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节(1 / 1)

春闺密事 秦兮 3441 字 1个月前

何胜便朝窗户外头再次敲了敲,何斌顺着窗户就爬了上来,二话不说抹了把汗便道:“姑娘,那个驿卒一直就没走,偷听我们说话呢!”

多年的镖师生涯,加上跟林三少和沈琛耳濡目染,谭喜和赵期的敏锐性远胜常人,做什么事都会把警觉性提到最高。

不管什么时候,他们都会留一个人以防隔墙有耳的。

纹绣满脸的紧张担忧,看了卫安一眼,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姑娘,我总觉得这个地方不对劲。”

她们也是练武的,对危险的嗅觉还是比普通人要强一些,只觉得进来以后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了。

谭喜也跟着点头:“到处都古怪的很,那个驿卒好似一开始就知道我们的身份,他看姑娘的眼神便不对。”

一个驿卒是不容易有那样的傲气的,虽然他已经尽量装出了畏畏缩缩的样子,可是一个人抬着下巴久了,再让他卑躬屈膝,是很难的,总会露出痕迹。

偏偏卫安这一行人,也都擅于察言观色。

那个驿卒看人的眼神,分明跟刚才那些锦衣卫没什么区别,都是如同鹰隼一般,不自觉就会露出锐利的眼神来。

这不正常。

一个锦衣卫,干什么装成驿卒的模样?

现在沈琛都已经失踪了,要说查案,谭喜也想不出有什么必要让他们非得装成这样。

“是在等我们。”卫安下了结论,嘴角带着淡淡的冷笑,透过窗户看着底下种着的一片迎风招展的翠竹,眼睛里任何情绪也没有的问:“你们不知道吗,这场游戏,从我们下船开始,就已经开始了。”

赵期聪明狡猾,最先反应过来卫安的意思:“您是说,除了瑜侧妃那边的人之外,除了易二,还有人一直在关注我们?”

他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卫安要他们改换装束从船上下来,应该是在迷惑敌人。

“瑜侧妃既然都知道沈琛失踪了以后来找我,难道要沈琛性命的人不知道吗?”卫安垂下眼睛,她每每垂下眼睛的时候,原本秾丽的眼睛都被遮住了,显得温和而无害:“其实我们早该想到的。”

众人都有些不明白卫安的意思。

连赵期这回也是想了许久,才试探着张嘴:“侯爷失踪的不对劲,罗阎王都在这呢,真要是什么人想不动声色毒害这帮锦衣卫跟羽林卫,那得是有多大的能力?”

谭喜还是不明白,茫然了一会儿,见众人都不再说话了,才犹豫着问:“那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一开始是明白整件事的,可是到了现在,又什么事都不明白了,这种滋味可真是半点也不好受,被人蒙着眼睛朝前走,不知道前面到底是深渊还是平路的感觉糟糕透顶。

卫安冲何斌看了一眼,何斌就会意,又顺着窗户很快轻巧的失去了踪影。

“你们也看出了驿馆不对劲了,我们一开始来,递上的是织造局的帖子,论理来说,我们只是拿着织造局帖子的商人,没人会在意我们的。可是为什么,偏偏罗阎王都要过来先看一眼?”他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去找沈琛吗?

在乎他们这帮闲人做什么,哪怕他们真的不是商人,说的却也是官话,绝不是倭寇之流,那个驿卒应该已经都告诉他们了,可他们却仍旧对他们保持了高度戒备。

林跃脑子转的也快,而且跟着卫安久了,多多少少也明白卫安每每这么说话的意思,啧了一声,摸了摸下巴:“难道他们都不急着去找侯爷吗?”

“不急吗?”卫安听着外头的动静,嘴角挂着一抹浅笑。

朝廷已经下了严令,并且从兵部抽调了兵部左侍郎亲自来找沈琛,到时候,京城直接来人,那事态就不容易控制了。

要是让京城的人找到了,那些设计沈琛,要沈琛命的人该怎么办?

他们肯定是很急的,肯定是急疯了,才会这么在意她这根救命稻草,把希望都压在了她身上。

卫安知道他们都很茫然,就把自己的推测都告诉了他们:“瑜侧妃要派人杀沈琛是真的,可是若是普通的锦衣卫或许发现不了,要是说连罗阎王他们都发现不了,你们信吗?”

当然不信,罗阎王又不是草包混吃等死的,他可是真真正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而且在镇抚司破了许多大案。

“锦衣卫羽林卫全部都中了蒙汗药,这不符合常理。否则的话,锦衣卫还能是如今的锦衣卫吗?”卫安神情平静:“最大的可能是,他们其实也想杀了沈琛。”

众人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是何胜摇了摇头:“他们敢?!上头点了名护送钦差的!要是钦差出了什么事,他们一定要付出代价的!”

这也是为什么罗阎王他们现在拼命在找沈琛的原因了吧?连东昌府的官员们从上到下都紧张的厉害,也就是这个道理,因为沈琛出了事,他们自己也不会好过,官途肯定是要受影响的。

唯有赵期沉默了一瞬才道:“为什么不敢?太祖时制定的大周律纪律严明,可是也多的是以身试法的人。哪怕是活剥人皮阻止贪污,可是也多的是前赴后继送死的。财帛动人心,何况未必只有财帛,罗阎王从前或许是青天大老爷,可是在织造局这么多年,有过多少利益牵扯,谁能说得清呢?要是他已经不是从前的罗阎王了呢?要是他被人收买了呢?”

这些可能性都是很大的。

第851章 花招

众人就都觉得不寒而栗。

赵期说完了这话又停下来,冷然的道:“若是真的是姑娘分析的这样,那整件事就可以确定了,跟福建肯定脱不了关系。”

谭喜皱着眉头,还是有些不放心和不明白:“姑娘,我不明白,您就凭锦衣卫羽林卫这回护主不力,所以认定他们是有问题的?”

“还有一点。”卫安笑了笑,眼角眉梢却都是冷意:“林三少写给我的信上提到了一点,罗阎王的妻子姓鲁。”

众人都不明白。

林跃却迷迷糊糊的想起来了,惊讶的跳起来:“刘必平的夫人,不也是出自山东鲁氏吗?!”

山东鲁氏。

这个家族出了名的齐心和团结,自来就守望相助,荣辱一体。

鲁氏一族虽然是望族,却并不是世家,他们是靠着铁矿发家,而后开始做起了海上生意,还有自己的船。

而他们家出名的还有一点,那就是,女子大多数都嫁的极好。

闽南总督刘必平的夫人就是鲁家嫡系。

在座的都是卫安的心腹,都是替卫安查过刘必平底细的,被这么一喊就都明白了,鲁家,哪有那么巧都是姓鲁?

而且偏偏沈琛还就是在山东境内出的事。

难怪沈琛根本不露面,那是因为追杀他的恐怕不止是倭寇,连衙门他都去不了,因为恐怕他一进衙门,就会被打成什么倭寇,被打的面目全非扔去乱葬岗吧?

而东昌府所有的官员门都因为钦差失踪而紧张不已?

怕什么?

紧张一阵子,大不了降级降等,再大不了,回去休息几年再调去别的地方当官。

推几个人出来送死,也就是这样了。

至于护送不力的罗阎王?

人家不看他妻子的面子,也要看他背后站着的是谁。

这个人虽然肯定不可能回京城跟林三少争抢锦衣卫头头的位子了,可是二把手,却也是稳稳地。

谁敢得罪他们?

他更不会有事了。

当然,这些前提都是建立在,沈琛会死的情况之下。

谭喜想通了这一切,只觉得毛骨悚然,觉得背后的汗毛都一根根竖起来了,看着卫安半响,才道:“姑娘,那咱们现在岂不是羊入虎口?”

是,可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沈琛就在东昌,她要是不来,按照刘必平的狠绝程度和罗阎王的手段,他迟早会被找出来。

而她的到来就是一个变数,也是一个机会。

卫安沉默了一瞬,长长的睫毛如同羽扇,可是眼里的光却亮的惊人,她轻声道:“从离开京城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被人盯上了。不过这也不要紧,因为到底谁是狼,谁是羊,言之尚早。”

谭喜他们一个个的都镇定了下来。

卫安从来没有失策过,她做的每件事从来都是深思熟虑之下最好的选择,他们跟着卫安,看重的就是这一点,他们知道她不会让他们陷于危险之中。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何胜打破沉默开口:“现在罗阎王盯着我们,我们做什么都会被他们知道,这样根本不能找侯爷。”

卫安吩咐纹绣和素萍将行李整理好,冷静的摇了摇头:“我们什么也不要做,只要等。”

罗阎王要是找得到沈琛的话,就不必紧盯着她了。

因此不必等她去做什么,罗阎王就会主动让她去找的,因为他知道,只有靠着她,才可能能把沈琛引出来。

而在此之前,她得先做一点准备。

另一边的驿卒也在做准备,他将饭食小心的准备好了,亲自端着进了那两座别院中的其中一座别院,然后摆好了碗筷,见了罗阎王出来,才急忙迎了上去:“头儿!饭好了,吃饭吧。”

罗阎王仍旧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点了点头坐了,才问他:“那边怎么样?”

驿卒就笑了一声,有些不屑:“呆在房里,连饭都是让送进去吃的,看起来挺谨慎的。”

见罗阎王没说话,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忍不住抱怨:“头儿,我们累死累活都没发现沈琛究竟在哪儿,他们能找的出来?”

他啧了一声叹了口气:“说起来,这沈琛也太难对付了,都那样了,还被他给跑了!”

谈起这件事,他心里满是抱怨。连眼睛里都是戾气。

说起来,沈琛是他们的大财神,让他们发了一大笔财,至少是他们当锦衣卫盘剥人一辈子都换不来的一注大财。

可是问题是,这个大财神却不肯听话的去死,让他们的银子赚的就不是那么痛快了。

罗阎王吃的好好的,到了此时,听见驿卒的这句抱怨,忽然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什么情绪都没有,可是那驿卒装扮的锦衣卫却立即噤声了,大气都不敢吭,好半响才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跪倒在地上。

他在罗阎王面前,完全收敛起了当锦衣卫的嚣张气焰,虎背蜂腰的高大身躯也缩的跟只猫一样,有些不伦不类。

他急忙吞咽了一口口水解释:“头儿…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抱怨抱怨,沈琛他也忒难对付了……说起来,我们根本没有露出破绽,可是那厮却能看出来我们的不对,竟然还假借那帮人的手甩脱了我们……”

那天晚上真正想动手的是锦衣卫,是他们想杀了沈琛,可是沈琛竟不知用什么计策引来了一帮不要命的,那帮人显然也是身上染过不少人命的,一个个都不要命了,把他们锦衣卫也弄得很狼狈。

最后他们终于把那帮人都给解决了的时候,沈琛也早就不见踪影了。

虽然东昌府的大小官员都在找,虽然他们也布下了天罗地网,而且也有倭寇也都在找,可是这十多天过去了,沈琛还是半点踪迹也没有。

要不是因为沈琛这厮实在是太难找了,他们也不会把主意打到京城的寿宁郡主身上了。

罗阎王手里的筷子轻轻的放在了桌上,发出极轻的一声响动,却惊得旁边的驿卒差点害怕的跳起来。

他们头儿最心狠手辣了……他吓得不轻。

第852章 接近

罗阎王的手已经放在了桌布上,声音冷的像是寒天腊月里的寒冰:“我已经吩咐过,这些话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