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太太语气不大好的冷笑了一声:“谢二老爷派来的那些人,纯粹就是故意把我们的视线往金源头上引的,然后就把金源弄死了,线索戛然而止。他既是警告我们也是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只是不知道身后究竟是谁给他们撑着了。
她顿了顿又道:“谢三夫人昨天刚又来过了,说谢三老爷已经寄了信回去,请了族中耆老等人,也请了当地知府,说明了要分家的意愿。”
用的理由是,谢二老爷给谢良清的下人都是背主的,差点儿让谢良清遭受灭顶之灾,说谢二老爷别有用心。
并且在信里还说,谢二老爷跟他说了他的身份,说谢二老爷一直仇恨他。
既然原本便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父亲又已经去世,谢三老爷便请二老太爷作主,准许他们兄弟分家,从此各不相干。
谢三老爷的话真假掺半的说,谁也不能说他的不是。
谢大老爷和谢二老爷也不能出来说明真相,已经答应分家了。
既然分家,且还惊动了官府,以后就算是谢二老爷做出了什么事,也不怕牵连上谢三老爷了。
卫老太太说完了又有些叹息:“可就算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谢二老爷这样的人,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他根本不可能善罢甘休。”
连带着对卫安也是一样的。
她放下了手里的脐橙,跟郑王郑重其事的说起正事:“这回大年初一进宫朝见,我便正式跟圣上和皇后娘娘求情,让他们许我回老家去。”
不管怎么说,先离开一阵子也是好的。
现在京城的形势眼看着越来越复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拖下水。
还不如避开一阵子,躲躲清闲。
这是从前商量过的事,可是郑王这回却并没有答应,他也放了手里的东西拍了拍手,摇头叹气:“现在回云南恐怕不是时候……
他看着卫老太太,轻轻皱眉:“现在恐怕暂时不能去云南了……”他见卫老太太想要反驳,便道:“云南那边的爆匪们虽然已经伏诛,可是整体却还是有些乱。毕竟您又是明家的人,这个时候回去……恐生事端……”
卫老太太这才想到这一回事。
新任云贵总督刚刚到任不久,正大力整治云南的那些叛乱的土司们,这个时候去云南,的确恐怕是容易被有心人钻空子,栽赃些莫须有的罪名。
“想要避开一阵,其实多的是法子。”郑王想了想,便道:“我记得阿敏他们不是去了惠州?”
卫玉敏带着朱元和朱焕之前是一直在山东的,后来大夫人的娘家出了些事,需要回惠州去奔丧,卫玉敏便也带着儿女们跟着大夫人一道去了惠州的外家。
只是大夫人之前一直跟外家闹的很不愉快当初他们是想大夫人改嫁的,可是大夫人并没有,并且还跟他们断绝了往来。
现在郑王却提起这个……
郑王知道卫老太太已经想到了,便并不拖泥带水的告诉卫老太太:“您不是一直想不到如何安置阿敏吗?惠州民风开放,听说女户盛行,阿敏在那里或许能有新的开始,便是不能,您也能借机给阿敏相看相看……”
卫老太太便沉吟起来。
去惠州?
倒也不是不行。
她也的确很久没见过大儿媳和孙女儿了,也当作是去远行了。
郑王摸了摸卫安的头,微笑着告诉她:“惠州是很好玩的,有海……你自出生到现在,还没看过海呢,趁着这个机会,也可以多走一走。京城估计就要乱起来了,你在这里,父王也不放心。”
卫安想了想,知道郑王肯定是提前知道了什么,在让她和卫老太太避开这个漩涡,低声应是。
郑王便放心的舒了一口气,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来。
他说完了,再交代了女儿一些事,跟卫老太太告辞正要走,忽然又想起什么来,站住了看了卫安一眼,问她:“你猜阿琛答不答应跟永和公主的亲事?”
卫老太太心里冒了个泡,想起之前的想法,不由审视的看了郑王一眼。
好端端的怎么问这个?
难道也是抱着跟自己一样的想法?
她又去看卫安。
卫安显然有些诧异,随即便笑了:“大约不会吧。”
她虽然说的是大约,可是表情却是很肯定的,像是很有自信似地。
卫老太太若有所思的跟郑王对视了一眼。
与此同时,隆庆帝正怒容满面的问沈琛:“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你就一辈子不成亲了不成?!”
永和公主是他很宠爱的公主,这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他愿意把永和公主赐婚给沈琛,这是对沈琛的重视。
虽然之前几次沈琛都说一定要先立业后成家,可是隆庆帝都并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沈琛只是太小了。
现在想正式下婚旨了,才发现这小子是个倔牛,一根筋认死理。
方皇后连忙拦下了暴怒的隆庆帝,一面给他抚着胸口一面回头去劝沈琛:“这……到了年纪,该成家自然就是要成家的啊,你难不成还一直打光棍儿不成?你舅舅是为了你好,你这孩子,可不能不识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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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章 许诺
四皇子的啼哭声还在增大,方皇后说完了沈琛又连忙回头去哄儿子。
隆庆帝瞪了沈琛一眼,过了一会儿才平心静气的叹了口气:“你现在这样的情况,若是身边没个人,你让朕怎么放心?”
他表现的像是一个极好的舅舅:“先帝当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母亲,你父母亲在地底下,总也是希望能早日看着你成家立业的。你现在跟老五闹的那么僵,难不成还指望着他们给你操心人生大事?”
沈琛沉默了一瞬,梗着脖子重新抬头看向隆庆帝,压低了声音摇头:“舅舅,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
方皇后一面哄着儿子一面回头去看着他:“那你还这样伤你舅舅的心?你舅舅也是为了你着想,你可知道,你母亲……临江王妃昨儿进宫还提起来,说是希望能在离京回封地之前把你的亲事给定下来。难不成你想随意就找个姑娘娶了?”
沈琛如遭雷击似地连忙站了起来,连跪都忘了:“您不会答应了她吧?!”
他急急忙忙的摇头:“她当初就想把娘家的侄女儿嫁给我!我才不要娶!”
他抱怨了一声,便又咬了咬牙:“她就是打着这个主意!”
“胡说!”隆庆帝斥责了他一声:“再怎么样,他们也养了你那么多年,为你的亲事着急也是理所应当,你这么说,岂不是在伤他们的心?”
说是这么说,可是大家都看得出来,沈琛这头蛮牛跟临江王府的芥蒂是再也解不开了。
方皇后看了隆庆帝一眼,缓和了语气劝解:“你自己想想,娶永和好,还是娶临江王妃的侄女儿好?永和虽然是公主,可是你舅舅已经决定了,她是要嫁进沈家总宗妇的。”
也就是说,不另建公主府。
这无异于是很大的恩典了。
沈琛叹了口气,还是摇头。
方皇后便有些埋怨:“你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的?!”
“舅舅舅母……”沈琛咳嗽了一声,老实的抬头看着他们:“我……我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
方皇后和隆庆帝不由对视了一眼,都是一怔。
怎么把这一茬儿给忘了?
还是方皇后先反应过来:“是哪家的姑娘?”
沈琛理直气壮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副小像来:“喏,就是福建惠州的那位季大家。”
方皇后面色便有些难看,立即开口训斥:“胡闹!”
这个季大家她当然是知道的,是一个罪臣之女,原本已经没入了教坊司的,而后被她自己放了恩典,准她出宫去了。
她立志终身不嫁,去了女户盛行的惠州,开了一家绣纺,专门教苏绣,是远近闻名的苏绣大家。
可是名头再怎么大家,终归是个入过教坊司的啊!
隆庆帝倒是迅速冷静下来,指着他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认识她?”
“在凤凰台听说的。”沈琛满不在乎,说起这个眼睛都在发光:“舅舅,听那些人说,她不仅苏绣厉害,还长得跟天仙似地……是惠州第一美人。”
年少慕色,是人之常情。
可是方皇后却哭笑不得:“那都是传闻把人给美化了,人就是本宫亲自放出去的,本宫怎么没瞧出她到底与众不同在哪里?你怎么听风就是雨的?”
隆庆帝却发现了不对,斟酌了片刻睁开眼瞧他:“这么说,你之前一口就答应了要去福建市舶司,为的也就是这位季大家了?”
沈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荒唐!”隆庆帝大怒:“怪道你父王和母妃总说你纨绔不驯!瞧你这模样,简直丢尽了你父亲的脸!”
沈琛垂着眼睛不说话了。
隆庆帝还是气的厉害:“堂堂公主嫁给你你不要,竟要去低就一个女史!你可知这话要是传扬出去,要惹天下人笑话你?!”
沈琛显然倔脾气上来了,哼了一声低声嘟囔:“那您不要让天下人知道不就行了?”
顿了顿又道:“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娶季大家!”
隆庆帝被他气笑了,踹了他一脚头痛的让他滚。
沈琛也就爬起来,拧了拧四皇子的脸,惹得四皇子皱眉要哭,才一溜烟的跑了。
方皇后又好气又好笑,看着隆庆帝道:“真的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又有些担心:“看他这样,哪里能担当大事,您真的放心让他去福建吗?”
福建积弊已久,哪里是沈琛这样的人物能收拾的了局面的?
隆庆帝收了表情,抱了儿子在膝盖上引逗,笑了一声:“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才好呢,再说,也不是他一个人去,不是还有钱士云等人跟着呢么。”
“那永和呢?”方皇后皱了皱眉又松开:“永和这个丫头显然是上了心了,最近对沈琛的事情可上心的很。”
“这有什么?”隆庆帝不以为然:“他不过还是一个小孩子,心还没收罢了。真让他得到了那个季大家,他便知道了,先让他可劲儿闹,闹够了收心了,也就不闹了。”
男人么,都是这么过来的。
何况沈琛又是出了名的纨绔。
方皇后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外头肖姑便求见,说有事要禀。
方皇后叫了人进来,肖姑头也不敢抬的站在一边,轻声道:“娘娘,揽月宫方才来了人,说是五皇子今天有些积食,肚子不大舒服,哭闹了一天了……”
五皇子正是过周前后要学走路的时候了,最近身体眼看着又恢复了从前小牛犊子的时候,壮的很。
现在却又忽然来说积食了。
方皇后不动声色的把四皇子从隆庆帝手里抱了过来:“那快让孔院判过去瞧瞧,上午过来请安时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德妃也真是……孩子这么小,怎么能可劲儿的让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