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1 / 1)

说话的妇人眼中隐有傲气,不同于其他人低着头,而是昂头挺胸的。相比起其他的太姨娘,她似乎更高人

一等。

碧姜立马猜到她是据大爷的生母芸太姨娘,于是笑道:“这是哪家的规矩,主子们做事,奴才们也敢当面

质问?”

奴才两个字,令芸太姨娘瞳孔一缩。

自打她生下大爷以来,还没有人敢说自己是奴才。更别提那些风光的年头,府中谁不巴着她,连姨娘两个

字都不敢唤,私下都叫她芸夫人。

那可是老国公允许的。

“郡主初嫁进国公府,对府中的情况还不太清楚。老国公在世时,对于爷们,都是一视同仁。他常说兄弟

一体,不分尊卑。妾想着,若是老国公泉下有知,知道府中是现在的情形,不知该有多伤心……”

说着,她就抽出帕子抹起泪来。

她一把年纪做起此等模样,还是有几分楚楚动人的风姿。莫怪当年老国公能纳她为妾,还允许她生下庶长

子。

“一个府中规矩再大,也越不过世俗纲常。人生来有贵贱,怎么可能不分尊卑?便是一父所出,因生母不

同,则地位不同。大至皇家,下至百姓,家家如此。怎么到了姨娘的口中,咱们国公府是可以不遵循嫡庶有

别,反而是嫡庶一体。传扬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府中以前没有嫡出还罢了,庶出一体也说得过去。后来隐这个嫡子归府,芸姨娘还想着用那一套,莫不是

以为这国公府还会落到他们庶出的手中不成?

可真真是会做梦!

“郡主说得对也不对,论出身,妾与郡主可是同出一个地方。但是郡主您身份多尊贵,妾再是生养了十爷

和十一爷,也不过还是个妾。”

碧姜循着声音看去,说话的妇人是几人中最年轻的,听口气是十爷和十一爷的生母梦太姨娘。这位梦姨娘

也是落花巷里出来的,以前就一直想来和碧姜套近乎。

“除了生而尊贵,还有一词叫做造化。我能当上郡主,是我的造化。而你能成为国公府的太姨娘,还育有

十爷和十一爷,那也是你的造化。比起众多落花巷里出来的女子,你我无疑都算是有造化的。既是造化,就得

好生感念上苍,多惜福才是。”

梦太姨娘原就是巴着芸太姨娘的,因她出身最低,以前若不是靠着芸太姨娘,哪有今日的好日子。但她又

想在郡主面前露个脸,让郡主知道有她这么号人,以后也好亲近亲近。

她笑了一下,“郡主说得极是,妾受教了。说起来,妾以前在落花巷里,与金娘姐姐可是旧识。”

碧姜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并不愿意提到金娘。

梦太姨娘见她如此,立马猜到什么,笑笑不再说话。

是个聪明的,但也是个两面三刀的。

碧姜想着,转向芸太姨娘,正色道:“母亲仁慈,怜惜十二弟还未娶亲,早年也没有得到什么家产,有心

想帮扶一把。不过是出个聘礼,你们就眼红到上门质问。敢问芸太姨娘,你刚才不说是兄弟一体,假使你真这

么想,为何会眼红十二弟?”

“十二弟没了生母,如果所有的兄长心里都有他这个弟弟。岂会与他争那些聘礼?若真是疼爱弟弟,做兄

长的怎么不知道接济弟弟?”

一番话将芸太姨娘等问住,不知如何接话。

朱太君觉得很是解气,媳妇有个郡主的身份的就是好,至少能压住这些人。

她想想自己那么多年,活得真是太没用了。总得不想与这些妾室一般计较,生生让她们给欺压得避居在偏

院。

“郡主说得没错,你们几房人可是拿走府中五成家产,连最小的弟弟都不接济一下吗?”

“夫人,有道是父母在,哪轮对得上哥哥们,对吧?”

芸太姨娘干巴巴地说着,挤出一个笑,“我们也是替十二爷着急,想来问问夫人可有什么合适的姑娘说与

他。不想妾不会说话,反倒惹得郡主生气,是妾的不是,还请郡主见谅。”

她倒是个巧言善辩的,竟连自己说过的话都能当做没有说过,不得不说是个脸皮厚的。脸皮要是不厚,也

做不出这自打脸面的事情来。

碧姜懒得与她计较,淡淡地扫视着她们。

“这事我与母亲心中有数,你们回去吧。其实若是其他几位爷和十二爷一样没有娶妻,生母又不在,别说

是母亲,便是我都会替他们准备聘礼,替他们操办婚事。”

芸太姨娘脸一白,郡主这是在咒她死?

可是话虽听着不对,却无从反驳。

朱太君忍不住给碧姜一个赞赏的眼神,这样的话自己是没有办法说的。要是说了,别人会说她不容人,竟

盼着妾室去死。

但话出自郡主的口,别人总不好说郡主什么。

这个媳妇娶得顺心,生生地出了她几十年的恶气。料想这些妾室不敢再来闹,想要再得好处,除非她们都

死了!

碧姜不再看她们,小声地对朱太君道:“娘,你忙了半天,赶紧进屋歇着吧。”

婆媳二人进了朱太君的院子,芸太姨娘等听到碧姜吩咐下人的声音传来。

“既然分了家,正院和西院之间就砌上一堵墙,以后各自为府,互不干扰。”

芸太姨娘更是气得倒仰,偏生还什么都不能说。毕竟家都分了,万没有再算成一府的道理。只是隔了一堵

墙,以后他们与国公府就真成了两家人。

看国公爷的样子,不像是要会提携兄弟的。那么他们就得靠自己了,想想心里没了底,不由得怀念老国公

在世的情形。

她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是那孽种没有回来该有多好。她望向朱太君的院子,眼里更是不甘。若是一切都没

有变,那么现在住在这里的就是自己了。

“大姐,走吧。”

其他几位太姨娘小声地唤她,一起离开。

碧姜等朱太君歇下后,就出了院子。院子外已不见那些太姨娘们的身影,但那股脂粉味儿还残留着。

她皱了一下眉,快步走开。

待晚些时候据九回府时,带来两张请帖。一张是马府娶媳的帖子,另一张是永忠侯府嫁女的帖子。

碧姜接过两帖,轻笑着放到一边。

马周两家的动作倒是快,不知那周琴娘是怎么被说服嫁给马公子的。不过也许并不需要说服,仅屈从而

已。

除了嫁进马家,周琴娘没有其它的活路。

周琴娘确实是没了其它的活路了,她闹也闹了,寻死也没死成,反倒是半死不活得,吓得自己不敢再寻

死。

委委屈屈地哭着,只把周老夫人的心都要哭碎了,在心里骂了马家百遍挨千刀的,祸害她的女儿。

周梁阴着脸,直接明说不嫁也得嫁,除非去庵中当姑子,否则只能嫁进马家。就算是周老夫人想养一辈子

女儿都不成,一个失贞的姑娘留在家里,以后侯府的子孙如何议亲?

事关子孙后代,周老夫人再不舍,也只能劝女儿嫁过去。

仔细想想,这门亲事并没有差到让人绝望的地步。马公子虽残了,却是马府唯一的嫡子。只要琴娘生下嫡

孙,以后马府还不是她为大。

周琴娘是一想到马公子那在自己身上摸着的手,就恶心得要命,哪里愿意真的与他成为夫妻。死是不敢再

死,好死不如赖活着。

再说现在她开始怀疑马婉莹从头到尾算计的都是自己,就是不知道那玉山郡主是不是马家的帮凶。

要不然,事情说不过去。马家想娶的媳妇,不可能去算计一个已婚妇人,再说对方虽然出身不堪,现在却

是郡主,还是国公夫人,哪里是能轻易得罪的。

唯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马府的目标始终都是自己。

这就难怪那天马婉莹对自己那么亲热,原来是一早就憋着坏。可恨她看不清,还以为那低贱女子要倒霉而

暗自窃喜。

想到这里,她就越发的恨马家人,尤其是马公子和马婉莹。她一定不会让马婉莹好过的,只要嫁进去,她

就是对方的大嫂,她就不信还拿捏不住一个小姑子。

周老夫人被女儿的眼神吓到,忙追问,“琴娘,你这是怎么了?”

“娘,我没事,我……嫁就是!”

“好孩子,委屈你了。”

周老夫人松气的同时又为女儿难过,暗自发誓嫁妆什么的一定不能委屈琴娘。琴娘要是不想侍候马家姑

爷,她多备几个貌美的丫头就是。

周梁见妹妹回心转意,便离开了。到底是姑娘家的闺房,若不是此次事急,恐怕他不会踏足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