一切都没什么意义。

他费尽了心机,把一生都耗尽了,可是到头来,并没成功。

这个仇若是报了,还不会这样难受,哪怕真的遭到报复,他也认了,可是现在,他拼尽全力的一击没能把他们怎么样,道士把自己跟家人都赔了进去……

窗外的景色不断变换,他却并没有心情欣赏,提心吊胆的担心着自己的下场,也担心着自己的孩子们卫安就算了,可是沈琛他却是真真实实的跟过的,跟在楚景行身后这么多年了,他当然知道沈琛是个什么样的人。

平时不惹他还好,可是一旦要是真的碰到他的底线,他向来是比谁都狠的。

可是怕也来不及了,他连想自尽都不成何斌何胜看他看的严丝合缝,几乎不错眼的轮番盯着他。

他心里就更加沉重卫安手底下有这样言听计从指哪打哪的手下,怪不得事事都能事半功倍。

可是他心里仍旧有些不明白。

卫安说到底不过是个小女孩,为什么她能有这等御人的能力?

得了这个卫安当妻子,沈琛那里就更加是铜墙铁壁了,加上楚景吾又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王妃以后可怎么办?

她跟王爷原本就是相敬如宾,没什么感情,有了瑜侧妃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便更是差,而再有了沈琛,两个人的情分就快要磨没了。

到了现在,经过了这么多事,再有楚景行的死横亘在二人中间,是真正一点情分也没有了。

又没有王爷的支持,儿子还是向着敌人的,偏偏敌人还能耐的很,想起这些,薛长史心里就忍不住要长叹一口气,替王妃觉得心累。

想要对付他们,谈何容易?

远在九江的临江王妃忽然打了个哈欠。

旁边伺候的大丫头急忙叉了腰呵斥那些嬷嬷办事不力:“一个个的,平日里颐指气使的,吃的脑满肠肥,却连伺候人都不会!若不是王妃好性儿……”

底下的下人跪了一大片,头也不敢抬的直直的盯着地面不敢吭声。

他们知道这回临江王妃发落他们的缘故,不是因为她们伺候的不好,当然也不是因为她们犯了什么差错,而是因为,当初王妃出府去清修的时候,她们都没跟在身边,而后又仍旧在府里当差,这是临江王妃在借故敲打她们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大丫头清霜就冷笑了一声,意有所指的指桑骂槐:“你们这帮人,平日里逢迎拍马,什么都来得,偏偏伺候人不会了,都忘了自己的本分,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娘娘仁慈,你们便把自己都当回事了……”

众人在心里都偷偷的说了声晦气从没听说过去了庙里清修的王妃还能重新回府的,她们当然都各人自己去寻门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原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根本没什么好说的。

王妃得势的时候,她们便跟着王妃,后来王妃走了,她们总不能也不做差事了毕竟瑜侧妃开始当家了,她们若是还守着旧主,那不是等着被排挤被清理吗?

可是谁料得到呢,这位王妃去清修不过小半年,现在却又杀回来了。

她这一回来不要紧,王爷却仍旧让她接过瑜侧妃管理中馈的责任,这样一来,府里这些伺候的人却都一个个的开始提心吊胆起来了,生怕王妃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作。

谁知道王妃果然发作了,而且一回来就生这样大的气,连管事娘子们也都给毫不留情的奚落了。

知道这是王妃在给下马威,大家便愈发的低声下气,什么都不敢说。

好一会儿,临江王妃才在上头笑了一声,让清霜住了嘴:“好了,不过就是些小事,也值得你这样去排喧她们?”

清爽是葛嬷嬷的女儿,当初年纪小并没进府,这回从庙里回来之后,临江王妃自己主动开口让她进府来的。

总是心腹的女儿,虽然未必懂多少规矩,可是难得要紧的是,她忠心。

临江王妃现在可最知道忠心的好处了,一万个心眼子的帮手,都敌不过一个忠心的。

她开了口,清霜就眯缝着眼睛冷哼了一声看着她们:“王妃不知道,就是您这样好说话,她们才越发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一个个的眼睛长在了头顶上,瞎了眼睛,分不清楚凤凰和野鸡了,一个个的上赶着去逢迎……”

她骂了一通,见底下的人越发的屏气敛息,才顺着王妃的话下了台阶,呵斥了一通让她们去各自当差,才让她们散了。

等到她们都散去了,临江王妃就微笑着朝清霜伸出了手,扶着清霜站了起来才道:“他们说的没错,人往高处走嘛,当初都当我回不来了,谁知道我竟回来了,也怪不得她们这样。原本就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苛责的。至于替我出气立威,现在也已经够了,你如今是我身边的亲近人,她们心里自然有一杆秤,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若是有回来替我办事的心思的,自然就知道了,若是没有的,等到日后,也总有法子收拾她们。”

清霜仍旧有些不忿,扶着她去南窗边坐下,看着外头的假山就说道:“都趁着您不在翻了天了,您不知道,当初没有跟您去庙里的,一个个都被瑜侧妃揪出来了……”

当初临江王妃临走的时候,是把很多心腹留下来了,专门把持着王府那些要务上的位子的。

第1064章 失地

卫家当真以为他们是无所不能的吗?踩在他的头顶上拉屎…他盯上卫家这块肥肉的时候,卫家可还没如今的风光呢。

他们竟天真的以为他们能反过来算计到他身上了。

彭二老爷有些吃惊。

找范世琦?

可是范世琦这个棋子已经用过了啊匿名上奏折参奏了郭子星的就是范世琦,现在难不成还要再动用范世琦一次?

可是这种事,有一不能有二,用的多了,就容易让人顺藤摸瓜揪出人来,也容易影响他们了。他皱着眉头有些不大愿意,觉得哥哥有些太急了。

急的都没有过脑子,没问一问上头的意思。

彭大老爷却等不得了。

他当然潜意识里也知道自己如今太急躁了有些危险,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让卫家受到教训,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卫家倒霉的样子了。

明家的事是最惨的吗?

不是。

他要让卫老太太这个老太婆在有生之年里,经历第二次巨变,他要让卫老太太不止娘家人死光,这回连婆家人也都要死光。

子子孙孙都一起奔赴地狱。

但是卫老太太这个死老太婆却要留着。

他等着看她怎么用她那副刻薄冷淡的嘴脸,应对全家死光的惨淡局面。

真是有意思啊,光是想一想那个场景,就已经足够让人热血沸腾了呢,彭大老爷满意的牵起了嘴角,催促了彭二老爷一声:“快去!”

已经被人欺负忍让至此,退步已经是不可能了,那就只能迎难而上。

何况还不算难,计划是早就准备好了的,现在不过是提前用了罢了。

王推官看着他们兄弟耳语,在一旁谦恭的弯着腰含着笑意,并不催促。

等到彭大老爷转过头来,他才连忙挺直了腰背,看着彭大老爷,带着殷切的问道:“彭大人,不知道下官是否能带尊夫人走了?”

解决卫家之前,这些难题还是横亘在眼前。

这个案子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沾上了就甩不脱了。

彭大老爷铁青着脸摇头冷笑:“你刚才也说了,信已经被烧了。我怀疑我儿子是被屈打成招,那个下人被收买了才诬陷主人。”

王推官不急不躁的静静的听着,不时的还附和一声是的是的,等到彭大老爷说完了,才含着笑意说道:“正是因为大老爷也有这样的怀疑,这案子更要好好审了。”

他说:“您放心,我们绝不敢冤枉了人。只要尊夫人跟着我们回去,审一审,就清楚了。”

说来说去,还是要把彭大夫人带回去。

彭大老爷怒极反笑:“王大人!现在顺天府都是这个规矩了吗?!屈打成招吗?!”

他冷笑着看着王推官,瞬间变了脸色:“你都说信已经烧了,既然已经烧了,你们就凭着一个下人的证词,就审问我儿子,逼得我儿子认了这莫须有的罪名吗?!”

一下子就把责任推给了顺天府。

彭大老爷如今越看这个王推官越是不对劲,总觉得这个王推官每次来通报消息都是不好的,而且牢里的事他们毕竟不能伸长手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