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强往四周看了眼,那些记者被一群黑西装保镖拦在外围,想要靠近医护车的他们却比不过黑衣保镖们的力气,而且他们看着阵势不对,大多都很识相的老实起来。
“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后续的问题我们组内会帮着解决,请您放心。”
这也是他们特殊小组的职责之一。
这些黑衣保镖明显不是警方或是校方的人,而且看这些人死死守着医护车的模样,记者不由得猜想,难道是那位英雄叫来的保镖。越想他们越觉得有可能,据传这位徒手与歹徒搏斗的人也是学生家长,能让孩子到这所幼儿园的人,又怎么会是普通人?
有脑子灵活的记者,已经在现场开始赶稿,争取抢大热点。
见义勇为稀罕吗?不算稀罕。
可是如果是这个人徒手与带刀的凶徒搏斗,还把这个凶徒制服了呢?如果这个人还是社会精英,成功人士呢?
有钱,长得帅,有爱心,文能提笔赚钱,武能出拳揍歹徒,这要是写小说,分分钟就是一篇大红爽文,放在新闻里,那肯定也能吸引不少话题度。
更重要的是,这种新闻既不得罪人,还能赢得有钱人的好感,何乐而不为。蠢货才一直拉着所谓的社会不公扯话题,更何况今天这事,明显跟社会不公关系不大。
记者也是分档次的,不入流记者扯莫须有的事做话题,有点本事的揭秘事实真相做话题,最厉害记者既能抓热点,又能正三观,还又讲究事实。什么行业都是良莠不齐,记者也一样。
“那些保镖是你安排的?”祁晏拉开车窗帘子,看到记者都被拦在了外围,扶着自己受伤的手道,“今天出了这个事,幼儿园可能也不能照常上课了。”
岑柏鹤没有否认,他跳下车朝祁晏伸出手,“小心,我扶你下来。”
祁晏借着岑柏鹤的手劲儿,慢慢跳下车,顿时快门声四起,不过当部分老记者看到祁晏身边的人是谁后,就默默地放下了摄像机,决定今天的新闻放出去后,所以人的照片都模糊化处理。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连岑五爷都出现了?
还有消息更灵通的记者,已经悄悄地带着摄影器材离开了幼儿园。有个大热的社会新闻是很重要,但是报了不该报的新闻,那就跟重不重要没关系了,跟他们还能不能做这一行有关系。
“我们直接回去吗?”祁晏见岑柏鹤要带着他往校外走,顿时停下了脚步,“我刚才还跟团团说,下午跟你一起去接她。”
岑柏鹤挑眉:“你什么时候把我也算在内了?”
“我这不是想让你跟晚辈打好关系嘛,”祁晏干咳一声,“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人给小孩子立下的承诺要遵守。”
岑柏鹤淡淡道:“你说这么多,其实就是不想跟我单独上车吧。”
“怎么会,哈哈哈,”祁晏越笑越心虚,哎哟我去,为什么那么怕面对柏鹤的冷脸,又不是怕老婆。
老婆……
祁晏斜眼看岑柏鹤,盘正条顺,高富帅,有车有房,没有极品家人,这简直就是完美的择偶人选,然而唯一的缺点就是,性别相同,怎么恋爱?
“走吧,”岑柏鹤见祁晏的左脚尖在地上踢来踢去,弯腰拿走他手里的医疗用品垃圾袋,转头往团团教室方向走去,“我们跟三哥他们一起回去。”
祁晏看了他一眼,长得好看的男人,就算拎着垃圾袋,也还是一样好看。
“祁大师,事发当时的监控我们看过了,您流的血没人动过,”向强走到祁晏身边,“唯一被人带走的砍刀,也因为岑先生的及时发现被带了回来,请您放心。”
“那就多麻烦你们了,”祁晏看了眼正在勘查现场的警察,“这件事我不太适合参与,就先走了。”
“好的,”向强笑道,“您慢走。”
初见祁晏的时候,虽然他对祁晏态度尊敬,但是却没有好感,不过当时那种情况,想必祁大师对他们的好感也很有限。但是很快他就对祁大师的看法改观了,因为他们特殊小组每天都会对全国各地的灵力波动进行监控,所以当他们最近几月在帝都发现异常后,就派人去了现场。
然而两次都扑了空,更加让他们感到可怕的是,现场都有被破去的阵法痕迹,他们把现场照片拍下来让好几位大师看过后,才敢确定那是借运阵。
这两个借运阵一个在人来人往的闹市,一个在人口密集的古巷,如果不是被人强力破开,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们查了很久,调取了附近很多监控,才发现解阵的竟然祁大师。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随后他们就发现,祁大师做过不少见义勇为的事情,而且还是做了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锋。后来为了王乡镇的事,祁大师差一点就没命,能活过来已经堪称为奇迹,这样的人让他发自内心的敬佩。
所以现在他看到祁晏,犹如看到一个发着光的圣人。
团团班上的小朋友已经知道,是团团的叔叔制服了歹徒,于是所有小朋友都围着团团问,她的叔叔是不是超人,是不是有超能力。
“祁叔叔可厉害了,知道好多好多的事情。”
“叔叔是我们家的,才不给你做男朋友呢。”
岑三哥与其他家长站在教室外面,看着一堆娃围着团团,问着祁大师的事情,默默擦了一把脸上的汗。
乖侄女,你也学会了祁大师的未卜先知咋的,这么早就觉得祁晏是我们家的了?
“岑三爷,贵府上的千金真可爱。”
“是啊,这次多谢您的家人抓住了歹徒,没有让他伤到小孩子。”
有些是真感激,有些却是在献殷勤,岑三哥在外是个十分擅长交际的人,所以这样的场面他应付得很好。
曹静妍看着团团在同学面前自豪的夸奖祁晏,忍不住笑了笑,现在整个岑家上下,最受孩子欢迎的就是祁晏,连他们这些爸爸妈妈叔叔婶婶都退了一射之地。
“三嫂,”祁晏上楼进见到被其他家长围着的岑三哥与曹静妍,笑着跟两人打招呼,“不是说幼儿园今天提前放学吗?”
“嗯,不过他们班的小孩子都等着吃了水果再回家,”曹静妍失笑,这些小孩子在家吃水果时没这么积极,到了学校反而喜欢跟小伙伴们抢着吃,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
最后一家人带着吃完水果的团团回家,团团坚持要与祁晏坐在一起,所以跟着祁晏上了岑柏鹤的车。回到岑家的时候,他看到有辆警车停到外面,进门就让帮佣把团团带到楼上的玩具屋里去玩。
团团还太小,他不想让团团知道,她心爱的芭比娃娃新主人,今天早上竟然打算伙同其他人绑架她。
等团团上楼以后,祁晏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管家走上前小声提醒道,“警队的队长与老爷在二楼书房里。”
“小晏,柏鹤,我们也去看看,”岑三哥冷声道,“我也想知道,究竟我们岑家哪里对不起张姐,才让她起了这种心思。”
祁晏沉默地跟在兄弟二人身后,走进书房的时候,他听到隔壁屋传来张姐的哭声,应该是警察在隔壁问她问题。
但是不管张姐怎么可怜,想到团团满是天真的双眼,祁晏便有些心冷。
第80章 祁大师这也太迟钝了
张阿姨站在屋子里手足无措,她感觉到主人家看她的眼神毫无温度,就连之前对她笑眯眯的祁大师,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岑秋生站起身,看了眼戴着手铐的张姐,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留下岑三哥夫妇与祁晏岑柏鹤在屋内,门口站着的警察看着面色不好的岑家人,忍不住有些同情他们。昨天晚上,岑家人才特意给他们打了电话,让他们帮着留意一位叫孙龙的失踪人口,结果今天就发现孙龙的母亲竟然打算绑架他们家的小孩。
这种事谁遇到都得犯恶心,岑家没有借着权势让张姐受折腾,已经是他们厚道了。
“我、我没有办法,”张阿姨嘴唇不断的抖动,“我的孩子在他们手上,我如果不同意的话,他们会杀了他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团团落到这些人手里会有什么下场?”
“你们这么有钱,又能认识那么多大人物,肯定能把团团救回来的,可是小龙他不一样,如果我不管他,他就没命了。”张阿姨哭诉道,“我也是没办法,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这三个字轻如鸿毛,我们岑家受不起,”岑三哥冷着脸道,“你现在绑架未遂,法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们岑家不会干涉,但也不会为你求情。”
“三少,”张阿姨跪在了他们面前,“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小龙没有我可怎么办?”
“你涉及的是刑事案件,与我们放不放过你有什么关系?”岑三哥表情更冷,“你接到绑匪的威胁信息以后,该做的是报警,而不是拿我们岑家的孩子去换你儿子。”
“可是我儿子失踪这么久,警察也没有找到他,报警有什么用?!”张阿姨情绪激动道,“我如果不把团团送给他们,他们就要撕票,我赌不起!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
“既然你没有别的选择,那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一直没有开口的祁晏忍无可忍道,“你身为一个母亲,却要去伤害另外一位母亲的孩子,说这么多的理由,无非是自私二字。你的苦衷,你的痛苦,我们不感兴趣,你不用再说了。”
“祁先生,”张阿姨见连帮过她的祁晏都这么说,顿时面无死灰,喃喃道,“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意帮我,为什么?”
祁晏在她身上看到了很多情绪,最多的不是愧疚,而是恨与不甘心。他面无表情地移开自己的视线,有些庆幸自己昨天晚上没有告诉她孙龙已经死了的实情。因为她不仅不会相信,还会恨他胡说八道,到了今天早上,仍旧会选择带走团团。
人心真奇怪,明明平时的张姐温柔又和蔼,可是当涉及到她自身后,她又会变得无限自私,为了自己可以无视法律,无视所有。
“我们跟她没什么可说的,”岑柏鹤见祁晏表情不太对,对守在屋内的两位警察道,“把她带走吧。”
“队长,我们在一栋废弃的旧楼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死亡时间在十到十五天前,”一位警察推门进来,他同情地看了眼张阿姨,“经过死者身上的DNA比对,我们已经确定死者是前段时间报了失踪的孙龙。”
“你说什么?!”张阿姨疯了一般的抓住这名警察的衣服,“你说什么?”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戴着手铐的女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手劲,她目眦尽裂的模样像极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我们家的小龙怎么会死,你们是不是在故意骗我?明明昨天晚上那些人还联络过我,说只要带一个岑家人给他们,就能放了我们家小龙。”
“不可能!你们都在骗我!”
她双目赤红地转过头,恨恨地瞪着岑家人,“是不是你们在让这些警察骗我?!”
岑家人没有回答她。
张阿姨松开被她抓住的警察,踉跄了几步,悲伤过度的她,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她只觉得心底空荡荡的,整个人都好像踩在棉花上,一点都不真实。她死死地瞪着祁晏,半晌才声音嘶哑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所以昨天晚上他的表情才那么难看,才会跟她说没有找到。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吼出这句话以后,眼泪顿时夺眶而出,“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说了你会信吗?”祁晏反问,“我说了你就不会试图绑架团团吗?”
张阿姨没有回答祁晏这个问题,她用手捂住脸嚎啕大哭起来,哭得肝肠寸断,声嘶力竭。
祁晏从椅子上站起身,看也不再看张阿姨一眼,从张阿姨身边走过,出了房间。岑柏鹤见状跟了上去,虽然钱钱表情如常,但是他能感觉到,钱钱的心情应该不太好。
“钱钱。”
祁晏回头看了眼追上来的岑柏鹤,放缓了脚步:“你跟来干什么?”
“待在里面干什么?”岑柏鹤走到他旁边,“今天大哥大嫂如果在的话,张姐说那样的话,肯定会把大哥大嫂气跳起来。”
祁晏勉强勾了勾唇角:“是啊,我听到这些话,都觉得气愤不已,更别提团团的爸妈。”
“你不开心?”岑柏鹤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里想说的话。
“没有,”祁晏摇了摇头,“就是觉得有些父母愿意为孩子付出一切,而有些父母却不把孩子当做一回事,可见投胎真是一件技术活。”
岑柏鹤突然想起钱钱的身世,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想太多。”
祁晏笑了笑,两人下了楼,走到外面小花园的凉亭坐下,祁晏单手托腮:“知道我为什么姓祁吗?”
这个问题,让岑柏鹤想起自己在祭天阵里看到的幻象,被从垃圾堆里捡起来的孩子,还有青袍道士说的话。
当时那位道士好像说,这么冷的天气还能活着,就是奇迹?
“我师父说,他捡到我的时候,我浑身光溜溜的躺在一个垃圾堆里,浑身冻得发紫,哭得嗓子哑了,肚子饿得扁扁的,结果我还是活了下来,”祁晏对自己这不霸气的名字,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满,“他老人家非说我活着是奇迹,就给我姓了祁。”
说到这,祁晏就挺无语的,“我真该感谢他,没让我姓垃圾堆什么的。”
岑柏鹤表情顿时有些微妙。
“你在想什么?”祁晏瞪他。
“没想什么。”岑柏鹤一脸严肃地摇头。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祁晏斜眼,“说,你是不是在偷偷嘲笑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这么好听,为什么要嘲笑?”岑柏鹤干咳一声,“你这个姓多好,不用担心跟赵钱孙李王马唐孙之类的重名,你说多有个性。”当然,如果叫垃晏、垃圾晏、堆晏之类的,就比较搞笑了。
祁晏在岑柏鹤脸上看了好几眼,才放弃了这个问题,最近他已经看不清柏鹤的面相了,就像他无法看懂师父的面相一样。师父曾经跟他说过,他们这一行谁的命都可以算,唯独自己与格外亲近的人无法算。
当初他跟岑柏鹤刚认识的时候,还能把岑柏鹤面相看得清清楚楚,现在就摸不准了,唯一能看到的,还是对方身上张牙舞爪浓郁至极的紫气以及金光闪闪的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