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1 / 1)

这不是本正经的书。

裴晋如同握着烫手山芋一般快速将书塞了回去,忽然瞟见楚俏鼻见和眼眶都有些红,“楚姑娘方才是哭了?”

他将书放好后又似无意地走那画轴摆放的地儿,瞟了一眼,见画轴都整整齐齐地摆着,心里松了口气。

“没有,我是被冷着了,打了几个喷嚏。”楚俏垂着眸摇了摇头,掩住眸底的情绪。

“这天确实是有些冷,楚姑娘得保重身子。”

裴晋带着楚俏出去,知晓她腿脚不便,便故意放慢了速度,“楚姑娘在厢房里看了玉雕么?”

“嗯,看了,都很好看,我最喜欢的是那座仙人乘阶的玉雕,很有趣。”楚俏回道,“还有那些画...”

裴晋一听她提画的事,心里一紧,呼吸有些不稳,“那些画怎么了?”

“竟然有刘璇大师的真迹,我四姐最崇拜的画师就是他了,总爱在我面前叨叨他有多厉害,还说刘璇大师年轻的时候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楚俏笑着道。

裴晋也跟着笑了起来,见她面上没什么异色,心里稍安,“刘璇大师如今也不过才二十又八,他是少年成名,现在也还年轻着。”

“话说,刚才那书,楚姑娘当真看了?”裴晋忽而问道。

楚俏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有些结巴,“看、看了。”

“你觉得怎么样?”

“很有趣。”楚俏面不改色,其实她根本没有看,她心思都不在书上。

裴晋抿着唇,不再开口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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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豚骨汤熬得发白, 撇去了肉沫后只剩下又浓又香的汤水, 青玉瓷碗里冒出丝丝白雾,楚俏用勺子搅拌着骨汤散热,冬日天冷,不一会碗里的温度便降了下来。

楚俏舀了一勺汤轻轻吹了吹才喂给闵汐, 她动作很慢, 一勺又一勺地喂, 尽量让闵汐能够喝多一些。

“挺香的, 在吃什么?”房门突然被推开, 迈进来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楚俏愣了一瞬, 转过脸去看他, 有些惊讶地出声, “朝世子。”

“你怎么来了?”城阳郡主一挑眉。

“朝世子。”裴晋两口将碗中的汤喝了, 放下手中的碗站起身, 神情有些激动,“药找着了吗?”

“嗯,找着了。”朝昀长身玉立, 将一个瓷瓶扔给裴晋, “不过我也没有多大把握,你让人将药丸煮开,再喂殿下喝下就行了。”

“多谢。”裴晋握着瓷瓶的手微微发抖,“属下这就去。”

朝昀转过身看着楚俏,面上带了些打趣的意味,“承恩伯府的人快将京都翻了个底朝天了, 没想到你跑这儿来了。”

“小阿俏不回府里过年么?还是要在这儿陪着殿下过?”

楚俏一愣,紧紧地咬着唇,眼眶微微发红,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姐姐她们...在找我么?”

她离开了这么多天,却没有一个人找到她,她原以为大家都放弃她了。

楚俏垂着眸,因着自己身世的原因有些不敢靠近伯府了,她怕真的会被姐姐们厌弃,她太胆小了,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想象中的情景。

朝昀瞅着小姑娘一副奄耷耷的模样,瞬间就来了兴趣,他弯了弯眼眸笑道,“骗你的,都没人问过你。”

他话一落下,就见小姑娘的身形顿了一下,耷拉着双肩,垂着头,神色萎靡,泪珠子一颗一颗滚了下来。

朝昀眼底浮现出愉悦的神色。

“朝昀,你有病吧?把阿俏弄哭很好玩?”城阳郡主将碗重重地搁在桌子上,起身一把推开朝昀,在楚俏面前蹲了下来,她一抬头果真就看见楚俏泪眼朦胧的样子。

“阿俏不哭,她们都在找你呢,前两日楚熏才在街上揍了好些说你闲话的人,你的姐姐们都在等你回去。”城阳郡主将手帕递给楚俏,“你别听朝昀乱说话。”

楚俏接过手帕抹泪,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点点头。

“谢谢郡主,我先给殿下喂饭。”楚俏收好手绢,声音里还带着鼻音,听起来有些说不出的可爱。

城阳郡主见她好些了,轻轻拍了拍楚俏的后背没再说什么,她起身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只狠狠地瞪了朝昀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

朝昀瞥了一眼楚俏的红鼻尖笑了起来,也跟着过去,瞥见城阳郡主正捧着一个深口的大瓷碗喝汤,让人口吃生津的香气扑鼻而来,这是他刚刚进屋子的时候闻见的香气。

朝昀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阿俏做的海鲜拉面。”城阳郡主挑起一夹面吸溜就一口吃进嘴里,吃完了面又端着碗将鲜香的豚骨海鲜烫喝得一干二净,冬天里来这么一碗暖融融的日式海鲜拉面是当真舒服。

朝昀有些兴趣地坐了下来,见之前裴晋的碗里已经空空如也,忍不住发问,“庄子里是来了新厨子?闻起来味道不错。”

“吃起来味道更不错。”城阳郡主扬起下巴。

“是么,正好我还没用午膳,让厨房也给我做一碗。”朝昀手撑着脸道。

“想得美。”城阳郡主白了他一眼,将人惹哭了还想白嫖吃的,白日做梦呢。

楚俏跟着城阳公主在山庄里留宿了一夜,傍晚裴晋正给闵汐喂药的时候,皇帝来了一趟。

他换下了明黄色的衣裳,只穿了靛蓝色的常服守在闵汐的床边,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静静地看着床榻上紧紧闭着眼睛的闵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褪去了那身明黄色的衣裳,他就像个普通的父亲。

裴晋不动声色地给闵汐擦了擦嘴角,暗中打量着中垣帝。

中垣帝这些日子也来过两三次了,身为父亲或许做得不够,但身为君王,就算是已经尽心尽力了。

其他的皇子公主生病了是很难得见他去一回的,他能在繁忙的政务中腾出时间过来,已经算是很尽心了。

裴晋嘴角有些讽刺,帝心难测,便是再单纯的人当久了君王也会变得让人难以揣摩的,更遑论中垣帝原本不是个单纯的。

他的父慈是没必要做给谁看的,但他偏偏表现得伤心在乎,但若是当真在乎...又为何停留于表面,他明明知道殿下想要的是什么,但他就是装傻充愣,明知道做这些表面功夫是没用的,却还是要做。

他该知道的,殿下是所有皇子里最像他的,偏执、冷酷、自私......

那些该得到惩戒的人,至今未得到惩罚。

裴晋看不懂中垣帝的心思。

不过人是复杂的,哪又能真的看懂一个人呢。

中垣帝在屋子里坐了大概半个时辰才离开。

温热的汤进了嘴里,顺着喉咙滑下,鲜香浓郁却又一丝不腻,闵汐的喉咙动了动,身上有了一丝力气,他泛白的唇瓣轻轻吮吸着勺子里的汤汁。

“殿下。”楚俏的声音里有着一丝激动,她看着闵汐的眼珠子微微颤动了一下,轻轻开口唤了一声。

闵汐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床边上娇俏的人,意识恍惚。

他已经死了吗?

“殿下,你醒啦?”楚俏咬了咬唇,有些开心又有些想哭,倘若闵汐当真因为她出了什么事,她会一直自责的。

闵汐呆呆地看着她嘴角的梨涡,目光不转,他张了张口,眼眶发红。

他想说,阿俏,你回来了。

却在看着楚俏那清澈的眸子后说不出口,兜兜转转成了一句,“阿俏,我饿了。”

“我喂给殿下吃。”楚俏眼眶温热,连忙拿起碗。

她一勺一勺地喂给闵汐,闵汐眉间绽出笑意,那双看不见底的黑眸目不转睛地盯着楚俏。

“殿下以后不要这样了。”

闵汐看着她垂眸,长长的睫毛微颤,她微抿着唇,有些委屈。

闵汐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她是说他没必要为了她把自己身子搭进去。

“我控制不住的,阿俏。”闵汐吞了汤汁,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瓣。

楚俏身子微顿,勺子搅拌着汤汁,轻声道,“殿下真的喜欢我吗?”

闵汐抿唇笑,“喜欢。”

楚俏想到厢房里藏着的那些画卷,她轻轻蹙着眉头,“殿下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

“又是什么时候喜欢阿俏的?”

她虽然不曾关注过情爱之事,可她也明白,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喜欢,闵汐从她十岁起就关注她,窥视着她的生活,她不觉得这是真的喜欢。

喜欢也很分多种的,有对玩具的喜欢,对亲人的喜欢,最后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闵汐听了她的问话微微愣神,他微微张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哪种喜欢?

什么时候喜欢上阿俏的?

闵汐蹙着眉头,眸底有些迷惘。

“殿下也不清楚不是吗?”楚俏抿唇笑了笑,她抬起眼眸,杏眼熠熠生辉,“我喜欢殿下。”

闵汐的心震动了一下,心尖微微发颤,他看着楚俏,瞳仁放大。

“因为殿下关心我,担心我,”楚俏弯了弯眸子道,“我还喜欢伯府,喜欢八姐,喜欢二姐,喜欢伯府所有的人...”

“因为大家对我好。”

“殿下,喜欢一个人是有缘由的。”

到了夜里,整个皇城都很热闹,街道店铺都挂着连串的红灯笼,烟花爆竹发出一声尖锐的巨响,在天上绽开,绚烂璀璨,驱散了黑暗,皇城上的天空恍然若白昼,爆竹声劈里啪啦作响,处处透露着年味,倒衬得庄子里越发孤寂冷清。

楚俏已经跟着城阳郡主离开了。

闵汐身子稍稍好了一些,被裴晋扶着坐上轮椅。

桌子上摆满了菜,还有一碗面。

“殿下,这是楚俏给您做的海鲜拉面,她说您昏迷的时候没能吃到,实在太可惜了,一定要让您尝尝。”裴晋推着闵汐到圆木桌前。

闵汐抿唇点点头,眸子带笑,他握着筷箸慢条斯理地吃起面来。