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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们都是敏感的,尤其他们不止有蔡思瑾一个师傅,这样几门课对比下来,他们越发感受到蔡思瑾这个侍讲的与众不同和可贵之处了。他们三个侍读在自己家中也是如珠似宝长大的,一时间进了皇宫之后就成了九皇子的陪衬了,似乎他们就命同草芥了,落差不要太大。也只有在蔡思瑾那里,他们还能觉得自己是正常去上学,而不是成了别人的奴才。

便是左樟楠,几日之后都不得不真心感叹一声:“蔡侍讲人真好,我真喜欢他!”

十日旬休前,蔡思瑾循例向皇上汇报九皇子的学业。皇上听了之后不住点头,对九皇子的进步挺满意的,只是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蔡爱卿,据说你对四个孩子分了四个不同的进度教学,分给九皇子的时间只有四分之一,是吗?”

蔡思瑾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四个孩子进度不一样,也只有如此了。若是皇上不满意,可以将三位伴读裁掉,让他们各自寻找名师求学,让微臣专心教导九皇子一个人。既然现在他们四个人都是我的学生,我自然是要一视同仁,不能耽误了其他三个孩子成才啊!”

皇上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他就喜欢蔡思瑾这样的做法,哪里会有不满呢?于是他赶紧说道:“蔡爱卿言重了,朕绝无不满,只是随口聊一聊而已。对了,刚刚蔡爱卿只说了一下九皇子的课程进度,不知其他三位伴读课程进度如何?”

蔡思瑾说道:“九皇子的进度在中上吧,比起周当雄和赵念忠这样的普通人来说,进度算是比较快了。但是比起左樟楠就不够看了。左樟楠此子聪明伶俐异常,脑子也异常聪明,臣这么多年来认识的人里面,唯有张思晨在念书一途上比左樟楠厉害,其余人都比不了他,包括我自己。”

皇上饶有趣味地挑了挑眉,问道:“那在蔡爱卿看来,你的得意门生是左樟楠了?”

蔡思瑾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以前我小时候,最恨的就是父亲极为重视和喜爱张思晨,让我不痛快极了。我决心不走父亲的老路,只以学习进度、学习成绩决定对人的态度,我一定要对四个孩子一视同仁,一样的喜爱,绝不表现出偏好,让他们心中不满。”

皇上闻言哈哈大笑,真没有想到蔡思瑾和张思晨还有这么一段“恩仇”。但是他现在确是越来越满意才是这个侍讲,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错了!

另一边,谢玲珑在听到了儿子的种种描述之后,也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没有看错蔡思瑾!她并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不识大体的人,绝不会认为侍讲就应该把两个时辰都花在自己家儿子身上,把其他三个侍读踩到泥里,反而对九皇子说道:“浩诚,你要学你师傅蔡侍讲,一定要真诚待人,公平公正,绝不偏私,这样才能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若是九皇子浩诚能学到蔡思瑾这样的品格,以这样的方式为人处世,她难道还担心大业不成吗?相比而言,那些诗词经义都只是小道了,听得多些听得少些真的无关大局。

其他三户被抽中了做伴读的人家也是揪心了十天,生怕自家的宝贝蛋到了皇宫之中被磋磨,待得听了他们的讲述之后,在对其他侍讲咬牙切齿的同时,忍不住就对蔡思瑾这个与众不同的侍讲感激起来,能有这样一个侍讲,是自家儿子之福啊!

于是,平日里这三家与蔡思瑾家的走动也频繁了起来,待到三月十六日蔡思瑾喜得次子的时候,他们都送了重礼给蔡家。

蔡思瑾现在可算是春风得意了,他喜滋滋地二儿子取了前世的小名“狗蛋”,让妻子周水静说道了好久也不愿意改,只说这样的贱名好养活孩子。

前世里,周水静生二胎前的时候,自己因着听闻自家妹妹桐儿被张家小妾压了一头,那个妾偷偷倒了避子汤怀了孩子,还被张冯氏藏了起来,硬生生养出了一个庶长子,把桐儿气病了。那个时候自己极不理智,气不过孤身一人跑去张家理论,没得了好,还险些被打一顿,结果倒是让留在家中的妻子周水静急得动了气,使得自己次子早产了几天。

因着这番缘故,自家次子身子一直没有长子健壮,自己和周水静和给他娶这个贱名也是为了养好身体。今世里虽然没有了那一遭祸事,可是蔡思瑾也不想改了二儿子的小名。他认为前世里自己次子虽然经历了这一番波折,日后命还算挺好,不愿意改了名字折了他的福气。

当然,二儿子的大名还是好好取过的,唤作“蔡颖彦”。

第104章 深入改革

对于子嗣一事上, 蔡思瑾和李永富两人都是已经育有两个孩儿,一个得了两个儿子, 一个得了一女一子, 都是心满意足,只是张思晨那边就有些不尽人意了。

或者说是张思晨的母亲张冯氏觉得不如意,其实张思晨自己是不怎么着急的,毕竟他现在只有25岁, 有了一个女儿,而且还大权在握, 坐稳了从三品的江南省布政使, 正是一展自己雄才大略的好时候, 根本对这些事情不甚在意。

张思晨现在手握重拳,还在整个大晏朝最为核心的江南省, 全力推行着他的师傅谢正卿的改革。现在, 改革已经渡过了初期那种剑拔弩张的阶段,他已经基本上把江南省的官场都理顺了,做事情越发的顺手, 身边也不乏别人送来的各式各样的美人, 只觉得春风得意。

他的妻子缪姝彤自然是被这左一个有一个妖妖娆娆的美女气得牙根痒,可是谁让她头一胎只生了个女儿呢!有时候缪姝彤甚至有些对自己的女儿产生出一种嫌弃的感情来——若是这一胎直接生出个大胖儿子,婆婆就不会明着暗着出言讽刺自己了。她也没有底气阻止张思晨接受美女或者是纳妾, 毕竟她还没能给张家传宗接代么!

她不知道的是, 她这一世虽然会偶尔听到婆婆说一些带刺的话, 但是比起前一世里生了女儿的蔡雨桐来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上一世里蔡雨桐生了女儿之后, 张冯氏那是按着一天三顿的骂,让蔡雨桐月子都坐不好,哭坏了眼睛,蔡家人也都被气得够呛。现下张冯氏在有外人、有儿子在场的时候还是很给缪姝彤面子的,只是偶尔忍不住指桑骂槐一下,已经算是很收敛了好吗?

不过缪姝彤与蔡雨桐不一样,当时蔡雨桐心思全在张思晨身上,因着自己生了女儿被婆婆、丈夫逼迫着纳妾伤心毁了身子,郁郁寡欢。但是缪姝彤不一样,她对于丈夫纳妾收通房什么的一点儿都不反对,还主动帮忙,所以这些事情完全伤不了她。只不过她还是延续了她一贯的作风,都给那些女人灌药了事。张思晨玩归玩,别搞出孩子来妨碍了自己的地位就好了,她并不介意。

她知道这些女人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威胁,对张思晨也就只是一个玩意儿而已,等待日后她自是不会让这些给她堵过心的女人有什么好下场的。

得了儿子的蔡思瑾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在教导四个孩子的时候也更加的和蔼、风趣,惹得孩子们更加喜欢他了,还对他家的毛豆和狗蛋都很感兴趣。

皇上和谢正卿却无暇顾及这些小事,他们二人经过一轮密谈,决定要加深改革了。

谢正卿在密谈之中提出:“皇上,我们经过这么多年的布局,现在已经能做到摸清了整个大晏朝的土地、人口数量,同时将土地全部重新丈量,地契全部重新签订,又通过雷霆手段,使得世家豪强不敢隐匿土地、人口,使得底层百姓摆脱了人头税的束缚,可以过上勉强保持温饱的生活,是时候开始下一轮改革了。

我们应该对世家、地主、豪强们等等拥有大片土地的人征税,从他们手中攫取财富,一改之前藏富于他们之中的做法,而是使得大晏朝国富。”

皇上点了点头,拔世家的毛也是他的初衷。做皇帝的自然需要在全国都征税,否则怎么供养军队?怎么抵御外敌?怎么赈灾救灾?怎么赏赐功臣?但是收税要有一个合理的限度,决不能指使民怨沸腾,丧失了民心,否则他这个皇位也坐不稳了。

因此,怎样合理的收税——“拔最多的鹅毛、听最少的鹅叫”就是作为一个皇帝最大的艺术了。

之前那几十年里,因为前朝皇室的攫取,使得天下大乱、民生凋敝,所以大晏朝立国之初,税赋是相当低的。在那低税赋的几十年里,整个大晏朝得到了休养生息,现在各行各业都已经恢复起来了,他自然也起了要多收税的心思。

但是之前沈相在位的时候,代表着大世家的利益,自然是阻止他这个皇帝向大世家征收重税的,一直不愿意改革,一直不愿意征税。在他狠心拔出沈相这颗钉子之后,谢正卿的种种改革设想与他“增加税赋”的想法一拍即合,所以他们两个人才能君臣相得。

现如今,铺垫已经做好了,是时候进入改革是实质阶段了。一切都是按照他们君臣二人实现设定的计划一步步进行的,但是每走一步,他们二人都还是非常谨慎。因为事关税赋,牵一发而动全身,搞不好就是亡国之祸啊!

皇上还是有些担忧:“谢爱卿,虽然之前我们的改革走得比较顺利,但是时间是不是还太短了,就这样匆忙增加税收,是不是有些过于冒进了?”

谢正卿正色道:“皇上,现在时机刚刚好!改革一定要迅速推行,在大家还未了解详情的时候就要雷厉风行地一步到位,否则大家都会形成一种固定思维,觉得税赋就是应该这么高,日后你再加税,一定会收获更多的不满!现在加税,而且只对手中有众多田地的人增税,吴家的血迹未干,不会有人跳出来反对的。而那些无田产或者是田产不多的升斗小民们,加税没有加到他们头上,他们是不会有怨言的。”

皇上还是有些顾虑:“可是我们对拥有田产的大地主忽然提升了这么高的税,他们一定会提升地租,这样一定会有人无法种地,难以维持生计,遭殃的还是升斗小民啊。”

谢正卿笑眯眯地说道:“这些升斗小民们不用交人头税,若是在乡间生活不下去,自然会进入城镇找一份工作,找点儿吃食。臣闻陛下读过蔡思瑾的游记,也了解海西省的风土人情,那海西省没有许多土地,人们岂不是也活得好好的?”

皇上皱眉:“谢爱卿,这样一来,整个大晏朝的商贩就大大增加了,不出几年说不得就会超过农户。自古以来都是重农抑商,固定士、农、工、商四个阶层,对商户人家大肆打压,我们现在这样的改革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谢正卿笑道:“皇上,我们之前已经以史为鉴,很好地品评过历朝历代了。当时我们其实都赞同,前朝中期那个时候的经济发展是极好的,国家经济欣欣向荣、藏于于民,各个升斗小民都过得挺好。只是接下来前朝的改革却是失败了,几任宰相想要通过改革使得国家能够收到重税,使得财富从民众手中转移到国家手中,改变‘民富国贫’的现状,都以失败告终,还导致了民怨沸腾,最终亡国。

要想以前朝为界,改变这样的现状,自然是要让我们尽快地推行改革,皇上您是大晏朝第二任君主,现在改革还为时不晚,前朝的世家气焰被打击,本朝的新兴世家还未成气候,正是我们君臣大展拳脚的时候!若是再等五十年一百年,您的后人便是想要改革,如何还能推得动?一朝覆灭也不是妄言啊!”

皇上吸了一口冷气,他也不嫌弃谢正卿说的话难听,毕竟话糙理不糙,这些事情都是他们君臣早早就商议好的,只不过可能他年岁渐长,已经不复几年之前的那种锐气了。他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要继续深入推进改革。

皇上说道:“那就明天起我在早朝上宣布,一边对世家大族等等拥有众多土地、田产的人征收极重的土地税,迫使他们分化自己的大片土地。一边宣布提升工户、商户地位,与农户地位无异,同时对工户、商户都减少税赋比例,鼓励他们发展。希望我大晏朝能在改革之中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景象来。也希望我们不要走前朝的老路,能像前朝中期一样做到‘民富’,也能实现我们的目标‘国强’。”

谢正卿心中也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恭敬地对皇上行了一礼,口称:“皇上圣明!实乃百姓之福!天下苍生之福!”

虽然这些事情是他们早已经商量好的,可是他听皇上的口气,已经不复之前改革的锐气了,所以才不得已开口说了几句狠话刺激一下皇上,帮助皇上最终下定了决心继续推行改革。真不知道今后皇上是不是会改了性子,若是皇上变得裹足不前了,于他的改革来说却不是件好事啊!

皇上一般只会关心国家稳定不稳定、富强不富强,百姓是否生活富足都是排在后面的事情。毕竟如果他屁股底下那把椅子要是都坐不稳了,百姓富足与他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然而作为一个以管理好国家为己任的士大夫来说,自己治下的国家人民富足才是一件大事,至于皇位上坐着的人姓什么叫什么反倒微不足道。

这是士大夫阶层和皇帝最大的矛盾之处,幸而他们二人现在并未有任何分歧,二人都在既追求“民富”,又追求“国强”,新生的大晏朝还太弱小了,百废待兴,这两样都是需要齐头并进、共同发展的事情。但是日后呢?

将这些种种的担忧藏在心中,谢正卿依然还是按照自己之前的计划果断地推行着改革。

皇上和谢正卿的第二步改革方案一出台,顿时舆论一片哗然。自然会有人对这样的政策极为不满,但是说出来也没有人愿意听啊!皇上和谢首辅都同意了的事情,还有谁有可能来扭转乾坤吗?绝不可能!

然而这样一来整个大晏朝的改革就完全成功了吗?那也不见得,毕竟大晏朝的能人辈出,大家经过过年的摸爬滚打,已经总结出了一套经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皇上确实是用雷霆手段了解了我们有多少土地,需要上多少税赋。但是法律不外乎人情啊!我可以对具体收税的官老爷行贿啊!

只要银子送得到,他完全可以给上面报一个“本地受了水灾、旱灾、蝗灾”各种灾害,请求皇上免税或者减税啊,要不然我就活不下去了。皇上在京城那么远的地方,哪里管得了我这一亩三分地里发生的事情?还不是县官说什么就是什么?

因此,谢正卿提拔起来的一大批人在金钱的攻势下腐败堕落了。等到秋收之后税银汇总到户部之后,沈子安一算,给皇上报了个喜讯:“皇上,今年税银比去年翻了一倍!”

皇上大怒,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他对那些大地主的赋税可是翻了三倍,想着怎么也要多收两倍的银子,现在只翻了一倍,有没有猫腻自然是一望便知!

谢正卿看着那些收上来的银子也是不住地摇头,多征的那一倍的税里面,其中一半都来自江南省一省,剩下的海西省、山北省、辽东省颇有增长,但是其他省份都基本上与去年持平,他能用的人不多啊!

不过看着江南省收上来的那么一大笔银子,皇上和谢正卿都是老怀大慰:张思晨这个小子真是不错啊!之前听说他在江南省没少收银子和美女,还以为他年纪轻会不会失了分寸。现在看来,他在大事上还是很拎得清的,虽然于小节上有些妨碍,但是无关大局。

他比很多人都明白多了、识趣多了。

第105章 巡河御史

蔡思瑾这边做侍讲做得很滋润,他的妹夫李永富也挺不错的,在庶吉士散馆考试之中得了一个不错的成绩, 被户部尚书沈子安要到户部去了。

本来沈子安将李永富要到户部, 是存着一些照顾李永富的心思。他觉得李永富有着蔡思瑾这么一个心思纯正的姐夫,又与这个姐夫相当投契, 恐是性情相投, 若是分到其他地方, 没有蔡思瑾那滔天的运气, 说不准要吃上些挂落的。还不如纳入自己麾下,也算是照顾一下。

但是真的将李永富收做小弟之后, 沈子安发现李永富这个人于人情世故上相当的通达, 简直甩蔡思瑾几条街啊!而且这个李永富天生就有一种对于银子、对于数字的敏锐, 在户部学得极快、上手极快, 天生就是适合待在户部的好苗子!

这下子,沈子安可是欣喜不已啊——本以为是浪费位置招了一个闲人过来养老的, 哪不知淘到一个宝贝!

于是真的算起来,李永富即便官职非常小, 但是因为处在炙手可热的户部,还深得户部尚书沈子安的器重, 在京城里还算是混得开,比他的大舅哥蔡思瑾要吃得开些。

蔡思瑾很喜欢现在这个侍讲的职位, 他很满意这样的生活, 不仅平静祥和、工作不累, 还远离纷争,方便他下班回家逗弄孩子。

更甚者,在授课的时候,他能时不时发动一下“妙笔生花”的技能写写文章、或者帮学生润色一下文章,提升一下妙笔生花的熟练度。还能在讲课的时候从学生们脸上层出不穷的表情、稚嫩的谎言之中刷一下“明察秋毫”的熟练度。亦或者在讲课的时候发动一下“舌灿莲花”的技能,将学生说得心悦诚服、满脸的崇拜。

御书房里刷技能简直不要太轻松!蔡思瑾甚至觉得他这三个技能都是为了做老师这个职业准备的,简直太合适了好吗!

不过他过得好、应付得来,他之前招的师爷和乡勇们就有些难以安排了。

周墨江一心科举,倒是早早在今年三月份再考了一次会试,可惜没有考上贡生。周墨江深觉这是因为自己还不够潜心向学,于是坚决辞去了师爷的位置,带着妻子、儿子一同远赴海西省粤秀书院继续求学去了,反正他们对海西省也熟悉了,还能让妻子顺便帮岳父大人进进货,简直一举两得。

但是对黄文邦黄师爷的安排就有些犯难了。蔡思瑾本来在三年绩考完结之后,主动去找黄师爷,询问他的意思,是愿意回沈子安那里,还是继续留在蔡府,或者是拿一笔银子远游。

本来蔡思瑾对黄文邦留下来基本不报什么希望的,因为黄文邦对自己的忠诚度一直没有超过75点,一直在71至74点之间徘徊,他觉得这个数值很低,认为黄文邦不是很欣赏自己,应该会选择走的。哪不知黄文邦竟然愿意留在蔡府!

这个决定不仅惊到了蔡思瑾,在蔡思瑾向沈子安说的时候,沈子安也对蔡思瑾左看右看,哇哇叫着蔡思瑾又走了狗屎运,竟然能收了黄文邦黄先生的心!蔡思瑾摇摇头,可能真的是狗屎运,他也不明白黄文邦为何愿意跟着他。

不过黄文邦黄师爷是个有大才的人,他愿意留在蔡府蔡思瑾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就连李永富都经常绕路到蔡府来求教黄文邦一些问题,不过他的面子没有蔡思瑾和他6岁的亲闺女妞妞大,有时候他也会舔着脸拉住妞妞一同去请教黄文邦,反正只要黄先生说了就行,卖谁的面子都一样嘛!

京城本应是改革的风暴所在地,但或许刮台风的时候台风眼那里的天气是最平静的,在整个大晏朝轰轰烈烈推进新政改革的时候,地方官员死了、抓了一茬又一茬,世家杀了一批又一批,但是这几年的岁月中,在蔡思瑾和李永富二人看来确实岁月静好,与他们干系不大。

蔡思瑾在教导皇子们的时候,也会时不时读一读朝廷的邸报给他们听,让他们了解一些时事,明白一些新政改革的利弊,懂得一些道理。孩子们虽然有些似懂非懂,但是他们对这些极有兴趣,每次都是拉住蔡思瑾问个不停,蔡思瑾也每次都是笑眯眯地说了些,让一旁的小太监们给皇上或者是谢玲珑传话的时候,都深深觉得蔡思瑾是对谢正卿的改革看得透透的人。

谢正卿已经飞快地看出了改革的弊端,并且修正自己的错误——或者说,他是看出了弊端,看到了新兴的士大夫阶级,利用自己的手段一点一点在皇上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拉拢世家之中能用的人,打造新的利益集团。

改革的成果不断扩大,大晏朝不断变得越来越富足,大晏朝的臣民们变得越来越富裕,张思晨等改革功臣的官位也越来越大。

就这样一转眼间,8年过去了,转眼就到了己巳年,九皇子已经十五岁了,到了可以分府别居抑或指婚的年龄了,蔡思瑾这个侍讲也可以功成身退了,只不过八年来,他只升了一级,现在是从三品的翰林院侍讲。但是与他同科的张思晨,现在却已经是正三品的一省总督了。

从三品和正三品听起来似乎只差了一级,但是蔡思瑾和张思晨手握的实权却是天差地别的!蔡思瑾这个翰林院侍讲虽然是从三品,但是一点儿实权和油水都没有,便是走在路上也没有几个人认识、打打招呼的。可是张思晨这个正三品的一省总督呢?却已经是风风光光的封疆大吏,可以在所主政的省份里做专断的土皇帝,便是进京之后也可以横着走,别人都会给他这样的实权总督一些面子的。

蔡思瑾唯一比张思晨强的一点,恐怕就是他子嗣颇丰了,这些年来,周水静一共给他生了三子一女,皆是天真可爱,长子毛豆(蔡颖琦)现如今已经11岁,早早拜了黄文邦先生为启蒙恩师,开始进学了。可是张思晨膝下只得一女一子,长女张雅萱已满10岁,但是长子张文筝只有三岁,还因为早产而身体孱弱,基本上没有断过汤药。

说起来,张思晨这一儿一女都是正妻缪姝彤所出。他在年轻的时候没有太过注重子嗣,于声色上纵情,也没有考虑纳妾留庶子之类的,只一心满足于妻子给他纳的那些绝色通房。待到妻子缪姝彤生了长女之后五、六年均无所出,所纳的通房也都没有怀上,他才在母亲张冯氏的催促下觉得有些急躁了,急急纳了两个他看得上的两个两家女子做了良妾,希望能给他开枝散叶。

张思晨和张冯氏都觉得,若是正妻生不了嫡子,那么两个身家清白的良妾能生下几个庶子也是极好的,反正都是为张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嘛!

可是这些事情都不是缪姝彤能接受的!她一辈子最重自己的面子,最重自己的正妻地位,怎肯让新纳的两个良妾生下庶长子来灭了她的威风?于是她自然照例在这两个良妾的饮食之中混入了避子汤。

可是这两个良妾不同于张思晨之前的所有绝色通房丫鬟或者扬州瘦马,那些人是给张思晨满足欲/望的,就是一个物件而已,张思晨和张冯氏都不甚在意。这两个良妾纳进府中的任务就是生孩子,她们自身怎能不关注?张冯氏怎能不关注?张思晨本人怎能不关注?

这么一来,缪姝彤下药一事自然就无所遁形了。张冯氏为了缪姝彤下药这件事和缪姝彤大闹一场,深觉缪姝彤这个儿媳妇儿不孝,竟敢有碍张家子嗣,气急之下对她出了手!

哪不知缪姝彤当时刚好怀了身孕,而她自己却不自知,在与张冯氏的扭打之中动了胎气,之后虽然请了大夫,卧床静养保胎数月,却还是导致孩子早产了,让张思晨这个迟来的长子从小就体弱多病,是个药罐子。

因着这件事,张冯氏恨毒了缪姝彤,只觉得缪姝彤其心可诛,若不是有着孙儿这个挡箭牌,她定要让儿子休了这个毒妇!

缪姝彤又何尝不是恨毒了张冯氏,她盼了这么多年才盼来的儿子,本来可以身子康健,却因为这个毒妇撒泼而受了这么多苦!

于是婆媳二人势同水火,张冯氏狠狠压了缪姝彤一两年。可是缪姝彤不能对那些良妾出手之后,她们还是怀不上!张冯氏又千挑万选再给儿子纳了三个身材丰腴、面貌憨厚粗壮的妾,不拘身份、不拘才华、只图好生养!

那几个妾的模样与无知村妇无甚区别,自家娘硬要给自己纳这样的妾的时候,张思晨也极为不愿、狠狠抗争过,可是耐不住想要生个身体健康的儿子传宗接代,张思晨还是忍耐着硬是同/房了几次。

可是张府里还是没有任何庶子出生!别说是庶子了,庶女都没有一个!

至此,张冯氏才真正慌了神。她左思右想,还是只有缪姝彤一人能为他儿子生孩子!这才咽下了对缪姝彤的那口气,劝着儿子多往正妻房里去,争取再生一儿半女的。可是缪姝彤当时怀孕的时候动了胎气,之后身子一直不大好,没有恢复过来,至今也无动静。

暂且不说张家那一滩子污糟事,只说又是一年京察之年,张思晨等一省总督进京待考,蔡思瑾这个京官也等待着考核。

皇上此时已经70岁了,可是看起来依然精神矍铄,绝对没有那种垂垂老矣的腐朽姿态。虽然朝臣之中请封五皇子为太子的呼声很高,但是皇上一直没有松口立太子,甚至立缪妃为贵妃也一直是一个掉在她面前的胡萝卜,从来没有让她吃到过,她到了八年后的如今,也只是一个普通嫔妃而已,与谢玲珑无异。

同时,谢玲珑的猜测成真,随着皇上渐渐老去,他越发厌恶他那些健壮的成年儿子,反倒对年纪幼小的九皇子、十皇子、十一皇子等日益宠爱,更是常常在众臣面前夸赞九皇子的才干以及九皇子的侍讲蔡思瑾,再加上九皇子的外公乃是谢首辅!

朝廷之中的风向早已悄悄的改变了,蔡思瑾也不再是之前那样无人问津的冷灶台了,此番京察之中,好多人家竟然都已经送礼送到他家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