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节(1 / 1)

所以、所以……

想到某个惊悚的可能,一直以来,从来骂人不带脏字的阴半死,第一次在心里闪过这么粗俗的字眼。

他心想:牛逼大发了,洛九江这是他妈的怀了吧!

第271章 误会(捉虫)

阴半死不可置信,阴半死一脸木然, 阴半死只觉得天雷滚滚、天崩地裂、天塌地陷!

他万万不能相信!

这事简直违背了他的全部医学常识!

而且就算是怀了, 这个位置也差太多了吧!

左右洛九江的身躯已经被全部盘活, 目前看来是绝对死不了的。阴半死索性先把洛九江在榻上扔着,自己转身从药匣子里翻了一瓶平心静气的丹药来, 一仰头全部吞了。

等那瓶由深雪花作为主材料的药丸尽数落肚,药性缓缓从腹部挥发上来,阴半死原本都快裂开的表情重新恢复得平静无波、鬼气森森。

他转过身来, 缓步踱到洛九江身边, 凝视着洛九江尚且不知大难临头的安静睡颜, 无声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在他的四条指缝里,正各夹着一片削铁如泥的锋利小刀。

阴半死的目光来回地在洛九江丹田上巡视打转, 他非常冷静非常镇定地想道:我究竟是剖还是不剖?

——要是剖的话, 是不是侧切比较好啊。

所以说, 洛九江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早在少年时代, 他就已经得出一个结论:深雪花不能瞎吃,谁吃谁惨。

阴半死在两个念头间来回不定地摇摆, 他微皱眉头, 左手手指轻轻搭在洛九江丹田, 灵气再一次如丝如缕地探查了一番。

洛九江的神识只在刚刚稍稍露头, 现在又一次沉进他的丹田里, 与那团生气勃勃的什么东西混作一体。

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回洛九江的神识不再是被刻意隐藏压抑着的。

他的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阴半死不无遗憾地想: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好像也不用着急剖啊。

算了, 不剖了,免得杀鸡取卵……啊,不是,免得一尸两命。

阴半死将自己的银针和小刀在药囊里收起,招手拉过来一个凳子在洛九江身旁坐下,一边看护着洛九江的情况,一边按着他的手腕诊脉。

大概切脉切了有几百次,只差把洛九江皮肤磨秃之前,阴半死才不得不放弃——看起来是真的诊不出喜脉。

他本是世间难求的神医,但毕竟此前修为不算特高超,直到获赠了来自公仪先生的道源后,他才新结了元婴,因此对神识发生意外情况并无太多的经验。

所以面对昏迷不醒的洛九江,他也只有聊胜于无地疏通着对方新生成的经脉,希望能通过经脉直抵丹田,以此提醒洛九江的神识。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寒千岭才失魂落魄地走进来。他抿紧嘴唇不言不语,双眼里布满着细细的红血丝。

他走到洛九江的榻前,手指微微一动,像是想要触碰洛九江的脸颊又不敢。

服用了深雪花药丹的阴半死心平气和,甚至不太理解一个时辰前的自己怎么会为了隐藏秘密就把寒千岭支出去。

他放弃了一直以来在寒千岭面前的某种高冷和矜持,主动对着寒千岭开口道:“九江的神识没有遗落,正藏在他的丹田里。”

寒千岭闻言先是松了口气,又随之一愣。他好歹也是个修士,基本常识是有的,神识本应在泥丸宫安顿,怎么现在跑进丹田了?

想到这里,寒千岭的语气有点发涩:“怎么回事?”

阴半死的心境已经因为深雪花变得非常祥和。

他如此冷静、如此镇定,用毫不打颤的声音和解释道:“据我猜测……九江可能是在安胎。”

他往常的音调一向沙哑飘忽,自带一种脾气不好的装神弄鬼感。然而吃了深雪花后声音却变得中气十足,铿锵有力,一听就非常具有可信性!

寒千岭:“……”

寒千岭:“!!!”

寒千岭:“???”

苍天可鉴,厚土为证,他决不是那种殴打大夫,制造医闹的龙,这可是大夫治着治着就自己发疯了!不干他的事!

寒千岭两眼不自觉地睁大了一些,他猛地倒退一步,深吸一口气,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这不可能,我们在元婴之前根本没有……何况我们近期也没有……”

阴半死听出来了,原来症结是在眼前这位举世无双的神奇物种身上。

他想了想,又回身从药匣里取出了一个和先前一模一样的深雪丹药瓶,用从没有过的口气友善地跟寒千岭建议:“要不然你先吃了这个。”

一旦习惯了他平时半死不活的口吻,再听他的友好语气,简直让人怀疑药里有毒。

寒千岭深吸了口气,谨慎地接过药瓶,凑到自己鼻端一嗅,从那熟悉的芬芳花香中辨认出了药丸的主材料。

“这个对我没用。”他简短地解释道。

阴半死拿深雪花入药前,必然对材料做过基本的处理。而寒千岭是可以空口干嚼七朵深雪花的狠人,因此这一瓶药丸子对他来说什么事都不当。

不过看到这瓶药,他倒是明白怎么这位阴峰主状态这样不对了。

阴半死看他执意不吃,也就从善如流地重新把自己的药瓶子拿了回去。

只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那充满了探索和求知欲的目光,不知为何就看得寒千岭背后有点发毛。

按照阴半死的指点,寒千岭将掌心平平按在洛九江丹田上,放出自己的神识和灵力混合在一起,一同去试探洛九江丹田中的神识。

他也像阴半死那样辨认出了那个仿佛生命一样的光团,但由于传承记忆的缘故,他总觉得这枚光团的气息让他有点熟悉。

当他的神识和光团边缘相触的那一刻,寒千岭竟隔着一层浓薄不一的雾气,看清楚了玲珑的山脉、大片的荒原,还有共同延展到不仅远方的海天。

就像是寒千岭的任何一丝气息都甘愿为洛九江驱使一般,只要他能通过某种渠道接触到洛九江,他的九江就对他完全敞开。

寒千岭彻底明白了。

洛九江从未隐瞒过他,他曾告诉过寒千岭,自己的丹田里新生了一个小小的世界。

洛九江正位于那个世界之中主持着阴阳风雨,做他调停天地的世界之主。

寒千岭感慨地收回神识,还不等说些什么,抱臂站在一旁的阴半死就率先开口。

不过他可能是误会了寒千岭的目的,觉得他在洛九江丹田处停留这么久是有其他想法。

“没有的。”阴半死说。

“什么?”

“没有胎动,我试过了。”阴半死坦然道。

寒千岭:“……”

你知道的还真他妈多啊。

好好一个大夫,怎么就给你能的,这么擅长妇科呢?

这些腹诽寒千岭当然不会表现出来,只是报之以礼节性的一笑。

他一直都担心洛九江,眼看现在对方平安无事,这才放下大半的心。

“我知道九江的神识究竟是怎么了,他没有大碍,多谢阴峰主妙手回春。”寒千岭对阴半死一礼,回身抱起了洛九江,“我这就带他回去。”

阴半死眉头紧了紧:“现在就走?”

寒千岭委婉道:“院子这么近,若是有异赶来也来得及——而且就像峰主救治九江时有独家药方一样,我也有我的办法。”

阴半死便不再拦。

他把寒千岭一路送到门口,被深雪花压制之后的目光依旧可以称作恋恋不舍,直看得寒千岭背后寒毛根根竖起,觉得这位往日跟自己怎么都不对付的阴峰主是吃错了药。

直到关门时门扉间银光一闪,寒千岭大致地窥得了一柄锋利的小银刀。

寒千岭:“……”

搞了半天,这位阴峰主还是没放弃研究自己?

你们当大夫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等带着洛九江回到了院子后,他小心把洛九江放在床上,自己就解下外衫蹬了靴子,动作尽可能轻地躺在九江的旁边。

阴半死或许有什么医治的秘方,才让洛九江的外伤好得这么快,但寒千岭并没有。

他骗阴半死的。

只是在一场险死还生之后,他想和洛九江一起多呆一会儿,天地之间,就他们两个人。

寒千岭无声地揽过洛九江的肩膀,心有余悸地一寸寸抚摸过洛九江新生成的血肉,已经长好的那条胳膊。

之前洛九江从天际坠落之际,已经全然变作一个破破烂烂的血人。

他伤口翻卷,经脉寸断,锋利的骨茬插进内脏,呼吸声都轻微到几近于无。

我差点失去你。

寒千岭把脸埋进洛九江的脖颈里,一想到这个可怕的可能,他至今仍忍不住通体发寒。

“你在那方世界里吗?”寒千岭轻轻地和洛九江自言自语,像是生怕打扰到了他。

“九江,天幸你没有事……我在那一刻几乎发狂……”

“这次和玄武交手,我被剥了半身鳞甲,大概要做一段时间秃龙了……你会喜欢秃龙吗,九江?我还没来得及看过自己现在的模样,但我猜会很丑。”

“可我知道,只要那个人是我,你就依然会喜欢。”

他絮絮地贴着洛九江的耳根,一字一句地轻念这些琐碎的想法和情况,脸上是从未被外人窥得半分的柔软温柔。

他对洛九江说:“你还在那个小世界里,我知道,那个世界很需要你。”

“所以你去保护世界,让我来保护你。”

其实他今天受的伤也只比洛九江稍轻一点,只是凭血脉天赋熬着。如今所有悬着的心都放下来,疲乏和困意也如同潮水般无声地涌上。

依偎在洛九江的体温旁边,寒千岭不自觉地睡着了。

入睡之前,他脑海里隐隐划过一个念头:他此前顺着自己走过的路,去找寻九江遗落的神识的时候,是不是看见了点什么东西?

好像是有点重要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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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自己这具身体来源于饕餮,封雪这次并未去参加这场宴会,以免当场被白虎抓住把柄,倒打一耙。

正因为如此,她也避开了这场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