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全都搬下来之后,大人们又忙着摆设家具,拼装床板之类的,邬蓝等床装好了,则将自己的床铺起来。石锋问他:“你的奖状要贴在哪个屋里?”
邬蓝说:“贴客厅里吧。”
石锋看着邬蓝的房间:“这房间是你的?”
“对啊。”
石锋羡慕地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房间呢。”
邬蓝笑着说:“不用着急,等你家房子拆迁了,你就有属于你的房间了。”
石锋垮下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拆迁呢,都说了好久了。”
“快了。”邬蓝说的快了,也是真快了,大概还有个三四年吧。
石锋没把邬蓝的话当回事:“你家有没有浆糊?我把奖状贴起来。”
邬蓝说:“我也不知道,放哪儿去了,找不到就先放着,等有空了再来贴。”
石锋听她这么说,自己去厨房想办法了。
天色亮起来,家里的一切差不多也都归位了,邬蓝家的房子是朝东的,太阳刚一出来,金色的晨光就洒满了小院,那种感觉,就像是欣然睁眼的感觉,特别美好。窦美林笑着说:“大家都辛苦了,来吃早饭了。蓝蓝和小锋也来吃,你们两个一会儿还要去上学,这里离学校远,吃了饭早点去。”
邬蓝发现石锋已经将奖状工工整整地贴在客厅里的墙上了,这是这个家第一件装饰,洁白的墙壁贴着几张发黄程度不一样的奖状,感觉非常突兀,却又那么美好,这是她自己的家,以后就随便她妆点涂鸦了。
大家忙了大半夜,早就饥肠辘辘,大口大口地吃着香喷喷的肉臊子面。邬蓝也觉得饿了,吃了一大碗,石锋更厉害,他吃了两大碗。
窦美林看着狼吞虎咽的石锋:“小锋的胃口真好。”
张红看了儿子一眼:“可不是,每次放了学回来,就吵肚子饿,长身体了,吃得多。”
“小锋将来肯定也和他爸一样,是个大个子。”窦美林说。
石锋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我现在是我班上第二高的了。”
邬蓝接腔:“对啊,你还跟我坐第三排,把后面的人都挡着了,老师要调你坐最后一排去了。”
石锋皱皱鼻子:“谁叫他们都是矮子,不长个子!”
吃了饭,邬蓝和石锋一起去上学,这边不是主街道,公交车次比较少,以后邬蓝想上学不迟到,就得留出更多的时间去等车,要不就得走到外面去坐车。
他们六点半就出门了,结果到学校时正好赶上上课,坐车的时间倒是并不太久,关键是等车时间太长了。石锋呲牙说:“这也太久了吧。”
邬蓝说:“没关系,就是早上要早点嘛,下午放学了,我就去店里,晚上和我妈一起回来。”
石锋听说她中午并不用回家吃饭,觉得这才稍微合理一点。
虽然家离学校远了,上学的时间更多了,但邬蓝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适之处。她很享受这种生活,每天早上起来,就能听见鸟叫声,打开门,是带着水气的清新空气,令人忍不住要深呼吸几口。邻居老爷爷家的桃花绿肥红瘦,地面上积了一地残红。邬蓝会跑到花坛里检查一下,看看自己撒下的花种和母亲播下的菜籽有没有发芽。
窦美林依旧早起做豆浆,现在在自己的房子里忙活,再也不怕动静大了打扰到别人了,可以随心所欲,一切变得自由自在。有了电磨,效率提高了一半不止,窦美林一个人完全能忙得过来,不用邬蓝帮忙了。考虑到女儿上学的时间比以前早了,她早上做豆浆的时间也提前了一些,好让女儿能喝上热乎乎的豆浆再出门。
因为家离店里有点远了,来回不那么方便,窦美林将作息时间特调整了一下,自己上午在家做豆皮,让张红早上过去开店,她做好豆浆,然后带着头一天做好的豆皮去店里,下午就在店里炸麻辣肉做卤肉。邬蓝则是早上从家里吃了早饭出发,中午和石锋回店里吃饭,下午放学后回店里,做作业吃晚饭,有时候会等母亲晚上一起下班,如果不想等,就自己先回去。搬家之后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母亲要摸着黑骑车回家,走夜路不太安全。
现在邬蓝更喜欢回家呆着,她忙着装饰她的新家,在院子里栽花种草。周围的邻居都是在这里生活多年的老住户,每家每户都有一个非常可观的院子,里面种了很多花花草草,邬蓝有时候会去跟对方讨要一点花草来种在院子里,有时候一个人上江边去溜达,看见漂亮的野花野草,也会挖一点回来种在自家的院子里。
春意日浓,邬蓝的家也渐渐鲜活生动起来,那些移植回来的花花草草都适应了新环境,焕发了生机,撒下去的种子也都从泥里钻出了苗,一切都欣欣然的。
江就在家门口不到十分钟路程的地方,江堤非常高,比一层楼房还高,爬上高大的江堤,一面是鳞次栉比的房屋,一面是澄澈的碧江和对岸尚未开发的郊区田野,这座堤,无疑是小城最好的观景点之一。春来水暖,江水如美玉一般莹澈温润,偶有渔舟浮泛碧波之上,如图画一般美丽。他们这个小城,没有重工业,污染很少,江流保持了最原汁原味的风貌。一弯江水,哺育了整个小城。
邬蓝喜欢去江堤上漫步,嗅着草木的清香,觉得四肢百骸都清爽起来。周末的时候,遇上天气晴朗,最美的事,莫过于拿一本书,爬上河堤,在堤上找一棵柳树,躺在树下看书睡觉晒太阳。
当然,发现这江堤妙处的不光是邬蓝,还有这小城里的好多人,尤其是青年男女、少男少女和孩子们,大家都喜欢来江边踏青、野餐、放风筝、骑车、垂钓。
春风好,阳光暖,未涨水的河滩上经常有很多放风筝的人,邬蓝就常常在河堤上坐着,居高临下看人们放风筝,看那风筝渐渐追平江堤,又高过江堤,往空中飞去,底下传来清脆的欢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