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1 / 1)

“老太太如何了?”

那嬷嬷垂头,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想了想,瞧了一眼仍旧沉沉睡着的霍老太太,还是对着霍长歌摇摇头。

“太医一日三趟的来瞧,都说不中用了,也就这几个月的事情了。”

霍长歌点点头,让人将霍老太太平日里喝的药带着炉子已经端进来,放在了床边的地上慢慢的煨着。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床上的霍老太太终于动了动。

霍长歌转而望过去,就见老太太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瞧见坐在床边的霍长歌,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闭上了眼睛。

等到再张开的时候,霍老太太瞧见了坐在一旁对着自己笑吟吟的霍长歌。

她的眼睛里霎时间蕴满了泪水,激动的就要从床上坐起来。

“长歌,我的长歌。”

老太太已经没了嫡亲的大孙子,若是再没了这个千娇万宠的小孙子,对于她来说无异于是拿着钝刀割肉。

霍长歌赶紧扶住霍老太太,低声说道。

“老祖宗快躺下,免得一会儿头疼。”

霍长歌这样说着,伸手拿过一旁的枕头垫在霍老太太的身下,让她能够靠着舒服些。

霍老太太就那样瞧着自己的宝贝孙子,眼睛里泪汪汪的,一只手紧紧握着霍长歌的手,情绪少显得有些激动。

"我只当是你不愿意来瞧瞧我了,总不愿意原谅我。"

霍长歌不说这个,这是示意身边的嬷嬷将煨在小火炉上头的药递给自己。

嬷嬷将药倒在碗里,小心翼翼地端给霍长歌,一边低声嘱咐着。

“二爷,小心汤药太烫。”

霍长歌点点头,舀了一勺,在唇边吹的能够入口了,才递到了老太太的唇边,低声说道。

“老祖宗不要想得太多,只是这几日功课忙,这不今日就来看您了。”

霍老太太心里也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听见霍长歌这样说,知道霍长歌的这个心结没有解开。

她苦笑一声,含住勺子,将药吞下。

那药苦的让人难受,一直苦到血液里,苦到心里头。

一碗药喂下去,老太太便觉得有些吃不消,累的半阖着眼睛,似乎随时就要睡过去的似的,更何逞说些什么祖孙之间的贴心话了。

霍长歌让贴身伺候的嬷嬷服侍着睡下,霍长歌又陪着坐了一会儿,瞧着外头的天已经不早了,也就起身离开了。

刚走出霍老太太的院子,便见后头有一穿着素色裙子的丫鬟急急忙忙的追了出来。

"二爷,二爷。"

那丫鬟叫着霍长歌的名字追出来。

霍长歌回头,见正是流苏,便停下脚步。

流苏跑的气喘吁吁,在霍长歌面前停下时顺了好几口气,这才对着他说道。

“老太太这两天迷迷糊糊的时候常有,清醒的时间并不多,您若是有空,还是常来,老太太哪怕是梦里,也常常念叨着您的名字。”

霍长歌点头。

亲情的事到头来总要有人退一步,否则只会让人进退两难。

“这几日有空我会来。”

流苏见霍长歌这样说便也放心了,她忽的从袖子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了霍长歌。

霍长歌瞧见了那是一件被包在一方帕子里头的东西,有些重量,像是一个环,抖开帕子之后,发现里头包着的东西竟然是一只镯子。

那只翡翠镯子晶莹剔透,一看便是上好的帝王绿,颜色纯正,只是略细一些,不过也配得上极品二字。

这样的东西放在宫中都是难得的珍品,更绝非是流苏所能有的。

因而,霍长歌望着流苏,只等着她同自己说下头的话。

果然,流苏将翡翠镯子重新包好,小心翼翼的递到了霍长歌的手中,嘱咐道。

“这是老太太前几日尚还清醒的时候交代给我的,让我给二爷,说是将来给二奶奶的传家之宝,望二爷能够仔细收着。老太太现在人也迷糊了,今个儿还记着的事情,明个儿兴许就忘了,这次嘱托了我来。”

霍长歌将那翡翠镯子收好,不禁苦笑起来。

这老太太自己时日无多了,却苦苦撑着想着自己的婚事,这也真是难为她了。

只是,他现在的心思全在考试上头,并无要现在娶妻的意思,更何况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老太太怎么忽然惦记上了?

流苏瞧着霍长歌一脸茫然的样子,便压低了声音在霍长歌的耳边道。

“二爷,老太太是想着您快些将亲事定下来,哪怕暂且不成亲,至少让老太太能够安心些。毕竟若是老太太走了,到时候您便要守孝三年,哪怕是老爷也要丁忧,若再等三年,您的婚事怕是……”

霍长歌自然知道流苏话中的意思。

三年丁忧,人走茶凉。

如今大哥战死,若是霍青山再回家丁忧,便真的要面临朝中无人的境况了。

霍长歌不禁想,难不成最终绕回来,霍家还是要面临那样的境地?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路沉默着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之后几日,霍长歌几乎是用完晚膳便去霍老太太那里略坐坐,一日也不曾落下。

霍老太太心里头高兴,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吃了药,清醒的时辰倒是越来越长了。

直到这日,霍长歌正在陪着霍老太太喝药,老太太今日精神还算不错,倒也没有喝了药就睡,霍长歌就陪着老太太给她念念佛经,陪她说说话。

恰好这时流苏神色有些焦急的走了进来,瞧见老太太和霍长歌那坐着说话,便立时收敛了神色正准备出去。

倒是霍老太太眼尖一眼就看见了正要出去的流苏,便叫住了她,问道。

“什么事这样慌慌张张的?”

流苏给霍长歌递了个眼神,随后笑着说道。

"没什么事,奴婢就是进来问问二爷要不要吃点儿什么点心,后来瞧着老太太和二爷说话不愿打搅,就想着出去。"

谁知霍老太太却是冷哼一声。

“少诳我,我虽然年纪大了,倒也不至于那么容易被诓骗,你进来那样子是来问二爷要不要吃点心的样子吗?有什么事就说,再敢这样吞吞吐吐的,仔细你的皮!”

流苏闻言,也是无奈,只好吞吞吐吐的说了傍晚时候发生的事情。

“前些日子三爷花了五万两买官,谁知道碰到了骗子,三爷像是魔怔住了痴痴地带着人出去找了好几日。”

流苏说到这里,有些犯难的又看了一眼霍长歌,见霍长歌点头这才敢说。

“原本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虽说心疼五万两,好歹不是真贿赂,不过丢了脸面被人笑话一顿也就罢了,谁知道……”

流苏跺了跺脚,叹一口气。

“谁知道,今日在京郊三爷同朋友骑马,恰碰见了那几个骗子,三爷抓着人家不放,结果别人砸破了头,送回来的时候人浑身都是血,人也是昏着的。”

霍老太太一听,虽然着急,倒也还是有远近亲疏之分,不至于着急上火伤了自己的身子。

她只是急急问流苏。

“大夫请了吗?你去把安太医请来,去给长益看看要不要紧。”

流苏闻言,立刻退下了。

霍长歌也随即站起来,放下了手里的佛经对着老太太说道。

“老祖宗莫要着急,我去看看到底怎么样了。到时候想来李姨娘要过来哭诉,我让人手中院外不许他进来打搅您休息。”

霍老太太闻言点点头,只是挥手道。

“到底你是做哥哥的,去看看他怎么样,虽说是个糊涂的孩子,好歹也是霍家的血脉。”

霍老太太说完,便伸手让一旁伺候的嬷嬷扶着自己躺好,她身子虚弱自然不可能再去探望霍长益。

霍长歌离开了霍老太太的院子,果然不出他所料,转头李姨娘便来哭了。

只是早有人在外头拦着,一瞧见李姨娘要苦恼,便让两个有力气的婆子捂着嘴拖回自己的院子里看起来,免得她闹得阖府上下不得安宁,扰了老太太歇息。

……

霍长歌到霍长益的院子的时候,霍夫人早就已经到了,安太医也因为一直住在府里也到了,正在内屋给霍长益疗伤包扎。

内屋里乱哄哄的一片,霍长歌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只是和霍夫人站在外头。

霍夫人瞧着霍长歌过来的方向,便知道他又在老太太那里,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握着霍长歌的手,另一只手轻拍着霍长歌的手背说道。

“你自己凡事小心些。”

之前霍老太太干的事霍夫人在外头恰好听的一清二楚,自然忌讳着霍老太太。

霍长歌失笑摇头。

“我不会有事,只是不知道长益如何了?”

霍夫人闻言冷哼一声,脸上浮现出不同于往日对着霍长歌时候的冷漠和疏离。

“他那是自作自受,谁也没有逼着他去做那些腌臜事情,家中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他,是他自己贪心不知足,如今到了这样的境地能怪的了谁!”

霍夫人说道这里,眼睛里复又添上一抹冷光,幽幽说道。

“霍长益一出事,李姨娘便去烦老太太哭着闹着说有人害他儿子,求老太太伸冤是不是?”

霍长歌点头。

“让外头的婆子拦住了,先关在自己院子里,是老太太下的令。而今父亲不在京中,家里的事情全靠娘亲一人撑着,是否要寄一封家书?”

霍青山外出公事,身为嫡妻嫡母自然是要顾好家中,若是等霍青山回来知道庶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是不说,心里也要埋怨霍夫人。

若是有人贱嘴传了出去,指不定要说成是嫡母苛待庶子,甚至更难听的话。

霍夫人闻言,点头,嘱咐霍长歌。

“这事你也知道,就由你给你父亲写封家书,让他知道家中的情形,也宽慰他让他莫要着急,这里我还顾得住。”

霍长歌点头。

恰好母子的话说到这里,安太医刚好出来,迎面就瞧见霍长歌和霍夫人两人,便上前行礼。

霍夫人略问了问霍长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